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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節第二十節準備出手
終于放暑假了。
我明天就要坐上飛機,飛過幾千里的碧空藍天,回到老家看望已有半年沒見面的女乃女乃。
高勝集團的副總燕藍天,就是我那本家三叔,別看平時「三天不拉屎——自覺有兩下子」,可說話歷來非常算數——嘴巴就像射釘槍,吐口吐沫如同吐鋼釘,落在堅硬的水泥地上都會崩出個坑來——按照他動員我回老家執行秘密任務時的許諾,讓燕大強開車,把我接到了一家很豪華的大酒店,為我壯行。
「這是名單,你先看一下。」我隨著他爺兒倆這才剛喝了半杯啤酒,燕藍天就從隨身帶的老板包里取出來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白紙來,伸手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展開一看,全都是些電腦排版打印好的幾十個人名,名字的後面大都還帶有聯系電話;反正我沒幾個認識的,便象征性地從頭到尾草草掃了一遍。但是,我依然發現了個問題,便月兌口問道︰「怎麼沒有我大嫂苗慶蘭?」
「嗨——小飛,你還真神啦,你咋知道你大嫂叫苗慶蘭?」燕大強十分詫異地問道。
我自知「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不小心說漏了嘴,只好趕快支支吾吾地作補救︰「哦,哦,是這麼回事,小強這次來,夸我大嫂會過日子,很能干,嗯——還很疼他,我就順便問了我大嫂叫什麼。你也知道,我記人名向來是過耳不忘。——按說,也應該有我大嫂的份呀。」
「你大嫂?在你大嫂身上花這個冤枉錢,忒沒意義。就她,月兌光了扔到大街上,連狗也懶得看一眼,別說是人啦。」燕大強說得極其不以為然,好像她那新婚才半年六個月的媳婦就是一堆臭氣燻天的垃圾,一派臭不可聞的狗屎。
我暗暗叫苦——如果我對小強一定把他從苗慶蘭兩條大腿之間解救出來的承諾不能兌現,肯定會失信于他,到時候還怎麼讓他馬前鞍後替我跑跑腿,替我出大力。
「大強,這樣不中听的話,你以後給我少說;幸虧沒有外人。」燕藍天板著臉對燕大強教訓起來。「媳婦丑點咋啦,總比打一輩子光棍好吧?!再說,丑也有丑的好處,放心。等過上一年半載,給你生上一兒半女,十有**錯不了種。沒听說呀,‘莊稼漢三件寶,丑妻、薄地、破棉襖’!」
燕大強挨了一頓臭熊,使勁低著頭,一個歪屁不敢放,可我的心里卻頓時高興起來。
「幸虧小飛提醒我,不然還真把他大嫂給忘了。我讓你如實列出名單來,你倒好,卻給我偷偷打起埋伏來。讓你掏點錢,就像割你的肉。幸虧公司還補貼一半,不然還不要了你的命。你真不想出這點血,老子就給你墊上。」燕藍天對著燕大強發完脾氣,接著對著我說道︰「小飛你記住,不用往名單上寫了,別忘了回去就先送給你大嫂一套。」
「不是俺娘又哭又叫地求著我,這門親,倒找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會答應。」我這燕大強老兄搖頭晃腦,終于開始牛屄起來。
「我看你就是‘下雨推石灰——燒包’。才啃上了幾天白饅頭,就嫌吃了那高粱煎餅 眼啦。爺們,咱可不能忘本,兩腳牛屎還能混到這個份上,不容易,千萬別叫人家笑話。」燕藍天義正詞嚴,繼續喋喋不休地教訓燕大強。
這爺倆,尤其是我這三叔燕藍天,身為堂堂的副總經理,你今天中午請我來是干什麼的?難道就為了讓我見識見識你們二人抬杠的水平有多高,讓我多多觀摩學習,回到鄉下也好露上一手?做事抓不住主要矛盾!
「三叔,咱是不是言歸正傳?」我終于沉不住氣,不顧禮貌催促起來。
燕藍天端起滿滿一杯啤酒一飲而盡,接著招呼燕大強倒酒,我急忙搶過酒瓶子給他斟上。
「小飛,就憑你這個機靈勁,你這次回去,肯定馬到成功,絕對不會讓我失望——我看人從來不會看走眼。」
我明白,燕藍天在這時候特意夸獎我,無異于繼續批評我這可憐的老兄燕大強。
燕大強用手不停地撫模著嘴巴子,還不停地來回搖著頭,非常無可奈何。
「這是苟明海的手機號碼,你先存到手機里。」燕藍天說著又從包里拿出手機,嘟嚕出了一串數字。「我上午都在電話里和他交代好了,你一回去就先跟他聯系。村里的情況他都清楚;他就是你的眼楮,你的鼻子,你的耳朵,你要緊緊依靠他。」
到現在我才終于恍然大悟——
年近四十的苟明海,老早就從蛤蟆灣來到高勝打工掙飯吃。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今年剛從家里過完春節回來,他就感到身體不適,先是咬牙堅持了一段時間,後來實在撐不住了,才到醫院里去檢查,原來已到肝硬化中期。我爸知道後,便只好打發人把他送回家,讓他媳婦伺候他養起病來。
苟明海回到家鄉不久,就在病床上給燕藍天寫了一封長信,把村里這幾年所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兒,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匯報了一遍,這才讓燕藍天一伙人頓感火燒,如坐針氈。
這麼多年以來,燕藍天他們平時難得回家一趟,大都是趁著輪流回去過春節,才能跟多時不曾相見的家人親熱親熱,和眾鄉親見見面敘敘舊。而每次回去頂多住上短短十來天,又要忙年,又要串門走親戚,忙里忙外,見了面無非說些過年的吉利話,尤其是那些適婚的年輕人還要趁機完婚辦喜事,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因此對村里那些難以啟齒的事兒自然就很難听到。不是病號苟明海意外回歸,那些深藏在蛤蟆灣旮旮旯旯的污泥濁水,還不知到猴年馬月才能徹底暴露出來。
「牛滿江這個人,三十多年的黨齡,干了二十多年的支書,說起來還是我的入黨介紹人,老啦老啦,整出這麼一家伙來,太讓人失望啦。」提起蛤蟆灣的現任村支書,燕藍天氣就不打一處來。「苟明海在信里說,四鄰八鄉都編出歇後語來啦,說什麼‘蛤蟆灣的女人看病——一副單子吃藥’。這老牛真是罪大惡極——如果全村的婦女真都得了傳染病,他肯定就是罪魁禍首。」
「全村有一半的小孩子都該喊他爹,是不是太夸張啦?」我大膽說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他整天不愁吃不愁喝,養尊處優,優哉游哉,完全可能。」沒等燕藍天作答,燕大強搶先說道。
「他這麼多大年紀,也真夠難為他的。」我血氣方剛,偶爾有那麼一次還感到精疲力竭,不得不對那遠在村野的老牛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現在已經成了棺材瓤子,正在家里等死;活該,罪有應得。」燕藍天恨得咬牙切齒。
「苟曰竹這個村長也不是個好東西,要不然大伙兒咋會背地里都喊他‘狗日豬’。」燕大強把現任村長也一塊給揪了出來。
「苟明海信里並沒提到他。這苟曰竹干村長也好幾年啦,可一直沒有抓住實權,他估計沒有啥子大問題。」燕藍天說這話,如同法官判案,說得有根有據。
「苟明海和狗日豬沒出五服,兩家的關系又一直很鐵,他不愣不傻的,就是狗日豬把全村的女人全**了個遍,還會乖乖地告訴您?!」燕大強言之有理,說得燕藍天把手里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瞪著一雙大眼遲遲沒有說出話來。
「在村里,到底是支書大還是主任大?」我抓住機會請教了個問題。
「中國的事兒,說不清;誰的皮錘厲害,誰就是老大。」燕藍天說了等于沒說。
「那老牛和老苟,到底誰的拳頭硬?」我繼續追問。
「我以前每次回家過年,都是給老牛的東西格外好點;要是一樣的東西呢,那就給他多出那麼一點來。」燕大強不惜把從前行賄巴結村領導的秘密抖摟了出來。
「恁娘的,你看你那點水平,還這個好點那個孬點,這個多點那個少點——他倆都知道個屁。」燕藍天張口就來。「不過,以前都是老牛說了算。可他現在成了頭臥床不起的病牛,藥罐子,如今肯定是狗日豬大權獨攬。」
大家都瞧瞧我爸這副手的水平,滿嘴污言穢語,太有辱斯文。
燕藍天還告誡我,回去後不僅千萬不能得罪苟村長,還要爭取他的大力支持。他隨後就會給苟村長打電話,讓他到時候一定好好照顧我。
唉,還沒行動我就有些怵頭︰一個小小的山村,怎麼就像萬花筒一樣復雜,讓人難以捉模。
這頓壯行宴,吃得不怎麼樣,效果很一般——燕藍天對千里之外的牛支書懷有深仇大恨,一直高興不起來;燕大強不僅沒頭沒腦挨了幾次訓,並且還要為自己媳婦額外掏腰包,一晚上都沒有提起精神來;而我也終于清醒地認識到,這次蛤蟆灣之行,肯定困難重重,說不定吉少凶多。
咱就咬咬牙認了吧——開弓沒有回頭箭,還是那句話,半途而廢可不是我燕小飛的做事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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