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男人沒有聲音。
常笑笑感到好奇,扭頭一看,她趕緊扶住池浩原,關心地問著︰「剛才跑得那麼快,加重你的傷了吧?大笨蛋,昨天晚上怎麼不知道還手?不還手就算了,我可以當作你是男讓女,有風度,可你竟然還不躲,不躲就是傻瓜笨蛋,沒見過你這麼笨的,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混得那惡魔之子的稱號,又如何管理池氏集團的,大笨蛋。」
她一邊碎碎地罵著,一邊把池浩原扶出了民政局,扶到他的車前,從他身上模出車鑰匙,打開車門把他扶到了副駕駛座上。
池浩原昨天晚上被她海扁一頓,受的內傷不輕,可他沒有休息,更沒有去醫院,堅持著到今天前來民政局登記。常笑笑來了,他太開心,拉著常笑笑就跑,更是加重了內傷。但他還是死撐著,直到辦完了手續,領到結婚證了,知道常笑笑再也跑不了,是他的妻子了,他才流露出痛苦來。
「老婆,我沒事。」
池浩原的臉色雖然很蒼白,但他並沒有暈厥,听到常笑笑的碎碎罵,他寵溺地笑著︰「值的。」
老婆?
咋听到池浩原叫自己老婆,常笑笑微愣了幾秒鐘,才記起了剛剛兩個人才成了合法夫妻,臉上悄悄地染上了紅暈,相對于池浩原蒼白的臉色,她的臉色剛好形成了對比,鮮明得很。不過當她听到池浩原後面那兩個字的時候,她又罵了起來︰「笨蛋!」
她三幾下就跳爬上車,又看看自己那輛跑車,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風輕舞,讓風輕舞幫她把車弄回去,她則開著池浩原的車,載著池浩原離開了民政局。
「你沒有給車鑰匙風特助,她怎麼幫你把車弄回去?」
池浩原靠著車窗坐著,滿是柔情的視線一直膠在常笑笑的身上,很好笑地問著。
此刻,他的身體是有傷,讓他感到痛苦,但他的心卻是愉悅的,是幸福的。挨她一頓打,讓她發泄了仇恨,換來的卻是她托付終身,是他們兩個人攜手面向明天的太陽,共度今後人生的風風雨雨。他覺得值了,而且是非常的值了。
看著她開著車,看著她美麗的側臉,听著她的碎碎罵,他的心就柔得不能再柔了。
常笑笑呵呵地笑了兩聲,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她不好意思說風輕舞除了能經商之外,還有撬車的特長,也就是偷車對風輕舞來說輕而易舉,所以就算沒有車鑰匙,風輕舞也能幫她把車子開回去。風輕舞怎麼說都是蒼穹集團的總特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嗯,她不多說,給風輕舞留點面子。
「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了,送我回陽湖鎮那里,無情是神醫。」
常笑笑看他一眼,不作聲,默默地改變了路線,往陽湖鎮而去。
景城花園。
歐陽家。
「你到底做不做?」
冰冷的質問聲在大廳里回蕩著,是歐陽澤的。
「笑笑肯定不會回來吃飯的,我何必那麼忙,要做也可以,做我們兩個人的份。」
溫沉的反駁相當的堅持,那是齊浩的。
常笑笑從歐陽澤這里拿走了她的戶口本,她住誰家里的時候,她的戶口本就會自動地轉到守護神的手里,她拿戶口本自然是和池浩原登記。
常笑笑覺得自己對歐陽澤很殘忍,歐陽澤愛她愛得那麼深,可她竟然是從他手里拿走自己的戶口本去登記,用腳趾頭想,她都知道歐陽澤很痛苦。
可愛情就是這般的殘忍。
歐陽澤對人對事更冷了,只有面對常笑笑時還像往常一樣會和緩臉色,對常笑笑的寵愛有增無減,哪怕常笑笑在今天從他手里拿走了戶口本,趕往民政局和池浩原登記了。她放下了池常兩家數百年積下來的仇恨,可他放不下對她的愛。
他的愛不曾說出口,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自然,他還可以一如以往地寵著她,順著她,關心著她。所以在常笑笑出門之後,他就開始磨著暫住在這里的齊浩,要求齊浩替常笑笑準備豐富的晚餐,怎麼說,常笑笑今天算是結婚。
可齊浩篤定了常笑笑不會回來,就是不答應,兩個人才會在家里折騰著。
「她會回來的!」
歐陽澤黑著一張天神臉,堅定地說著。
齊浩投給他一記同情的眼神,然後挨到他的身邊,沒想到他一偏頭,冷冷地瞪著齊浩,警告著︰「離我遠點!」
齊浩微愕,隨即失笑著︰「澤,我又不是女人。」
歐陽澤瞪著他,抿緊了唇,沉冷的黑眸里壓抑著痛楚,因為他渾身散發著冷冽,一般人不易察覺到他眼底的痛楚。
「澤,我知道你不想听勸,可我還得勸勸你。笑笑今晚肯定是不會回來的了,你也別等了。我們是男子漢大丈夫,感情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放手吧,對你也好,對笑笑也好。你想想,笑笑現在已經選擇了池浩原,兩個人都登記領證了,是合法夫妻了,今後她就會和池浩原一起生活了。他們夫妻之間再也容不進第三個人了,你對笑笑的愛,只會影響他們。池浩原不是笨蛋,他知道你深愛著歐陽澤,就會處處防著你,也會防著笑笑,生怕笑笑回來會被你搶走。笑笑心知你對他的情,你不放手,繼續這樣下去,她會覺得愧疚,再者,她夾在你和池浩原之間,也難做。池浩原之于她,是愛情,你之于她,是親情。親情和愛情,她都很重視,你不就是存心讓她難做人嗎?」
齊浩語重心長地勸著。
常笑笑……其實他們幾個人在第一眼見到常笑笑的時候,都被她小時候的嬌俏可愛震懾,都把她烙入了心頭。可是很快,他們就明白,常笑笑只能是他們的少主人,絕對不可能成為他們的女人。所以,他們都學會了利劍斬情絲。
歐陽宸少年時起就移情于風輕舞,唐沐則寄情于政治,而他,投身于軍涯,唯有死心眼的歐陽澤一直痴戀至今。
歐陽澤陰著一張臉,不說話。
齊浩深深地看他一眼,知道想讓歐陽澤放下這段愛,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放下的,他拍了拍歐陽澤的肩膀,便站了起來,默默地走進了廚房,為他這個死心眼的同伴做一頓治療情傷的晚餐。
距離過年還有四五天了,家家戶戶都在準備著過年的東西,也就是大家俗稱的年貨。
池氏山莊也不例外。
池大少一家四口都回來了。
傍晚,太陽西沉入海了,崔瑩瑩扯著池大少女乃女乃安鳳走進了中心主屋,老太太正在喝著參茶,看到兩個孫媳婦進來,眉略略地皺了一下,隨即慢騰騰地把參茶擺放回茶幾上,淡冷地說著︰「有空來看女乃女乃了。」
崔瑩瑩自崔家生意出問題之後,就求池浩原幫忙,池浩原拒絕之後,她把氣撒在了丈夫以及老太太身上,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曾來看過老太太了,哪怕同住在山莊里,她也能避開老太太的面,有時候避不開,她也冷著臉越過老太太,把老太太氣得心口直痛。
「女乃女乃。」
安鳳一向害怕這個老祖宗,一進來,就連忙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崔瑩瑩坐下了才擠出笑容叫了一聲女乃女乃。
安鳳不敢坐,崔瑩瑩就扯著她坐下,眼里全是對她的不滿,小家碧玉就是沒有膽子,連坐都不敢坐,太丟人了。老太太再怎麼厲害,又不會吃人。
「說吧,找女乃女乃有什麼事?」
老太太心情頗好,不想計較孫媳婦平時避著自己,她想到的是池浩原今天和常笑笑去登記領證了,不管常笑笑會不會住進山莊來,都改變不了常笑笑是池家的媳婦。
她雖老了,還有點精力及手段,她會慢慢地把常笑笑治服的,她要在有生之年把蒼穹集團變成池氏的。
這年頭,厚臉皮兼無恥的人,就是多,而老太太則是最無恥最月復黑狡猾的那個。
「女乃女乃,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過年嘛,都是要花錢呀,旅游呀,我想,女乃女乃今年能不能讓浩原給我們兩家添多一兩成的分紅?」開口的自然是崔瑩瑩。
小媳婦狀的安鳳一直是安安靜靜地坐著,垂著眼瞼不敢看老太太。
她在外面開了個小店,能賺點錢,她又是個不習慣大手大腳的人,兩個女兒雖然是千金小姐,也被她教育得很好,不會亂花錢,所以他們一家四口生活很安定,不缺錢花,她壓根兒就沒有膽子來打擾老太太,要求增加分紅,可是崔瑩瑩硬是把她拉來,她也沒有辦法。
誰叫自己在這個大豪門里,就是一個任人踐踏的人,要不是丈夫護著她,她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老太太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她早猜到崔瑩瑩來,必定是為了錢。
以前,她都沒有看出來,這個被她偏愛著的二孫媳婦是那般的小心眼,那般的勢利。
「這事我作不了主,當家的人是浩原,等他回來,你找他討去吧。」
老太太淡冷地應著,把這個問題丟給了池浩原。她深知崔瑩瑩對池浩原又怨又懼,不敢輕易找池浩原討分紅的。
「女乃女乃。」
崔瑩瑩撒著嬌。
老太太看她一眼,笑著,笑意未達眼底深處,說著︰「好了,到時候我把我的那一份均一點給你吧,就你最會花錢。」
聞言,崔瑩瑩大喜,老太太願意均她一份,也等于是增加了分紅。
她可以偷拿這一份回去幫助娘家了。
現在的崔白兩家雖然還沒有破產,但經濟方面還是不如以前了。
女兒總是向著娘家的,崔瑩瑩想多討兩成分紅,為的便是幫助娘家。
安鳳什麼也不說。
老太太也不怎麼看她。
崔瑩瑩討到了好處,便好心情地陪老太太聊了一會兒,在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才扯著安鳳回他們的屋子了。
常笑笑載著池浩原回陽湖鎮找無情。
無情檢查過池浩原的身體之後,忍不住剜了一眼一直站在旁邊的常笑笑一眼,看到常笑笑背後還是背著背包,他又覺得很好笑,下午登記領證的時候,這個女人該不會還是背著背包吧?不過無情的語氣不太好,帶著責備之意︰「你出手那麼狠,就不怕把他打死了,你要守寡嗎?」
常笑笑不語。
「無情,閉嘴,與你無關。」
池浩原可不允許他人責備他的老婆。
馬上就警告著無情。
無情馬上不客氣地瞪著他,皮笑肉不笑︰「好,與我無關,那我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想走,誰知道常笑笑玉手一伸,攔住他的去路,常笑笑板著絕美的臉,她一板臉,她天生的威嚴就會散出來,讓人不由自主就心生畏懼,那雙漂亮清明的鳳眸此刻變得很冷,紅如櫻桃的小嘴吐出的話帶著威脅︰「你敢走,我不介意讓你成為輪椅神醫!」
無情微愕,瞪瞪她,又瞪瞪池浩原,嘀咕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們兩個簡直就是天生一對,算我倒霉,認識你們兩個,還和其中一個成為同伴,前生欠你們的。都不知道是誰下那麼狠的手,現在又威脅我這個起死回生的神醫,真是世風日下,人心難測。」
無情嘀嘀咕咕的,不過還是很「受威脅」地留下了。
常笑笑雖然出手狠,其實她並沒有傷池浩原的人身要害,池浩原的傷只要吃藥,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正常了。
無情既然被池浩原說成神醫,他自然也知道池浩原不會因此傷而死,只是他對于常笑笑能狠下手,還是有點不悅,不悅的同時又感嘆著愛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愛可以讓兩個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無情才離開了池浩原的小別墅,臨走前則很好心情地祝兩個人新婚快樂。
新婚快樂?
這四個字眼提醒兩個人,他們真的結成夫妻了。
「笑笑。」
池浩原看著送無情離開折回來的常笑笑,試探地問著︰「今天晚上能留下來嗎?」
常笑笑放肆地睨了他的一眼,隨口應著︰「我留下來,你有傷在身,你能干什麼?」
聞言,池浩原臉色一凝。
她這話可是挑戰他的男性雄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