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海抵達F國後,就直接去了婉珂養傷的醫院,隨行的只有自己幾個下屬,顯得非常悠閑。婉珂他們回到病房,季雲海正坐在椅子上,雙手插袋,修長的雙腿交搭放在桌子上面,整個人向後傾斜,輕閉著眼楮在假寐,窗戶是敞開著的,徐徐長風吹動他碎碎的短發。
婉珂皺了皺眉,和宮亦辰對視一眼,走上前。
季雲海身旁沒有任何人,婉珂他們在住院大樓前看見了季雲海的車子,他的人正在車上等候著,看見宮亦辰回來,其中一個叫胡柳的男人走上去,和宮亦辰說季雲海正在病房里等他們,同時還用怪異的眼神盯住宮亦辰好久,又看了婉珂幾眼。
胡柳是季雲海的兄弟,同樣和宮亦辰這邊的人交過手,他非常不明宮亦辰為什麼無視軍隊的任務,不將婉珂帶回來,按理來說,樂德華斯已經被解決的,剩下那些逃兵根本不用宮亦辰親自坐鎮,「天網行動」算是完成了大半,宮亦辰應該非常悠閑,凌婉珂又沒有逃跑,宮亦辰為什麼不帶她回去呢?
這個問題,上級那邊一直想不通,眼見期限已到,他們只好派「天網行動」另一個少將過來將婉珂帶回去。
「來了?」
季雲海听到開門的聲音,沒有第一時間反應,等到婉珂和宮亦辰邁出幾步,他才睜開眼楮,側首打量他們。由于背光的關系,季雲海的臉部被淡淡的昏暗遮擋住,連帶他的眼神也看不清,但絕對不是凌厲。
「季少將!」出于軍規,婉珂要和季雲海行禮。
季雲海打量著婉珂,眼中閃過數縷不明的情緒。宮亦辰走到他身旁,冷俊的沒有表情,氣息平淡,氣勢卻沉重。
季雲海掃了他一眼,動作隨意地站起身,雙手還插在褲袋上,話是對婉珂說的,「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吧,馬上收拾一下,立刻就回去。」
婉珂輕輕蹙眉,宮亦辰站在季雲海身旁沒有說話,神色也沒有改變。收回視線,婉珂挺腰對季雲海道,「是,少將!」頓了頓又道,「在出發之前,少將,我想知道具體情況,關于這件事,我尚沒有了解清楚!」
在車上的時候,宮亦辰的確有和她講解了上級的任務,但這段時間,他也在F國,根本不清楚Z國那邊的詳細情況,上級的人會因為他沒有執行任務而做出什麼表示?會不會連他也一並懲罰了?
對于結婚檔案一事,婉珂已經不能再說什麼了,資料已經更新,上級要查出來非常簡單。就算她想和宮亦辰離婚也趕不及,離婚需要準本其他東西,她和宮亦辰連結婚證都沒有拿,難道就要去拿離婚證了嗎?再說,資料庫那邊是有記錄的,她和宮亦辰結過婚的事,還是會被查出來的。
換句來說,宮亦辰已經被她拉下水了,不對,是宮亦辰已經主動「跳水」成功,這件事和他月兌不了干系。
在回到Z國之前,婉珂得盡量了解多些事情,而最好的詢問目標就是季雲海!
季雲海挑了挑眉,有點意外,「不清楚?喂,你沒有和她說?」
回答季雲海的是宮亦辰冷冷的回視。
季雲海也不在意,轉身就坐在病床上,翹起了二郎腿,「具體發生什麼事,我也不太清楚,上級就叫我帶凌婉珂上校,全程都要看著,對了,兔子,你也該回去了,那群老頭天天念叨著你。」
下半句,季雲海抬首對宮亦辰道。
宮亦辰的臉沉黑起來,感覺到身後的小女人正緊緊地盯住他,腦子里肯定又在胡思亂想了。
「出去。」宮亦辰冷聲道。
季雲海疑惑了一下,回神,「去哪,我還要看著她呢!」
宮亦辰擰緊眉,「不用你,滾出去!」
季雲海也皺眉,視線和宮亦辰的冷光直直對上,「我干嘛要听你說?對了,忘了告訴你,你那個什麼天網已經完成了一半,你可以回去復命了,凌婉珂上校現在交給我處理,你就不用插手了,滾一邊去吧。」
「你說什麼?」宮亦辰眯眼,渾身上下都是寒氣,危險得讓人窒息。
季雲海早就習慣他這模樣,但有點意外他現在這反應,該不會是因為身後那個女人?
念此,季雲海側過腦袋望向婉珂,宮亦辰的冷冽視線好像要刺穿的他的眼楮。
收回視線,季雲海面不改色道,「字面意思,你要留在這里也可以,我順手也把你捎回去。」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真的很順手。
「季雲海!」宮亦辰冷喝一聲,怒火在黑眸內涌現。
季雲海又皺了皺眉,站起身的同時打量了婉珂幾眼,心中飛快地計算著,「算了,我懶得和你這死兔子計較,喂,出去聊幾句!」
說罷,季雲海也不管宮亦辰什麼臉色,一副好哥們的樣子搭著他的肩膀往病房外走去,同時對婉珂道,「凌婉珂上校,你自己把東西收拾好,我們就在外面等你。」
婉珂見他們走過來,立刻收斂住表情,挺腰道,「是!少將慢行。」
「坐著,等我會。」宮亦辰甩開季雲海的手,走到婉珂身前,眼神已經染上幾分輕柔,留下一句話,大步走向房門,高大挺拔的背影如同鋼鐵,充滿了冷人著迷的安全感,移不開視線。
「奇怪,你跟他什麼關系?」季雲海就在宮亦辰身旁,听見他對婉珂說話的時,眼楮忍不住一瞪,帶著意外將婉珂重新打量一篇。
婉珂沒有換衣服,還是那身火紅的長裙,妝容淡雅精致,秀眉間透著颯爽英氣,一雙黑白的分明眼眸水靈動人,卻不是小女人那種清澈,而是屬于軍人的剛毅鋒利,像刀刃,雖然已經恢復平靜,但還能傷人。
婉珂皺眉,思考著應該怎麼回答季雲海的問題,她和宮亦辰的關系是隱瞞不下去,但突然和季雲海說這件事,他能不懷疑嗎?
「季海膽!」男人走到房門外,又側身望回來,俊美的臉上結著一層淡淡的冰霜,波及了眼神和語氣。
听到這個稱呼,季雲海皺眉,和婉珂丟下一句快收拾,抬步朝宮亦辰走去,氣焰漲了些。
婉珂扭頭望去,兩個男人絲毫不懼地對視起來,先後動身往走廊走去。
他們倆該不會是出去拼死吧?兔子、海膽?
疑惑地蹙起眉梢,婉珂一邊思考,一邊收拾東西。她今天恐怕也逃不掉的了,而且,她也不用逃,宮亦辰雖然沒有說明,但他始終想到了辦法,婉珂現在最好順著他的意思去做,胡亂行動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不管是有心還有無意,軍隊派了兩個少將來捉她,足以證明他們有多看重這件事。少將級的軍官不多,每一位少將都用自己的工作,如果不是重要任務,軍隊也不會讓他們出來,如果自己逃掉了,下一次出動的可能就是中將和其他特種兵了。
這邊婉珂想得差不多了,那邊,兩個同樣滿身氣勢的男人大步走到病房就近的陽台上,避開所有人的視線,眺望著遠方,開始交談。
「你和她,什麼關系?」季雲海單手插腰,眯眼擋去一些陽光,長風吹亂他的短發。一身悠閑的打扮彰顯著他的不羈瀟灑。
宮亦辰雙手插袋,腰桿筆直如同鋒利的刀刃,險些將長風也震開,「夫妻。」
兩個男人同樣出色,站在一起,似有若無的氣勢不斷在交撞,就像兩股駭浪,幸好這里是陽台外面,沒有其他人。
「什麼,夫妻?你和她?」季雲海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個回答,頓時瞪大雙眼看著身旁的人,那表情和看見怪物一眼,「什麼時候的事,你不清楚現在的情況?」
季雲海畢竟是少將級人馬,他的實力不是吹出來的,但因為他從小和宮亦辰長大,很清楚他的性格,沒想到會有女人肯嫁給他,而且,還是凌婉珂?
她現在被軍隊懷疑,宮亦辰居然是她的丈夫?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他手中的資料沒有顯示?
宮亦辰眨眼,眼簾再度睜開時,他正斜眼看著季雲海,眸子內漆黑一片,「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我妻子。」
季雲海嚇得連手都放下來,足足過了幾秒才從宮亦辰這番話中回過神,那淡然卻堅定的語氣讓他不能懷疑宮亦辰的話,但心里依舊是一片驚濤駭浪。
「她是你妻子,所以你就不理會那群老頭的話?我靠,這到底是什麼事,別告訴我你是故意的!」季雲海嚴厲地瞪眼,語氣換上了肯定。
他和宮亦辰這貨斗了這麼多年,這人的性格他還不清楚嗎,他會干那些無聊的事,之前不結婚,現在才來結婚,連軍隊那邊都不用打聲招呼,你說他不是故意,他季雲海絕對不相信!
「沒有,遲早的事。」宮亦辰沒理會他的表情,視線放回遠方,「情況怎麼樣。」
季雲海盯住他一陣,凝重道,「還能怎麼樣,你手頭上的資料有多少,老頭那邊也有多少,雖然那什麼畫家已經死了,但資料還在那里,白紙黑字地寫明了情況,那顆隕石有多重要你比我清楚,老頭現在認為,如果不是那小偷將隕石拿走,他們也就不用這麼麻煩,這件事沒這麼容易完結。」頓了頓,季雲海眯眼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力保凌婉珂?」
本來,宮亦辰和這件事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只需要將有關「隕石之心」被盜取之後的事寫出來就能退出,剩下的事,上級會派其他人審問凌婉珂。但是現在,宮亦辰身為她的丈夫,又和「隕石之心」有關系,在公在私,他都要全程參與到這次調查里面,如果凌婉珂一旦被定罪,宮亦辰這個少將也跑不掉。
「隕石之心」從他手中被弄掉的,而偷走寶石的人居然是他妻子,誰敢肯定這兩夫妻不是一早就溝通好的,他們的目標就是「隕石之心」里面的資料,有心策劃這一系列的事情,他們才是幕後黑手,樂德華斯不過是旗子一枚,連多個國家都被他們戲耍了!
這後果有多嚴重,季雲海也預測不到,反正不是什麼好事!
「肯定。」宮亦辰還是沒有太大的改變。
季雲海平靜了不少,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我那天看見凌婉珂和一對小孩子在一起,那丫頭叫她老媽,該不會你也有份吧?」
季雲海指的是當日小丫頭和小怡萱她們吵架一事,小丫頭當著他面叫了婉珂一聲媽咪,婉珂也沒有否認。後來,宮亦辰過來,二話不少將他們趕出去演練場,季雲海當時沒有深入思考,就當是宮亦辰想息事寧人,畢竟小怡萱也有錯,季雲海再追究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
現在才細細一想,宮亦辰那天為什麼不把那小丫頭和凌婉珂都趕出去?他肯定是故意的!
「廢話!」宮亦辰斜了他一眼,相當肯定。
季雲海猛地一怔,徹底不淡定了,「我靠!什麼時候的事,那小鬼和丫頭都有五、六歲了吧,你到底瞞了多久!」
如果宮亦辰有了老婆就算了,他還能接受這種速度,不過是辦個證而已,有多難,有女人就行了!現在宮亦辰連孩子都有了,他孩子還和他佷女一樣大,那可得瞞住外人多少年啊!他們倆有沒有搞錯,狼狽為奸啊?
宮亦辰抿唇,沒有回答季雲海的問題,任由他自己去猜測去。
「兔子,我跟你說,這件事非同小可,老頭那邊雖然沒有足夠證據,也沒有充分的理由證明凌婉珂不是晚,他們已經調查過了,雖然在沃曹那邊也找到了他們冒充晚和翼的資料,但經過對比,有很多寶物都沒有找回來,老頭他們覺得缺失的東西就是晚和翼盜走的,這下子你應該明白了吧。」季雲海一手抓住護欄,側過身看著宮亦辰的反應。
雖然季雲海一直和宮亦辰斗,但這種互斗其實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方法,二十多年的情意不是開玩笑的,季雲海也不想宮亦辰被軍隊捉去,這樣的下場非常嚴重,被革除軍職還是小事,嚴重的話會受到國家的制裁,「隕石之心」不是一件可以拿來開玩笑的東西!
上級對晚和翼進行了調查,他們之前也知道晚和翼被冒充一事,所以找了些資料,發現沃曹他們雖然盜走了很多東西,但仍有一小部分不在他們的罪證里頭,唯一的解釋就是,剩下的東西都在晚和翼手中,他們的的確確是國際神偷,不是被污蔑了。
如果說,所有事情都是沃曹做的,晚和翼是為了反抗才出手的,他們從來沒有盜取任何東西,這樣還能解決掉,但事實不是這樣啊,宮亦辰還走這趟渾水,他簡直是在找死!
「嗯。」宮亦辰明白季雲海的意思,這點他也想到。
「你明白還這麼做?你到底想怎麼樣,有什麼計劃!」季雲海忍不住罵了句,仍能保存冷靜對宮亦辰發起質問。
宮亦辰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不肯定的事,是不會貿然行動的,他現在已經出手了,肯定是計劃好一切。
資料上沒有顯示凌婉珂已婚,在這個關頭,宮亦辰卻告訴他,他和凌婉珂是夫妻關系,季雲海就算再蠢也想到了其中原因,再加上,他們今天,男的穿西裝,女的穿長裙,還是大紅色,這樣子根本就去注冊結婚!
宮亦辰和凌婉珂是今天才結婚的,季雲海敢肯定,這些都是宮亦辰的計劃!
「看情況。」宮亦辰回了一句,沒有繼續透露。
季雲海眯眼,眼中涌到著寒流和怒火,「我看你這段時間真的閑得瘋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搞出這些事情來,你要是死不了,我把腦袋斬下來給你當凳子!」
宮亦辰身為少將,軍中規矩他早就熟記在心中,盡管這樣,他依舊選擇瞞住軍隊和凌婉珂生了孩子,現在又偷偷結婚,更甚至要插手這件事,態度已經表明,他絕對只會站在凌婉珂這邊,不管她是對是錯!
「沒興趣。」宮亦辰斜眸看著季雲海,冷冷的神情透著幾分輕蔑。不等季雲海回話,宮亦辰轉身朝病房走去,這個時候,小女人應該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絕對不會乖乖地坐在床上不動。
瘋子!
季雲海對著宮亦辰的背影罵了聲,從側面吹來的清勁長風穩住他的心神,思緒飛快地運轉。
宮亦辰和凌婉珂至少相識了六年,凌婉珂是特種兵,宮亦辰也是特種兵,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才認識,但他們為什麼一直沒有公開?僅僅是因為任務繁忙?那現在呢,為什麼不繼續隱瞞下去,還要大搖大擺地帶著孩子過來玩?覺得搞地下情不爽,終于要公開了?
季雲海想到這里,皺緊了眉,隨後又松開。
他覺得,有這個可能,瘋子的思維和他這個正常人有點不同。
那邊季雲海還在苦思著,宮亦辰已經回到了病房,果然看見婉珂正盤坐在病床上,那襲火紅色的長裙已經被換成了平日貫穿的休閑服。她將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疊好,然後放進身旁的行李內,听他開門的聲音也只是抬頭望了眼,然後繼續手中的動作。
病床旁邊就是窗戶,靠病床這邊的窗簾隨意地垂來,透進來的陽光被隔絕了不少,變得輕柔,像輕紗般覆蓋在女子身上,使她給人一種不太真實的迷離感。她的發型只是隨意地弄了弄,一些碎發調皮地在風中搖晃,輕輕勾動住心頭。
宮亦辰心頭驟軟,走到床邊,坐在她身後,從背後將她圈在懷里,下巴自然地枕在她發絲間,嗅著淡淡的芳香。
經過多次的親密接觸,婉珂現在已經習慣了宮亦辰的存在,被他抱住也只是動了動,換了姿勢繼續整理東西,「你和季雲海談了什麼?」
宮亦辰的衣服沒有凌亂的痕跡,應該不是和季雲海火拼了,這令婉珂有些意外,她剛才看著宮亦辰和季雲海的架勢,還以為他們肯定會打起來,不是說他們兩個一直不和的嗎,對哦,季雲海還叫了宮亦辰的外號。
兔子。
婉珂挑了挑眉,听著宮亦辰的回話,「上級那邊已經調查過沃曹,發現部分寶物不在他那邊,基本確認是晚和翼拿走的。」
婉珂皺眉,思索道,「那怎麼辦?那些東西還在我這邊,就算現在拿出來也趕不及啊,肯定會被發現的。」
婉珂隨時都可以將寶物拿出來,但問題是,拿出來之後要放在哪里,如果不還給那些國家,事情就不會完結。但就算婉珂現在動手歸還寶物,她還得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處理完畢,如果中途被發現了,她就真的百口莫辯了。
「先不管。」宮亦辰將她抱緊,溫泉般的體溫浸泡住心頭,舒緩了繃緊的神經,寬厚的懷抱讓人放心依靠。
「不管?那什麼時候管?」婉珂疑惑地看著宮亦辰,想不明白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宮亦辰側過腦袋看著她,「就這樣,不用管。」
「不用管?」婉珂瞪大眼,「你是說,不管那些東西了,讓它們繼續放在哪里?」
「嗯。」宮亦辰沒有躲避,漆黑的眼眸中噙著亮光,「寶物失竊都會有詳細的檔案,以便日後追查,如果失竊的寶物突然回來,外界不會因此而高興,只會進一步調查,這次的涉及範圍很大,如果同時將所有東西交出去,勢必會引發轟動,難以控制。」
「你是說。」婉珂皺眉,微微一想,猛地恍悟!
是啊,她怎麼沒有想到這點,只顧著將寶物處理掉,消滅證據,卻沒有將現在的局面看清楚。
失竊的東西已經失竊了,對方在起初的時候肯定會全力追查,但如果實在找不到,他們也沒有辦法,只好做好記錄,日後再跟進。若是,一件本來已經失竊了的東西再度出現,肯定會引起一番轟動,他們一定會根據手頭的線索再度展開調查,事情就會被重新掀起。
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都不做!
「嗯。」宮亦辰枕在婉珂縴細的肩膀上,直直地看著她的表情,唇邊輕輕揚起,心情似乎不錯。
「那,回到之後我們應該怎麼說?」婉珂計算一番,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只好遵從宮亦辰的意思,等到以後有機會再處理掉那些東西。現在,她得和宮亦辰對好證詞,待會他們一下飛機就會直接被帶回軍隊,到時候宮亦辰和她的關系被發現,兩人就不能繼續待在一起了,必須趁現在獨處的時候處理好事情。
宮亦辰想了下,啟唇將自己的計劃和婉珂交代,听得她雙眼圓瞪,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感覺這男人比自己想象中膽大。
「你真的打算讓我這麼說啊?」
宮亦辰剛說完話,婉珂就追問,眼楮還是睜得大大的。
「嗯,不好?」宮亦辰輕輕點頭,眼中掠閃過精光,可能是在幫婉珂想其他方法。
婉珂皺起眉,有點吃力地說道,「這個方法不是不好,但我這樣說的話,你就真的完全月兌不了干系了,如果上級他們不相信你呢?又或者他們將你一起處罰掉呢?」
對上女人焦急的目光,男人又笑了,挺直腰身靠在床頭上,讓女人趴在自己懷中,雙手抱住她,「會相信,不相信,就算了。」
「算了?」婉珂抬起腦袋,雙手扯住他的西裝,滿臉震驚,幾乎不會思考,「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下場是什麼,這是欺瞞上級,就算是你,就算是大將都一樣會被革職的!」
知道宮亦辰剛剛說什麼嗎!他居然叫婉珂和上級說,他們一早就認識了,在收到「隕石之心」的時候,宮亦辰就察覺到自己被監視住,他是故意派婉珂將「隕石之心」拿走的,為的就是把潛伏的監視者全部逼出來!而那些人就是樂德華斯一行人,經過調查,宮亦辰意外地發現他們冒充晚和翼的名義,根據這點,宮亦辰就能懷疑樂德華斯他們是不是就是晚和翼,所謂的國際神偷不過是他們弄出來的幌子!
換句話來說,就是晚和翼根本就不存在,一切都是樂德華斯等人因為貪念而弄出的謊言,從一開始,偷寶物的人就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晚和翼,既然沒有晚和翼,凌婉珂當然是無罪的,她因為反冒充晚,所以得罪了樂德華斯,如今不過是被污蔑了!
多麼完美,多麼合理的謊言,宮亦辰居然為了她欺騙軍隊!他知不知道這樣的下場是什麼,他不知道軍人是不能隨便撒謊的嗎,他明明這麼喜歡這身軍裝,現在卻做出這樣的事!
「我清楚。」宮亦辰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不變,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妥。
的確,身為軍人,宮亦辰同樣清楚軍人的做事準則是什麼。他現在不單單是違背了身為軍人的原則,還故意欺瞞上級,這兩條,不管哪條都能讓他失去軍人的資格。
換做以前,宮亦辰不屑這樣做,他會直接站出來承認事情的始末,但現在不行,晚的事情就擺在那里,一旦點頭,後果很嚴重,不是Z國能控制的,若是被其他國家插手,「隕石之心」都會被扯出來,他懷中的小女人一定會被捉走!正因為他是軍隊的人,他才要這樣做,他更加清楚國家審問罪犯的手段!
軍人的原則是保護,如果連自己在乎的人都無法保護,就算日後成為大將,宮亦辰都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軍人。
「你清楚,你清楚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這樣的下場太嚴重了,上級肯定會懲罰你,」眼楮猛地睜大,婉珂不敢相信地看著宮亦辰,「你,你故意的!」
宮亦辰是她上級,如果發生了什麼事,第一個要被懲罰的是宮亦辰,而不是她!如果宮亦辰不將她供出來,上級也沒有辦法對她進行處理!畢竟,宮亦辰的話其實是很有理的,樂德華斯他們之後的確出現了,還對「隕石之心」表現出很大的興趣。
試想一下,如果「隕石之心」沒有盜取的話,他們會輕易出手嗎?按照他們的手段,應該會暗中進行爭奪計劃。如果「隕石之心」沒有被拿掉,它應該早就被宮亦辰送回軍隊里頭,而樂德華斯他們的目光也會跟著轉移到Z**隊,一旦被樂德華斯他們找到證據證實「隕石之心」的存在,那接下來會發生的將會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對持,Z國肯定是百家指責的那邊!
別忘了,樂德華斯和X他們是早就知道了「隕石之心」的存在,他們欠缺的只是證據!
但因為「隕石之心」被拿走了,樂德華斯和X他們覺得自己有機會將它從晚和翼手中拿過來,所以他們果斷出手,下場就是被宮亦辰伏擊,繼而一網打盡,利用販賣文物一事堵住了M國的嘴巴!避免了國與國之間對持!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做法,成功就是成功了,失敗了,就再也沒有機會!
「傻瓜,別亂想,你不相信我嗎?」宮亦辰湊近婉珂,即使是這樣,他的眼神還是沒有多大的波動。
婉珂心里急得要死,跪起身,扯緊宮亦辰的領子,吼道,「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下場,如果他們不相信你,你,一定會收到國家的制裁,你知不知道國家內部是怎麼處理叛變的人!一定是槍斃,你懂不懂!這個方法根本就行不通,沒有會相信的,絕對沒有!」
曾經婉珂也執行過擊殺叛變軍人的任務,很多人都會被直接擊殺,有些就會被抓回來,然後關起來,沒有人知道他們日後會經歷什麼,但,肯定不會好過!
就算被放出來了,他們依舊曾經背叛過國家的人,這份罪惡感會跟隨他們一輩子,那會是一輩子的折磨!沒有任何一個軍人承受得住那種心理折磨!
「我信!」
一聲堅決壓住婉珂所有思索,她抬眸,對上一雙漆黑深邃、平靜明亮的眸子,胸膛內的心腔被握住,扯出了身體,落入這雙眼楮里,再也出不來,找不回。
婉珂怔住,沒忍住的眼淚從眼楮內落下,像冰凌利刃般刺入宮亦辰的心髒,他眸光劇烈一動,下一秒,抬首吻住婉珂微張的雙唇,雙手緊緊地抱住她,緊的好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面。
婉珂緩不過神,任由他吻著自己,漸漸地身體有了反應,開始回應他的動作,並且比他更加狂熱,似要向他索取什麼。
病房內,氣溫開始上升,逼退了陽光。
*
當婉珂和宮亦辰收拾好東西走出住院大樓時,季雲海早就已經坐在車子上等他們了,作勢悠閑地躺在後座上,雙腳交搭伸出車窗,手中也不知道拿著本什麼東西在看,當別人告訴他,宮少將出來的時候,季雲海也只是抬起腦袋掃了一眼,然後隨意地吩咐可以啟程。
對于季雲海的態度,婉珂輕輕蹙眉,真懷疑季雲海是不是過來抓她的,居然不派人守在病房門外,他就不擔心她會逃跑嗎?一個特種兵要從八樓,而且沒有任何監視的情況下離開,是件很容易的事。季雲海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任務會失敗?
婉珂看了宮亦辰一眼,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宮亦辰回視她一眼,帶著她往自己的車子走去,季雲海那邊的人看見這情況,均是驚訝了一下,隨後也不阻止宮亦辰的動作,和季雲海匯報一番就正式出發往機場駛去。
莫堂他們將會繼續留在F國這邊執行任務,宮子裴跟著回去,因為宮子裴最擅長的是情報分析,在Z國那邊,他可以隨意地使用各種工具輔助莫堂他們,F國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總會有些不方便的,加上宮亦辰他之前又絲毫不給F國的面子,將他們排出來抓婉珂的人趕回去,F國心中有根刺,未必會權力幫助宮亦辰他們。
季雲海並沒有帶著宮亦辰和婉珂他們前往大眾機場,而是去到了Z國位于F國的大使館,也就是宮亦辰和婉珂辦理手續的地方。季雲海一路上都沒有盤問婉珂什麼,來到大使館後,和幾個工作人員交代了一聲,讓婉珂他們跟著他來到大使館的後花園,那里有個小型停機場,一輛直升飛機正在那里等著。
雖然不能確定婉珂的身份,但她目前是嫌疑最大的人,晚的月兌身手段多不勝數,季雲海當然不會帶她去大眾機場這種人多復雜的地方。
登上直升機後,機師很快就啟程,跟著婉珂坐上來的只有宮亦辰和季雲海,其他的人都去大眾機場。這里畢竟是F國,不能鬧出太大的動靜。
在直升機上,季雲海只是偶爾和宮亦辰聊幾句,抽空就看婉珂幾眼,但每次都被宮亦辰用冷冽的目光盯上半天,搞得季雲海都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不過是看幾眼而已,這小子用得著這麼緊張!沒看出他原來是個護妻狂,話說,他老婆真是越看越眼熟。
季雲海又一次被宮亦辰盯上,心中月復誹幾句,猛地又把目光放婉珂身上,弄得婉珂有些拘謹,思量著要不要推開機艙的門將季雲海丟出去。
雖然季雲海沒對她做什麼,極大地保存了她的顏面,但在婉珂的認知里,季雲海是過來抓她的人,婉珂心里難免會對季雲海有些排斥,他現在又不停地盯著自己瞧,婉珂十分懷疑他在看著一個罪犯,擔心她會不會突然反抗。
要不是季雲海是少將,要不是宮亦辰和機師都在這里,婉珂早就揍他一頓了,就像上次在野戰山林里的時候。
「看夠了沒有!」終于,某人忍不住了,伸手將季雲海推開,側身擋在婉珂旁邊,俊臉繃得沉黑。
季雲海原本是傾身越過宮亦辰去打量婉珂的,突然被猛地一推,他直接撞在機艙門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像爆破聲。
「靠,你他媽的做什麼!」季雲海痛得咧起嘴角,撐起身子憤怒地對上宮亦辰的陰冷,「我不過是看看而已,又沒有模!」
此言一出,宮少將更加生氣,整張臉幾乎要滴出黑墨水,幽暗的瞳孔內涌動著駭人的漩渦,整個機艙的溫度驟然下降,就連季雲海也有些撐不住。
模你妹!還敢模!
婉珂趁機瞪了季雲海一眼,扯住宮亦辰的手臂,眼中漣漪不止,一幅被嚇著了的模樣,「怎麼了?」
「哼!」宮亦辰冷哼一聲,最後一記眼神讓季雲海以為自己的脖子被斬斷了,回過神時,宮亦辰已經轉身抱住婉珂,高大結實的身軀完全將她遮擋住,身上似乎翻動著火焰。
季雲海頓時又震驚一把,沒想到這小子真的是護妻成狂,難怪會這麼瘋狂,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點呢,早知道就一早丟個女人給他,有空沒空的時候都要綁了他的老婆,好好跟這小子算算賬,一定會很有趣的!
靈光在腦海中閃過,季雲海端正坐姿,臉上不悅地說道,「不過是看幾眼,用得著這麼緊張嗎,我有沒對她怎麼樣!喂,兔子,這事兒你和宮爺爺說了沒有?」
剛才在住院大樓里想了一通,季雲海決定不管這小子了,反正又不關他的事,他的任務是逮他老婆回去,之後那群老頭喜歡怎麼審,他都不會問,沒必要知道那麼多。
「你不需要知道!」宮亦辰冷冷回了一句,側首的眼神和剛才一樣,仿佛要把四周的光芒都吞噬掉。
氣得不輕喲!
季雲海挑挑眉,單手撐在椅背上,「宮爺爺前幾天還找我過去,問那兩個小鬼的老媽是誰,要是被老爺子知道你倆閃婚了,肯定氣得爆炸。」
宮亦辰眯起眼,絲毫不受威脅,盯住季雲海的眼神更加恐怖。
婉珂微微一愣,這才知道原來老爺子還沒有放棄這件事,如果被老爺子知道宮亦辰突然和她結婚了,肯定會氣得當場爆發,不僅是因為宮亦辰沒有通知他,更因為婉珂現在的身份,畢竟,沒有哪個當爺爺的願意看見自己的孫子失去一切。
就算宮亦辰說得很有信心,但婉珂心里還是不認為上級的人會完全相信他們的話,到時候,還會有其他調查等著婉珂,一定會連累宮亦辰。
婉珂動了動腦袋,宮亦辰有所察覺,雙臂緊了,又松開,垂首對她的目光時,那眼神溫柔得讓季雲海險些坐不穩。
「怎麼了?」
婉珂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飛快地掃了季雲海一眼,「沒有,你先放開我!」
「不用,就快到了。」宮亦辰僅僅松開一點,讓婉珂更加舒服。
婉珂皺眉,這個時候也不好和宮亦辰吵什麼,所以也就順著他的意思不去動,心中思量著待會回到軍隊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應該會有軍兵直接上前抓住她的吧,宮亦辰也要回去作報告,為什麼之前無視通緝任務。
宮亦辰沒有打斷婉珂的思維,側身抱著她,擋住季雲海的視線,察覺到他還看著自己的時候,宮亦辰猛地回首,漆黑的眼楮中滿是犀利的冷光,如同盛怒的雄獅,下一秒就會撲上前將侵犯者咬死。
季雲海被看得不太自然,撇了撇嘴,自覺無趣,干脆閉上眼楮盤算自己的綁架計劃會不會成功,這女人好歹是個特種兵,身手肯定不錯,嗯,一定不會差……
時間在著怪異的氣氛中度過,在傍晚時分,直升飛機終于降落在Z國B市軍隊內部的停機場上,旁邊果然有幾輛軍車在等候,車前站著數十個軍兵。
看見直升機降落了,軍兵們立刻收斂住心神,等到有人從飛機上下來時,他們動作一致地抬手行禮,讓四周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連晚風都不能肆意。
婉珂晃了晃神,深呼吸一口氣,用眼神示意宮亦辰。宮亦辰會意,沒有上前牽住婉珂,迎著螺旋翼所卷起的強風走向那邊,季雲海深意地看了婉珂一眼,邁步跟上去。
婉珂抿緊唇,神色凝重地跟上眼前兩道挺直的身影,就算身後狂風大作,他們的身影已經紋絲不動,剛毅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