耶律霆看著身邊的清灕,執起那人的手,滿目都是笑意道︰「這是寡人的愛妃——灕妃!」
四眾一片輕嘆,原來這位就是令陛下「沖冠一怒為紅顏」而廢了前皇後肖氏的灕妃!眾人暗自打量著耶律霆身邊的女子,雖然看不真切容貌,但看那一身非凡的氣質,就能想象眼前這女子怕是絕不是凡人之姿,那一身氣質,就是連耶律國的無人能及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比之眼前的女子怕是也要遜色一分。不由得對陛邊的女子更加敬重,誰也不敢再多看一眼,怕觸怒了龍顏。
清灕看著耶律霆那得瑟的樣子,暗中掐了一把耶律霆,示意他夠了,別太得意忘形。
耶律霆這才笑著攬著清灕坐上了主座,再示意眾位大臣入座。耶律瑾軒和耶律墨軒還有月孤等人坐在了耶律霆的下手邊。
過了一會兒宴席上才恢復了熱鬧,耶律瑾軒和墨軒也一直與自己的父皇說著話,月孤就一個勁的在那里瞅著清灕。
清灕戴著面紗不好用膳,耶律霆就親自給她夾了菜,一點點親自喂著。這個舉動在那耶律霆的寢宮里兩人早就是習慣了的,自然覺得沒什麼。可是放在這外面,倒是讓所有人看傻了眼,月孤整個人都愣住了,一會兒瞅瞅身邊的瑾軒,一會兒再看看耶律霆身邊的清灕,看過來看過去看過來看過去,還是墨軒暗暗踢了一腳月孤,才喚回了月孤的神智。月孤這才注意到自己失了禮,舉止有些怪異。
再說這墨軒,說不驚訝是不可能的,他不知道這些天來清灕在宮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能看出來,自己的父皇是真的十分寵愛清灕,那種眼神,自他從小而來,就重來沒見父皇露出過那樣的笑容,那映入心底的笑意和愛意,讓他此刻有些猶豫,他竟忽然有種不想破壞了父皇眼中那真正的笑意。
而另一邊的耶律瑾軒,看著那人跟父皇之間親昵的舉動,忽然覺得有些刺眼,心里有些痛,還有種異樣的酸澀那一日她對著自己唱曲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是轉眼間,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他人。那個人,還是自己的父皇!真是諷刺啊看著眼前那兩人的互動,忽然覺得那兩人坐在一起是那麼般配,似乎其他人都沒有資格再介入其中,那麼刺眼想必三弟也看出來了吧,父皇他與那人在一起時,是真的很幸福那麼他們所做的努力還有意義嗎?
月孤一眼不眨的看著眼前的兩人,只見那清灕忽然說要喝酒,那耶律霆溫聲便告訴她說她身子還沒好透,太醫囑咐說不能喝酒。然後就見清灕狠狠瞪了一眼耶律霆,又說面紗太煩人,要給摘了。那耶律霆又說,出來時說好了的,他待她出來玩,她就要答應他戴好面紗。只見清灕又道,是啊,她是答應他戴了面紗,可是沒答應他一直一直都戴著,然後挑釁的看著耶律霆。那耶律霆就是不許,說哪有人出爾反爾的,她這是強詞奪理。兩個人對峙了一會兒,誰也不讓誰,那耶律霆似乎被逼的急了,伏身靠近清灕耳邊說了一句什麼,就見清灕模了模鼻子不吭聲了,只是那眼神有些飄忽,耳根也有些紅。月孤仔細回想著那耶律霆的口型,想了半天,才忽然明白,原來那耶律霆說的是,「若是你摘了面紗,寡人會吃醋!」月孤恨不得一口血噴涌而出吐血身亡,堂堂一國之主,居然會說這種話?!實在讓人接受不了。
不過另一方面,月孤也發現了一件事,自從前些年清灕以為瑾軒去世了之後,她整個人就變了,一直到現在,清灕也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可是今日,月孤似乎在清灕身上看到了曾經的那個清灕,還有一些更多她看不清的東西。月孤不禁多看了幾眼耶律霆,到底這耶律霆用了什麼法子,才讓清灕恢復了這樣。月孤忽然想到,若是清灕真的喜歡上了那耶律霆,耶律瑾軒怎麼辦?璃珞怎麼辦?堇玉怎麼辦?這亂七八糟的關系理也理不清了!
可以知道的是,清灕絕不可能留在這耶律後宮成了他耶律霆的一個妃嬪,更不可能與耶律瑾軒再有什麼瓜葛。
這幾個人,一個是耶律的國主,一個是耶律的太子,一個是有了家室的孤月右相,這是要鬧哪樣?生死戀嗎?
月孤想清楚了,一定要乘清灕尚未深陷之前把清灕從耶律帶回去!只要回到了孤月國境內,一切就沒事了!這是對大家都好的最好結果。母皇曾經說過,上官清灕,是一個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會引起軒然大波的人,孤月有了她上官清灕,可保百年平安富強。若是讓別國的人得到了她,那麼對孤月來說就是一場災難。所以當初母皇為清灕賜婚的時候,其實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將清灕牢牢控制在孤月國內。這一點也許清灕早就想明白了吧!只是,她一直裝作不知道而已,她十四歲就被拜為太傅,成為自己的師傅,後來又參與朝政,自己與她的關系越來越深,可以說,一步步都是母皇計劃好了的。自己當初又哪里只是帶著單純的目的接近清灕呢?只是清灕她都明白,看的真切,可還是一步步走進了朝堂這趟渾水里,還陷入了皇室。
月孤還記得那一年她剛剛成為自己的太傅時,問自己最大的願望是什麼,自己答的是願自己將來做一個明主,治理孤月,永遠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而當自己問起清灕最大的願望時,她說,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深林,竹苑小橋,流水玉竹,池中清蓮,傲雪紅梅,桃枝妖嬈,一壺酒,一縷香,一盤棋,一把琴,詩畫相伴,琴簫合瑟與世無爭,隱居山林
清灕,這個願望,怕是永遠也無法實現了吧?來耶律時,母皇給了自己一道密令,隨著上任左右丞相無故失蹤告老還鄉,母皇擔心清灕最終也會帶著上官府等人遠走高飛。這次出使耶律,母皇將清灕派來,一部分原因是希望借著清灕的才能將耶律孤月兩國之間的問題解決好,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試探清灕
母皇曾經說過,上官清灕,只能留在孤月,否則
清灕,我不願意傷害你,也永遠不會傷害你,所以,有些事,不可能的,就還是讓他斷絕了吧!
清灕不知道今天她為何還要來,明明知道是再沒有希望的事了,可是她就是想來再看一眼,看他身著紅袍喜服的樣子,是不是像自己曾經在腦海中勾畫的那樣美、那麼動人心魄所以她想盡了辦法讓耶律霆破天荒的答應了帶她出宮來參加耶律瑾軒的婚禮。
當看見他一身紅袍喜服出現在眼前時,清灕感到自己的心里涌起了一陣陣的苦澀。曾經那個低聲問自己願不願意娶他的人,今日卻已經成了別人的夫。曾經那個深愛自己甚至為了自己放棄了一切的人,今日,已將她徹底遺忘了!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原本以為已經天人兩隔的人,就那麼忽然的出現了。可是再次看見他的那一剎那,清灕就知道,那個人的眼中再也沒有了她!她與他曾經的回憶,現在,在他心里已經沒有了一絲痕跡。她已經從他的生命里徹底消失了
清灕止不住心里一陣陣苦痛,自嘲一笑,抬手舉杯,才發現自己面上的面紗擋住了酒杯。清灕這才忽的回過神,幸好戴著面紗,不然自己此刻的神情怕是早被人看去了吧!自己何時起也會變得如此大意了呢?
清灕抬眼看著身邊的眾人,月孤在那里暗暗一直盯著自己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想必她是在為自己的處境而擔憂吧!她本與自己一同出使耶律,誰料竟然出了這等事。如今她被困在耶律宮中,想來那耶律霆必是想好了法子來敷衍月孤她們,所以今天才敢同意帶自己出宮。
思到耶律霆,清灕不禁皺起了眉,心里十分復雜,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耶律霆有些霸道,甚至對自己有些一廂情願,總是能容忍自己對他的故意為難,一味的過度縱容自己的一切。她故意對他指手畫腳呼來喝去,全然不把他當做一國之主那般看待,甚至可以說是肆意妄為對他大不敬,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怪罪過自己哪怕一句。也許是對那一晚的事她沒有任何映象,所以對于他才沒有從心底里怨恨。但是他將自己強行禁錮在那宮里,還一廂情願的把她當做是他的妃子,對此清灕感到很是厭煩。
清灕不清楚耶律霆是為了什麼才將自己困在他身邊。她知道那次耶律霆廢了前皇後的事不全然是為了她,也許只是找個借口將那肖皇後除了而已。他將自己困在身邊不全然只是為了她的容貌看上了她而已,也許他是想將一個連孤月女皇都忌憚幾分的人掌握在自己手里為他而用而已。也許這些天他表現出的對自己的情誼都是假裝的而已,也許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而已,都是為了得到她而演的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