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人群,石黑虎站在景卿面前。
景卿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兒了,他和妹伢們一樣緋紅著臉看著石黑虎。
在兩個人膠著的視線里,四周的人和物潮水般的退卻,在眼里只容得下對方的影子。
「清鄉」的命令下達時,梓軒正在衡陽。
北伐軍經過艱苦戰斗,11月佔領九江、南昌,並一舉殲滅了軍閥孫傳芳的主力。同時,福建、浙江等省的軍閥也紛紛倒向北伐軍。國民革命軍誓師北伐僅半年,就取得了驚人的進展,控制了南方大部分省區。
景卿說︰「老二你別眼熱,你也有。」
一個不斷要面臨死亡、背叛、生離的亂世。
石黑虎沒有爹娘家人,景卿以前有現在等于沒有了,他們的愛情不需要再向任何人交代,可是在他們內心深處,他們渴望能和正常情侶一樣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渴望讓人知道向人夸耀自己的伴侶是這麼的杰出優秀,有多愛自己。
「卿,我們回家。」
那一陣子景卿最開心,牛角短刀從不離身,睡覺抱著都能笑出聲兒,這樣那只老虎後悔死了,看來刀已經取代人了,他可以滾回山了,走的時候小眼神兒哀怨的,恨不能哭倒長城。這一走還真是有點曾經滄海的意思,最後景卿只好回山去哄,拿著廣州李順號定做的西裝當禮物。
石黑虎第一次穿西裝,但有模有樣,轉身就成了高大英俊的紳士,看的刀銘一個勁兒吹口哨。zVXC。
刀銘听景卿這樣一說腦子轟的一下,他低聲說︰「我回去換衣服。」穿著就白著臉走了。
陳渠珍在代理湘西靖國聯軍第一軍長後,成為統治這片美麗原始荒僻之地的湘西王。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這過了端午,又是中秋,吃了粽子,再吃月餅,敗了荷花,開了桂花,再等著落下雪花。
新王上任後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清鄉。」
一個兵荒馬亂,戰火滔天的亂世。本來他們的隊伍現在應該在江西戰場上,可湖南戰事時,譚溯汐那個傻*逼玩意兒竟然從指揮部不知怎麼就轉到戰場上,到了戰場就像一個闖入圍場的黃獐子,瞪著眼蹦跳著成為別人的活靶子。
今天的他們兩個都瘋了,做了一件平時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那就是昭告所有的人,我們兩個在一起。
石黑虎在大庭廣眾之下牽著景卿的手,穿過喧囂的人群,往家走去。
雖然大家早就知道這二位的曖昧,可今日親眼所見還是為他們的大膽震撼,那些沒有去看現場版的急得抓耳撓腮,恨不得這二位能在從新演一遍。平時里好的像一個人似的小伙計們偷偷的對著臉紅︰「這當家的都可以,要不我們也試試?」
過去他膩歪梓軒,氣惱梓軒,調戲梓軒,挑釁梓軒只是因為他恨,恨這個男子的家世、教養、氣度、修養、一切的一切。所以他要打破他的冷靜、孤傲、清高。可這半真半假的相處中竟然不知不覺中在荒蕪里買下了種子,熱血的澆灌終于密密的破土冒出一片融融幼芽。
這就是愛情,不管是男女之愛還是男男之愛,那都是人與人之間心中最原始最美好的吸引相守。
1926年7月9日廣東革命政aa府在廣州東較場誓師北伐。北伐戰爭在「打倒列強,除軍閥」的口號聲中正式開始。參加北伐戰爭的國民革命軍共八個軍,約十萬人,蔣介石為總司令。
也許,他們的害怕是對的,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的道理是古人經過無數次驗證得來了,正確的可怕,而生活本來處處是變故,更何況在這個亂世。
這樣安穩甜蜜的日子讓人沉醉的不覺時光如沙漏般悄然流逝,可是在濃烈繾綣的午夜夢回,總有心驚肉跳的冰冷,怕的心都縮起來了,只有抱緊了身邊的人,細細感受這份真實的存在。
活得太過安逸是不是就害怕變故?
陳遠橋的怨恨終于有了可以報復的機會,有了軍隊的支持他一定要把石黑虎和龍景卿撕成碎片,燒成飛灰用來祭奠爹和兒子的亡魂以及洗清自己的一身恥辱。
譚少這些日子鞍前馬後伺候著,態度近乎諂媚,言語中隨順的很,沒有半句頂撞。現見梓軒這樣心神不寧,嘴上不說什麼,可那琥珀色瞳孔深處的失落如雨後春筍,雖掩映在一片細密碧草之間,卻仍能看到刺破寧謐的尖梢。
這事情在里耶風靡了好一陣子,成為風月場上的佳話,雖然給添油加醋不限放大,變成了戲文上男版的西廂。
可是勝利的果實卻不是被浴血奮戰的官兵將士、勞苦民眾獲得,這些潑灑著熱血的土地又被新的一輪崛起的軍閥控制,他們表面上打著國民革命軍的旗號,暗地里卻忙著擴大自己的勢力,鞏固自己的地位
1926年7月12日和14日,中*共中央和國*民黨中央分別發表《中國共纏擋對于時局的主張》和《北伐出師宣言》,號召全國人民支持國民革命軍的北伐。
人群中爆發出一片嘩聲,妹伢們羨慕又妒忌的看著景卿,看著看著卻覺得他們兩站在一起的畫面那麼和諧,和諧的絕容不下別人的位置。
所謂「清鄉」就是剿匪。他采取「招大股,吃小股;招老股,吃新股。」的剿匪方針,一方面對各縣各鄉的擁有武裝的豪紳及匪首進行招撫,給予高官顯爵;另一方面對不接受招撫的土匪派兵清繳,嚴厲鎮*壓。
果然教壞了一幫小朋友。
從慢走到快走到小跑再到一路狂奔,兩個人跨過一條條空蕩的街巷,最後停在一處窄巷的死角里。
梓軒听到清鄉的消息後心事重重,等知道連雲寨列在清剿的名單上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管連雲寨的死活,但他怕波及到景卿,他不管景卿是自願還是被強迫留在山寨,他都不會允許,景卿是高山流水雪山白蓮一樣的存在,不能讓那個污穢不堪粗俗鄙陋的土匪給玷污了。景卿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梓軒把他撲到在戰壕里自己卻胸月復處中了槍彈,譚少覺得熱熱的血都流淌在自己臉上,那一刻他的生命從來沒有那麼鮮明深刻的存在著,存在的為另一個人疼的死去活來,存在的願意以存在的身軀去替梓軒承受任何的痛楚及死亡。
愛的太過濃烈是不是就患得患失?
這一場戰爭第一個對準的目標就是兩湖戰場的吳佩孚之部,自然戰火一路子燒在湘西。在在各界民眾的支持下,北伐軍高歌猛進,終于在1926年8月下旬攻下汀泗橋、咸寧和賀勝橋,擊潰吳佩孚主力,並在9月10日攻佔武昌,與此同時,北伐軍向江西進軍。
景卿怕冷,索性就窩在山寨里,每次石黑虎進門看他慵懶的模樣,總覺得自己像養了一只貓,一只爪牙鋒利的貓。最近的生意頗賺了些錢,這只貓咪整日里糾纏于曾許諾的買下一夜春宵的事情,唉,看他那種不甘心不罷休的樣子,也許真該找一個風和日朗花好月圓的夜晚也讓他得趣一回!
今日的石黑虎終于把自己和景卿拉在了陽光底下,雖然曝曬的滋味不好受,但是可以把陰暗的黴斑曬去,然後滿身就是陽光的味道了,從此石黑虎和龍景卿的世界里再也不怕世俗眼光再也不管別人看法!
景卿不解的站著,不明所以。
刀銘樂了︰「不就是老大當眾送你牛角短刀嗎,我都听人講過一百遍了,你還要親自再將一遍?」
「老二,誰和你說這個了,那天我看見一個人長的和白老師乍一看特別像,不過仔細看又不像,那人比白老師長的細致好看。」
刀銘也被搓弄著換了西裝,拘束的手腳沒地方放,景卿一邊幫他整理一邊說︰「端午節的時候你沒去成真遺憾。」
等兩個人牽著手回到鋪子伙計們看他們兩個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龍山縣第一個被列在清繳名單的就是連雲寨。兩要給視。
「你要的,我給你贏回來了。」說著把刀遞到了景卿手里。
說不上是誰先親的誰,明明前一刻還是經過劇烈運動氣都喘不均的兩個人此時教纏在一起,交換肺里那點子稀薄的空氣。
景卿拿著刀,刀上還有石黑虎燙熱的體溫,他把刀緊緊摟在懷里,眼底淨是濕意。
梓軒因傷不能再隨軍,留在衡陽修養,譚少自動請纓要留下照顧他。譚師長知他怎會照顧人,不過戰場危亂,這一次的事件就嚇掉自己半顆老心,他要留下來也是正好。
梓軒最膩歪他這樣,一個大老爺們有什麼說什麼。整天黛眉輕鎖眸含輕愁搞得像個林黛玉。他自己出身于刻板的文職軍人家庭,從小父親嚴格教導,要求克已復禮謹言慎行,雖面皮上看著溫言和善,其實骨子里是個很強硬很霸道的人。
譚少這樣的一個公子,吃喝嫖賭無一不沾,而且崇尚西洋文化,說的好听是文化,實際就是洋人的那套奢靡享受,整日里把自己當成一個落拓騎士就差拿著玫瑰花兒念個十四行詩,這樣的他哪有一點能比的上景卿?
作者有話說︰關于歷史,就糾結在這個問題上了,我寫的親們看看就好,還是那句話歷史為骨,虛構為主,有時候一些設定我自己都快圓不起來了,抱頭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