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下之後,祁若凡和往常一樣繞過車身替蘇沛柔打開車門,體貼地將她抱了出來,溫柔地在門鈴前放下,按下熟悉號碼對應的門鈴。
曲莫愁似乎已經習慣了來者的身份,沒有再多問其他,答應了一聲便下樓來。
「小凡,麻煩你又送柔兒回來了。要不上樓坐一坐吧?」
出乎蘇沛柔意料的是,這一次祁若凡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離開,而是等到了曲莫愁的到來,親手將蘇沛柔交到了她的手里。
「阿姨,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不過現在某些人似乎還不歡迎我,我想我還是等到將來受歡迎的時候再去吧。阿姨,時間不早了,你先帶柔兒回去休息吧,我也先回家了。明天見。」
祁若凡儼然和方才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早已沒有了先前在車里的冰冷,而是多了幾分柔和。這樣的聲音和態度,正是長輩們最喜歡的那種。所以,盡管看不見,但是蘇沛柔卻已經足以猜到自己媽媽此時臉上滿意的笑容。
尤其是听到祁若凡居然叫自己柔兒,真是讓蘇沛柔有點兒受寵若驚。當然,相對于寵而言,更多的還是在于驚。
哼,表里不一,妝模作樣。
想起適才在車里的時候祁若凡對自己冰冷的態度,蘇沛柔忍不住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柔兒,你在說什麼呢?小凡送你回家,你怎麼都不和人家說聲謝謝?這樣多不禮貌啊。」
听到蘇沛柔小聲的嘀咕,祁若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曲莫愁雖然並未听清蘇沛柔所言,卻也是大概猜出了一二,不由得不好意思地沖著祁若凡笑了笑,沒好氣地埋怨起自己的女兒來。
「媽,我哪兒有呀。我才是您的女兒好嗎?你怎麼幫著一個外人來說自己的女兒呢?胳膊肘也不能向外拐到這個地步吧?」
一想到祁若凡這個表里不一,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家伙蘇沛柔就不禁一肚子氣。而如今媽媽居然還被祁若凡的外表所欺騙,幫著他說話,蘇沛柔自然沒好氣地直接反駁了回去。如果她的眼楮看得見的話,此時此刻她一定要好好地看一看,那個表里不一的男人的嘴臉!
「柔兒,你這怎麼說話呢?你……」
「阿姨,沒事的。柔兒這才是真性情,才可愛。好了,阿姨,時間不早了,您也累了,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我就先走了。明天見。」
「嗯嗯。好的,明天見。明天見。」
「等等,什麼叫做明天見?媽,你該不會……」
突然,蘇沛柔終于注意到了祁若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而強調了多次的字眼兒,驚詫地盯著曲莫愁。
「哎呀,對了,柔兒,媽媽正準備回去再和你說這件事情呢。小凡說我每天親自接送你上下班太辛苦,主動提出每天晚上接送你上下班。他說他每天下班正好順路,不會麻煩。我想著他有車的確比我們走路方便些,所以就答應他了。就是有點兒麻煩他了。」
「不要……!媽,如果您覺得麻煩的話,那我可以自己回來。您放心,雖然我的眼楮看不見,但是我也絕對會想辦法自己回來的。至于祁先生,我覺得還是不要麻煩他的好。」
不等曲莫愁的話說完,蘇沛柔便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拒絕了祁若凡的「好意」。盡管,蘇沛柔並不知道祁若凡究竟是用了什麼詭計居然讓她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的媽媽這一次居然會答應他的幫忙。而且,還是如此長時間的大麻煩……
「柔兒,別耍小孩子脾氣。我想我們之間可能存在著一些誤會,我和你賠不是了好不好?阿姨年紀也大了,每天晚上那樣來回地跑也不是個辦法。我正好每天下班順路經過你們公司,恰好接你回來,也不算麻煩。柔兒,你對我有什麼誤解或者不滿,都先擱到一邊好嗎?難不成你希望因為你的任性讓你媽媽那麼辛苦嗎?」
面對蘇沛柔的拒絕,祁若凡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然而面帶微笑【畫外音︰反正柔兒也看不見,月復黑的男人!】好言好語地對她解釋著,儼然一副絕版好男人的形象,再次將不知內情的曲莫愁給迷惑了。
「柔兒,你看人家小凡這麼好說話,脾氣又好,心地善良,就算你們之間可能存在著什麼樣的誤會也都該消除了吧?」
「媽……」
如果不是這麼多年來媽媽對自己的呵護和關心讓蘇沛柔早已確定了她們二人之間的血緣關系的話,蘇沛柔真的要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親生女兒。或者祁若凡才是曲莫愁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否則的話,又如何會這麼輕易地就被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陌生男人給收買了,甚至還幫著他一塊兒來「對付」自己的親生女兒。
蘇沛柔的心里不覺一陣不爽快。
「好了好了。阿姨,可能柔兒現在正在氣頭上,還不肯原諒我呢。時候不早了,你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說不定一覺醒來她就想通了。柔兒的個性向來要強,還是得她自己想通了才醒。阿姨,你先帶柔兒上去吧,我也回去了。」
如果說幾日的接觸祁若凡只不過看到一個陌生人面前的蘇沛柔的話,那麼此時此刻祁若凡可以說是見到了一個真正的,毫無掩飾的蘇沛柔。這樣的調皮與任性,這樣的執拗與乖張,恐怕只有在最為親密的人面前才能夠得到最淋灕盡致的體現。而這樣的蘇沛柔,也才是最真是的她,才是最美的她。
「嗯嗯,這樣也好。小凡,真是麻煩你了呀。路上開車小心。」
女兒的執拗曲莫愁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正如祁若凡所言,面對當下的情況,似乎這樣才是最好的辦法。
「嗯。阿姨,再見。」
天生的貴族除了貴在他的氣質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他的修養。而祁若凡卻恰好同時具備了這兩個優點。他的冷俊不禁,他的從容不迫,盡管面對蘇沛柔的不歡迎,卻也能夠始終保持冷靜,保持著他貴族與生俱來的高傲。
「柔兒,我走了。早點休息,晚安。」
蘇沛柔一晃神,一個無比柔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一只光潤的手溫柔地拂過她的發梢,一個身影悄然走過。
然而,待蘇沛柔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只剩下一陣風的痕跡。以及,遠處車子揚長而去的聲音。
「柔兒,上樓了。」
「嗯。」
答應了一聲,蘇沛柔收回思緒,在曲莫愁的帶領下,走進了電梯……
這一夜發生的事情,似乎,特別得令人有點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