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要高興地太早,我可是有條件的呀。」
「什麼條件,只要不過分小爺我都能接受。」
「嗯,第一你不要出面只做幕後老板;第二一定要顧及自己的安全;第三經常回山寨,不準拋下我不管。」
「阿儺,這種關系世俗是不會認可的,可是愛一人有錯嗎?性別真的有關系嗎?如果這個人為了自己命都不在乎,還去在乎那些子干什麼。」
大家在一起鬧鬧騰騰的日子過得特別快,除夕這天大家早早的忙年,刀銘和幾個伙計在廚房里奮戰,翔飛和景卿等忙乎著貼春聯,今年的春聯是景卿提的,石黑虎寫的,大當家在紅紅的紙上寫下濃黑淋灕的一行大字,當真是龍飛鳳舞,鐵鉤銀劃。
刀銘撅著的嘴上能掛八個油瓶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去廚房忙活了,翔飛跟著去打下手,說是打下手,就他現在的傷病員身份刀銘可不敢支使,頂多是陪刀銘說說話,听他發牢騷,順便教他禮貌用語。
「滾。」白老師一腳踩在刀銘腳背上。
「嗯,我明天就下山讓人去接,我們好好過個團圓年。」
「儺神,老……我又不模你的,激動個屁呀。」話說著刀銘上下打量阿儺,「也老大不小了,這一模不知道能不能硬呀?」
吃完了晚飯關于睡覺問題發生了一點小麻煩。有時候真不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麼快樂總是短暫而悲傷卻那麼恆久,甚至快樂越多悲傷就更綿長。zVXC。
「二哥別鬧了,阿儺面皮兒薄。」
「是嫁妝,你是我堂客,當然是嫁妝。」
「卿,我愛你,我愛你。」石黑虎說著就啃上去,趁興要把恩愛的事情做了一遍,景卿在昏昏欲睡前撐著眼皮對石黑虎說︰「這事情過了年再辦,現下去把秀羽和阿儺接來,我們一起好好過個年吧!」
「嗯,對了阿儺,秀羽的孩子也不小了,你一個男人總不能整天帶孩子呀,回來跟著我吧,我去里耶開鋪子,你給我當助手。」
「老二,你這個缺德玩意兒還不滾去廚房做飯。」石黑虎看阿儺囧的快哭了,笑罵著趕刀銘。
這些日子的天氣格外好,無雨無雪。二十六那天秀羽和阿儺被接上了山,小思月六個月了,長得白白胖胖的,軟和和的小手像剛打出來的餈粑粑,一按就是一個小窩窩,一雙黑溜溜的大眼不怕生挨個人臉盤子上轉悠,看著看著就咧著嘴笑,露出上下四顆大門牙。
「還有我,還有我,二哥也想你,想你想得都瘦了一大圈。」刀銘抱著孩子也不忘湊熱鬧。
山寨里現在只空下秀羽的一個空房間,孩子自然是跟著阿儺睡得,所以阿儺得睡大床,可是秀羽不可能希望自己和月月的床讓別人睡上去,景卿的意思是讓石黑虎去找刀銘睡,自己和翔飛擠一間屋子,把大床讓給阿儺,正好他們房里支著火盆子還暖和。
「讓他找個女乃媽不就行了,錢我來給出,你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吧?」
刀二爺何等的玻璃心肝水晶肚腸,雖然這玻璃是毛玻璃,水晶是黑水晶,他也明白翔飛又嫌棄他說老子了,他對翔飛吐吐舌頭,又搓弄孩子去了。
石黑虎一听就惱了,看那個勁頭翔飛只要敢答應就能把他另一半膀子掰折了,大家正在僵持著秀羽淡淡的說︰「阿儺睡我屋就成了。」
「你哪里瘦了,讓我看看,你還別說我看你通身上下就眼珠子瘦了,怪不得眼力價兒越發窄起來了。」景卿調侃刀銘。
「就這些?好,全答應你,我早想好了這些都交給孫先生來做,他是翔飛介紹的人,從這次他能在里耶一直等著我就看出這人相當可靠。石黑虎,這些商號我早想好了就是連雲寨的產業,就權當我娶你的聘禮了,以後兄弟們多干些走貨的活兒,你也不用這樣整天的操心了。」
「少爺,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翔飛也不看他,只不屑的說︰「你懂什麼,景卿這是夸你們山寨呢,都是英雄,可惜你除外。」
一直閑閑的站在圈外的翔飛因為這句話皺了皺眉頭,不悅的看了刀銘一眼。
「二當家,你小心,別用力擠寶寶的臉,會流口水的。你別模寶寶的小幾幾,你……」阿儺和刀銘算是扛上了。
刀銘一听這話不知怎得腦殼又抽了,一把摟過白老師的膀子,撒著嬌說︰「小白白,人家好冷呀,要不我們也湊一塊兒睡吧。」
秀羽房里。秀羽推門看著打掃的干干淨淨的房子,一切都維持著原來的樣子,他的心又糾痛在一起,時間已經過了半年,可這痛楚一分一毫也沒有減輕,反而隨著時間的積澱越發的深刻。有時候他真想跟著月月去了,可看到孩子,看到阿儺抱著孩子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什麼,然後他們就都笑了,這樣兩張純淨的臉龐滌蕩了他心中所有的塵埃,讓陽光從那些疤孔里一點點透進來,然後心就暖暖的有了溫度。
「你這個大傻子,我人都是你的,管他嫁妝還是聘禮,他都姓石。」
景卿拖著阿儺到了房里,兩個人把孩子放在床上說起了分別後的情況,景卿也不隱瞞把前前後後的事情都說了,阿儺震驚的嘴里能塞下個雞蛋,這也太詭異了吧,不過他想起二太太,那時候這個可憐的女人對人總是細聲細語,從不端主子的架子,沒想到就這樣去了,心中不勝唏噓。
「這怎麼能行,藍哥根本就不會照顧孩子,寶寶是我一手帶大的,我走了他會哭的。」
大家一下子安靜下來,都齊刷刷的朝阿儺看,阿儺又鬧了個大紅臉。
看著少爺堅定認真的神情,阿儺忽然覺得好羨慕,少爺是勇敢的,而自己卻連愛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他怯怯的問︰「少爺,那個,男人真的可以和男人在一起嗎?」
「少爺,大當家是個好人,藍哥經常說他的一些事,你們一定要好好過。」
「你,好,大嫂,看你佔個大字,看老子今天高興的份上不跟你計較,否則三天不給你做飯吃。」
「你,老子懶得理你們這幫子酸文假醋的傻*逼玩意兒。」說著刀銘頂著張大陰天臉晃回廚房去,一把刀把黃獐子肉砍的四分五裂。
「嗯,老三,月月看到你現在這樣子會放心下來的。」
刀銘眯著眼一句一句的念出來「風起雲揚青峰在,英雄踏歌紛至來。」他轉頭問翔飛︰「白老師,這是春聯嗎,人家過年都貼什麼新春富貴招財進寶的,這又風又雲的麼子玩意兒嗎?」
阿儺臉鬧成塊大紅布,他氣鼓鼓的對刀銘說︰「你流氓。」然後又轉頭像秀羽求救︰「藍哥,你看二當家。」老些答定。
他手指一樣樣模過屋里的家具,回頭對站在門口的石黑虎說︰「大哥,一會兒我想去看看月月。」
「卿。」景卿的話讓石黑虎心里暖意漲的滿滿的,還是自己的老婆好,知道心疼自己,誰能體會他整日整夜為了二百多口子的生計抓心撓肺的,只有景卿。
「少爺,你,你讓我考慮考慮吧。」
那個下午秀羽獨自一人去了月月的墳地,天黑了才回來,阿儺也在房門口站了很久,直到看到秀羽高瘦的身影才回到房里。
「阿儺,我也不瞞你,我現在已經和石黑虎是愛人的關系了,我們生死都是要在一起的,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也許我前世真欠他什麼了,今生發生著所有的事情就是斷了我的後路,把我推向他,讓我最終和他走在一起。」
秀羽還是老樣子,冷漠疏離看不出悲喜,但是石黑虎覺得他眼楮里有了人間的活氣兒,拍著秀羽的肩膀還沒有叫出一句「老三」,兩個人的眼底都有了熱意,一個老拳送過去,搗在秀羽的肩上︰「老三,大哥想死你了。」
民謠曰︰「辭了灶,年來到,妹子要花,伢子要炮,始助要新衣,爹爹要新帽」。從臘月二十三起,大家就開始打陽塵、祭灶、籌備年貨,作豆腐,殺年豬,送年節,備點心,炒旱茶,寫春聯,扎燈籠,忙得不亦樂乎。
從一進山門刀銘就抱著不松手,一會兒扯著虎頭鞋上的獸毛,一會兒戳虎頭帽的眼楮,,再把孩子高高拋過頭頂,接住,這樣刺激的游戲引得小孩咯咯的笑。可是吧阿儺嚇死了,他挓挲著兩只手圍著刀銘打轉轉「二當家,當心,當心。」
晚上山寨所有的兄弟都聚在大廳里,一桌子一桌子的菜擺上,一壇子一壇子的酒打開,每個桌子的正中都擺著湘西人過年必吃的「合菜。」
順伢子本來在石黑虎這桌伺候著,被刀銘拉著坐下,從秀羽走後,順伢子慢慢就接手了一些秀羽的事情。這孩子人老成,心又細,膽子也大,石黑虎覺得他可比刀銘強多了,是現在很多事情都讓他去做,儼然就成了山寨的一個當家。但是他人和善謙虛,不驕不躁上下的人都喜歡他,現在他在主桌上落了座,身份地位自是不相同了,他對面正對著景卿,景卿看著他笑著說︰「這一年順伢子越發高大老成了。」
順伢子憨憨笑著,也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