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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龍胎沒了?!

來到廳上,自有下人奉上茶來,管家去書房通報。

不大會兒,閻正初大步而入,朗聲一笑,「好外孫,總算想起來看外公了?」

紫凝默然︰這話說的,真是……抬眼望去,但見這閻正初年約五十余歲,臉龐微黑,雖已生華發卻目光炯炯,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一員猛將。

「外公安好,」君夜離抱拳施禮,「我原也想早一點帶紫凝來拜見外公,只是一直沒得機會,紫凝,來。」

紫凝上前兩步,略一低頭,「紫凝見過外公。」

「啊哈!」閻正初忽地一聲大叫,驚奇地道,「還真是像啊!這要不知道的,還當這女娃兒跟蕙心丫頭是母女呢,真像!」

他這話說的明顯太不合時宜,沒得提起君夜離的心結,讓人沒法接話,氣氛一時有些凝窒。

不過,這也提醒了紫凝,在千絕山底時,沒有問清楚縹緲公子,他既然知道那麼多事,是否知道宣景帝一直把蕙妃她們當成誰的替代品,這其中又有什麼秘密?

見他兩個都沒出聲,閻正初才猛地醒過神,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嗐!瞧我,多嘴了不是!罷了,坐下說話,來,來!」

「外公言重了,」紫凝坐了下來,淡然一笑道,「我原也不知道自己長得跟蕙妃很像,今日來原是為了拜見外公,倒讓外公想起傷心事,是我的罪過。」

「哈哈!」閻正初不以為意,朗聲大笑,「你這娃兒,倒會說話!不過生死由命,蕙心那丫頭看似柔弱,實則自有主張,她覺得做得對,做父親的就成全她,豈不是好。」

你倒豁達,可苦了夜離了。

紫凝抿了抿唇角,覺得這話不好接,也就沒做聲。

「外公,你也知道六國爭霸賽就快到了,我是想請你幫我尋個馬上功夫好的,指點他一二,」君夜離適時地說起正事,以免氣氛太過沉重了,「您老有經驗,旁人我信不過。」

雖說閻正初還是把好手,卻畢竟是近五十歲的人,何況想想也知道,上次賽後,各國肯定會想盡辦法研究對付他馬上功夫的法子,再由他上場,並非明智之舉,要另尋良將才行。

閻正初一直都是支持他的,而且憑著他在朝的威望,旁人都得忌憚三分,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使蕙妃去世,那些人也沒敢明著君夜離的原因——其中一方面自然是因為他本身的能力,另一方面,當然就是閻正初了。

「我還不老!」閻正初捋須哈哈大笑,「不過這長江後浪推前浪,也是該多給年輕人些機會,這馬上功夫嘛,也不是朝夕之間能夠練成,就連外孫你,也還不敢稱雄吧?我行兵打仗這麼多年,手底下倒也有幾個機靈的,待我拾掇他們一陣,帶過去給你瞧瞧也就是了。」

君夜離給他說的頗沒面子,咳了兩聲,但沒言語。說起來他雖得「戰神」之名,憑借的也確實是他超絕的武功與深厚的內力,以及靈活的用兵和待士兵如手足的一腔熱血摯誠,說到馬上功夫,他還真不是外公的對手。

「外公是個中高手,當然是會者不難,」紫凝適時接過話來,不經意地把閻正初給抬高,「有外公坐鎮,我和夜離也就放心了。不過這選人麼,我雖不知個中訣竅,不過還是不要走尋常路,能出奇制勝才好。」

「你這丫頭倒是有遠見,」閻正初對紫凝頗為欣賞,贊不絕口,「正合我心意!上次其他五國輸在馬上功夫上,必是不服的,這些年著力鑽研的,沒個能力絕佳的,想贏也難。」

「外公高見。」

當下幾個人仔細討論了一個多時辰,都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紫凝對馬上功夫方面所知不多,也就在現代社會看過的影視、小說等當中有提及,還真就幫不上什麼大忙。

商談告一段落之後,君夜離看看時候不早,就起身告辭,言明過兩日外公帶人選過府,仔細挑選一番再說。

出了鎮國將軍府,君夜離心情很好,握著紫凝的手甩啊甩,像個小孩子。

「笑什麼,那麼開心,」紫凝瞄他一眼,「這事還沒個著落,你倒輕松。」

「車到山前必有路麼,我又不是什麼都沒做,急什麼,」君夜離不以為意,一把攬過她,喜滋滋道,「再說,有你在我身邊,時時處處替我想著,我還有什麼不放心。」

紫凝繃不住笑了出來,「你就整天自夸好了,讓人看笑話很好玩嗎?」他越來越不拘泥于禮節了,每每在人前就跟她親熱不說,還總逮了機會就夸她個不停,將她說到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也不怕被人說成自戀狂。

「那是他們妒忌!」君夜離才不以為意,接著又悶聲道,「我擔心的只是你什麼事都替我擔著,我越來越可有可無了吧?」連互換功力的法子也是紫凝教來的,否則他要再繼續修練「嫁衣神功」,恐怕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怎麼又說這個?」紫凝暗暗好笑,「術業有專攻麼,我本就研習醫術,少有人及,你則是名揚天下的戰神,說到排兵布陣之法,我不是一樣半通不通,你郁悶些什麼?」

君夜離瞬間釋然,重又笑道,「說的也是!外面冷,咱們快些回去吧。」

「好。」

深冬天短,兩人離開鎮國將軍府時天還大亮著,回到魅王府,天色卻已微黑,天氣越發地清寒了。

君夜離握著紫凝的手,藏在自己衣襟里,兩人說著話進去,卻正對上無華擔憂的臉,「殿下,王妃。」

前院中站了兩排侍衛,韓公公在前廳里站著,表情古怪。

君夜離微一愕,隨即神情一冷,「怎麼回事?」

「宮中來拿人,說王妃毒害藍德妃,皇上要問王妃的罪。」無華已經跟這幫侍衛對峙了有一陣子了,若是主子再不回來,雙方這就該動手了。

「什麼?!」君夜離勃然大怒,「誰敢?!」別說紫凝絕不會害藍德妃,就算有什麼事,也輪不到這些侍衛來拿人。

而紫凝一听這話,以下頓時雪亮;果然還是中了藍德妃的算計嗎,她找自己看病是假,借機誣陷她害人是真。事實上藍德妃平時跟林才人走那麼近,就不可能真心求自己尋醫問藥,這一招已經不新鮮——在大月國時,蘇落雪就已經用過,但在某些時候,還是相當有效的。

「魅王殿下恕罪,」韓公公快步出來,彎腰都要彎到地上去,「皇上有旨,這——」

「父皇有旨,本王自會帶紫凝入宮,說個分明,用得著你們動手?!」君夜離上前一步,厲聲道,「都給本王退下,誰敢動紫凝一根頭發,殺無赦!」

真當他這個魅王神威不再,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進府來狂吠兩聲是不是?

魅王一怒,自然非同小可,兩隊侍衛登時心驚,不聲不響地退到外面去等著。

「真威風,」紫凝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贊一句,「得了,要跟我過不去的另有其人,遷怒他們做什麼。夜離,我們進宮。」老虎不發威,當她是病貓,就趁著這個機會玩一把大的,讓他們都見識見識神醫金鈴的手段!

君夜離轉向紫凝,溫和地笑笑,「好,我陪你。」

「好。」

兩人收拾停當,不緊不慢地出門,上馬車入宮。

才一入宮,左右沒什麼人,紫凝對君夜離耳語幾句,但見他眼眸一亮,點了點頭,隨即離去。無華得她示意,也隨後跟上,只留夕月相陪即可。

太極上此時多擺了一張軟榻,藍德妃眼淚汪汪地倚在上面,蓋了床錦被,倒是蠻舒服的。不過看她臉色蒼白,嘴唇青紫,是真的很不舒服。雖然是要掀紫凝個跟頭,不過這戲也要做足,不然皇上怎麼可能相信,又怎麼可能輕易動紫凝。

少頃,內侍聲音響起,「魅王妃到!」

宣景帝板著臉,「宣。」

「遵旨!——魅王妃覲見!」

紫凝邁步入殿,氣勢沉靜,絕美的容顏仿如初見,即使刀槍林立,仍舊不見她有絲毫慌亂與退卻,這份深沉與冷靜,非常人可及。「見過皇上。」

「魅王妃,你……你怎能害本宮……」藍德妃不等宣景帝開口,立刻開始哭著控訴,「妾身那麼信任你,你……」

「娘娘先別急著把罪過推給我,」紫凝冷冷看著她,「誰是誰非,還未可知,我是醫者,雖不敢說逢人必救,卻從未借助醫術害過人,娘娘這一手,玩得太大了。」

「你、你什麼意思?」藍德妃畢竟年幼,豈是死過一次的紫凝的對手,登時就有些底氣不足,「本宮、本宮哪有在玩——」

「雲兒,」宣景帝皺眉叫,「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些。」方才他正在批閱奏折,侍衛就將藍德妃抬了來,她又哭又叫,一副虛弱的樣子,直說是吃了紫凝的藥之後成了這般樣子,差點丟了性命。

宣景帝一時也不知道出了何事,即下了道聖旨,將紫凝召進宮問個清楚。

「臣妾有罪!」藍德妃掙扎著掀開被子,起身跪倒,一副痛苦的樣子,「臣妾侍寢許久,未能替皇上綿延子嗣,心中愧疚,听聞魅王妃醫術過人,才、才想要找魅王妃尋醫問藥,結果、結果昨日服了她開的藥,就、就月復痛不止,差點、差點死的不明不白!方才臣妾找太醫看過,原來藥中有、有毒——」

「有毒?」宣景帝吃了一驚,看向紫凝,「紫凝,你有何話說?」

「紫凝開的藥方,絕無問題,」紫凝絲毫不見慌亂,抖了抖衣袖,「德妃娘娘這藥,可是在太醫院藥房所抓?」

「是又如何?」藍德妃自恃已經上上下下打點好,根本不怕她。

「那就容易了,」紫凝眉一揚,「凡是太醫院藥房抓的藥,藥方都是要留存的,以備查驗。皇上只須將紫凝開的藥方拿來,讓太醫們詳加查驗,便可知藥方有無問題了。」

反正她只開藥方,不負責抓藥,只要藥方沒有問題,她就可洗月兌嫌疑了。

「正是如此!」藍德妃暗暗冷笑,「既然魅王妃是明事理之人,本宮也不就不多說,皇上,請替臣妾做主!」

既然她二人都如此說,宣景帝也就點了點頭,「也罷。韓德海,你去趟太醫院!」

「遵旨!」韓公公自是听的分明,趕緊下去辦事。

他前腳出去,君夜離後腳就走了進來,一臉擔憂的樣子,「兒臣參見父皇!父皇,紫凝絕不會害選妃娘娘,父皇明查。」

「是與不是,一會便知,」宣景帝面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你且站過一旁,不必多言。」

君夜離早料到父皇不會允許他插手此事,即應了一聲「是」,而後退到一旁,暗暗向紫凝比了個手勢︰成了。

紫凝嘴角一挑,回了個手勢︰很好。

藍德妃自是以為這一下一定能將紫凝扳倒,就算宣景帝不會殺她,至少也會治她個毒害皇妃之罪,君夜離若不相護,她必被驅逐,若他相護,就必定惹怒宣景帝,不管怎麼樣,這便宜她是賺定了,想想就興奮!

去太醫院一來一回之間也真夠費勁的,直到近半個時辰後,韓公公才喘著氣跑進來,「皇、皇上,藥方拿到了。」邊說邊送上去,稟道,「太醫院的幾位主事太醫也在殿外侯著。」

「做的不錯,」宣景帝方才也是少了這一句,不過韓公公侍候他多年,也能替他想到。接過藥方看了一眼,他也不甚懂,隨即道,「宣主事太醫覲見。」

韓公公一聲通報,幾位主事太醫低頭彎腰地進來,紛紛行禮,而後起身侯著。

「幾位愛卿,你們來看看這藥方,」宣景帝復又把藥方遞給韓公公,再傳回幾位主事太醫手中,「此方可有問題嗎?」

藍德妃頓時大為得意,就等著宣景帝定紫凝的罪了。

幾位太醫接過,相繼看過之後,都露出驚奇之色來,「回皇上,此方絕無問題,乃保胎養血之奇方啊!」

「正是如此,皇上,開此方者真乃高人也,不知皇上可否為臣引薦,臣必要向此人多多討教!」

宣景帝一听這話,緊皺的眉登時松了開來,更是不避諱地看向紫凝,道,「藥方是紫凝所開,除了‘神醫金鈴’,誰還有此能耐!」

紫凝淡然一笑,並不急著開口,好戲還在後頭呢。

「嗯,此方固本而培元,藥性溫和,果真是保胎之佳品啊!」

他們說的其他話,藍德妃都沒有往心上放,唯一讓她震驚的是其中兩個字,「保胎?!」天,難道——

「是啊,娘娘怎麼好像一副才知道的樣子?」紫凝眼中是冷酷的笑意,神情卻是惋惜的,「昨日我不是跟娘娘道過喜了嗎,娘娘已經有了快兩個月的身孕,不過娘娘體弱,要好生保胎才行,娘娘沒在意嗎?」

宣景帝似乎也是現在才明白太醫們話里的重點,驚道,「什麼?雲兒也有了身孕?」怎麼會這樣?上次寒妃的胎沒保住,他好不失望跟憤怒,怎麼藍德妃也是如此,也太詭異了吧?

「臣妾、臣妾不知道!」藍德妃慌了,更是難掩後悔之色,「臣妾是服了藥之後才……」

「各位大人方才已經說過,我開的藥方絕無問題,」紫凝搖了搖頭,「如果娘娘照方服藥,月復中龍胎必定能平安降生。不過看來娘娘身邊的人做事手腳不干淨,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害的娘娘成這般模樣,我想娘娘這胎已然難保,真是可惜了。」

「不、不是這樣的!」藍德妃雙手緊壓住肚月復,欲哭無淚,「皇上,臣妾、臣妾是讓魅王妃給害的……」

此時她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萬不該听了林才人的話,找紫凝開了藥之後,再私自加了幾味猛藥進去,所以才會月復痛不止,此番不但不能將紫凝扳倒,反而害自己失胎,這樁買賣做的,簡直太不劃算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通過此事她已看出來,紫凝的醫術確實非同凡響,此次她傷了身,還不知道會不會有更嚴重的後果,可這事兒肯定是要得罪紫凝的,那她以後不是連找紫凝診治的機會都給葬送了嗎?

「雲兒,你胡說什麼!」宣景帝臉色一沉,不悅地道,「太醫們已經言明藥方絕無問題,必是你身邊之人出了紕漏,朕定會將他們一一嚴辦,你不可再冤枉紫凝!」

「皇上——」

「好了!」宣景帝臉色一沉,警告似地瞪了藍德妃一眼,「朕已說會查明此事,你無須多說!」

藍德妃哪里還敢多言,可她付出如許大的代價,卻不能動紫凝分毫,要她如何甘心!「是,皇上……」

「雲兒,你如今身子大損,先不要想太多,回去好生休息,」盡管藍德妃才失了胎,可他惱于她竟然意圖誣陷紫凝,對她也沒多少疼惜之意,「事情未查明之前,你還是不要隨意走動的好,免得越加傷身。」

藍德妃又驚又急,皇上這是在變相地禁她的足,難道就一點不顧念她剛剛失了龍胎嗎?可事已至此,她亦能看出眉眼高低,不敢再分辯,委委屈屈又無比悔恨地咬牙應道,「臣妾遵旨!臣妾告退!」說罷狠瞪了紫凝一眼,踉蹌離去。

「臣等告退。」看勢不妙,幾名太醫哪敢多留,紛紛施禮後,爭先恐後地退了出去。

宣景帝閉了閉眼楮,余怒未消,一臉疲憊。他已經不再年輕,可無論宮里宮外,都不能讓他省心,這些事兒不想還好,一想起來,他真是說不出的失望。

「父皇息怒,」君夜離上前一步,「此番原也是紫凝多事,竟弄到這般結果,父皇千萬寬心,別氣壞了身體。」

「不是紫凝的錯,是她太過心善,就跟……」宣景帝條地住口不言,沉默了一會,換了句話,「紫凝,你切記著,遇事多長點心,不必委屈求全,但也別鋒芒太露,知道嗎?」

紫凝眼波流轉,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恭身道,「謝皇上提點,皇上金玉良言,紫凝銘記于心。」

「很好,去吧,」宣景帝揮揮手,「這宮里宮外,也就你們兩個能讓朕省心。今日之事,朕會給紫凝一個交代,稍安勿躁。」

「兒臣不敢,」君夜離施禮,「兒臣告退。」

來到正陽殿外,紫凝一笑搖頭,「這一次又一次的鬧事,也確實為難皇上了。」

「也該讓父皇知道知道這些人都存的什麼心思,」君夜離冷哼一聲,「以為人人都像我母妃一樣,凡事不計較,忍讓為先嗎?」

你若知道蕙妃為何這般忍讓,就不會這麼說了。紫凝暗暗嘆息一聲,道,「皇上未必不知道後宮的明爭暗斗,不過這些事向來繁雜,牽連甚廣,哪那麼容易理出頭緒,判斷出是非來。」

君夜離沉默一會,不得不承認,紫凝說的都對,一把逮住她的手,喜滋滋道,「不過若人人都像你這般聰明,遇事走一步看三步,這世間的是非不就少很多。」

不用說,昨天紫凝開給藍德妃的藥方,根本不是今天這副,否則太醫院的人一看是保胎的藥,必定會知道是藍德妃懷有身孕,就會進行一番查驗,事情提前漏出去,就沒今天的好戲看了。

所以,昨天的藥方只是普通的補氣血的藥,就在方才,他們一入宮,紫凝就讓君夜離偷偷去趟太醫院,把剛剛拿給宣景帝看的那張藥方換進去——憑著他的武功,再加上皇宮就是他的家,這點事情根本就難倒不他。

這一招「偷梁換柱」,神不知鬼不覺,任藍德妃機關算盡,卻絕想不到紫凝早已料敵在先,她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這次她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即使宣景帝出于各方面考慮,不會將她怎樣,她日後在宮中的日子也絕對不會好過,就等著慢慢老死宮中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紫凝一揚下巴,驕傲的樣子不但不惹人嫌棄,反而倍兒讓人憐愛的緊,「凡無端欺到我頭上之人,我絕不會放過,是他們不識好歹,怨得了誰。」

正是如此。君夜離傲然一笑,想起一事,「對了,藍德妃是不是真的懷了身孕?」

「當然沒有,」紫凝冷笑一聲,「我若不這麼說,藍德妃怎麼會懊悔得要死,接下來又怎麼會有更大的動作。」

「所以,你又是早一步挖好坑,等她自己往里跳了?」君夜離失笑,就知道自家這只小貓利爪藏得越深,到時候伸出來撓人一下,就會越狠!「我原也沒想就這樣放過她,不過藍德妃終究是父皇的妃子,明面兒上的事,我實是不好插手。」

「我明白,你不用解釋,」紫凝回眸對他一笑,美到讓人驚心動魄,「宮中事一向牽連甚廣,何況我早說過,男人有男人的戰爭,女人有女人的斗法,我若連這些小伎倆都應付不來,也不用跟你在一起了,這點輕重我分得出。」

「所以我才是最愛你的那個,你就放心好了,」君夜離逮著機會就大放愛的宣言,現在已經修練到百毒不侵,無論什麼樣的情話他都能月兌口而出,都不用打月復稿的,「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要來害你,我也不會傷你半分,你只要明白,但凡你有動作,天大的事有我,誰敢動你!」

不管是身為魅王的他,還是身為男人的,這話都還是敢說的。

不過,他也知道紫凝雖然性子冷,面皮卻女敕,每次都要受不了他的綿綿情話,這鎰也是一樣,他說完就等紫凝臉紅,說他「臉皮厚」之類,每次都讓他開心很久。

誰料這次紫凝卻一反常態,咬著嘴唇笑笑,說不出的滿足,「我已經明白了,夜離,等六國賽結束,我們就……成親吧,好不好?」

幸福來得太突然,君夜離一下子有點回不過彎來,傻傻地問,「成什麼親?」

 ……

後面的無華差點笑噴,要不是夕月及時捂住他的嘴,他早就笑掉牙了︰主子一世英明啊,怎麼一到了關鍵時刻,就愛犯迷糊呢?

「就是成親麼,」紫凝總還是不好意思的,臉上發熱,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看向別處,「拜堂,然後……」

「真的嗎?!」君夜離的大腦終于回歸正常的運作,高興得要蹦起來,「紫凝,你真的願意跟我洞房?!」

……

天雷滾滾,紫凝依稀聞到某種焦糊味,于是果斷不回答,不理他,冷著臉往回走。

本神醫說「洞房」兩個字了嗎,你是有多想讓人知道,你的「欲求不滿」啊,要喊那麼大聲?

「哈哈哈——」這回是夕月忍不住,捂著無華的嘴,自己卻笑的前仰後合,臉卻羞得通紅,女兒家的羞怯與純真,盡顯無疑。

無華反倒不想笑了,轉臉看著夕月俏生生的臉,眼神很奇怪。

「紫凝!」君夜離抓抓頭,大步追上去,「怎麼走了?咱們好好說說麼,什麼時候成親?你們大月有什麼風俗嗎?不如去別苑如何……」

兩人一路說一路走遠,夕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極其自然地放下手,順勢拉住無華的手,「我們走吧。」

無華英俊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紅暈,大手中夕月的小手溫暖柔軟,因為常年習武,掌心有薄薄的繭子,不但不會影響她的可愛,反而更讓無華覺得,有種跟她生命相通的感覺。盡管不習慣這樣,可從來不會與任何女子親近的他,卻奇跡般地沒有掙月兌開來,被夕月拉著走了兩步。

大概感覺到了不對勁,夕月忽地反應過來,一下放開他的手,好不尷尬,「抱,抱歉,我牽哥哥的手,習、習慣了……」

無華卻忽地臉色一變,冷冷道,「我不是你哥哥。」說罷大步追主子去。

夕月愣了愣,氣道,「我自己有哥哥,誰稀罕你是我哥哥!好端端的發脾氣,我招你了麼我?」

無華只當沒听見,加快了腳步。

夕月嘴里念念有詞,咕噥著跟了上去。

「啪啦」一陣大響,藍德妃把滿桌的碗盞掃到上去,摔成碎片。

「嗯……」月復中又是一陣絞痛,她抱住肚月復彎下腰去,眼淚嘩嘩地流。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的!本來是要算計北堂紫凝的,誰知道……

「林才人,都是她!」藍德妃咬牙,眼里是仇恨的光芒,「是她害我的!」如果不是她說什麼對付魅王妃,沒準她已經借紫凝的手保住這一胎,日後還有何可憂的?她早怎麼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否則就說什麼也不會把自己折騰到這般地步的呀!

「娘娘,」慕卉怯怯地走進,低聲道,「娘娘才傷了身,要保重啊——」

「保個屁重!」藍德妃勃然大怒,說話也粗俗不堪,「本宮孩子丟了,保重給誰看?!」

看她聲嘶力竭的樣子實在嚇人,慕卉哪里敢接話,縮手縮腳站在一邊,不敢出聲。早就听人家說魅王妃不好對付,如今算是見識了,主子不打听清楚就動魅王妃的心思,會有這樣的結果,一點都不奇怪。

藍德妃重重坐下去,抱著肚月復忍下又一波疼痛,怒道,「本宮絕不能白白吃這個虧,去把林才人給本宮叫來,快去!」

「娘娘,這……」慕卉猶豫著,大著膽子道,「娘娘恕奴婢直言,林才人言語並無不妥之處,就算將她叫來,她也不會承認的,到時反而弄到人盡皆知,娘娘在皇上面前,就更失了身份了。」虧得她只是一個丫環,看事情還能如此透徹,比藍德妃要聰明多了。

藍德妃愣住,才一會兒才回過神,咬牙道,「不錯,怨她沒用,本宮這次是中了她的算計了!不過……」哼哼,先別急著得意,本宮絕不會就這麼算了,你們等著瞧!

——

隔天之後,宣景帝隧命韓公公將口諭傳到魅王府,說是藍德妃失胎一事,紫凝並無半點差錯,是藍德妃身邊的人心存惡念,事情正在調查之中,讓紫凝稍安勿躁。

「這就是父皇給的交代?」君夜離冷笑一聲,「真是公正!」

「從上次沈家的事,你就該知道皇上的底線在哪里,這樣的結果有什麼奇怪,」相比之下,紫凝倒是氣定神閑,「息事寧人,對誰都有利。」

「對,」君夜離也是聰慧之人,一想就透,「何況六國賽在即,若在這個時候徹查此事,必定牽連甚廣,越鬧越大,若影響到西池的稱霸大業,豈非得不償失。」

「聰明,」紫凝贊他一句,「所以皇上也只是忍一時之氣,待六國賽一過,大局定下,再來秋後算賬不遲。」她捏了捏君夜離的鼻子,道,「皇上是安撫著你,在六國賽上替他打江山呢,否則你私自調動禁衛軍之事,哪這麼容易平息!」

想來朝廷內外對此也頗有微詞吧,不過一來有兵部尚書程錦玉的出面,二來宣景帝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對君夜離的偏袒,縱使旁人再有意見,也是枉然。

君夜離趁勢逮住她的手輕咬了一口,「你還不是一樣,你的本事旁人不知道,父皇想必是約略猜得到的,怎可能不打算打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紫凝難得的謙遜一回,不過接著又傲然道,「話說回來,這世上若還有人能勝過我,我也不用出來混了。」

君夜離失笑,這話說的!

無華走進,冷著臉道,「殿下,王妃,鎮國將軍到。」

紫凝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話說無華這孩子一般不會表露情緒,沒有表情就是他最慣有的表情,像現在這樣板著臉,就已經是最豐富的表情了,真不知道是誰如此大本事,還能讓他有如此情緒波動的時候。

「外公是帶人來見我了,我去看看,你好好休息。」君夜離在紫凝唇角輕吻一下,起身出去。

這人,又不正經了。

紫凝臉上微熱,不過也知道無華和夕月早已習慣君夜離的「不拘小節」,倒也不怎麼尷尬。無華跟上去之後,她隨口道,「無華在跟誰生氣?」

「屬下不知,」夕月撇撇嘴,一副「誰理他」的樣子,「好端端的就不理人,看見屬下板著個臉,看見哥哥就瞪了又瞪,誰知道他哪根筋不對。」

她不明白,夕顏還莫名其妙呢,突然就被無華當成仇人一樣瞪來瞪去,又問不出個所以然,暗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還沒個機會弄個清楚。

紫凝頗有些好笑,「是你言辭或行為不注意,惹到無華了吧,夕顏是受你的池魚之災,是不是?」

做哥哥的為什麼先出生?就是為了照顧以後出生的弟弟妹妹,夕顏雖然只比夕月大了三歲,卻天生一副當哥哥的料子,以前在海角小樓時,就沒少替夕月背黑鍋,挨師傅的罰。

後來長大了,夕月暴躁的性子收斂大半,卻偶爾還是會有行差踏錯之處,也是夕顏不厭其煩地從旁指點,她才不至于出更大的錯。所以一般而言,闖禍的都是夕月,無辜受累、收拾爛攤子的都是夕顏,這是鐵律。

夕月聞言那個委屈,「小姐又替哥哥說話!這次屬下真沒得罪無華,就是——」想到在皇宮的事,她立刻忿忿道,「無華莫不是在氣那件事?」

「何事?」

「就是那天啊——」夕月把那天的事說了,不屑地道,「不就牽了一下手麼,屬下都沒說吃虧,無華還氣,是不是男人!」

紫凝略一轉念,忍笑道,「重點不是誰吃虧,而是你那句話。」

夕月大為好奇,「哪句?」

「你當無華是哥哥。」

「有什麼不對嗎?」夕月越發糊涂了,男孩子似地撓後腦,「屬下就是跟哥哥習慣了啊……」

「無華不是你哥哥,」對著這個武功高強,情感指數卻是負數的下屬,紫凝覺得自己再也不能說的比這還要直白了,「你當無華是哥哥,所以他生氣。」

「誒?」夕月徹底被繞暈了,「那他也不吃虧啊,再說屬下也沒說他就是哥哥,他氣個什麼勁兒!」

紫凝撓了下眉心,對于有些人呢,真是不能繞彎子,明說了吧,「我的意思是說,無華對你,可能有意。」

「啊?」夕月大吃一驚,「他——不行!」這妹子終于恍然大悟,同時臉紅到耳根,要把脖子搖斷似地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紫凝忍不住要替無華嘆息一聲︰要是他看到夕月這會子的反應,不知道要有多失望!「為何不行?你對無華沒有半點意思嗎?」

夕月夕顏雖然是她的下屬,然她對每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都是同樣的真情以待,自然希望他們兄妹,還有衛瑾衛瑜兄弟都能善始善終,有個好結果。

無華武功超絕,性子耿直,敢做敢當,是個絕對值得托付的男人,若他能照顧夕月,也確實是美事一樁。

「屬下……不行!」夕月窘得都快哭出來了,「屬下、屬下還要保護小姐——」

天,那塊木頭居然對自己有心思?這、這不可能吧?他那麼驕傲清高的人,平常都不帶多看她一眼的,會喜歡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才不要相信訥!

「這是你的借口?」紫凝瞄了她一眼,「那我將你遣回海角小樓,讓你沒有後顧之憂,如何?」

「不要!」夕月嚇壞了,撲通一聲跪下,「小姐千萬不要!屬下誓死追隨小姐的,若小姐不要屬下了,屬下情願一死!」

夕顏恰巧這時候走進,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見妹妹臉無人色地跪著請求主子賜死,他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奔進來就雙膝跪倒,急聲道,「小姐息怒!夕月做錯事,該當受罰,屬下願替她受過!」

紫凝好氣又好笑,「得了,你們這是什麼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做主子的有多不待見你們!起來吧,好好說話。」多大的事兒,值得麼。

兄妹兩個雙雙起身,夕顏還是驚魂未定,偷偷扯了扯妹妹的袖口︰怎麼回事,怎麼又惹小姐生氣了?

夕月憤怒地抽回手來︰別問我,我正氣著呢!

「夕顏,去將無華叫來,說我有事問他。」紫凝只當沒瞧見他們兄妹的小動作,淡然吩咐。

夕月急了,「小姐——」

「屬下遵命!」夕顏飛身出去,邊走邊犯嘀咕︰無華這兩天確實不太對勁,莫非是跟妹妹之間有什麼過節,惹小姐生氣了?

夕月又急又羞,心里想著小姐還不知道要怎麼問無華的話,若他說出讓她難堪的話,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紫凝卻不急不徐,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很愜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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