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兩人也時有親熱,但君夜離很懂得分寸,每次都是淺嘗輒止,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要咬下她一塊肉來一般。
「放……唔……」
結果紫凝推開他一分,他再欺上三分,大手牢牢將她攬在懷里,深深地吻下去,軟舌雖然有些笨拙,但霸道地掃過她口中每一寸每一分,汲取著她的芬芳和甜蜜。
紫凝快要透不過氣來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只是親吻也能讓她頭腦發暈,渾身無力,半點也反抗不得!
她心里隱隱有股怒意,不是氣君夜離的瘋狂,而是氣自己的不能自已,居然沉淪在這一吻當中,也太沒有自制力了!
漸漸的,她不再掙扎,兩只手搭在君夜離肩膀,任由他親吻。
好一會兒之後,直到某戰神自己也有窒息的感覺,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修長的手指輕掃過她越發紅艷的唇瓣,不無得意之色,「女人,看你還敢不敢懷疑我對你的心意。」
心里卻有些挫敗︰看來他這個戰神在某些方面的能力,還是不盡如人意啊,得多多練習才行。
紫凝微微喘息幾聲,盡量冷靜地道,「我不是懷疑你,夜離,你不覺得這個時候,鏟除異己比談情說*更重要嗎?」
枉她一直在想法子幫他對付敵人,他倒好,在情事上一個不如意,就耍這等脾氣,這要真讓他當上一國之君,會不會是個昏君啊?深深懷疑中……
「誰說的?」君夜離洋洋得意,「一樣重要。」
「……」紫凝一把推開他,「那好,朝政之事你自己解決,正好我也懶得費心思。」
「不要吧!」君夜離一驚,頓時垮下臉來,扯住親親*妃的袖子搖啊搖,「紫凝,你那麼聰明,你不幫我,我一個人怎麼成。」
紫凝白了他一眼,一臉「你少懞我」的不屑樣,「怎麼不成?你可是堂堂‘魅王’,殺伐決斷的能力無人可及,有什麼事是你應付不了的?平日里裝出一副玩世不恭、不理世事的樣子,不過為了掩人耳目,否則你何必沙場點兵,謀得‘戰神’之名,難道只為流芳百世嗎?」
君夜離明顯一愣,好一會兒才突然一笑,伸指點在她小巧的鼻尖,嘆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紫凝也!這次大月國一行,我真是感激上蒼讓我遇到你,且將你收入囊中,否則,我豈非要後悔三生!」
從來沒有被人如此重視和尊重過,紫凝暗暗感動,失笑道,「不會用詞語就別亂用,我是物什嗎,要被你裝口袋?」
眼前人如此清麗月兌俗,巧笑嫣然,而且這笑容只為自己綻放,君夜離只覺得心中柔情滿得要溢出來了,又是一把將她抱進懷里,親吻著她如雲的秀發,「我是想把你藏起來,只我一個人看,旁人休想……」
盡管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紫凝這次卻連想推開他的念頭都沒有了。
君夜離,我正試著全身心相信你,倚仗你,並且……喜歡你,就這一次,你別讓我失望,否則,借你一句話︰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向碧蓉之事,你怎麼看?」紫凝偎在他胸前,聲音有點發悶。
「如你所想一樣,向家絕沒有膽子謀反,向碧蓉自己也絕對想不出這等方法來害四弟,她背後肯定有人指使。」君夜離模著她柔順的秀發,柔滑細膩的感覺,真是舒服,越模越*不釋手。
你又怎麼知道,我是這麼想的。紫凝啞然失笑,難不成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心有靈犀」?「那,會是誰?」
「暫時不知道,等父皇拿到向碧蓉,自然會審出個結果來。」
紫凝想想也是,只不過平白被冤枉這一回,心中憋悶罷了,若是有機會,必得將那凶手找出,出這一口悶氣。
景瀾宮處皇宮南面,環境幽雅,與君夜瀾淡泊的氣質很相符。平時除了他,也少有人會來,因而格外寧靜。
進去之後,紫凝仔細替君夜瀾診了脈,知道並不會有性命之憂,也就放下心來,一丈青之毒雖然厲害,但好在是慢性之毒,只要在七日之內將其解掉,再好生休養一個月,就會完全痊愈。
紫凝替君夜瀾施針逼毒,再割開他兩手中指放出毒血,然後留下一瓶藥,叮囑服侍他的侍衛沈然如何用藥,明日再來替他施針放血。
沈然自然是千恩萬謝,恭敬無比地將人給送了出來,回去好生服侍君夜瀾不提。
從景瀾宮出來,紫凝和君夜離坐在馬車上,甜甜蜜蜜抱在一起,直到回了魅王府,才手牽手從車上下來,無華表示十分不願意承認,那個笑的一臉傻樣的人,是自己心目中冷酷銳利、高高在上的主子……
夏婕從里面迎出來,恭敬地道,「殿下,王妃,三殿下到。」
君夜離淡然道,「知道了,你去奉茶。」
果然如紫凝所說,自那日跟夏婕打賭之後,她雖然氣得發瘋,卻並沒有什麼大動作,足見她心思之深沉,也少有人及,真沉得住氣。
君夜離便挑了個時機,將夏婕又調了回來,說是旁人用著不順手,就只夏婕在他身邊做事,不用他操心,所以他向紫凝討了個人情,讓她繼續留下。
夏婕一時猜不透個中玄機,更想不到紫凝一上手就在懷疑她,自然是驚喜莫名,這次重回大殿邊,一定要小心應對,找機會除掉北堂紫凝才行,千萬不能再出什麼差錯。
「是,殿下。」夏婕轉身下去,言行舉止並無不妥之處,尤其對紫凝,已經沒有了開始的那種敵視和排斥,而是一個下屬應該有的敬重與敬畏,像變了個人一樣。
君夜離和紫凝對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一起走了進去。
「大皇兄,大皇嫂,」君夜燎笑著起身見禮,「你們沒事嗎?」
紫凝對他微一頷首,算是回應。君夜燎的母妃即林淑妃,其父林敏之,為京兆府尹,外放官員雖然不及在皇帝面前容易得寵,但卻有相當大的自治權,說白了山高皇帝遠,蒙蔽聖听是很容易的事。
林淑妃為人心胸狹窄,尖酸刻薄,睚眥必報,在宣景帝面前卻是一副小鳥依人的乖巧樣,所以這些年常伴君側,也算是極其得寵的。
至于君夜燎麼,平時則是一副嘻嘻哈哈、與世無爭樣,跟誰都可以親近,對誰都不設防,讓人生不出要防他、害他的念頭來。
君夜離示意他坐下說話,「三弟的意思,我們該有什麼事?」
君夜燎一臉關切,「我听說四弟被人下毒,而且還牽扯到大皇嫂,心里著急,先去看了四弟,又過來見大皇兄,卻沒料到竟先你們一步過來,怎麼樣,大皇嫂沒事嗎?」
他得到消息趕到皇宮時,紫凝正給君夜瀾解毒,等他去景瀾宮看四弟,兩下里又正好錯開,而且他急著趕來魅王府,自不比那小兩口悠哉玩樂,就早了一步回來。
「沒事,」君夜離回眸看了紫凝一眼,「不過是宵小之輩的愚蠢之舉,怎能動得了紫凝分毫。」
「沒事就好,」君夜燎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跟著又嘆息一聲,「真沒想到向家竟會犯上作亂,如今父皇震怒,已將向家上下抓入大牢,要御前審親。」
紫凝倒也不意外這樣的結果,但沒作聲。
「不過那向碧蓉還真是機靈,」君夜燎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注意著君夜離的反應,「從皇宮逃出後,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失了蹤影,莫不是已經出了京城?」
君夜離豈會不知他的試探之意,無所謂地道,「京城禁衛宮豈是容易應付之輩,父皇自有定奪。」
君夜燎暗罵他一聲「老狐狸」,面上笑道,「是,大皇兄。」
夏婕奉上茶來,分別給幾個人放好茶杯,「大殿下,王妃,三殿下,請用茶。」
紫凝冷眼旁觀,夏婕與君夜燎並沒有直接的接觸和眼神交流,彼此之間冷漠生疏得像是從來不認識一樣。
不過,往往的情況就是,越是表現得疏離,彼此之間就越可能有貓膩,大意不得。
再隨意聊了幾句,君夜燎就適時告辭,夏婕將他送了出去。
不大會兒,夕月走了進來,「小姐,襄王已離開,夏婕並無異常。」
君夜離捏著下巴思慮,「夏婕這段時間沒什麼不尋常之處,對紫凝你很是恭敬,或許是我們多心了?」
「絕對不是多心,」紫凝冷然一笑,「就只夏婕對我的態度改變如此之大、之快,說肯定有問題,夕月,繼續盯著她。」
就不信夏婕偽裝的功夫如此到家,一點破綻都露不出。
「是,小姐。」
君夜離不軟不踫踫了個釘子,寵溺地笑了笑,「紫凝,你不用擔心,我心中有數。」
「襄王絕對不是個簡單角色,」紫凝擺擺手,意即我明白,「他對你的關心太過虛假,這種人,最容易聰明反被聰明誤。」
君夜離看了她一會,忽地一笑,「紫凝,我想我不得說,你真的很聰明。沒錯,三弟表面與世無爭,暗里有很多動作,我已讓無華他們盯著他,絕不會讓他得逞。」
他與君夜燎這麼多年兄弟,彼此之間不可謂不了解,可紫凝才與三弟見過幾面,已深知其心,這份洞悉人心的本事,不是人人都能具備的。
「謝謝夸獎,」紫凝挑眉,「我不過是旁觀者清。」
所以,我是當局者迷?君夜離頗為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跟親親王妃說話,得時時動著心思,不然真遜。
「小姐,殿下,」沈娘端著托盤進來,慈*地笑笑,「我做了點心,你們嘗嘗看。」
自從來到西池國,沈娘除了照顧紫凝的飲食起居,其他的活兒都不必做,日子過得也挺悠閑的。
秦戈原本是由無華帶著,不過無華經常出任務,何況他自己還是大男孩呢,怎麼會照顧一個心智有問題的人,紫凝便讓秦戈跟在沈娘身邊,她也放心些。
好在秦戈雖然心智有問題,大概也覺得沈娘溫柔慈*,像娘親一樣,格外乖巧听話,讓怎樣就怎樣,從來不惹事。
「紫凝,紫凝!」秦戈跟著沈娘進來,一坐到紫凝旁邊的凳子上,眯著眼楮,露出白牙來笑。
「嗯,」紫凝淡然一笑,算是回應,「吃過點心了?」
「沒,一起。」秦戈再往前湊一點,直直看著紫凝的臉,怎麼瞧也瞧不夠似的。
君夜離于是很理直氣壯地把紫凝拉過來,放到自己另一邊,沖秦戈瞪眼,「吃你的點心。」
秦戈噘嘴不高興,不過沒跟君夜離使脾氣,抓起一塊點心塞進嘴里,恨恨地嚼。
紫凝無奈搖頭,君夜離吃誰的醋不好,跟秦戈較勁,幼不幼稚。
沈娘平時也見多了這些小兒女之間的打打鬧鬧,笑臉著搖了搖頭,「秦戈,慢點兒吃,小心噎著。」
「唔……唔……」秦戈鼓著腮,胡亂點頭。
「那你們慢慢吃,我去做晚飯。」沈娘轉身出去,知道秦戈這會兒舍不得紫凝,就讓他多待一會兒吧。
結果秦戈接著就給噎著了,君夜離好笑不已,端起茶碗,捏開他的嘴巴一通灌,末了再幫他拍背順氣,「咽下去沒?」
秦戈使勁伸脖子,然後張開嘴,「啊……」意思是讓君夜離看看,他都咽下去了,嘴里沒了。
「……」君夜離無力地撫額,怎麼感覺秦戈的心智,還不過三歲孩童?
誰知道他還沒說出句取笑的話,就見秦戈忽地一皺眉頭,反手按住右邊肩膀,痛苦地叫,「紫凝!紫凝!」
紫凝臉色一變,猛地站起來過去扶住他的肩膀,「怎麼了?」
「疼……疼……」不大會兒功夫,秦戈已痛苦得使勁咬嘴唇,眉眼之間泛起詭異的青色,用力抓緊肩膀,「疼……紫凝……」
紫凝心中一動,暗道不妙,「夜離,抱他進去,快點!」
知道事有蹊蹺,君夜離不敢怠慢,趕緊將秦戈抱到里面,放到床上。「怎麼回事?」
「我先看看!」紫凝坐到床邊,壓住秦戈的手,「秦戈,你乖一點,放手,給我看看。」
盡管疼得眼淚汪汪,想要打滾,秦戈還是無比听紫凝的話,松開手,改抓緊身下的被單,「嗯……」
紫凝解開他的衣服,露出右肩下的印記,赫然見那個骷髏標志如同被一把看不見的刀子在沿著圖案的線條慢慢劃開,鮮血從每一條裂紋中慢慢涌出,有一股辛辣刺鼻的腥味兒。
「這是……」君夜離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地獄門控制人的手段,本來就是這樣,」紫凝冷靜地道,「這個標記在刺到皮膚上時,會被同時涂上一種藥物,需按時再涂抹另一種藥物,以控制這個印記不會異變。否則時日一到,印記就會裂開,一直延伸到全身,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為止。」
裂開全身,流盡最後一滴血?
腦中現出某種畫面,饒是君夜離號稱「戰神」,殺敵無數,也不禁涌上一股惡心感,甩頭不願意再想下去。「那怎麼辦,你可能解嗎?」
這小子傻歸傻,卻很可*,而且畢竟是一條人命,紫凝又對他那麼在意,真要那麼痛苦得死去怎麼成。
「暫時不能,」紫凝搖頭,鼻尖上已經有了冷汗,「我本來就一直在擔心他會這樣,沒想到還是逃不過。」
君夜離臉色一變,「那就只能看著他死?」
「暫時也還不至于,」紫凝深吸一口氣,「我需要時間研制解藥,在這之前,要阻止毒性蔓延,只有一種方法。」
看她的表情,君夜離就知道,這種方法絕對不會讓人太愉快。「你說。」
紫凝抿了抿嘴唇,「烙。」
君夜離的心猛地一沉,禁不住苦笑︰果然。
得了吩咐,無華下去準備火盆烙鐵,夕月則拿來藥箱,準備好藥物。
秦戈自然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只是覺得身體像是要裂開(事實上確實是裂開)一樣,疼得滿臉冷汗,不停地叫紫凝的名字,仿佛這樣就會好過一點。
一刻鐘後,一切準備就緒,無華小心地將火盆端了進來,將燒到通紅的烙鐵拿過來,「王妃,屬下來。」
紫凝斜了他一眼,「你行嗎?」
無華看一眼秦戈肩膀下正慢慢裂開的傷口,突然就一陣手軟。
如果要對付的是奸惡之徒,不管用什麼刑罰逼供,他都不會眨一下眼楮,但是對秦戈……
兩秒鐘後,他果斷倒轉烙鐵,將把手遞給紫凝。
紫凝面無表情地接過,感覺到周圍空氣都被這灼熱的溫度蒸騰到扭曲,在手里掂了掂,她吩咐君夜離,「夜離,抱住他,別讓他亂動。」
君夜離看一眼烙鐵,喉嚨不自禁地一動,也覺得這法子實太殘忍,可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不是嗎。「……點他穴道不行嗎?」
「不行,」紫凝口氣堅決,「現在他全身血脈膨脹,若是點他穴道,氣血不通,他會沒命。」
這麼嚴重?君夜離有點吃驚,不再有異議,坐到床上,將秦戈抱起,一只胳膊連帶著他的雙臂一起,緊緊扣在他腰上,另一只手則緊摟住他的肩膀,「好了。」
紫凝模了模秦戈被冷汗打濕的臉,輕聲道,「秦戈,等下會很痛,你要忍著,不要亂動,好不好?」
秦戈的神智已經有些迷糊,但還是能夠明白紫凝的意思,「嗯,不動……」
紫凝一笑,「真乖。」說罷將他的衣服拉到一邊,動作麻利地將烙鐵壓到了他正涌血的傷口上。
這種疼痛,不曾經歷過是絕對不可能體會的,也絕對不是血肉之軀能夠承受,劇痛傳來的一剎那,秦戈咬牙痛叫一聲,本能地想要掙扎。
君夜離內力一振,抱緊了他。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焦味兒,無華和夕月同是煞白了臉,不忍心再看。
疼痛入心入脾,無法忍受之下,秦戈一低頭,狠狠咬上君夜離的胳膊。好疼,嗚……
君夜離無奈地低頭看了一眼,知道他是疼得狠了,由他去吧。
好在不大會兒之後,紫凝就將烙鐵拿開,迅速將一些白色藥粉灑在那個烏黑的傷口上,用手指均勻地抹開。
大概這藥粉讓秦戈好過了一點,他「嗚嗚」兩聲,慢慢松開牙齒,軟倒在君夜離懷中。
「他昏了,」紫凝小心地扶他躺到床上,「這藥里有安眠的成份,讓他多睡一陣,會好過一點。」
君夜離點點頭,抬起手臂看了看,好家伙,兩排整齊的牙印,正慢慢滲出血來。
「跟我來吧,我幫你上藥。」紫凝拉過他的手,跟他一起出去,「無華,你看著點秦戈,每兩個時辰給他抹一次藥,如果他發燒,立刻來告訴我。」
「是,王妃。」無華應一聲,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傻小子,又被下藥又中毒的,還得被烙成這個樣子,真夠他受的。
紫凝仔細地給君夜離胳膊上的傷口上藥,目光閃爍。
「看出什麼了?」君夜離似乎也覺得有趣,用手指壓了壓那個牙印,還挺疼。
「秦戈咬得很有分寸,」紫凝抬頭看他一眼,知道他也看出了不對勁,「按常理推斷,你這胳膊早被咬到血肉模糊了。」
「所以,他的痴傻只是裝出來的,」君夜離眼神一冷,「他留在你身邊,絕對有目的!」
「不,」紫凝卻一搖頭,「秦戈確實神智受損,但有一部分是清醒的,所以他在咬你的時候,下意識地控制了力道。」
「哦?」君夜離微怔,「你的意思是說,他的神智在慢慢恢復?」
「或許是疼痛刺激之下,有剎那的清明,」紫凝皺眉,「現在還不好說,等他緩過這一次,我會仔細幫他看一看。」
主要是最近事情太多,她還沒有得空好好替秦戈檢查一下,也許她漏掉了什麼也說不定。
君夜離點頭,「不過我倒是覺得,秦戈對你很不一樣,你這前跟地獄門有接觸?」
「從來沒有,」紫凝搖頭,仔細地替君夜離包扎好傷口,「事實上地獄門被趕至邊境之後,已經鮮有動靜,這次肯定是有什麼變故。」
君夜離才要說什麼,耳中傳來異響,他突然一笑,「是與不是,馬上就知道——無極,進來。」
門外人影一閃,無極走了進來,背上一個小包,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殿下,王妃,屬下回來了。」
紫凝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君夜離,「你讓無極去查地獄門的事?」怪不得這幾天沒見到無極,而君夜離又一副等待什麼的樣子。
「是,」君夜離理直氣壯,「不查清楚秦戈的來歷,我終是不放心。無極,你說。」
「是,殿下,」無極整了整思緒,道,「地獄門雖然退出武林,但防範仍是嚴密,藏身之地更是無從尋起,屬下只能從各方外圍渠道打听到一些事。」
原來地獄門在不久之前,內部發生叛亂,教主寒溟天被囚禁,其弟寒溟玄奪了教主之位,意欲率領教眾殺回中原武林,滅掉一宮雙城五派七大幫,以報當年被滅門之仇。
不過,門中有一部分人是反對的,寒溟天更是為了遵守某個承諾,堅決不允弟弟再掀起血雨腥風,兄弟兩個一言不和,才導致門內一場叛亂,門主易位。
紫凝冷笑一聲,「寒溟玄憑什麼以為,現在的地獄門有能力滅中原武林?」
經過十幾年前那一戰,地獄門一干好手幾乎都被誅殺殆盡,寒溟天更是受了重傷,此後只能坐在輪椅上,就算寒溟玄武功天下無雙,憑他一己之力,難道還能跟天下武林抗衡不成?
「是因為一個傳說,」無極想了想又更正道,「確切地說是一句預言︰鳳凰出世天下平。」
「鳳凰?」君夜離一驚,「是指這片大陸的守護者鳳凰神嗎?」
紫凝心中一動,之前在海角小樓,她就听師傅天上公子說起過,這片大陸是由鳳凰神守護,子民得享福澤,代代相傳。
不過,鳳凰神不會干預人間榮辱興衰,只在有妖魔意欲改地換天之時,才會出手相護,以盡守護之職責。
當然這都是傳說,誰都沒有親眼見過鳳凰神,其是否真的存在,還不得而知。
「正是,」無極點頭,神情間有幾分向往之色,「而且屬下打探得知,當年寒溟天被打敗,也是鳳凰神出手相助的原因。」
君夜離和紫凝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個就太離譜了,若真有鳳凰神相助,就寒溟天的壞事做盡,神明又怎會任他又活了這許多年。
不過,當年的天下武林討伐地獄門的一場大戰,是在地獄門原來的總壇——萬丈崖所為,當年參與這一戰的高手也全軍覆沒,僥幸有得以生還的各門下弟子,也是各說各詞,真實情況如何,還真沒有人能確切地說出來,只能是各憑想像。
「寒溟天不是有個兒子嗎?」君夜離想起一事,「他是否也被寒溟玄囚禁?」
「據屬下打探所得,應該是逃了,」無極做思索狀,「據說寒溟天的兒子從小體弱多病,無法習武,所以被放在外面寄養,所以才能僥幸逃得一命,否則寒溟玄是不會放過他的。」
「不會武?」君夜離皺眉,「這麼說,秦戈他不是……」
紫凝看了他一眼,「你懷疑秦戈是寒溟天的兒子?」
「難說,」君夜離搖頭,「說不定就是。」
紫凝挑了下眉,不置可否,問無極道,「你的意思,寒溟玄根據那句預言,以為鳳凰神要重現人間,所以想利用他來達到報仇雪恨、稱霸中原武林的目的?」
無極道,「應該是。」
君夜離失笑道,「寒溟玄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嗎,這種子虛烏有之事,怎能相信!」
紫凝眉頭微皺,總有種很不踏實的感覺,天下紛爭不斷,若是鳳凰神當真臨世,天下為了爭奪之,必將又是一場浩劫,以後的日子,不用想消停了。
「你下去休息吧,本王心中有數。」
「是,殿下,屬下告退。」無極當即退了下去。
君夜離握住紫凝的手,關切地道,「紫凝,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說不上來,」紫凝就是覺得心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卻又無跡可尋,「總之會有大事發生,恐怕不是誰能夠阻止。」
君夜離沉默一會,忽地一笑,「不用擔心,有我陪著你,再說這天下也不是你責任,你這般憂國憂民,豈非顯得我太過無能。」
紫凝白他一眼,「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對了,你覺得秦戈會是什麼身份?」
「不好說,」看君夜離的樣子,分明就是有所隱瞞,大概是還不能確定吧,「紫凝,你不用擔心,我知道你想照顧秦戈,只要他不是想要害你,那就讓他留下,別想太多,知道嗎?」
紫凝知道他有所誤會,但也知道不必刻意去解釋,沖他一笑,「夜離,謝謝。」
「不要為別的男人謝我,我會吃醋,」君夜離撇撇嘴,趁著紫凝有閃神的功夫,快速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我是知道你對秦戈沒別的意思,不然我才不會留下他,你別跟他太親近,听到沒有?」
紫凝無力地又白他一眼,說不上三句話就開始扯沒正經的,真是服了他了。
不過她也知道,君夜離是不想她壓力太大,變著法兒讓她開心,她怎會不感動。輕輕偎進他懷里,兩手抱住他的脖子,輕輕點頭,「我知道……」
君夜離微微震了一下,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依賴和信任,禁不住偷笑,抱緊了她,「別離開我,紫凝……我們永遠在一起……」
好的。
紫凝在心里回答他,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為免秦戈醒來受不了傷口的疼痛,紫凝稍稍加重了傷藥中安神藥的份量,讓他一直處于昏睡狀態,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才醒了過來。
紫凝的藥一向有神效,經過一天一夜的休養,秦戈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估計傷處也不是太疼了吧,不然他哪里笑的出來。
不過,用烙的方法治標不治本,要想徹底讓他好起來,還是得研制出解藥才行。
結果紫凝才讓夕月把相關藥物備齊,還沒上手,宮里就來人相請,說是四殿下的情況不太好,讓她立刻進宮。
「四殿下是否又冷又熱,想吐又吐不上來?」紫凝一邊洗手,一邊不急不徐地問。
「王妃真是神醫!」沈然目光炯炯,驚喜莫名,「四殿下正是如此,很難受呢,請王妃……」
「這是解毒過程中必然會有的反應,不妨事,」紫凝早知會如此,是以心中有數,「走吧,去看看。」
「是,是,王妃請!」原來是這樣啊。沈然登時放了大半的心,恭敬地讓過一旁。
紫凝入內換了身衣服,出門後上了馬車,入宮而去。
君夜瀾這會兒正難受著呢,一忽兒想鑽進被子里,一忽兒又想月兌光全身的衣服,不時陣陣干嘔,眼淚都給逼了出來,求死不能。
孟賢妃急切地守在一旁,不時抹著眼淚,入宮多年,她就只得這一個寶貝兒子,平時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幾曾見他受過這等苦楚!
沈然一步闖進來,「賢妃娘娘,四殿下,魅王妃到!」
孟賢妃喜道,「快快有請!」說罷用錦擦了擦淚,迎到門口。
「是!」
沈然又跑出去,不大會兒紫凝輕盈而入,施禮道,「見過賢妃娘娘。」
「不必多禮!」孟賢妃急急道,「有勞北堂姑娘,快給瀾兒瞧瞧!」
「賢妃娘娘不必客氣,叫我紫凝便是,」紫凝進去坐到床邊,替君夜瀾診脈,邊道,「娘娘莫慌,四殿下所中之毒正是如此,忍過這幾天就沒事了。」
「當真?」孟賢妃長舒一口氣,「嚇死本宮了,沒事就好!」
「娘娘稍安勿躁,」紫凝淡然一笑,「請一旁稍侯。」
孟賢妃道,「好,那就麻煩紫凝了。」說罷到一旁坐下,安然等待。難怪世人傳言神醫金鈴有通天之能,不說她的醫術,單看她往那一坐,渾身上下就透出種凜然安定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地為之折服,並深信不疑。
或許這個時代的人不懂怎樣表達,紫凝如今所展現的,正是她的格魅力。
君夜瀾先前難受得要死,而今紫凝不過喂他吃了一顆藥丸,又扎了幾針,立刻就感覺好了大半,白著臉輕聲道,「多謝……大皇嫂……」
折騰了這大半天,他渾身無力,嗓子也干得厲害,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四殿下不必客氣,救人救到底,這原本就是我份內事。」紫凝仔細轉動著指尖銀針,動作專注而認真。
「總是麻煩大皇嫂,我真過意不去……」君夜瀾臉上現出幾許紅暈,羞澀地笑了笑。他自己是看不到,如今他看紫凝的眼神,越顯*慕了。
孟賢妃一旁看著直皺眉,有些不高興。別看她平時一副巧笑嫣然的樣子,好像對什麼都不在乎,兒子又溫文爾雅,從無爭位之心,但她其實一直想讓君夜瀾登位儲君,將來也好有個倚仗。
她出身並不怎樣高貴,所以只能借助外力,她早已替君夜瀾看中宣景帝的妹妹,樂欣公主的女兒做兒媳,又怎可能讓他跟紫凝多做接觸——君夜離對這個王妃有多維護,她又不是不知道。
「瀾兒,你不必如此,母妃自然知道紫凝于我們母子的恩德,必會好生謝她,你且安心養病就是。」孟賢妃笑笑,與紫凝對了個眼神,別有深意。
紫凝原也不想君夜瀾越陷越深,順著孟賢妃的話道,「娘娘言重了,我替四殿下解毒,是承了皇上的恩情,本該如何,說不上什麼恩德。」她起身將另一種藥遞給沈然,「一天三次,一次一粒,七天後四殿下就會完全痊愈。」
沈然感激莫名,差點就掉下淚來,「多謝……多謝魅王妃……」
「娘娘,四殿下,紫凝告退。」紫凝欠身施了一禮,退了出去。
身後孟賢妃跟君夜瀾說著話,大抵是要他安心養病,不要多惹事之類,紫凝也不以為意,由他們母子說去。
夕月道,「看來孟賢妃對皇位也有野心,只可惜有些不自量力。」
紫凝淡然道,「爭位之事一向如此,讓他們鬧去。」
夕月點點頭,不再多言。
「快走快走,磨蹭什麼!」侍衛粗野的聲音傳來,「難不成讓皇上等著你們不成!」
凶狠的呵斥聲中夾雜著 啪啪的聲音和人的痛叫聲,劃破宮中一時的寧靜。
紫凝微一皺眉,凝目看去,瞬間了然︰是向家的人。
四殿下被毒害之事,如今已是人盡皆知,向碧蓉當場逃逸,宣景帝一腔怒火自然都發泄到了向家人身上,將其盡數緝拿,經刑部審問,卻不得結果。
刑部將此事上報宣景帝,結果是御前親審,看他們招是不招。
侍衛手中皆有長鞭,見哪個走的慢了,啪啪就是幾鞭下去,將人打到叫都叫不出。
這一隊人中有老有少,小的才剛剛蹣跚學步,一臉驚恐,看著也著實可憐。
夕月忿然道,「真不知向碧蓉被什麼給迷了心竅,竟做出那等蠢事,枉送了一家人的性命。」
紫凝冷冷收回目光,「有人痴于名,有人痴于利,有人痴于情,不管結果如何,都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听你這意思,是知道向碧蓉這般做的原因了?」君夜辰突然毫無征兆地出現,眼神很奇怪。怎的越看北堂紫凝,越覺得她清麗不可方物,是天下無雙的奇女子,當初他怎麼就看走了眼,未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紫凝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走。那日他不問緣由就視她為凶手,態度凶狠惡劣,如果不是現在還不能給君夜離惹麻煩,好豈會容他如此逍遙。
「大皇嫂,你這是對本宮有成見?」君夜辰自是惱怒莫名,閃身將她攔下,「本宮剛才的話,你還沒有回答。」
紫凝視線落在地面,仿佛那一塊塊的鵝卵石都比君夜辰好看多了。「朝政之事,我無意插手,讓開!」
君夜辰似是想發火,卻又忍了下去,微微冷笑,「大皇嫂何必矯情,那日逼向碧蓉現出原形,還不都是你的主意,父皇不是也沒說什麼。」
紫凝抬眸,眼神嘲諷,「那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想怎樣?」
「這個嗎……」君夜辰略一思索,「方才侍衛來報,說大皇兄也在太極殿,不如大皇嫂也一起過去,如何?」
紫凝略一沉吟︰夜離確實上朝還未歸,應該不會有事吧?皇上會不會將捉拿向碧蓉之事交給夜離去做?
正沉思間,岳公公懷抱拂塵,氣喘吁吁而來,「魅王妃,老奴總算趕得及時,皇上有旨,請魅王妃太極殿覲見——老奴參見太子殿下!」
君夜辰似笑非笑道,「大皇嫂還要推辭嗎?」
紫凝唇角一彎,「如此,太子殿下請。」
「大皇嫂請。」
兩人走先,侍衛趕著向家人在後,一行二十幾人,往太極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