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嗎?」沒有想像中的震驚,他的嘴唇在微微顫動後就揚了起來,兩眼直直地瞪著我,仿佛在消化我的話。
我癟起嘴,對他冷眼側目而視,「我林錚錚本來就不屑撒謊,也從來沒騙過易雲天!」
「不,不是,別生氣,錚錚!」他的臉霎時有份驚喜出現,「我不是不相信,相反,是太高興了,沒想到,我有孩子了,易雲天要做父親了!謝謝你!」
「傻瓜!」我含笑嗔道。
「我們要把這個好消息去告訴女乃女乃,女乃女乃高興比什麼都重要,走!」他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還是我去吧!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我拖住他,「再,女乃女乃以前不是不喜歡我嗎?如果由我去告訴她老人家這個好消息,我想以後與她的相處會更好些。」
「不,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到處走動,還是一起去吧。」他堅持著。
「只是在船上,又沒去哪兒,你擔心什麼?現在就開始不听我的了,要我怎麼相信你以後會好好待我?」我有些裝模作樣。
「好,好,就听你的。」他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
我笑著走出房間。
「女乃女乃。您睡了嗎?」我敲著門。
「進來吧。」女乃女乃打開門,「這麼晚,不陪著天兒,找我這老太婆有什麼事?」
「沒想到,女乃女乃您也有風趣的一面。」我隨她走進房間,「我來是想問您還記不記得,您曾經送過一個翡翠鐲子給我?」
「當然記得。不過那不是什麼翡翠,是上好的羊脂玉。」女乃女乃糾正道,「哎,不過,你後來不是沒要,又還給我了嗎?」
「是,確實是羊脂玉。」我點點頭,「如果它還在,您能不能再送給我?」
「這麼晚來就為了這件事?」女乃女乃眯起了眼,「你是突然發現了它的價值,還是想跟我計較以前的事,或者有別的什麼事呢?」
「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您,我想帶著它避避邪。」我回頭看了看掩上的房門,「我懷上了雲天的孩子。」
「什麼?」女乃女乃顫巍巍地捉住我的手,「孩子,這是真的?」
「是。」看著連額上的皺紋都透著欣喜的女乃女乃,我大膽道。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女乃女乃舒展的臉頓時向上仰起,激動的笑容滿滿堆積在嘴邊。
「孩子,你坐,快坐下。」片刻後,女乃女乃手足無措地扶著我坐下,「現在,你可千萬不要隨便亂動,對了,你告訴雲天了嗎?」
「他已知道了。」緊咬著下唇,我極力控制住自己泛酸的鼻子。
「當然可以,只要你高興,你想干什麼都行。」女乃女乃大笑道。
「我就是想討得***歡心,如果您能給我更多好東西,我會更高興。」我的眼開始濕潤起來。
「你放心,雖然易家莊沒了,可易家是不會那麼輕易倒下去的,別一個小小的鐲子,只要是我有的,就都會留給你和天兒,我不能虧待我孫兒。」女乃女乃拍著我的肩膀。
我抱住了她老人家,「女乃女乃,今晚我可不可以留下來跟您睡?我什麼都不懂,您正好多教教我。」
「當然可以,看你的臉色也不太好,快去躺躺吧。」女乃女乃扶著我走到了床邊。
「女乃女乃,您讓翠兒去跟雲天我今晚留在這了,省得他不放心。」
「好,你休息吧。」女乃女乃朝房門外走去,「翠兒!」
「天兒,從現在起這張圖就交給你了,但願你能在喬石雄下手之前找到藏寶地點,只要有了這批寶藏,我們重建易家莊就指日可待,否則,將來九泉之下,我有何面目去見你爺爺。」女乃女乃慎重地把圖交到雲天手上。
「天兒明白。」他緊緊握住了那張泛黃的圖。
「福伯已把小船放下,你就去吧,我會帶錚錚在福伯鄉下老家等你,記住,一定要小心行事。」
「女乃女乃保重!」雲天的視線落到了我的身上,「還請您多多照顧錚錚。」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自然會照顧好她。你倆好不容易團聚,我本不應該再分開你們,可經過喬家堡一鬧,喬石雄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更何況他對這張圖虎視眈眈,隨時會找上門來,錚錚現在懷著易家的骨肉,我們不得不考慮她的安全。天兒,你現在身負重任,別怪女乃女乃狠心。」
「天兒自然明白***一番苦心,又怎麼會責怪女乃女乃?更何況錚錚不懂武功,跟在我身邊,確實很危險。」完,他攬住一臉感傷的我走到一邊,「你要照顧好自己,一定要開開心心等著我回來。」
「雲天,不管找不找得到,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回來,我會一直等著你。」想著雲天,我開始淚雨紛飛。
他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依依不舍地看著我。
「天兒,走吧,這兒靠近碼頭,我們的船不能停留太久,否則被喬家的人發現就糟了。」女乃女乃在旁邊提醒著。
「我走了,保重!」雲天深情地一笑,然後飄然躍下小船。
我不停地揮著手,直到那條小船離我越來越遠。
「他怎麼會和天兒長得一模一樣?如果是易容術的話,那這易容術就太高明了,居然連我都看不出一絲破綻。」女乃女乃放下手,嘆了口氣。
「是呀,如果不是感覺不對,我也幾乎把他當成雲天了。」沒想到,在這落後的時代,我會有幸見識到了高科技時代才有的克隆技術,如果只是單純地長得和雲天一樣,也就罷了,對我而言,他也只是另外一個陌生的人。
可是有人居然想讓他代替真正的雲天出現在我面前,這將是我難以容忍的對雲天的一種近乎殘忍的掠奪,想起自己幾乎把感情浪費在一個可怕的陷阱里,就會感到一陣不寒而栗。但費盡心機的人千算萬算,卻沒想到他還沒能力把雲天的思想也完完全全地復制過來,之所以愛雲天,是因為與他之間存在著心靈上的默契與融洽,如果這樣的感覺在另一個人身上也能淋灕盡致地體現出來,那這段感情就不值得我如此去執著,就是這一點,讓我發現了不對勁,翻版雲天就算再遷就我,我也找不到與雲天在一起的那種恬淡與安心。
其實,靜下心來細想一下,第一眼就給我留下此人城府一定很深的印象的喬石雄在婚禮上卻表現得太安靜了,從轟轟烈烈的婚訊傳言四處散播到我們的順利出逃,太像有人在布局。這樣的想法在腦海里出現後,再經過一次次試探眼前的雲天,直覺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他不是雲天!很可能是雲天找喬石雄報仇不成,反而落入他手中,當發現圖不在雲天身上後,就想利用婚禮把雲天身邊的人全都吸引過去,為防意外,先找來一個完全听命于他的人冒充雲天,能套出圖的下落就最好,否則就控制住我們反過來再去威脅雲天,應該是這樣,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釋。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里,對人性的不確定,幾乎讓我也連帶懷疑起***真假來,我只好用鐲子的事去試探她。不過,令人欣慰的是,女乃女乃確實是女乃女乃,她老人家確實活著。
「如果不是你細心,我也幾乎上了他的當,還好,沒鑄成大錯。」
「女乃女乃,這麼急著讓他走,他會起疑心嗎?」
「他們的目的是藏寶圖,既然圖到手,而且我給的圖是千真萬確的,疑不疑心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真圖?您是那張圖是真的?」女乃女乃把藏寶圖看得比命還重要,怎麼會輕易交給這個假雲天?昨晚,走出房門後,我就知道他一定會跟著我到女乃女乃房門外偷听,所以什麼也沒,直到叫女乃女乃讓翠兒去房間找他,才有機會向女乃女乃出一切。女乃女乃初時的震驚不亞于我,她甚至有些懷疑。可是,雲天手臂上以前留下的刀傷徹底消失不見還可以用藥物或時間解釋得過去時,那麼我對假雲天撒下的彌天大謊卻怎麼也改變不了事實,女乃女乃終于相信,他不是自己的孫兒易雲天。雲天既然沒失憶,就應該清楚地記得對我的承諾,在我還不是他的新娘前,怎麼可能懷著他的孩子?但這也著著實實潑了女乃女乃一盆涼水,她老人家不得不從夢想曾孫出世的幸福雲端中走了下來。
「你是不是懷疑女乃女乃老糊涂了?不,我清醒得很。和天兒找了那麼多年,都沒找到藏寶的地點,他喬石雄如果能找得到,對我們來,也是好事一件。」
「如果藏寶圖上沒有清楚的線索,要想找到它也無異于大海撈針,女乃女乃,我們現在就一直這樣任他關著雲天嗎?」
「我何嘗不著急,可喬家堡高手如雲,光憑我們幾個,到時候還沒找到天兒,就會落在他們手上,所以我們一定要謹慎行事,從長計議。」
「雲天會有危險嗎?」自從知道這個雲天是假的後,我最擔憂的是雲天的下落和安危。
「不會,沒有黑玄令在手,就算找到藏寶地點,也照樣會無功而返,喬石雄這個人生性多疑,在他真正得手之前,天兒會是他手中的籌碼,他不會對天兒下手。」女乃女乃篤定道。
「我們現在真得要留下雲天,去福伯鄉下嗎?」就算女乃女乃如此,我仍然擔心不斷。
「不,傻孩子,天下最危險的地方同樣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要想躲開他們,我們就得去那種地方。」
「最危險?喬家堡?不對,難道是,是易家莊?」月兌口在女乃女乃面前提起這三個令她心痛的字,再想到斷壁殘垣的易家莊,我的心「咯 」跳了一下。
女乃女乃卻毫不介意地大笑著,牽著我的手走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