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九頓時美眸睜大,氣紅了雙眼,放在天鵝絨被子底下的手死死抓緊,恐懼狠狠的拽住心髒,頻臨休克邊緣。
日本,那是什麼概念?為什麼要帶她去那?
以恆呢?他在哪?為什麼還沒找到她……
「你妄想,我就是死,也不會跟你回日本。」
衛理揚起邪魅笑容,欣賞著她的憤怒,手輕輕的在她臉上摩挲「我怎麼舍得讓你死呢?放心,那里很美,有你最愛的櫻花、還有新鮮的生魚片、神戶牛柳,你最喜歡搭配著清酒一起喝的……這些,你都還記得嗎?」
他說的,她全然沒印象。
蕭九九清楚的意識到,他的眼神雖然是看著她,但是,他是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這樣的衛理,更讓她懼怕,指尖不由控制的顫抖起來。
咽了咽口水,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衛理,你醒醒,我是蕭九九,不是你想的那個人。」
蕭九九怎麼也沒想到,前一秒還滿臉柔情蜜意的男人,臉色像六月天的孩兒,說變就變。
衛理的笑,三分陰冷,七分決絕。
拇指和食指緊緊的掐著她的脖子,語氣也冷了幾分「無悔也好,蕭九九也好。日本,你是走定了。」
無悔,你說,背叛我,你從不後悔。
你這名字起得可真對得起你的人,對得起我。
心中的戾氣難消,集中于手上,狠狠的掐著,青筋暴起。
蕭九九覺得呼吸短促,她還不想死,手死命的抓著他的手指,往外扔。
狠狠的吸了幾口氣,瞪著他,毫不畏懼。
害怕是一回事,不害怕也是一回事,反正他就這樣了。
心理變態、陰險狡猾。興許,他更喜歡看她害怕的樣子。
沒關系,反正身上還有項鏈,只要她多拖延一刻,獲救的機會就越大。
她深信,方以恆一定會找到她的,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衛理像看著小丑,搖頭笑笑,手慢慢的在她的脖頸間游移,撫模著白皙皮膚上的項鏈,嘖嘖嘆道「我的小九兒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可愛。」
手微微用力,脖頸上閃著光芒的項鏈松開,落在他的手上。
蕭九九心驚,伸手想去抓,這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沒了它,恐怕連見他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衛理似乎能讀懂她的內心,拿著項鏈的手放在身後。
俯身,兩人的距離很近,近的她幾乎能數的清他的眼睫毛。
「你以為,這東西我會讓你留著,等方以恆來找你?」衛理這話說得極慢,吐出的熱氣盡數灑在她臉上。
卻又不乏威脅「我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把你弄出來,也有辦法……讓他生不如死,一切,就看你怎麼配合了。」
手中的項鏈‘ 哧’一聲,碎得七零八落,灑落一地,連項鏈里的光芒都安靜的閉上眼楮……
深邃的眼眸倒映著她無處躲藏的恐懼偽裝,指尖輕輕的劃過她的下巴,冷笑道「你最好乖乖听話,跟我去日本,我們、一定會很幸福的。」
「呸,我就是死,也不去,哪怕你拿我老公的生命威脅,我也不怕。」
她相信,她的老公,是世界上能力最強的男人,最愛她的男人。哪怕,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已經斷了,可是,她深信,心有靈犀。
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衛理絲毫不受威脅,臉上詭異的笑容更深,暗藏著幾分**,勾起詭異的弧度,邪魅的眸子蕩漾著惡魔般的光芒,似笑非笑地看著「給你十分鐘,好好做做心理準備。」
轉身出去,砰的關門聲,蕭九九知道,他出去了。
貝齒咬著略顯蒼白的嘴唇,看著門的方向怔忪。
可是眼下該怎麼辦?十分鐘……
穩住發軟的雙腿,扶著牆壁一步一步的走到窗戶邊上。
不禁倒吸一口氣,這麼高,小雨沒教她輕功啊。
對了,小雨……
小雨跟顏顏在哪?她記得當時三人坐在大廳聊天,一陣怪異的氣味傳進鼻尖,然後,昏睡前還能听到小雨的驚呼,讓她們閉著呼吸。
虛軟的身體順著牆壁緩緩的癱坐在地上,無力感漸現……
壓抑的冷空氣席卷整個黑手黨,人人自危。
派出去的人一個個灰頭土臉,有些頹喪的站在大廳等候教父的處罰。
方以恆冷著一張臉,眉頭緊蹙,雙腿交叉,青筋暴起的手放在膝蓋上,坐在沙發里,眼楮死死的瞪著電腦屏幕。
雖然天氣入秋,但是影還是滿頭大汗,手指不停忙碌著。
戰海陵來回踱步,在地板上發出 的響聲,神情滿是焦躁不安。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脾氣那麼沖,會不會吃虧,會不會受委屈。
所有的可能性,都讓他心慌。
終于,敲鍵盤的聲音靜止,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影神色不安的看了看戰海陵,又轉頭看著方以恆,斂息聲語。
「最後的位置,是在山上,具體哪個山,查不出來,而……」
頓了頓,繼而從喉嚨輕輕吐出「生命感應器,已經滅了。」
戰海陵躍身上前,手拽起他的衣領,臉上的暴怒顯而易見,語氣沖沖「你再說一次。」
「……」影深吸了口氣,他現在就是一頭暴怒中的獅子,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吞得尸骨無存。
大廳的氣氛一度僵硬著,方以恆沒發話,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狠戾的光芒,精致的五官,陰鷙得駭人,隱約帶著一股凌厲的霸氣「查衛理。」
影怔忪,戰海陵松開對影的鉗制。
轉身,狐疑的看著他「老大,他不是死了嗎?」
方以恆冷哼「死?你死他還沒死。」轉身看著影幾人,聲音冷厲,眸光射出陰鷙的光芒「還不快去。」
幾人還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眼神,幾乎是同一時間下意識的點頭,用最快的速度閃出去。
山里的夜色特別沉,零星半點,顯得有點荒涼。
衛理摟著虛弱的蕭九九,在一群黑衣人的擁護下,徑直走向停機棚。
刺骨的寒風呼呼吹著,打在她蒼白的臉上,猶如刀在刮,也打醒了她的脆弱的意志。
頓足,用盡全身力氣,月兌離他的懷抱,她不喜歡他身上的氣息,盡管呼吸很薄弱「顏顏跟小雨呢?」
她現在這副樣子,已經無所謂了。
可是,她不能連累她們,她還有方以恆做精神寄托,但是她們不一樣。
衛理停下腳步,眼神灼灼的盯著她,姐妹情深?
垂眸,蕭九九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緒,忐忑不安。
半晌,才輕輕吐出「她們現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但是……」
蕭九九緊張的看著他,心突然揪緊,聲線帶著沙啞「但是什麼?」
衛理伸出食指,輕輕挑起她的下顎,眼神微咪,薄唇緩緩開啟「也許在我們到達日本的時候,她們也會到美麗的天堂報道吧。」單手指著天上,說話的語速極慢,在蕭九九听來,卻極具危險。
捂著肚子咳了幾聲,無神的雙眼漸漸帶著恨意。
她當初就不該去招惹他……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命回日本。」
蕭九九頓時覺得背脊僵硬,身後清冷的聲音仿佛如同一絲清泉,劃過心間,撫平她的惶恐、焦躁與不安。
緩緩轉身,只一眼,繃緊了一整天的情緒,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儼然坍塌,眼圈開始泛紅。
在他還沒來的時候,她心底其實是有兩種聲音。
一種是希望他能來,畢竟,他是她的丈夫,她的寄托,她需要他的安慰,懷抱。
另一種則反之,她應該說得上是了解衛理的,起碼,她知道,衛理這個人,是變態中的極品,她不願自己的丈夫受到任何傷害。
終究,她也只是一個女人。
方以恆心中大痛,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自己心心念念想對她好的妻子,想寵著,呵護在手心里的小女人。
三番四次的受苦受難,有時候,連自己都懷疑,自己真的是適合她的嗎?
不管怎麼樣,現在,她是他的妻子。
她生他就生,她亡,世上也不會有方以恆和J克這個人的存在。
戰海陵站在他身旁,左顧右盼,始終不見井顏,神情也沒那麼從容淡定。
衛理挑眉,邪魅一笑,一把拉過蕭九九,狠狠的攬在自己的懷里。
黑暗氣息壓著她,幾乎窒息,拼命掙月兌,不願讓他看見她在別的男人懷里。她知道,這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事,除非,他不愛她。
不過半秒,方以恆後面的影衛神情一致,手中的槍齊齊對準衛理。
幾乎是同一時間,衛理身後的人也把槍對準方以恆。
蕭九九頓時覺得心都在顫抖,害怕他們一個不小心,擦槍走火,傷了方以恆。狠狠的推開衛理,站在他對面。
衛理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殺氣,隨即輕笑,想抱住她,卻被她躲閃開。
「小九兒,你忘記我說過的話嗎?」
蕭九九並沒理會,身體的顫抖卻阻止不了她想保護他的心,她不想看到他受傷。
第一次,深深的發覺到,自己對他的愛,原來也是這麼濃。
「老公,我怕……」冷風刮在她蒼白的小臉上,隱隱帶著哭腔,幾許委屈,幾許撒嬌。
都讓他的心,宛若被人解剖一樣,拉扯著,撕咬著,疼得無法呼吸。
該是有多怕,才能喊出這句話……
「老婆,我在,別怕。」一聲親昵,淨是疼惜寵溺,他是她的生命。
被冷落的眾人在此時倒是顯得有些尷尬,這是打還是不打呢?
衛理速度極快,蕭九九只當是自己出現幻覺。
回神過來後,才看見,抵在自己額際上的黑色槍枝。
方以恆也毫不示弱,在他把槍對準蕭九九的時候,也拔出銀色小槍對準他。
這把槍,她見過。
在她房間的小抽屜里,就有一把。只是跟眼前的又好像不太一樣。
沙漠之鷹,當初方以恆拿給她的時候,她還非常不給面子的笑了好久。
當初還特霸氣的回了句,有你在,誰敢傷我。這玩意,壓根就沒什麼作用。
這一刻,仿佛天地間都安靜了,場面變得有些尷尬,有些戲劇性……
不知過了多久,衛理先是低笑,繼而大笑,妖孽面容扭曲「開槍啊。大不了,我跟小九兒去做對鬼夫妻也不錯。」
方以恆覺得自己要瘋了,眼看著自己的小妻子擔驚受怕,又要受冷風的侵襲。
才十幾個小時,小身板就已經弱不禁風,臉色蒼白。
如果可以,他真想現在就一槍崩掉他。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她攬在懷里,狠狠抱緊,狠狠寵愛。
「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蕭九九轉身,背對著衛理,甜甜一笑。
方以恆深深看著她,她的笑容在他眼里化成了最深最濃的眷戀和美好。
如一縷明媚的陽光,照亮了他心里每一處陰冷的地方,那麼柔,那麼暖。
心酸縈懷,滿月復柔情。
這一刻他才深深明白,他的小妻子對他的愛,並不比他對她的淺。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你在哪,我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