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煜有些詫異的撐開項安琪緊靠在自己身上的雙臂,不明所以的盯著花容失色的她,努力的讓自己看清楚她的臉,卻是因為酒精的作用,身體不自覺的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南宮煜,你沒事吧?」項安琪淚跡未干,雙手溫柔的,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他的小心翼翼。
南宮煜深吸一口氣,「你認識那個人嗎?看你哭的那麼傷心,他跟你是什麼關系?」
項安琪破涕而笑,咬住自己的下唇,「我不認識他,我以為那個人……是你。」
他苦笑,「為什麼你會認為那個人會是我?」他指著自己,難以置信,不過就是睡了一覺而已。
項安琪回過頭,瞥了一眼還未止住笑意的兩人,狠狠的咬牙切齒,「他們說你快死了,說你在手術室里,醫生推著病人出來,我以為是你——」她啞然的閉上嘴,越說越覺得臉頰發紅。
南宮煜瞟了一眼笑的前俯後仰的傅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不過是酒精中毒而已,炎炎,你究竟在項檢察官面前造謠了什麼?」
一听項檢察官四個字,安琪的臉瞬間變得蒼白,他到現在都對她如此刻意的保持著距離。
她的手不經意的滑過他的病服,臉色越來越蒼白無力,也許是因為這陌生的稱呼,她覺得世界都已經不在有感覺了,眼前一陣漆黑無光,她直直的倒進了他的懷里,不再動彈。
南宮煜驚慌失措的抱起昏迷不醒的她,著急的呵斥一聲還在竊竊私語的兩人。
傅炎臉色暗沉,心想壞事了,安琪本來就剛剛從手術室里出來,現在因為奔波了一路,恐怕早已是心力交瘁,一身疲憊。
陳鈺穎跑上前,靠在她的身旁,「都怪你啊,不知道等安琪身體好了再開這種玩笑嗎?」
傅炎閉上嘴,自知理虧,不再多言,只是默不作聲的跟隨著三人。
病房里,還是那股濃烈的消毒水味,只是,這一覺,她睡得很踏實,沒有再做夢,也沒有再哭泣了,好像感覺眼淚已經從她體內抽離,她不覺得自己應該再流淚了。
隔天,天色剛亮,醫生便來查房,簡單的吩咐了項安琪幾句注意事項後,又離開了病房,只是,她腳踝處粉碎性骨折,需要在傷壞處移植一塊鋼板,等一年後,骨頭長好後再行取出。
而這一年,她必須要忍受著像個瘸子一樣走路一拐一拐,不過習慣後,會漸漸的變好。
陳鈺穎每天都會來醫院,每次來都會帶來一盅大骨湯,一眼不眨的盯著安琪喝完後再收拾離開。
一周後︰
安琪已經可以下床慢慢的走了,只是腳踝處還是有點疼痛,醫生說要進行康復治療後會漸漸的愈合,傷筋動骨本來就非一朝一夕就可痊愈,只能慢慢的來,慢慢的鍛煉。
「今天你狀態不錯啊。」傅炎自從那一日開完玩笑後初次登場,而那一日後,南宮煜也人間蒸發一般不再出現。
安琪也問過陳鈺穎他的去蹤,鈺穎只是簡單的說他回SK工作了,而他身體的問題是傅炎開的一個玩笑而已,讓她別放在心上。
項安琪靠在椅子上,笑道︰「傅大少爺今日怎會如此賞臉呢?」
傅炎後背一涼,顯然安琪還記得那一日之仇,無奈的聳聳肩,「是被某人逼著來道歉的,不好意思啊,那一天我們開玩笑開過了頭,只是見你郁郁寡歡的,想刺激你一下而已。你可千萬別記恨著我啊。」
項安琪撐著手拐站在傅炎身後,冷不丁的冒出一顆腦袋,冷冷發笑,「我怎會是那種不識大體的女人呢?我不會記仇的,只是想問問他沒事了吧。」
「沒事啊,白天上班,晚上泡酒吧,日子過得還挺逍遙的。」
「啪。」安琪拎起手拐重重的砸在床上。
突然的一震,讓傅炎更是提高警覺,「項大小姐,我已經道歉了啊。」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問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項安琪咬住牙齒,靜謐的房間里清晰的听見她磨牙的聲音。
傅炎大喘一口氣,果然今天來錯了。
「說實話。」項安琪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冷汗如雨的臉頰,眼神告訴他如若有半句就如此拐。
傅炎忍不住的咽口口水,苦笑道︰「煜煜下了封口令的,如果我告訴了你,他會對我凌遲的。」
「哦,你的意思是不介意我動手了。」項安琪雙手緊緊的捏在一起,雖然她只有一只腳,可是她的職業本事告訴他︰她不是吃素的。
傅炎退後兩步,咬住嘴唇,「親愛的安琪,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煜煜瞞著你什麼,你可以去他身邊啊,你要知道鈺穎剛剛被伯母調走了,現在他身邊踫巧缺個助理。」
說完此話,傅炎已經跑出了病房,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項安琪停止追逐,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踫巧這段時間身體負傷,檢察廳也給她放了一段時間的假期養傷,趁此機會,弄個清清楚楚不是更好。
她在笑,笑的格外的邪魅,那笑容里似乎飽含著什麼不詳的預謀,著實看的人心惶惶。
項安琪出院了,在傅炎看完她後的第二天,她不顧醫生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出了院,然後去求了陳琦,希望她能開個後門放她進去。
果然,陳琦立馬答應了她的請求。
「安琪啊,你真的不再去想楚靳凡了嗎?」陳鈺穎為安琪收拾著行李,沒想到繞了一圈後,她又住回了她的家。
項安琪拿著晾衣架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隱約的感覺心口處一陣心慌,醒來後得到這消息的時候,她的確很害怕失去他楚靳凡,可是自從听傅炎說了他的消息後,她的心竟不知不覺間將楚靳凡徹底的拋下了,她不是無情無義,而是不夠愛他罷了。
如果說南宮煜和楚靳凡之間,她更在乎誰,她絕對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南宮煜這三個字,他是她心里的痛,也是她心里最難以割舍的那快血肉。
「我也不知道,只是心里滿滿的都是他,鈺穎啊,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特自私啊,靳凡那樣的對待我,而我卻在他離開後立刻就移情別戀了。」
陳鈺穎放下衣裙,依靠在她身旁,「以前我就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愛楚靳凡,如果你愛,你就不會那樣矛盾的反復問自己想不想嫁,如果你愛,就不會一听到我哥病了就不顧自己病痛,安琪,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心更真,更能告訴你真相,這一次別再猶豫不決了。」
項安琪微微點頭,看著夕陽傾斜在屋內,她淡淡一笑,「靳凡他是個好人,他會原諒我的。」
「是啊,他會祝福你的,如果他愛你,就不會囚禁你的真愛了,放心吧,就算他沒死,他也不會阻止你去愛任何人的。」
兩個人相依在一起,不時發出輕輕的嬉笑聲,又不是哄堂大笑,直到,夕陽落下,夜幕降臨。
……
楚家別墅︰
醫生守候在一處緊閉的房門前,安靜的等候在門外,不吭一聲。
楚靳潔安靜的走上樓,輕聲細語的問了一句︰「少爺醒了嗎?」
醫生搖搖頭,「估計最快也得今晚才會醒來。」
「那好,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這里我來看著。」楚靳潔悄無聲息的推門而進。
屋內,光線暗沉,幾乎是只剩下一盞微弱的台燈,四下無人的靜,只有一張大床上一個身體一動不動的躺著。
他的身旁是各類醫學儀器,心電圖平穩的跳動著,氧氣罩也不曾拿下的緊貼著他,一旁是源源不斷的液體順著滴管流入他的體內,好像他睡得很沉,睡得根本就听不見外界的一切聲響。
眉頭微微的抖動,手指輕微的顫抖,身體卻沒有氣息的平躺著。
突然,他驚愕的睜開雙眼,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自己掙月兌不了這無盡的黑暗,周圍是一片死寂,終于,終于他睜開了那雙沉重的眼,瞪著這陌生的一切。
楚靳潔破愁而笑的看著床上終于醒來的楚靳凡,大叫一聲,「醫生,他醒了。」
樓下,仍舊在等待的醫生著急的跑上樓,幾個人圍著他像是觀察什麼試驗品似的的檢查著他的身體,最後,一個個微露喜色。
「少爺已經月兌離危險了。」
楚靳潔如釋重負的長喘一口氣,點點頭,「辛苦你們了。」
楚靳凡月兌下自己的氧氣罩,喘著氣,呼吸不勻的望著喜不自勝的大姐,著急的問道︰「姐,出了什麼事?安琪呢?」
楚靳潔臉色大變,卻又不能說實話,只是委婉的告訴他,「她沒事,現在已經出院了。」
楚靳凡顯然是放松了一下,「那行,我現在去看看她。」
「不能去。」楚靳潔急忙壓住他想要起身的舉動,「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差點死掉嗎?你現在哪里都不許去,給我好好的在這里養病。」
「姐,我就去看她一眼,就想告訴她我沒事了,讓她別擔心,她看不見我,會傷心的。」楚靳凡笑容滿面的準備起身,不管身體有多痛,他現在都想立刻撲到她的面前,讓她看看自己已經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楚靳潔再次壓制住他的行動,臉色越發的難看,「我告訴你,哪里都不許去。」
「為什麼?姐,你在隱瞞什麼?」楚靳凡心底生疑,如若沒出什麼事,她絕對不會如此三番四次的扯開話題。這不是傷重的問題,而是自己竟然會在家里接受治療,他再次懷疑了。
楚靳潔自知瞞不過去了,冷冷的拋出五個字,「你已經死了。」
「什麼?」楚靳凡忍不住的失聲而笑,他死了?
「沒錯,你在所有人的認識里已經徹徹底底的死去了,遺體早在三天前就下葬了,現在開始,項安琪只會認為你是一個死人而已。」
「呵呵。」楚靳凡再次大笑,一時扯動,胸口處撕裂劇痛,他咬住下唇,面色蒼白。
「姐,你跟我說實話,怎麼回事?」
楚靳潔閉上眼,「一周前,你們出的車禍不是偶然,是仇殺,你的身份被檢察廳查了出來,也被虎雲幫那群烏合之眾查了出來,他們趁機對你下了手,所以從那一刻起,楚靳凡這個身份已經完完全全的消失了,現在起,你不再是楚靳凡。」
「姐,你認為我會怕這些人?那次是失誤,我沒有死就絕不會再犯第二次,我不能死,楚靳凡也不能死,我還要娶她,如果楚靳凡死了,我拿什麼身份去娶她?」楚靳凡強喘兩口氣,胸口越來越痛,痛的他冷汗如雨。
「不行,我不會再讓你犯險第二次,從現在可是你的身份是楚靳帆,不是楚靳凡了,听明白了嗎?」楚靳潔斬釘截鐵,從宣布消息的那一刻起,他楚靳凡的身份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楚靳凡再次怒斥,「我無論如何都會回去,我要娶她。」
「你認為你死了,她會傷心為你哭泣?甚至為你傻傻的守活寡?」楚靳潔自嘲的冷笑。
楚靳凡臉色驟變,「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靳潔神情冷淡的丟下一摞照片,本來就準備好了,不給他看,他就絕不會善罷甘休。
楚靳凡拾起床上的一張張照片,里面一張張熟悉的臉頰沖入眼簾,她在笑,笑的很高興,笑的絲毫不帶傷感。
「這些照片全是在她出院的時候拍的,你知道為什麼她笑的這麼開心嗎?因為她前夫回來了,南宮煜想跟她復合了,所以她笑的比誰都燦爛,幾乎從來就沒有為你流過一滴淚的感覺,她沒有愛過你,一次也沒有。」
「傻弟弟,你錯的太離譜,她的心,你應該很清楚,只要南宮煜想要跟她復合,她就絕對會義無反顧的拋棄你,甚至連你的死,都可以裝作不知道。」
「不、不可能。」楚靳凡聲嘶力竭的躺回床上,他想著跟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有笑過,可是卻從未見她笑的如此自然,如此的心甘情願,她對著他,似乎永遠都是那笑的勉強,笑的尷尬。
她不愛他?
真的不愛他?
楚靳潔不再多說,只是安靜的看著楚靳凡的反應,她知道自己說了一個謊,可是只有這樣,他才會徹底的醒悟,這世界上沒有過去不了的愛情,也沒有忘記不了的愛人。
痛過了,就會醒了,面對現實,是他唯一的選擇……
「姐,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楚靳凡沒有再吼了,只是呆如木雞似的傻傻的躺在床上,腦袋里,全是她的笑顏,那真實的笑臉。
楚靳潔默不作聲的走出了房間,關上的那一剎那,嘴角處微微上揚。
門外,保鏢恭敬的頷首。
「這段時間不許少爺出這門一步。」
「是,大小姐。」
楚靳潔不再多說的走下二樓,寂靜的楚家,一抹殘陽探射而進,卻因大門的緊閉而隔絕在外,這里,四處是濃烈的陰暗氣息,沒有生氣而言的沉默。
SK副總辦公室前,秘書詫異的盯著杵著手拐緩慢走出電梯的身影。「嗨。」項安琪對著秘書揮揮手,卻又不管不顧她的驚愕直接走進辦公室。
南宮煜面無表情的看著走進的她,那個身影跟她的形象竟是天壤之別,從未想過那高傲絕麗的她會有一天不顧形象的打著石膏出現。
項安琪放下人事部剛剛下達的命令,淡淡笑道︰「鈺穎離職的這一個月由我替代,想必南宮副總不會有意見吧。」
南宮煜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笑的詭異的她,嘴角竟情不自禁的上揚一寸,「你這個樣子有什麼能力勝任助理一職?我不是殘疾人中心,不需要——」他閉上嘴,最後兩個字還是沒有說出。
「你想說你不需要殘廢的人是吧。」項安琪沒過問他的想法,毫不避諱的坐在椅子上,「南宮副總,我只是有點殘,不是廢好不好,更何況我這腳一個月就愈合了,到時候不僅沒殘,還很健康。」
南宮煜雙眸低垂,忍俊不禁,「一個月?你的任期也只有一個月,這意思就是告訴我,你是來養傷的。」
「我是來工作的,你可以懷疑我的腳廢了,但你不能懷疑我的人也廢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助理了,有什麼吩咐我去做嗎?沒有的話,我可去休息了。」項安琪咬唇的站起身。
「沒事了,你可以隨時都去休息,我可不想被勞工法給起訴。」南宮煜攤攤手,竟沒想到她會出現,其實那麼一剎那,他心里還是高興的,至少每天都可以看上那麼一兩眼了。
項安琪點點頭,沒有杵著手拐,只是一蹦一跳的跳到沙發上,抬腿躺下,真舒服啊。
南宮煜沒有說話,只是走進沙發前,俯身湊到她的鼻息間,輕聲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安琪微閉上眼,故作很享受的姿勢,「當然是休息了,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我總不能回家去睡覺吧,所以我就守在這里,萬一等下您老人家有事吩咐,我可以立刻起身工作了。」
「項大小姐,這里是我私人的地方,你如果真想休息,我可以讓秘書——」
「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項安琪睜開眼,兩眼含淚的看著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的不肯流下一滴,水波微蕩。
南宮煜收回眼神,背對過她,「不是不想見到你,只是現在是上班時間,你在這里我會不專心工作的。」
「什麼叫做不專心工作?我又沒說話擾著你了,我只是躺著讓腳的壓力下一點而已,你就這麼想趕我出去?」項安琪雙手扯住他的西裝,一寸一寸的往上移動。
南宮煜後背陣陣發燙,筆直的挺著腰板,卻因她的手柔軟的滑過,一點一點的往下傾塌。
「南宮煜,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穿西裝真的很好看。」項安琪站在沙發上,雙臂緊緊的扣在他的頸脖間,就是這股味道,讓她痴迷到不能自拔的味道,那是只屬于他南宮煜一個人的獨特味道。
南宮煜想要扯開她的手,卻不能太用力,卻不料又一次失守,她的手正朝著他的胸膛襲去,那緩慢的往下移動,來回撫模著他潔白的襯衫,他臉頰處陣陣滾燙,闊別已久的挑逗感覺,他強忍住自己欲罷不能的沖動。
「你不能這樣——」
他回頭,她低首。
她的唇吻上他的唇,隨風飄揚的窗簾處,叮叮響動的水晶簾,陽光柔和的映照下,她捧著他的臉,狂吻而上。
南宮煜還未回過神,只是這突如其來的熱吻將他擊潰的無處可逃,他站立不動,不是不動,是根本就無法移動。
項安琪繼續探索著他的唇,那闊別已久的情愫瞬間在她體內爆發,這感覺,剎那間襲上了整個身體,這個男人,就是她苦苦等候了半年的男人。
「副總,剛剛開發部發來資料,我已經上傳到了您的郵箱里——」秘書驚慌失措的盯著正在熱吻的兩人,臉一陣青一陣紅,然後,她傻了。
南宮煜驚詫的回過了神,驚愕的推開項安琪,唇間,還殘留著她唇膏的香氣,他輕手擦拭掉嘴角處的紅色唇芳,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秘書不敢多看的關上門,只听啪的一聲,她咬唇委屈的坐回位子上,原來他還是忘不了自己的前妻。
項安琪臉色羞紅的盯著比她還羞澀的身影,忍不住的掩嘴偷笑。
南宮煜瞥了幸災樂禍的她,不過自己稍稍一不留神竟然就被她給逮到了軟肋。
「副總,我看我還是先出去了,不然等一下怕有人會守不住壘。」項安琪拿起手拐,依舊是一蹦一跳的出了辦公室。
「別跳了。」南宮煜啞舌的盯著跳的不亦樂乎的她,這地板那麼滑,她就不怕會摔倒。
「啊。」項安琪一手按住腦袋,果真是想什麼就會中什麼,心里剛剛還在琢磨著要不要上演一出跌倒戲,如果他對她有情,就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受傷,現在果真摔了,要不就這樣躺著等他來英雄救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盤算什麼。」南宮煜湊到她的腦袋前,得意的一抹淺笑,「如果你不想被抬出去,就好好的給我走出去。」
項安琪嘟起小嘴,氣憤不已的站起身,拎著拐杖,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她就這樣等著,總有一天他會忍不住對她真心說實話的。
出了辦公室,屋子里只剩他一抹身影,收起那得意的淺笑,轉而是那溫柔的微笑,他沒想過她會真的出現,就這樣守在他的身邊,一個月,一個月也就夠了。
「蘭茜,給項安琪安排一間辦公室,有沙發的,讓她先在辦公室里休息,哪里都不許去。」
掛斷電話,南宮煜繼續坐在電腦前,精心的籌劃著過兩天的軍事集結,那是他第一次在陸軍總辦公室亮相,一定不能讓爺爺失望。
躺了一整個上午,項安琪百無聊賴的坐在沙發上,躺著躺著竟然睡了過去,而這一覺好像睡的蠻久的,因為她已經覺得腰酸背痛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卻沒有得到她的同意後推門而進。
慕正天不顧她的反對,毅然環顧著她的辦公室,忍不住的冷冷發笑,「身為助理,你這辦公室恐怕比經理的還要舒坦啊。」
項安琪沒有說話,只是盯著他輕蔑的眼神,來者不善。
慕正天坐在她的對面,微微點頭,「看來南宮煜還是沒有忘記你。」
「他忘沒忘我,不關你的事。」項安琪拿起手拐,懶得跟他多說。
慕正天卻毫不避讓的擋住她的去路,門已經被他反鎖,說明現在她是處在一個密室里,只有他和她。
「你為什麼會來這里?」慕正天開門見山的說。
項安琪淡淡一笑,「無可奉告。」
「是不是因為南宮煜?」
「無可奉告。」項安琪依舊不理會她。
慕正天臉色一沉,重重的將她壓倒在牆壁上,兩眼猩紅的對視著她的眼,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真的那麼愛他?」
項安琪沒有說話,只是一聲不以為然的冷冽笑聲。
他俯身湊到她的耳邊,輕聲細語的說︰「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的,就算我得不到你,我也不會讓他得到你。」
「你是一個瘋子。」听到他的話,項安琪心驚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他去傷害南宮煜。
慕正天卻是冷冷發笑,「你果然在乎他。」
「隨便你怎麼想,我跟你之間沒必要談什麼。」
「為什麼?我跟你認識了十幾年,你跟他不過認識一年不到,你憑什麼就認為他是你的真命天子?你憑什麼就認為他能給你想要的幸福?難道你忘了離婚的時候,他的冷漠嗎?」慕正天失聲怒吼,從未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如此失心,沒錯,他的的確確很喜歡她,以前是,現在也是。
項安琪長喘一口氣,雙手緊緊的抵觸住他的腦袋,「因為他不會如此對待我。」
「啪。」抽出一點力,項安琪拼盡全力的一掌揮過他的臉。
慕正天冷笑的一手拂過自己發燙的臉頰,冷冷的語氣在冰冷的空間里更是冷漠,「這一巴掌我會記得的,到時候我會原封不動,甚至加倍的還給他。」
「慕正天,你這個瘋子。」項安琪聲嘶力竭的對著他的背影大吼,他的絕然讓她心里有陣陣畏懼,如果他真的傷害了他,那怎麼辦?
「這衣衫不整的,難免會讓我想入非非。」南宮煜不動聲色的站在她的身前,剛剛那一幕,他盡收眼底。
項安琪驚愕的回過身,急忙整理好自己被慕正天給弄亂的衣裙,淡淡一笑,「副總找我有事嗎?」
「本來有事的,可是現在沒事了。」南宮煜轉身離開。
項安琪緊追而上,「我現在有點事想拜托副總。」
「什麼事?」南宮煜放慢腳步,真怕她又再次跌倒。
反而項安琪加快腳步,先他一步按下電梯,「想請你陪我一起去吃飯。」
「沒時間。」南宮煜直接拒絕。
項安琪卻是不依不饒,「可是我餓了。」
「餓了就自己去吃飯。」南宮煜神色冷淡,不看她一眼,免得她又是用那含情脈脈的雙眼凝視他,弄的他下盤不穩會情不自禁的跟上前。
項安琪靠在他的身上,輕輕的在他手背上畫圈,「副總,你是不是真的有事瞞著我?」
南宮煜縮回手,仰頭繼續無視她。
項安琪低頭,臉頰處有些泛紅,「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麼瞞著我,但是我不介意的。」
「你知道了什麼?又不介意什麼?」南宮煜苦笑,她究竟想說什麼?
項安琪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醞釀一番,「其實我知道你總是泡酒吧,然後經常飲酒過度,所以有些什麼後遺癥也是正常的。」
「……」
「可是我不介意的,哪怕你真的是因為經常熬夜風流成性導致你內分泌失調,從而造成你那方面有問題而……不舉了。其實,我真的不介意的,你要知道任何以性為前提的愛情都不是真愛——」
「叮……」
一電梯數十人驚愕的瞪大雙眼,一個個吹胡子瞪眼的看著電梯前的兩人,更是驚訝的听到了剛剛她所說的三個字︰不舉了。一時之間,眾人啞口無言。
南宮煜瞠目結舌的瞪著身前的一眾男女,咬牙的抓住項安琪的手,兩人不再說話的朝著電梯的反方向而去。
「你慢點,我跟不上啊。」項安琪掙月兌開他的臂膀,氣喘吁吁的撿起地上的手拐。
南宮煜哭笑不得的瞪著她,直直的瞪著她,瞪得她後背發涼。
「你放心,我身體很好,我那方面也很好,不勞你老費心了。」他氣結,這下公司里又會流傳另一個關于他離婚的版本了。
項安琪苦笑,「其實我只是好奇問一下而已,你也別放在心上啊。」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只是求你,求你以後別再那麼大聲說話了。」這一句,南宮煜幾乎是吼出來的。
項安琪捂住雙耳,賠笑道︰「您放心,以後我說話絕對挑環境,特別是關于那方面的事情的時候。」
周圍,又是一兩個異樣的眼光。
南宮煜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竟拉著她走進了工程部,這里,沒有人下班。
剎那間,整間辦公室鴉雀無聲。
項安琪臉色微微泛紅,轉過身,準備潛逃。
「都下班了,先去吃飯吧。」南宮煜客套的隨口說說,轉身也走出了辦公室。
所有人傻愣的站在位子上,不明所以的朝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探去,剛剛那個人莫非真的就是南宮副總?自從他進公司以來,別說是對誰笑,如此隨心所欲的開玩笑更是初次所聞,那個女人莫非真的就如秘書室傳言所講的——前妻?
「怎麼了?」南宮煜一手輕輕的靠在項安琪彎腰俯下的背上,瞧她這神色,莫不是腳又痛了?
項安琪捧月復大笑,「剛剛你那表情像是踩到了屎,臭烘烘的。」
南宮煜臉色一沉,推開掉她靠在自己肩膀處的手,不再多言的繞過她身,果然不能對她有三分顏色,否則,她要越矩了。
項安琪好不容易止住不再哄笑,一跳一跳的迎上前,「好了,我不鬧了,我真的有點餓了,我們去吃飯好嗎?」
南宮煜走到電梯前,隨手按下,「想吃什麼?」
「就去上次我說過的那家日本料理店怎麼樣?」項安琪隨後走進電梯,淡淡一笑,他還是舍不得听她說餓了。
「我會派司機送你過去的。」南宮煜不帶聲色的直視著前方,雖然只是空蕩蕩的電梯門。
項安琪原本還算開心的心情瞬間冰冷,咬唇瞪眼,「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去。」
「我是領導,你沒權強行我跟你去任何地方。」南宮煜仰頭不看她。
項安琪再次瞪眼,隨即,一手按住肚子,語氣低沉的靠在他的身上。
南宮煜驚詫,扶住她跌倒在懷里的身子,著急問道︰「你怎麼了?」
項安琪欲哭無淚,「餓太久了,胃疼。」
「你不知道你有胃病啊,是不是又沒吃早飯?」南宮煜雙手緊緊的抱住她,盡量讓她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
項安琪躲進他的懷里,那熟悉的體香瞬間撲鼻而來,她得意的微露一絲笑顏,繼續嬌弱的說︰「第一天上班怕遲到了,所以……」「以後我準許你遲到,不許再不吃早飯了知道嗎。」南宮煜橫抱起她,不管電梯門大開後終眾人詫異的眼神,抱著她健步如飛的跑出公司。
看著他因為著急而大汗淋灕,項安琪突覺于心不忍,想要說實話,卻被他溫柔的眼神被逼的吞回了那些話,其實只是偶爾欺騙一下而已,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她自我催眠著。
「還是別去那里了,我帶你到就近的餐廳里吧。」南宮煜細心的為她扣上安全帶,隨後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終于如償所願跟他同進午餐了,項安琪喜不自勝的坐在沙發上,侍應拿著餐單,她隨意的翻翻看看。
「別看了,套餐A兩份。」南宮煜放下手機,額上依然汗水密布。
項安琪有些自責的拿起濕巾為他拂去臉頰處的汗水,滿心的難為情,「其實我能自己走的。」
「就你這一瘸一拐的?」南宮煜笑道,「怕你等下摔倒了還是要我去扶,懶得多此一舉。」
「這不是堂堂的煜公子和項大檢察官嗎?」兩人的身側,一個不請自來的聲音漂浮而起。
王瑋楠似笑非笑的盯著兩人,看樣子好像和好如初了。
項安琪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喝口水,自從上次撕破臉皮後,她也再也沒有見過他,也不再跟他多多的糾纏下去。
「王總真是閑來無事啊,竟然喜歡當狗仔了。」南宮煜嘲笑道。
王瑋楠雙手撐在玻璃桌上,俯身湊到兩人身前,冷冷發笑,「你們兩人聯合耍我的事,我不會就此罷休的。」
「看來王總又換副業了,這次準備復仇者了。」項安琪放下水杯,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那里都能嗅到他的味道。
王瑋楠不以為然的點點頭,「比起我,我更覺得咱們項大檢察官心更狠啊,听說你未婚夫剛剛死沒多久,一個禮拜前出的車禍,沒想到一個禮拜後,你就又移情別戀了。難怪上一次離婚後,你若無其事,原來我們項大檢察官如此魅力非凡,還愁沒男人要?」
放完厥詞,王瑋楠自嘲自諷的離開他們兩人,背對而過,虛情假意的揮揮手。
項安琪故作鎮定的盯著他得意忘形的背影,手指緊緊的拽緊玻璃桌下的桌布,指尖因為用力已經漸漸泛白。
「他有點說對了,你的確很有魅力。」南宮煜不忘插上一腳。
項安琪再次冷冽的瞪著他,咬緊牙關,她這樣都是拜誰所賜?如若不是傅炎的一席話,她怎會突生想要真正了解他的心態?
這一頓飯不知是在什麼氛圍中結束的,只知道事後項安琪才想起,自己出了用秒殺的眼神瞪著他以外,再無說一句話。
而身前這個男人,雖然平時看著有些放浪不羈,但是他吃飯的動作還是很優雅,一顰一笑,一動一靜,一張一弛,他在不動聲色中將湯靜靜的喝完,眼神里,沒有多余的雜質,只是盯著身前的那碟子,刀叉輕輕的在碟中滑動,一下接著一下,最後,他抬手換過兩人的牛排。
「吃吧,不然胃又疼了。」這是他在這一個小時里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兩人又開始了無限期的沉默。
餐廳外,一輛賓利疾馳而過,方向︰港粵公寓。
那是他和她準備結婚後入住的新家,只是,現在人去樓空,往事隨風而去了。
楚靳凡臉色蒼白的從車里出來,抬頭望著這棟二十幾層小戶型公寓,心里陣陣泛酸。
「你們都別跟上來。」他冷漠的呵斥住身後準備迎上前的一群男子。
眾人不敢多言,只是楚靳潔吩咐過不管怎樣都必須寸步不離的保護他。
楚靳凡神色黯淡的走進電梯,按下16,那是她選的數字,因為她的生日就是16號。
空蕩蕩的屋子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氣息,只剩下那無止境的木頭味道。
他緩慢的走進,物是人非,今日已變,而她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沒有了她的家,還是家嗎?
「啊!」楚靳凡失控的一把掀掉沙發,打碎掉那些花花瓶瓶,所有的相框,所有都不再擁有的回憶,他發瘋似的拆掉了她精心布置的一切,這里,已不再屬于她了。
「少爺——」徘徊在門外的保鏢驚愕的瞪著被砸壞掉的一切,個個瞠目。
楚靳凡捂住疼痛的傷口,苦笑一聲,「這里封了,任何人都不許進這道門一步。」
「是,少爺。」男子退出房門,不再打擾。
楚靳凡抬頭再次望著已經被毀的一塌糊涂的家,忍不住的冷笑,原來自己深愛的她,不過只是她一時興起的玩物而已,她的心里永遠都只有南宮煜的位置,他擠不進去了,連死都擠不進去。
「奇虎。」
一聲叫喚,門外男子開門頷首。
「燒了這里。」楚靳凡冷冷發笑。
叫做奇虎的這個男人卻是一臉啞然,吞吞吐吐的說︰「少爺,這里可是住宅區,如果起火的話——」
「燒了,我倒要看看這里毀掉後,她會不會來看最後一眼,留下我們最後的一點記憶。」楚靳凡冷漠的站起身,扔下一只打火機。
奇虎不敢違抗命令的撿起地上的打火機,有些躊躇的打個電話。
「照他說的做,斷了思念才會重新活過來。」楚靳潔掛斷電話,嘴角處微微上揚。
奇虎深吸一口氣,僥幸的是在來這里之前已經派人斷掉了所有攝像頭,就是擔心出什麼意外。
他走進廚房,冷漠不語的打開天然氣管道,關上門窗,當下一枚小型炸彈,定時︰十分鐘。
十分鐘後,一聲巨響驚動整棟公寓,只見,隱隱的一團黑氣緩緩的從一層公寓樓里飄散而來,隨之,一道明火鋪天蓋地的冉冉灼燒,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烈。
楚靳凡沒有言語的盯著那驚天怒火,她听到消息後,還會過來嗎?
這里是他們唯一的回憶,她會來嗎?
「少爺,可以回去了嗎?」奇虎坐在副駕駛上,不敢直視楚靳凡的雙眼。
楚靳凡只是沉默的看著那熊熊烈火,再次微露一絲苦笑,「等一下,我想等等看她會不會出現。」
「可是大小姐剛剛吩咐過只要火勢一起立刻帶你離開——」奇虎不敢再說下去了,楚靳凡的眼神冷冽到告訴他立刻閉嘴。
他的眼神很沉,比黑洞還沉,那深不見底的感覺讓人心情不自禁的惶恐不安。
餐廳里,項安琪喝完最後的咖啡,眼神處,卻不知不覺的看向了離她不足十米遠的電視。
一人閑來無事翻看著電視頻道,直到閃現的最後一個鏡頭,她心慌的奪下遙控器。
火,無法撲滅的大火,瞬間蔓延在她心底。
南宮煜也隨眼望去,同樣的驚慌。
項安琪驚慌失措的奪門而出,卻在門口時,雙腿僵硬,她發現自己移不開一步了。
「這是我的車,你去看看吧。」南宮煜將鑰匙放在她手里,畢竟那是她和他的新家,他離開了,只剩下那唯一的回憶了。
項安琪雙眼對視著他的眼,卻放開了他手中的鑰匙,微微搖頭,「不去了。」
「為什麼?」
「人都死了,那里存不存在都無所謂了。」項安琪落寞的走出餐廳,她不是不想去,是不能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拿什麼去見他,沒有徹底的信念能夠再次站在屬于他的地方一步,他已經不再屬于她了,完完全全的從她生命里抽離而出。
坐進車里,她保持緘默。
南宮煜扣上安全帶,再問︰「要不我送你過去?」
「今天下午兩點有個會議,現在已經一點半了,回公司吧。」項安琪也伸手扣上安全帶,不再去想她和他僅剩的那點記憶。
直到火勢被徹底熄滅的那一刻,楚靳凡都保存這一點僥幸,只是,自始至終,她都未曾出現過一下,她真若無情至此?
「嘶。」一連串的撕碎動作,楚靳凡面無表情的盯著照片上的笑逐顏開的她,心底卻是一陣一陣的抽痛,她真若無情至此。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都要看到他們死。」楚靳凡打開車窗,車過之處,只剩下那一片片被撕碎到紙屑的照片,照片上早已看不清的容顏,他心灰意冷了。
奇虎不敢做聲,如此死令還是楚靳凡接任幫會後第一次下達,所有人都不敢違抗,只知道必須立刻行動,在三天之內一定要了解這兩人的性命,立刻馬上。
楚靳潔倒是對他這個突然的命令沒有多大的驚愕,畢竟她本來就不打算讓她繼續活在人間,否則不知道哪一天楚靳凡又會突然想要跟她在一起,她這個弟弟本就是陰晴不定。
「照他說的做,那個男的,死不死沒關系,那個女的,必須死。」
身後的兩人沉默不語的推門而出,瞬間,整個黑幫被傳達出一個又一個必殺令︰
三天之內,兩人徹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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