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敢多說一個字,就怕自己露出的害怕更加的分了蕭卿墨的心,淺夏卻不知道自己僅僅一個字卻還是帶著顫抖的音調。愨鵡曉
「對不起,夏兒!都是我害了你!」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說這些,可是蕭卿墨心中愧疚,覺得此話不吐不快,「要不是我,也不會累你擔驚受怕!」
淺夏想要說︰卿,你別這樣說,咱們是夫妻,本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可是,生在深閨的她雖然經歷了一次死而復生的重生,可哪里見過這般真刀真槍、血肉橫飛的真實場景,害怕之余無法坦率表達出自己的話語,只能迸出五個字︰「咱們是夫妻!」
但即便是這麼簡單的五個字,卻給了蕭卿墨無比的鼓舞,深情的看一眼即便害怕也要表現得堅強的夏兒,再看一看她已然微微隆起的小月復,心中堅定了一定要好好的護她周全的信念待。
一旁的喱夜,一邊護衛已經癱在地上不敢亂動的陳御醫,一邊仔細觀察周圍的局勢。
此時,只見除了那些與禁衛們纏斗在一起的黑衣人,那個領頭的黑衣人和還有一眾旁觀但也躍躍欲試的黑衣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王爺的身上,遂,趕緊的從懷中模出一個做工非常精細的小哨子,趁人不備的含在口中,凝了內力吹響了它恁。
「哦?原來王爺身邊還備了這麼一個用作信號的東西啊!」黑衣首領因為是一直一瞬不瞬的注意著蕭卿墨的,未見他除了與淺夏喁喁私語之外有別的動作,因而便很快便明白一定是他的近身小廝所為。只是他太過自信,覺得這次計劃安排的天衣無縫,就算是他們吹響了暗號,但一個王爺和皇帝比起來,自然還是那邊的護衛更重要些,便篤定不會再有人來接應救援,因而笑得分外開懷,「只是,可惜了,王爺這個如意算盤終究會落空的,斷不會再有人過來了。」
「是嗎?」蕭卿墨卻不以為杵,雖然不到真正較量的關頭,他私藏的秘密武器不該這麼早的暴露出來,但關鍵時刻有必要的時候,他寧願將自己的實力顯露于外,也要實現對夏兒的承諾,一定會護她和孩子周全。
至于,其他的,待事情完結了之後再想辦法彌補。或者——狹長眼眸閃過一道嗜血的狠戾——或者,就只有讓所有窺探了他的秘密的人,全部變成不能開口說話的死人。
沒料到蕭卿墨此時還這般的篤定,黑衣人微微有些錯愕,卻只當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習慣了不將自己的怯懦表現在外而強撐著面子。
只是,他也沒料到這些禁衛這般耐打,自己這邊的小嘍死傷了不下十幾個,那邊卻都只是受傷,暫時還沒有一個倒下。
又見蕭卿墨那麼篤定的神情,著實礙眼又刺心的很,大掌一揚,那些躍躍欲試的黑衣人一聲歡呼,立即加入了戰斗。
其實這些禁衛們也不是多有能耐,只是團結在一處,免了背後的受敵,因而才可以全神貫注的應對正面而來的敵人,少了後顧之憂,這樣就顯得厲害了許多。
可是,終究還是在一番纏斗中消耗了體力,此時又有黑衣人加入,不悌是雪上加霜,眼見著就沒有體力再戰,已經接連倒下了好幾人了。
而一看己方有人倒地生死不明,禁衛們的陣腳頓時大亂,原本有序的劍法也變得凌亂了起來,甚或是有的人胡亂揮舞的竟然傷到了自己人。
蕭卿墨和喱夜蹙眉無語,只能自己加入戰斗以緩解這般混亂的場面,而一直在三丈開外黑衣首領看得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可就在他笑得開懷之時,忽覺後腦勺一陣疾風掃過,包頭的黑布生生的被削掉了一大塊,連帶著後腦勺上的頭發也被削了一大塊,隨風洋洋灑灑的飄落。
「什麼人?」不過,這黑衣首領的功夫亦是甚高的,意識到危險時,人已飄到一丈開外,生生躲過差點被人將頭砍下的危機。
來人並不回話,只是手一揮,就見他身後躍出二十左右的人,直直的沖著包圍著蕭卿墨的那些黑衣人殺了過去。
雖然,這些人亦是黑衣勁裝,但臉上卻是套著各種各樣的鐵質面具,冰冷無情的就仿似從地獄中來到人世討債的羅剎鬼。
面具人數不多,可是各個武功精湛,又可能是因為忽然冒出,殺了蒙面人們一個措手不及,當即蕭卿墨這邊出于劣勢的情狀有所緩解。
而方才直襲蒙面首領的面具人則是戴著比較精致的銀質面具,出招又狠又快,與蒙面首領很快的就戰在了一處。
見援軍到來,蕭卿墨略微寬心,收了劍觀察了一下眼下的情勢,料想自己這些經過特殊訓練的暗衛以一敵十絕對沒有問題,便將已經渾身顫栗的緊緊拽著自己一手的袖袍的淺夏擁進懷中,柔聲寬慰道︰「夏兒!別怕!別怕!一會兒便會沒事了!」
「嗯!」空氣中充滿著濃濃的血腥味,偎進蕭卿墨的懷中的淺夏只覺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離,兩腿發軟的倒在他懷中,心里頭一陣接著一陣惡心的感覺翻滾著,終于忍不住「哇」的一口將月復中泛著酸的東西吐了出來。
「夏兒!
夏兒,你沒事吧!」蕭卿墨卻是大急,一邊拍撫著她的背,也不顧自己身上沾染了酸臭的穢物,一邊抬腳踢了踢已經癱軟在地上暈厥了過去的陳御醫,「陳御醫!陳太醫!陳老頭!你快起來看看夏兒這是怎麼了!陳老頭……」
幾乎是用咆哮的了,可是陳御醫完全昏死過去,任他怎麼叫怎麼踢都無濟于事。
可憐的陳御醫等醒過來時,一定會因為自己全身上下的疼痛而要詛咒暗中傷害他的人了。
喱夜憐憫的看著不知道被主子踢了多少腳的陳御醫,卻只能裝作沒看見的不敢在正動怒的老虎頭上拔毛。
「卿!我沒事!只是害喜孕吐而已!」淺夏費力的吐完最後一口,又連打了好幾個干惡,才能講話。
「真的沒事嗎?真的沒事嗎?」看到淺夏吐得面色慘白,蕭卿墨心里揪得緊緊的,恨不能代替她受這個罪。
「嗯!沒……惡~」一抬頭,一陣風過,濃濃的血腥味又再次飄來,淺夏心頭再次翻滾的彎腰干嘔了起來,連最後的苦膽水都吐了出來也不能緩解不適的癥狀。
這邊,蕭卿墨急著如熱鍋上的螞蟻,也不管身邊危機重重,只想要想辦法讓淺夏的不適感降到最低,可是,那個倒霉的陳御醫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而那邊,銀質面具的黑衣人與蒙面首領打得亦是不可開交,難分難解。
面具暗衛們雖然人少對人多,但拜平時艱苦的訓練所賜,與那些仗著人多的蒙面人相斗倒也不吃虧,兩方一時間戰成了平手。
蕭卿墨這方篤定了,可蒙面人那方卻因為一時之間連蕭卿墨和淺夏的身都近不了,難免急躁了起來。
只見蒙面首領避開銀質面具人的一劍之後,縱身往後躍開數尺,然後壓著手指吹了一個響哨。
蕭卿墨一心在淺夏身上,又因為極其相信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暗衛,也就沒在意那個首領在搞什麼花樣,只當他是求了援軍來。
可銀質面具的男子卻暗道一聲不好,飛也似的沖向蕭卿墨與淺夏那邊。但,即便他的輕功再高再快,也快不過一只暗箭。
當他縱身躍到最里圈時,只來得及用劍砍下第二支和緊接著而來的第三支箭,並隨手抄起一柄已死之人的一把短劍,凝力往射出暗箭的地方射去,這听得遠遠傳來一聲悶聲,銀質面具人也顧不得確認那個放暗箭的人到底死了沒有,先焦急的審視蕭卿墨和淺夏︰「你們沒事吧?」
吐得天昏地暗的淺夏一听這聲音這般熟悉,略帶茫然的忍著極度的不舒服,抬起一張慘白的小臉看向面前只听得見關切的聲音,卻看不見那張熟悉的臉的人︰「你……」
「我——沒事!」此時蕭卿墨極其吃力的吐出三個字,一張俊顏亦是一片慘白。
「王爺!」喱夜聞聲驚呼,一轉頭就看見蕭卿墨的肩頭上一只箭羽微微輕顫。
「卿!」淺夏亦是注意到了。猛然想起她方才吐得完全忘記了周遭的環境的時候,身子被猛然護在他懷中時感受到的他精壯的身子的輕顫,莫不是……
眼前驀地一片迷糊,淺夏急得差點沒有暈了過去,可她面對這一切卻是束手無策。
「箭上有毒!」看著蕭卿墨肩上流出的鮮血成暗黑色,銀質面具人懊惱的激紅了一雙深邃的眼眸,「卿墨,你忍著,我先幫你將箭拔出來!」
「嗯!」緊緊咬著牙關,蕭卿墨忍耐著不被漸漸融入血液中的毒燻得有些昏昏沉沉想要睡過去,因為他知道,一旦他陷入昏迷,便成了所有人的累贅了。而他,還沒實現對夏兒的允諾,斷然不能就此失去意識或是丟了性命。
銀質面具人暗中咬牙,看著箭頭深入蕭卿墨肩頭寸許的羽箭,毫不猶豫的一手按著他的肩,一手抓住箭尾,一個用力,連血帶肉的拔了出來。
只疼的蕭卿墨一聲悶哼,險險的暈厥了過去。
喱夜快速的點了蕭卿墨身上的幾處大穴止血,銀質面具人則自懷中取出一柄匕首,對著蕭卿墨的肩就要刺下去。
「你做什麼?你做什麼?」早已因為看到蕭卿墨疼的快要將嘴唇都要咬爛而心疼的哭成了淚人兒的淺夏,一見此人竟然還要拿著匕首往蕭卿墨身上招呼,頓時不知打哪里生出的力氣,一把推開了他,就像是小母雞護著小雞一般張開雙臂擋在蕭卿墨的身前,一迭聲的哭喊著,「你別傷害他,他已經受傷了,求求你別再傷害他了!」
銀質面具人看著她無畏的對著寒光閃閃的匕首,挺起了嬌小的身子,只為可以護衛心愛之人,心頭微微泛酸,眼中有瞬間的黯然,卻只能克制著清晰的一字一句的道︰「我沒有要傷害他,只是給他將沾染了毒的地方的腐肉挖掉,不然,待毒氣深入全身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呂、呂……」這個銀質面具人是呂皓冥?淺夏瞠目結舌的看著他,不知道這個平日里看著與蕭卿墨不對盤的男人究竟是敵是友,他會真的救他嗎?
「夏兒,皓冥說的對,你讓他、讓他做!」撐著最後的一股力氣,蕭卿墨
極力保持不讓黑暗席卷自己的全部意識,「皓冥,你、你快動、動……」
「王妃娘娘,您先閉上眼楮吧!」喱夜見主子就快要撐不住了,也加入證明呂皓冥身份的行列,「呂世子與王爺是至交好友,不會害了王爺的!」
「至交好友!原來是至交好友!」終于放松了全身戒備的淺夏腳下一軟,晃了晃身子,堅強的退開幾步,任呂皓冥拿著匕首將蕭卿墨肩頭那一大塊已經完全變了色的毒肉挖出。
一直攻不進被面具黑衣人包圍著的這個安全的小圈子的蒙面首領心下著急,而放暗箭的人已經被呂皓冥一劍斃了命,暗中跺了跺腳,又吹了一聲口哨。
就見這聲口哨過後,有一大半的蒙面人忽然退出了戰圈,紛紛往後推開了數丈遠,而僅剩的十數人卻是忽然從袖袋中模出一個小黑球,往地上一扔, 啪數聲之後,那小黑球踫裂開來,地上迅速的冒起了黑煙。
「不好!這是毒霧!快閉氣!」不知是誰率先看出了不對,立即招呼著己方的人。
而此時意識因為肩頭的頭被生生挖去而顯得無比清晰的蕭卿墨一听,驚得大叫一聲道︰「冥,你快帶著夏兒逃出去!快!」
「逃?為何要逃?」逼迫自己親眼看著蕭卿墨承受痛苦的淺夏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中,完全沒有注意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的喃喃的重復著蕭卿墨的言語,一臉茫然。
「不行!要走一起走!」呂皓冥卻是堅定的將淺夏推到喱夜的身邊,冷靜的道,「喱夜,你護著王妃娘娘,我來背著卿墨。」
「不行!毒霧的擴散很快,你帶著我走不遠!」蕭卿墨卻堅定的拒絕,「還是你帶著夏兒先走為好!快!別耽擱了!若是你還是我的摯友!若是你一心想要救夏兒的話,就听我的,快走!」
「走?走去哪兒?我不走!我不要走!我要和卿在一起!」神思終于返回了的淺夏卻是哭喊著撲倒了蕭卿墨的身邊,「卿!要死咱們就死在一起!夏兒不要離開你!不要……」
「夏兒乖!我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相信我,等一切危機過去,你一定會看見一個完好無損的我!」蕭卿墨卻只想著自己這具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的身子已經不能保護她,此時只能將她托付給最信任的人,「冥,你要記得咱們之間事先說好的計劃,不到危機完全解除之前,不要意氣用事!快走吧!有喱夜陪著我,我一定會沒事的!快!快走!」
緊緊攥著的拳頭松開又攥緊,攥緊又松開,只是,卻容不得他再做太多的考慮,因為隨著風向的轉變,毒霧就要飄散過來。
帶著蕭卿墨的信任和托付,呂皓冥一把將緊緊攀附著蕭卿墨的淺夏抱起,為防止她的哭鬧待會兒引來追兵,只有先點了他的穴位,讓她安靜的睡一會兒,與蕭卿墨如釋重負的視線重疊之後,鄭重的說一聲︰「你別食言而肥!」
之後,便很快的朝著後山陡峭的山壁直沖往下。
蕭卿墨之前的揣測還是對的,後山的山壁雖然陡峭,但蒙面人並沒有放松這一面山頭的埋伏。
呂皓冥方沖下去就遇上了伏兵,雖然數量不多,可是,他此時身邊多了一個昏睡著淺夏,想要輕而易舉的穿越過這些人,恐不是見容易的事情。
但若不迎頭相博,那就別說是叫蕭卿墨不要食言的活著走出這座山頭,就是他自己,恐也要成了食言的人了。
他的小命不足惜,為了知己,為了所愛的人丟了也就丟了,大不了十八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
可是,他卻不能就此丟下小夏兒不管,沒有了蕭卿墨,又沒有了自己,夏兒絕對不可能活著走出這片山頭的。就算自己與那些蒙面人拼了個魚死網破,為夏兒掃清了山里頭的敵人。但焉知什麼都不知道的夏兒莽撞的闖回了營地將會遇見什麼樣的事情,他無法預知和預判。
因此,呂皓冥不斷的給自己灌輸的信念便是他一定不能在此地丟了性命,就算再難,也不能丟棄下夏兒孤零的一人。
心中主意初定,呂皓冥從容不迫的將懷中的夏兒抱到一株最起碼有兩人合抱才能圍攏的大樹下,將被自己點了昏睡穴的淺夏小心翼翼的背靠著大樹依著,為的是防止後面的襲擊。
而他,則全神貫注的迎視著逐漸包圍過來的黑衣蒙面人,不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有機會踫觸到淺夏。
那些蒙面人自然也不是好相于的,看出了呂皓冥對昏睡女子的重視。雖然認不出這個戴著銀質面具的究竟是何許人也,但接到的命令就是,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是從山頂上下來的,一概格殺勿論。
于是,在一個領頭人的揮手下,一眾蒙面人一擁而上,預備盡快的將面具人快速打倒,然後拎著那名據說是王妃娘娘的女子的腦袋回去邀功。
見到蒙面人各個氣勢洶洶,呂皓冥眼觀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的迎敵。
不知是他小看了這些蒙面人,還是因為敢僅放了這十幾個人迎剿漏網之魚的,皆都是武功高強之人,再或是呂皓冥心有旁騖,幾十
個回合下來,淺夏沒有分毫被傷到,但呂皓冥卻已經受了幾處傷。
雖然,對方也被他一劍斃命的連殺了四五人,但畢竟敵眾我寡,一直不停失血的呂皓冥漸漸覺得有些力不從心。若不是一轉頭便能看見即便昏睡,但眼角依舊有著泠泠水光泛濫的蒼白著一張小臉的淺夏,呂皓冥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精明的蒙面人看出了呂皓冥的體力漸漸不支,雖然被他不要命的招式數度嚇得退出數丈開外,但人常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想著晉卿王妃的一顆腦袋可以換到許多的金銀珠寶,又見銀質面具人力量漸衰,便在領頭人的命令之下,還剩下的十人左右又齊齊的向著呂皓冥攻來。
呂皓冥死死的咬著牙關,不敢有任何松懈的揮舞長劍幾乎殺紅了眼。
近身的打斗,又殺死了兩人,鮮血濺得自己與淺夏滿身滿臉都是,長劍亦是因為飲了太多的鮮血而散發著妖冶的詭異寒光,霎時又將還剩余的數個蒙面人嚇得再次退了開去。
「別怕他!他已經沒剩多少力氣了,咱們一鼓作氣的殺他個片甲不留!」領頭人顯然是沒有料到呂皓冥已經這般疲憊不堪,但依然有著旺盛的戰斗力,又殺了自己這邊的兩人。
嗜血的眼眸噴發出駭人的紅光,只想要將此人碎尸萬段,方能消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