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有些聲響,曹媽媽說道,「許是幾位族親都已經來了,奴婢去迎一迎。」
「我自個兒去,」錢瑾婉拒道,「這樣更顯了誠意不是?」
「既然娘子這麼說了,那為夫更應該隨身在側了,這樣誠意更多,」藍楓抓住錢瑾話中的漏洞,還未等錢瑾反應過來,便攀上她的小手,領著她一同去了門外迎接。
族長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可以說自己千方百計地說服了錢瑾,這樣一來,凌夫人為表感激之情,定會雙手奉上重禮了。
花廳內,紅木瓖白玉石的圓桌上六碟菜肴,均是家常菜,大堂伯見了臉色有些發沉,「原以為瑾兒今日請我等酒席定會是山珍海味,想不到居然會是這等普通的菜色,這也太不把我爹放在眼里了吧。」樣楓住誠。
「你這孩子,關鍵時刻怎麼犯傻了,你沒瞧見你姨娘屋里有男人嗎?」堂伯母雙眼緊緊地盯著窗欞,是不是地探頭以滿足心中的好奇心。
可只走了兩步,兩人便看到窗欞上一個高挑的身影,雖只是一個身影,但是頭上的發髻十分醒目,一個男人!?
「媽媽,幫我把幾位長輩的見面禮都拿出來吧,」錢瑾吩咐身邊的曹媽媽,曹媽媽利索地進屋拿了東西出來。
族長連聲說是,「來了這麼多天,你姨娘倒是好生招待著,這真是好的沒話說。」
「瑾兒,你真會開玩笑,」不怎麼開口的三爺爺笑得臉上全是溝溝壑壑,「這要是把這床罩扔掉了,豈不是辜負了你的好意。」說完,急忙金子往懷里揣。
燭火照著錢瑾白希凝脂般的臉龐上,散發出讓人為之傾倒的光輝,一雙如星般璀璨的眸子像是點亮了藍楓心底最黑暗的地方,他走到她的身畔,柔聲說道,「我陪你進去。」
可是,堂伯母才邁開步子,一聲突兀的男子聲音響了起來,「桃兒,怎麼還不讓那幾個老不死地回鄉下去?整日這麼讓我窩在這里,著實憋屈得慌。」
族長眯了眯細小的眼楮,擺起了架子,「嗯~~~這倒是真的,我乃堂堂族長,不能做有礙觀瞻之事,不妥,不妥。」
「我們還未叫門呢,為何叫了族長爺爺過來?」錢瑾‘無知’地問道。
薔薇苑門外一個守門的丫鬟都沒有,仔細看得話便可清楚地看到那兩個丫鬟正在陰暗的角落里呼呼大睡,不過正屋里燭火通明,族長幾人喝了點酒,如今酒勁上來,走路都有些許晃悠,「順水家的……」族長剛要開口叫門,便被錢瑾阻止了。
「再等兩天,來,小心肝,讓我親一個。」是女子嬌媚的聲音。
族長的如意算盤已打得嘩啦啦地響,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意想之中。
錢瑾雖然不曉得有錢是否真得能使鬼推磨,但至少知曉這幾人見錢眼開,「大家別干看著,吃菜吃菜。」錢瑾忙招呼著。
藍楓嘴角不禁意地流露出一絲不悅,俊臉在燈燭之下顯得晦暗不明。
「給兩位爺爺,伯伯,伯母請安,」錢瑾刻意省去了‘堂’字,顯得更為親切些,藍楓微微躬身,算是以晚輩身份行了禮,族長知趣地扶住藍楓的手,「侯爺快快免禮,都是自家人。」派去打探的人已回話,京中藍府確實有位小侯爺,印璽為麒麟形狀,這個族長之前已見識過,因此沒了懷疑。「爺爺,讓瑾兒去叫門吧,夜深了,這麼大聲嚷嚷似乎不大妥帖,」實際上錢瑾的聲音比族長大多了。
說完,錢瑾端起酒盞便想一口飲盡,怎料藍楓奪下她手中的酒盞,對族長說道,「瑾兒不勝酒力,還是由我代為敬你們吧。」
「那便好,族長爺爺不生氣了,瑾兒也就放心了,不如一會兒一起去姨娘那邊商量一下爹爹的事情,然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錢瑾笑道。
「怎麼啦?」錢瑾故意問道,見幾人不說話,便自己吃了一口,坦然自若地咽了下去,「清清淡淡地,甚是爽口,」說完,放下筷子,擦拭了嘴角,笑道,「姨娘招待的必是山珍海味,族長爺爺莫嫌棄了我這兒的粗茶淡飯,畢竟我是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也不能太放肆了,您說是不是?」
藍楓「嗯」了一聲,臉色並未轉好。
「什麼?」族長清醒了過來,嘿嘿一笑,「瑾兒的安排自是沒有錯的。」實際上都未听清楚錢瑾說了什麼。
「那我們走吧,」錢瑾率先起了身,斜睨了藍楓一眼,「侯爺可是要跟著一起去?」
「打開瞧瞧,可還滿意?」錢瑾催促道。
堂伯母一瞧那金絲床罩,立馬來了精神,「哎呀呀,這不是‘賽牡丹’出的繡品嗎?」
原以為是什麼大禮,見是這麼輕飄飄地,幾人臉上的笑容少了一大半。zVXC。
「給我閉嘴,」族長的圓眼立刻朝兒子瞪了過去,「不長眼的東西,沒見著侯爺也在嘛。」眼下之意是藍楓不在時才能說。
「伯母莫不是要捉殲?」錢瑾‘懵懂’地問道。
等他老人家說完,錢瑾才開口說話,「族長爺爺您說的是,瑾兒今日造次了,在這里給您賠不是了,」說完,給族長行了個屈膝的大禮,族長頗為受用,笑道,「雖你貴為侯爺夫人,但仍是我錢家的女兒,這禮我受得起。」
「什麼?還要等兩天啊?」
「對,就是捉殲……」堂伯母被錢瑾一提醒,當即下了決定。
「不是,不是,」大堂伯瞧見了藍楓的臉色,連忙搖手,「我不是那個意思,侯爺莫誤會了。」
「不用,」錢瑾望了眼著正屋的窗欞,抿嘴淺笑,「等著看好戲吧。」
「正是。」錢瑾點頭道。
「啄,啄,啄,」連著三記響聲。
「什麼?」錢瑾故作不知曉。
堂伯母以為自己看錯了,猛擦了幾下眼楮,疑惑地望了一下錢瑾,「是我看錯了吧?」
族長等見藍楓豪爽地喝完,也不好意思推月兌,便端了酒盞一一干了下去,曹媽媽接著再給他們滿上了酒。
「行,行,行,」堂伯母怎會不願意,說不準還拿多得些稀罕之物呢,應承下來之後,拉過錢瑾的手臂往里走。
「是,那瑾兒去了,」錢瑾輕蹲了身子,借低頭以掩飾自己的笑意,不然她真的要笑出聲來了。凌春桃不是要與自己娘親平起平坐嘛,看看過了今日,就算她砸了重金下去,也不會有人買她的賬了。
「耐心點嘛,等過了這幾天,我們就如神仙般逍遙了。」
其他人自是听族長的,三爺爺在一旁推推族長,問道,「大哥,你意下如何?」
「那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錢瑾征詢大家的意見。
「今日請了您過來,無非是想給你道歉,」錢瑾示意曹媽媽給他們幾人一一倒上酒,然後繼續說道,「在大堂的時候瑾兒否定了您的決定,回頭想想極為不禮貌,還望族長爺爺原諒瑾兒的不知禮數,瑾兒先干為敬。」
這時,錢瑾走到堂伯母身邊,問道,「伯母與瑾兒一同進去,可好?」
藍楓俊眉一抬,冷峻道,「走吧。」他已聞到了危險的氣息,不管是凌書桓的出現還是寫有蠻文的飛鴿傳書。
得了好處,幾人便無顧忌地夾菜放進嘴巴,這才入了口,臉上便有吃了蒼蠅般惡心的模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錢瑾暗自贊嘆,曹媽媽做事果然是深得人心,這桌菜的確只是一般普通而已。
「瑾兒,讓我怎麼說你這孩子好,本來好好的一件事,妥當辦了大家也就安心了,何苦為難你姨娘,她一個人操持你爹留下的十來家米鋪已是極不容易,我代你爹給她一個名分,也是實至名歸的嘛。」族長發話,錢瑾裝作細細地聆听著。
「沒什麼,」堂伯母以為錢瑾沒看到,便壓住了心中的疑惑,「走,再進去瞧瞧看。」
堂伯母羞得手捂雙面,「不知害臊,不知害臊,光天化日之下,怎麼會有這等不知羞恥的事情,快,快去叫族長爺爺過來。」
「之前讓你姨娘帶我去買上一方小手帕,都說要等上個把月,想不到瑾兒送了這麼好的東西,」堂伯母愛不釋手,抖開床罩之時,金錠子咕嚕嚕地滾落了下來,金燦燦地,晃昏了他們的眼楮。
「哎呀,今晚的菜肴不合伯伯的口味?」錢瑾故作驚訝道。
「好吧,那你準備怎麼補償我?」
錢瑾看到了堂伯母的貪婪之心,若是揭發了凌凌夫人‘偷殲’的事情,那麼作為絕戶的錢家所有的財產便會被歸置于族里,如此一來,得到的錢銀不是更多了嘛。
堂伯母立刻往回走,到了族長跟前,扯開嗓子說道,「公公,真是丟人,咱們錢家怎麼出了這麼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老大媳婦,你這是怎麼啦?這麼快就回來了?人呢?怎麼也不出來迎迎我們,」族長見堂伯母這般義憤填膺,酒也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