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莊買命的對象是雲國,不是獨步搖。」所以,梅花莊她必不會認。
皇帝似對這話不如是那般理彩,只顧著說︰「血濃于水,你且就是死也是梅花莊的鬼。步搖小姐莫要將話說得如此輕巧,或許,有朝一日,你會用得他們,居時怕是已晚。」
獨步搖素手一彈,黑白分明的棋子發出幾聲踫撞聲,滿盤皆亂。
皇帝執起白子的動作一頓,放下手中白子,捧起旁邊茶幾上溫熱的茶水抿了一口,抬眼看她,鎮定自若。
「你且看,我不過是一子,便可攪亂滿盤棋局。」獨步搖站起在他面前,單手負手,眼神寧和。
但只熟悉獨步搖知道,這般眼神要比她的狠嗜來得可怕。
「步搖小姐身為女子,卻有如此要強,事事蓋過錚錚男兒,實為罕見。」皇帝不禁一陣感慨。
獨步搖听言卻是冷哼一聲笑,「你的女兒不比我差。」
一句話,足以令剛剛風輕雲淡的皇帝驀然閃過一絲驚慌,或者說,是震驚才是。但,很快的,他又生生壓在內心里,讓人瞧不出有什麼不妥。
「安陽比不得步搖小姐萬分之一,但我卻勸步搖小姐一句,你的手伸得太長,背後又有如此勢力,在傾兒的眼里可不是什麼好事。」皇帝這是在提醒她,功高震主,再來,她的力量是世人所窺視的,容不得她的強大。
獨步搖眯起了眼楮,自動忽略後邊的話,道︰「皇上可別忘了,雲國是我獨步搖生長扎根之地,對那里的人可謂算是了解得很,而她雖隱藏得好,做得很到位,或許在未遇上貴妃娘娘之前,我不會懷疑,但就在將才,很不幸的讓我見著了貴妃娘娘的尊榮。」
獨步搖這是在提醒著皇帝的失誤,或者是在提醒他的失敗。
「也許當年你對整個棋局有極其大的作用,又助了李傾一臂之力。但這一些都已是過去,而我亦不是李傾,我是獨步搖。」一步步走回到皇帝面前。
皇帝終是看出了獨步搖眼底里的殺機閃現,面色陰沉。
「你想殺我?」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獨步搖傾身,眼楮干淨得什麼也看不到,黑白分明的眼珠仿若一下子被洗滌過般,清澈卻無法讓人看到底。
「皇上剛剛也說了,我只會殺人,而這本就是我該有的行當。怎麼,皇上這是怕了?」輕柔且平的聲音輕拂上來,愣是讓皇帝身子微僵,眯著眼,深幽地直直望著獨步搖。
可以感受得到,對比一年前壽陽殿上一見,這個女子已然變得不一樣了。
皇帝勉強一笑,「我不明步搖小姐之意。」
獨步搖突然咧牙一笑,「很快你就會知道了,能親手被我殺死,是你的榮幸!」
道完,便退出數步,已然恢復冷漠無情的女子。
皇帝這一下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死死地盯著獨步搖。
「你就不怕傾兒因此背上——」
「不論是什麼罪名,到了勝者這一方,都會化為烏有。」獨步搖截住他的話。
只要贏了,後邊如何,也是最終的勝者說了算,強者面前,誰又敢言論?
「你——」皇帝沒想獨步搖真的對自己起了殺心,在之前,他能夠閑情逸致靠的就是李傾顧念當初那一份情議。
可如今,這個女子卻輕易的想要他死。
這是他做上位者多年來受到的最大屈辱,沒想著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如此對待。
他,不甘心。
看著他幾乎稱得上扭曲的臉,獨步搖道︰「你不死,他就會有所顧念。當然,黃泉路上你並不會孤單,你那美麗能干的女兒,還有你最疼愛的兩個兒子隨後就會下去陪你走一遭。」
如此平淡的語氣,愣是讓皇帝臉色扭曲得厲害,不甘,憤怒,恨意,多種情緒變幻,那種壓抑性的暴怒,使得他整個人毫無威嚴可言,也折損了他一身帝王氣質。
「你倒底想做什麼?傾兒難道就這麼任由你胡為?」
「皇上還是看不清楚眼前狀況嗎?」踱步于前,側首望著他。
「難道說這是傾兒的意思?不可能,他不會如此對待自己的皇叔。」縱然是關壓了他們,但李傾並未有打算殺他們的意思。
「的確不是他的意思,是我的意思。」獨步搖漠然道。
皇帝驀然抬頭,「什麼意思。」
「我不會等著你來退位讓賢,更不會留給敵人可能復燃的機會。我獨步搖對待想要害我性命,阻我路之人絕不手軟。所以,很抱歉,除了李傾,皇室一族必須清理干淨。」如此殘忍的話,在獨步搖的口中,竟是如話家常般。
就是這般,才令得剛剛還在沉著冷靜的皇帝失了控,因為他感覺得的出,獨步搖的話既說出就一定會做得到。
「怎麼,你連朝中重臣也要一並清剿嗎?」皇帝怒極冷笑。
獨步搖抿了抿唇,看著他,道︰「正是此意。」
皇帝驀地瞪大雙目,像看瘋子一般看著獨步搖,「你簡直瘋了。」
百年傳承的地位,豈是她一個女娃可以消滅的,更甚者。現在外憂未解,這內患若再來,必給琰國帶來災禍。
可是剛剛他卻听到這個十四歲的女娃用異常冷靜的表情,異樣淡若的眼神說出這般話來。
說是不震驚,不驚駭是假。
「天下能力多得是,況且,我那群女子會里頭比男人強悍多了去,不缺少能人異士。這一點,皇上大可安心。」
這一回,皇帝已經震驚得麻木了。
听她這般說來,是想要啟用女人的意思。
如此大膽的想法也虧得獨步搖想得出來,這簡直是驚世駭俗的事,女子怎可上朝堂。像女子會,墨家這般就已經讓世人所不容了,如若獨步搖再想替女子抬高地位,那可是萬萬不能的。
「百官必不會應允你這般做,天下人更不會準你如此。步搖小姐,你這想法太過驚世駭俗,無人能接受得來,到時候,你只會是兩敗俱傷,得不到任何。」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消化這個女人的驚世想法。
獨步搖卻默然看著他,似對這些渾然不在意。
「如此,就多謝皇上善意的提醒。念你如此好言相勸,我便賜你痛快一些的死法。」
皇帝不想獨步搖會油鹽不進,又听得她這般說,臉色慘白。
「獨步搖——」
睇了一眼過去,轉身欲要離去。
皇帝本就會武功,見獨步搖鐵了心要置他于死地,腦中馬上生有一種同歸于盡的想法,直接從側背後沖向獨步搖。
身後冷風而致,獨步搖步伐一轉,避及他的攻擊。
他手中的短匕泛著寒光,目露絕然,獨步搖已了然,卻拂了拂了衣擺,道︰「勸皇上還是不要隨意靠近我,討得半點好處。」
藥的毒雖解了,但是休內黑火性質還在存在,再之她渾身上下都是毒,除了李傾,怕是無人能輕易踫得了她。
「既是要死,我亦不能留你在世。」顯然是想來個魚死網破。
獨步搖冷聲發笑,「怕是你現在連提刀的力氣也無,怎麼與我同歸于盡?雖然你是一塊老姜,但我亦不女敕。想動我,你還是女敕了些些。」
「叮!」
手中匕首落地,皇帝臉色發青,表情扭曲的痛楚,兩手揪住悶痛的胸口,人跪在冰冷地板上,死死地瞪著獨步搖。
「那,懷茶——啊……」一聲聲慘痛的叫喊伴隨著肉與骨的分離聲傳來,毛骨悚然的聲音不比那「極樂之苦」來得好听。
「這是我無聊時湊合著的‘月兌骨粉’,你體內的骨頭與肉會慢慢的剝離,就跟人用刀子將你的肉從骨頭上剃下般,滋味很是不錯。皇上且就慢慢享受最後的疼痛,下了黃泉還能記得在世時留下的痛楚!」蹲在皇帝的身邊,壓低頭,在他痛得要暈死過去的表情下,輕輕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皇帝驀然睜大了雙眼,想要叫喊出聲,最後都化為一陣陣的慘叫。
**里發出陣陣肉被撕裂的聲音,听得人頭皮發麻。
獨步搖滿意地起身,彈衣,單手負手步行出冰冷的大殿,身後還余留陣陣震天的慘叫。
那聲音就方圓幾百里之內都能听得到,那種毛骨悚然的慘叫,聞者顫粟不止。
守在門口的黑衣女子會見自家小姐無事人般走出來,本能的低首,耳邊還有清晰可聞的淒慘痛叫聲,縱然她們是見識過了某些殘忍,但是里邊那位似乎真的很痛苦,那場景必然會很殘酷。
「小姐?」黑衣女子又打了傘撐在她頭頂上。
「你叫什麼名字。」人太多,獨步搖從來不記人名,更何況女子會里的人數過多,根本就記不來。
見獨步搖突然問起了自己的名字,黑衣少女滿臉激動的紅暈,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大人的夸贊般!而站在少女身後的眾位則是羨慕地看著她。
「小姐,屬下墨蘭!」少女急報姓名,然後睜著晶亮的眼,昂著絕世的臉孔渴望地看著獨步搖。
「是墨竹兒那邊的人,嗯,你從今後便不必在我身側伺候著了。」獨步搖看也沒看女子墨蘭一眼,邊走邊道。
「嗯?」墨蘭滿臉驚愕,然後是淚喪。她不敢在獨步搖放肆,更不會像墨竹兒,丁嬋月那般。
「是。」她們要做的,就是無意議的服從獨步搖命令。
女子會屬于獨步搖,也只有獨步搖才能驅使得動女子會,至于墨竹兒若無黑令,根本無法使動女子會任何一個。
就在墨蘭以為獨步搖會驅使她離開回到墨竹兒身邊時,突然听到了獨步搖說了一句,讓她受寵若驚的話。
「我看過你的成績,墨竹兒曾在丁嬋月叛變後提過你。即是如此,往後你便是女子會暗衛副統領。」
「啊?暗衛?」女子會只有一個整體,並無分散出去的組織。
「以後會有一支特別的暗部女子會,不管是明還是暗女子會都必須有人存在。」獨步搖解釋道。
听到獨步搖的話,墨蘭幾乎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小姐在關注她,而且還升任她為第一任暗部副統領。
當真是喜從天降!
「是,一切听從小姐安排!」
「當然,這暗部統領位置並不是那麼好坐的,今次,有任務交于你。」獨步搖頓步,揮退其他人,與墨蘭站在遠處獨談。
見獨步搖如此慎重,墨蘭心神繃緊,一副等待命令下達的模樣。
「不管是什麼任務,屬下定然會盡全力完成。」像軍人般直立,那眼神里充滿了堅定。
獨步搖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只身前往雲國,將此人活捉到琰國,听說你很有使毒的天份,想必對你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難就難在,雲國內有個蘇笑蓮。若不能活捉,此人,必要當場擊殺。」說著獨步搖將手中早已寫好的人名牌放在墨蘭的手心上。
墨蘭驚詫,這還是第一次單獨的任務。
「記住,不會有任何的接濟,你若不成,我便會令其他人接替,而你——」獨步搖說到這里便沒有再往下說。
墨蘭卻是懂的,不成功,只能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