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毒婦,賤人,你憑什麼可以這樣任意驅使于他。他這樣的人,怎能是你這出身低微的賤種能靠近的……」在這里飽受了甚多的委屈,安陽公主已經完全失了儀態,似瘋了般撲向獨步搖。
站在獨步搖身後的眾女一怒,拔劍正待相向,身後宮婢,嬤嬤們急忙拉住了安陽公主,她的母妃也被簇擁過來。
起初,獨步搖還道以為這個公主有多麼的心機深沉,卻原來不過是一個橫沖莽撞之人罷了,不值一提。
「公主,不可——」老嬤嬤合著宮婢的力道一起將安陽公主給拉住了。
獨步搖漠然相看,心中冷笑。
「有什麼不可,她不這是雲國楚家賤種,她有什麼資格如此做。」安陽公主當真當瘋了般。
皇貴妃上前,一巴掌就摑在安陽公主臉上,天氣寒凍,巴掌卻響亮,安陽公主一張漂亮的臉蛋徒生出五指印,剎是清晰。
「混賬,還不快給步搖小姐認錯。」皇貴妃知道面前的獨步搖最是得罪不起的,在壽陽殿那一幕她是瞧得清楚了。
安陽公主一副不可致信地捂著臉頰,瞪著蒙瑩的眼珠子,「你打我?你怎麼可以為了這個不男不女的賤種打我?」
安陽公主受盡了榮寵,何時受了這般氣,一向寵著她的母妃竟當著這個賤種的面前,掌摑于她。
這一些,她想都沒想過。
皇貴妃似恨其不爭,舉手想再摑,安陽公主卻泣著躲閃,身邊又有宮婢嬤嬤相擁拉扯著,皇貴妃這一掌算是落了空,「步搖小姐豈是你能隨意沖撞的,還不快認錯。」
獨步搖第一眼近看這位皇貴妃時,瞬時眯起了眼縫。
這個女人,似在哪里見過。
想到此,便再往安陽公主身上瞧去。天差地別的存在,雖都是貌美如花,但她總覺得這母女有些怪異。
「憑什麼……」
「你還敢多言。」皇貴妃佯怒。
獨步搖突然將目光掃過來,皇貴妃一驚,急忙伏首替女認錯,「還請步搖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安陽她還小,不懂事,沖撞了小姐,還請原諒!」
如此低聲下氣,在獨步搖面前擺低身份,這個皇貴妃也算是有見識,心機彼深。
「貴妃娘娘這又是何意?您是貴妃,我不過是楚家遺留的賤種,豈敢與您攀親近。更何況,安陽公主是金貴的主子,應是步搖求得公主原諒才是。」
獨步搖這話說得陰陰沉沉,望向眾人的目光平淡無波,一旦對視上,卻不由引人心悸。
「賤種,本公主永遠不會原諒你,從他身邊滾得遠遠的——」安陽公主怒極而喝。
獨步搖驀然眯眼,「看來公主很喜歡我的男人,只是公主忘記了他是誰,你又是誰,雖然你們血緣並不純,但這等**之戀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
安陽公主臉色剎白,皇貴妃更是慌亂地錯擋在安陽公主面前,誠惶誠恐地看著獨步搖,一副生她會對安陽公主做出些什麼事般。
「血緣?」獨步搖腦中閃過某個人的面容,猛然抬眸,陰側側地看著皇貴妃。眼底的冷意,讓皇貴妃狠狠的打了顫。
「貴妃娘娘,你最好祈禱我沒能查出些什麼,後果可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在皇貴妃的驚慌之下,獨步搖步步逼近。
皇貴妃揚著一抹明媚的笑容,「本宮不知步搖想在說什麼。」
「是嗎?」獨步搖退後,似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繞,直接吩咐著身後的女子會,「派人貼身好好的守護女主子們,可別出了什麼差池,否則唯你們是問。」
「是。」十名黑衣女子會停留在原地,按著獨步搖所說的,好好的「伺候」著她們。
皇貴妃在獨步搖轉身向正殿走去後,臉色驀然剎白。皇後則是不遠不近地站著,這般距離倒也能將她們之間的對話听到。
「母妃——」安陽公主恨恨地瞪視著獨步搖的背影。
「閉嘴。」皇貴妃突然厲色怒喝,嚇得安陽公主愣住。
冷殿幽幽,無半絲人煙可尋。
門外閉著的,均是李傾派來的侍衛。
獨步搖令眾女子會守于殿門外,自己卻抬步走進清寂如寒的大殿。
依著上一次的記憶,獨步搖直接繞過內殿,再走到偏殿。
果然,那皇帝依舊如記憶中坐在那盤棋前。
獨步搖故意將腳步放重,讓他听得。
但他卻始終沉迷于棋盤之中,並無回頭看的想法。
獨步搖直徑來到皇帝面前,坐下。
「可會?」皇帝似比上一次看起來老了些,聲音卻是依舊帶著些哄亮。
「我只會殺人,琴棋書畫並不是我所長。」獨步搖老實回答,靜坐他對面。
皇帝輕笑,「也是,梅情小主是該只會殺人。梅花莊十幾年前干的便就是此行當!」
對于皇帝道出自己的身份,並不覺意外,而那一聲梅情小主,她更是沒有放在心上。
「看來皇上知道步搖此道前來是何意。」雖說不會,但她卻也不自覺地捏起一梅黑子,跟著緩慢放在空蕩蕩的棋盤上。
皇帝見狀,抬起渾濁的眼瞧了獨步搖一眼,復又低首執起一枚白子,兩人就著說話間,已經不知覺地對弈了起來。
「我已不再是帝,梅情姑娘不必尊稱于我為帝。」皇帝倒是看得很開。
但是,獨步搖卻從他的眼里看到復燃的野心,因為,他的兩個兒子逃了,而且後邊還有助力。
至于這個助力是何人,獨步搖想想卻也是知。
只不過,還有一個疑問從剛剛開始就盤旋在她腦頂上。安陽公主與皇貴妃給自己的感覺甚是怪異,隱約的,她還是閃過雲國內某個人的模樣。
她們雖見得不多,以獨步搖的記憶力,加之又見了皇貴妃的容貌,相對比之下,不自覺為自己的想法心驚。
「這里,只有獨步搖,無梅情。」獨步搖冷漠應了句。
皇帝執白子的手微頓,繼而笑笑。
「傾兒是個有福之人,他且莫說是你的世仇,但憑你如今的表現,不認梅花莊。已然表明了,梅花莊是你的過去,你只想擁有現在。但是,你依舊是梅情,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就如,我們生于皇家這般,永遠改變不了血液隱藏的野心……」
「你想說什麼?」獨步搖頭亦是不抬,目光落在棋盤上。
「關于蘇笑蓮與李傾之間,梅情小主你又知多少?」皇帝堅持己見,仍喚她為梅情。
「他們之間,我從不想知道些什麼,而我,並不想做你們記憶中的梅情小主。」過去是過去,她不是什麼梅花莊的少主,更不是梅情。
前塵往事于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而她,只是獨步搖。
「既是如此,那麼,步搖小姐可知蘇公子的雙腿因誰而斷?」皇帝突然暴出這麼一句話來,引得獨步搖手指一顫。
「因我。」想也沒想,直覺的,獨步搖便月兌口而出。
「哦?」皇帝有半點意外,獨步搖竟是知曉,「可知是何人所斷?」
「剛出生的孩子,能記事?皇上,您太看得起我了。」獨步搖的聲音冷了下來。
皇帝聞言,突然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獨步搖,「當年,傾兒雙腿亦也曾斷過,不過,他很幸運,不過三年時間便痊愈了。」
听得前面一段,獨步搖的手抖了抖,心也跟著糾起。後又听他如此一說,心下松然。驚覺,這個皇帝果然有些心理手段,竟然能弄亂她的思緒,知道她的軟助所在,拿捏得倒是準。
「傾兒出生就背上不祥災名,幸得他母妃是個有能耐的,生生利用了梅花莊將天下攪亂,又得度緣相助。傾兒本就聰慧,幾歲大的孩子便心智堅定,心機深沉。竟連背著天才之名的蘇公子亦是斗其不過,竟被他折斷了雙腿,也難怪蘇笑蓮恨極了他。」
「之後,又從他身側奪你而去,埋藏在雲國。蘇笑蓮尋你不得,得知李家已被取而代之,亦是不敢動半毫。」
獨步搖有些震驚,表面卻是平靜相听,無半絲情緒表露。
蘇笑蓮的雙腿竟是李傾所折?那李傾的腿又是怎麼回事?
剛想到這,皇帝的聲音又繼續響起︰「傾兒所受之苦,必然不少于蘇公子,只是可惜。誰也沒想著,他竟是不听度緣一勸,沒將你殺死在褓中。」
獨步搖心中一突。
想起他們第一次相遇,心竟有些微微的疼,轉念一想,又是這個皇帝用話引亂自己的心緒,慌忙平復。
「尤記當年,蘇笑蓮的母親與你的母親是閨中好友,梅花莊又算得是天下第一莊,在各國之中是**體,兩姐妹相繼分嫁雲國國主,而你母親卻嫁了天下第一莊的莊主。兩人曾為後代訂了親事,而你,卻是梅花莊莊主的唯一嫡系女,此事又僅娶你母親一人,單親脈傳,後世人便喚你小主。本女子不可承家業,但奈何你母親產你時元氣大傷,便再無可生育可能,梅花莊主愛極了你母親,廢除只傳男不傳女祖訓,將諾大的梅花莊交于你手中。」
皇帝一說起往事,似不能停罷般如流水而出。
獨步搖靜靜听著,心思起浮不定。
如今,她才知,原來,她是蘇笑蓮的未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