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八十三節︰殘廢

「許天一,如果我不死,你是不是就會原諒我?」

喬其虛弱的聲音透過磚縫傳來,伴隨著低低的咳嗽聲。

「我可以給你一次彌補的機會。」許天一搬磚塊的動作更快了,連旁邊一直針對她的小徐也意外的沒說話,奮力的搬著磚!

這一覺,睡得很沉,夢里,她還能聞到茶香和泥土混雜的香味!

他的聲音明明不大,而且也不是想象中的聲嘶力竭,卻偏偏透過這雜鬧的午後清晰的傳入了許天一的耳朵里。

在醫院里呆了三天,其實許天一只是太過疲憊,休息夠了便能出院。只是這出院的事,她不提,郁諾南也不提。

不,她不能讓他死,至少不能讓他在這次的事故里死,自己欠他的,要還,他欠自己的,也逃不了。

許天一突然該死的討厭他這副表情,就像是帶了一張面具,無論怎麼靠近都觸不到他的內心。望著那碗熬得極稠的白粥,明明是饑腸轆轆,卻突然間沒了胃口。

可是,此時的她並沒有預期想的那麼高興,曾經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男人此時就躺在重癥監護室半身不遂。可是,她是難過的,那種自責像蛀蟲一樣侵蝕著她的心!

「許天一,你就不能柔弱一次?每次都像是無敵女精鋼一般強悍。」他說這話時有微微的抱怨,「喬其醒了,情緒很激動,醫生為他打了一針鎮定劑。」「嗯。」許天一在他懷里點頭,整個人都靠了過去,「郁諾南,我們回去吧。」

「小其,你冷靜些,醫生說你現在的情況不宜激動。」

走道上很安靜,一個人都沒有,連巡視的護士都沒有。

「哥哥——」一直走在郁諾南身後的喬顏本來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但是看到許天一身旁滿身是血的喬其時,竟然瘋了一般的沖了過來。

是的,就憑他們兩個人,雖然,郁諾南來的有些狼狽,但是這一刻,許天一就莫名的相信他!

「如果我死了呢」你會不會難過?

「醒了?」郁諾南扶住她的身子,有些無奈的蹙眉,「雙手因為長時間承重,胳膊月兌臼了,時間太長必須要固定一下。」

許天一抬頭,飄渺的視線游離了好久才終于定格在前面被擋的山道上!

「不好。」許天一抽回頭,面無表情的扣上表鏈,不動聲色的用紙巾將她剛剛握過的地方擦拭干淨。

喬其醒來的時候,正值中午最熱的時候,許天一坐在窗口看著外面一群穿著病號服的孩子拿著網子打知了!

郁諾南無奈的搖頭,伸手在許天一的額頭上叩了一下,雖是責備卻完全是一副寵溺的表情,「怎麼對長輩說話的,想吃晚上給你做,中午就先將就些。」

他听見她在耳邊低喃。

她坐在地上,疲憊和痛層層疊疊的從身體的各個毛孔涌出,說好了不再依賴,可是當她看到郁諾南從山的那頭走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心里的怯懦,將臉深深的埋進了膝蓋間。

「天一,你這塊表真好看,取下來借我看一下行嗎?」唐清水突然按住許天一伸長的手腕,雖然是征求意見,但是那動作和如狼似虎差不多,還沒等許天一回答,便已經徑直按下了表鏈的扣子。

這下,許天一覺得更憋氣了,明明這麼親昵的距離她卻還是覺得如鏡中花水中月,仰頭,用下巴使勁在他鎖骨處蹭了蹭。

「嗯。」郁諾南冷淡疏離的點頭。

「許小姐,那邊,有人翻山過來了。」小徐驚訝欣喜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那片垮塌的山道上。

醒來的時候,入目的是一片白色,白色的窗簾、白色被單、白色的牆壁,手背上打著點滴,空氣里有消毒水的味道。

許天一突然沉默了,手下的動作更快了,已經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雨,地震後,有可能就會發生泥石流,如果趕不及在下一次余震來臨之前將喬其救出來,可能就真的沒救了。

對上他黑沉耀眼的眸光,又覺得自己的動作白痴到了極點,訕訕的笑了笑,縮在床上睡覺!zVXC。

如果她再跑快些,喬其也許久不會被倒下的衣櫃砸中,如果她再快些,也許喬其的雙腿就能保住。

‘啪嗒’,有水珠落在自己的腿上,是下雨了嗎?許天一仰頭,外面陽光燦爛,如流光華彩一般。

痛,手臂拉扯的像是撕裂般的疼,腳打著顫,但只是踉蹌了兩步,她便背著他一步一步堅定的往前走。

喬顏的哭聲從那頭傳來,「哥哥,你別這樣,顏顏會護著你,會保護你,你的雙腿沒了,顏顏當你的腿。」

這一刻,小徐是佩服許天一的,她的堅強和毅力讓他折服。

說完這句,許天一竟然真的背著喬其開始往山坡上爬。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的受災人群,此時看到她大膽的動作都紛紛勸告!

但心里,終歸是失望的。

許天一低下頭,小徐說的沒錯,如果是被山體掩埋,他們就完了。

喬其一路昏昏沉沉,只有微弱的呼吸表示他還活著!

可是,喬其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他的呼吸已經虛弱得不細細感覺都察覺不到了,如果等在這里,那他就必死無疑。

「不好,我已經嫁給郁諾南了。」許天一回答的非常堅定!

「憑他們兩個人?」小徐明顯不相信。

「嗯。」喬其的聲音很虛弱,不細听根本听不清,連呼吸都慢了許多!

「許天一,我是真的沒力氣了。」喬其的頭軟軟的垂了下去,眼楮微磕。

許天一將水遞給小徐,咬了咬牙,蹲去將喬其背了起來,明明是一米六幾的瘦弱身材,卻憑著那股子毅力將喬其這個半昏迷狀態一米八幾的男人背了起來。

許天一回頭,冷冽的視線落在灰頭土臉的小徐臉上,也不過來二十幾歲的人。

高跟鞋早就丟掉了,白希的雙腳上滿是泥土。

那個離開了她十五年的母親始終沒出現過在她的病房里,許天一知道,她怕遇見許振國。

門突然被用力的推開,許天一還來不及反應,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力道極重,許天一被打得眼冒金星,半晌沒反應過來。

直到走的那天,她也沒見到喬其,就連向來任性的喬顏她也沒瞧見,看著陰沉沉的天空,許天一牽強的笑了笑。

許天一突然抬頭,握住了她迎面揮來的手,「喬顏,你和喬其都沒資格指責我,若不是因為他當年的肆意妄為,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原來,真的沒有恆古不變的感情,連親情經歷了十五年的空白都變得如此微不足道。

「那我願意用下地獄來換取娶你為妻的機會。」

「三天。」地震的時候他剛好下飛機,這里屬于重災區範疇,沒有車願意進來,他便一路走來了。

許天一靠著牆壁,眼楮波光涌動,郁諾南是怕自己尷尬,所以才將人都調走了吧。

「許天一,你這個禍害,是你害了我哥哥,為什麼殘廢的不是你。」喬顏惡毒的詛咒就在耳邊被放大了無數倍,吵得許天一的耳膜‘嗡嗡’作響,而她腦子里回蕩的卻是‘殘廢’兩個字。

緊繃了兩天兩夜的身體和精神一旦放松下來,就再也抵擋不住那種濃濃的倦怠,許天一直接昏睡在了郁諾南的懷里。

喬顏被她握住了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整層樓都能听到她聲嘶力竭的哭聲。

「怎麼只有兩個人?」小徐失望的垮下肩膀,經過這一驚一乍的情緒激動,他本來就如強弩之末的身子陡然間頹然的坐在地上。

一行人連續走了兩天,許天一一直背著喬其,沒停過一下,沒換過一次手,此時的她早就只是憑著一股子毅力再支撐!

許天一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這里四面環山,如果真的是發生了泥石流,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里發生地震,道路應該是被封鎖了,更不會允許行人進入災區。

許天一想坐起來,手剛一用力,便是一陣尖銳的疼。倒抽了一口涼氣才生生的止住了將要溢出口的痛呼聲。

「翻過去。」

「在重癥監護室,你剛醒來,先吃點東西。」郁諾南的表情很平靜,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依舊笑得溫潤。

視線定格在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上,隔得很遠,依然能夠看到他白色西服上染上的泥漬。

郁諾南在許天一面前蹲下,下巴上有青色的胡渣,整張臉都透著一種濃濃的疲憊,白色的西服上沾滿了泥點,小羊皮的鞋子四周已經磨破了。

手臂已經麻木的沒有了任何感覺,她想,她應該會死在這里。

「許天一,你怎麼不去死,如果不是你嚷著要見游阿姨,就不會遇到地震」說著,又揚起了手掌,那張曾經滿是任性嬌俏的臉上此時除了恨意再無其他。

「那你留下。」

「幾天。」

「啪。」是杯子破碎的聲音,接著便是喬其還有些嘶啞的聲音從隔壁病房里傳來,「出去,給我出去。」

「許小姐,前面山崩了,把路都擋了。」小徐焦急的看著前面坍塌的黃土。

許天一挑著眉看著桌上擺著的兩副碗筷,倒也不客氣,走過去徑直吃了起來。

「許小姐,從這里走出去到大道起碼要六七天,我們還好,總裁怎麼辦?而且,沒有吃的,我們拿什麼堅持。」小徐這下不依了,照他想,還是留在這里來的穩妥,起碼還能從里面挖些吃的出來。

她听見自己小得像喘息的聲音響起,然後換來小徐一陣呱呱亂叫。

小徐也算是個硬性的漢子,背著喬其整整走了一個上午,才跪倒在地上,一上午沒吃飯,加上又耗費了不少體力,早就已經走不動了。

許天一沉默了許久,「他怎麼樣?」

「好。」

郁諾南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號碼,「找到了,我現在開手機衛星定位,有傷者,叫上醫生。」

「那你吻我吧。」喬其的唇角微微扯出些笑意,卻是虛弱至極,本來只想找個借口讓許天一放棄,他實在是太困了,想好好睡一覺,哪怕只睡一下都好。

一個小時後,終于將喬其的頭那塊地方的磚塊搬開了,他趴在地上,眼楮半眯。

「听說,你的前男友是有名的畫家,當年那副‘芝蘭圖序’在畫界被稱為神來之筆,不知那上面模糊不清的女子是不是你?」唐清水的笑像是一把利刃,剝開許天一心里那些腐朽的傷疤。

「許小姐,這剛滑坡的山體很容易再滑的,以我們現在的體力至少要兩天才能翻過這座山,萬一中途出現點什麼意外,我們就都完了。」

「你不會死。」郁諾南將許天一攬進懷里,下巴摩挲著她的發頂,好笑的說︰「所以,別亂想。」

「可是車被倒塌的房子壓壞了,我們難不成要走著出去?」小徐在地上喘著氣,此時听到許天一的決定,驚得立刻瞪大了眼楮。

過了不出十分鐘的時間,一架直升飛機從遠處飛來。

听到門外有引擎熄火的聲音,唐清水一臉興奮的打開門,臉上幸福的笑容在見到被郁諾南護在懷里的許天一時,立刻僵在了臉上。

病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壓抑的喘息。

听到這個聲音,許天一心里的那根弦突然動了,扯得心上的女敕肉生疼生疼的,原來,她的母親不是怕見到許振國,而是一直守在另一個人的床邊!

「小顏,你哥哥在找你呢。」郁諾南走進來,看著這劍拔弩張的情景,手在許天一的手腕上安撫性的拍了拍,她握著喬顏手腕的手便無力的垂了下來!

現在這種時候,能逃一個是一個。

「我們有救了。」

一路上,她都心情都不佳,回家後,本想著要好好睡一覺的,沒想到會見到一個她意料之外的人。

許天一這才發現,胳膊上面綁著夾板。

這時正常人都想著出去,除了救災的解放軍,誰會沒事往災區走。

透過門上的玻璃看進去,喬其很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穿著藍色的病號服,眼楮微磕,呼吸綿長平穩。

一只溫熱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指月復輕柔的將她臉上的水珠拭去,伴隨著一聲低低的嘆息,郁諾南將她擁進了懷里。

「喬其呢?」她記得那時喬其還有生命跡象!

「喬其。」許天一的聲音都在發抖,就在他無力的垂下頭的那一刻,身上的溫度似乎都被抽走了一般,指尖顫抖的撫上了他的眼瞼,拼命的想讓他睜開,「喬其,就堅持一下,喬其,就一下。」

「走路。」

白粥溫度剛剛好!

雲淡風輕的兩個字,卻是極疲倦的,黯啞的聲音第一次沒有了溫潤的笑意。

「別想太多。」郁諾南的聲音听起來也是極疲憊的,伸手將許天一攬進懷里,「沒事的。」

許天一本不想和她計較,但是唐清水的模樣實在是很讓人討厭,這年頭,惦記別人老公也這麼光明正大。

冷靜的分析完,看了眼還遲疑不定的小徐,許天一攙扶起旁邊似乎嚇傻的媽媽。

餐桌上,已經擺了好幾道精致的菜,溫度剛好。

最後半句話卡在喉嚨里說不出來,突然又覺得自己太過無理取鬧,看著郁諾南一直端著的白粥,賭氣似的奪過來,狼吞虎咽的喝下。

喬顏狠狠的瞪了許天一一眼,奪門而去。

「剛好,我做了飯,既然天一來了就一起吃吧。」她看著許天一笑,那模樣,趾高氣揚,像是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一般。

這才感覺到手臂火燒火燎的痛了起來,再不能支撐疲憊的身子,頹然的坐在地上。不小心弄到了喬其傷了的腳,他小小聲的悶哼了一下便再也沒聲音了!

伸手將她攬在懷里,「天一,我來帶你回家。」

「你們說不定會離婚的。」

她微笑的點頭,「諾南,什麼時候家里請保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今天想吃你做的菜都不行。」唐清水的臉色清白交替,笑容滑稽的僵在臉上,指甲扎進掌心里生疼生疼的。

喬其,那麼驕傲的一個男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後半身將要在輪椅上度過,會是怎樣的絕望?

許天一抬頭,剛好看見她眼里一閃而過的恨意和怨毒。

「呵——」喬其似乎笑了,很虛弱,「天一,如果我真的死不了,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可好?」

她握著窗欞的手微微一抖,木渣子就刺進了她的掌心里,她想,大概全世界沒有一個人能接受自己的余生在輪椅上度過,何況還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喬其。給意沒補。

最終,喬其還是被救出來了,腿上一片鮮血淋灕。許天一簡單的為他止了血,似乎是傷到骨頭了!

「喬其。」許天一的視線落在他身下的一大團血漬上,那雙眼楮陡然間眯起,「喬其,我答應給你機會。」「許小姐,總裁撐不住了,我和夫人將這塊衣櫃托起,你趁著這個空檔將總裁拉出去。」喬其身側的空位只只夠站兩個人的。

「小徐,我們得出去,喬其的傷拖不了太久,如果是等政aa府來救,就等不及了。」

「天一」游子大口的喘著氣,「天一,你走吧,別管我們,走吧。」

溫熱的唇貼在他的唇瓣上,那一刻的柔軟觸感讓喬其猛然間睜開了眼楮,許天一湊近的臉那麼清晰的刻在眸底,「別死。」

看著她的隱忍,郁諾南終于嘆了口氣起身出去了,有他在,許天一終究是放不開情緒,哪怕是稍微的脆弱也不允許自己泄露分毫!

她眉尾一抬,略微譏誚︰「你能保證五天之內就一定有人能找到你?小徐,你自己看看這里有多荒涼,來來去去也就幾戶人,隔的還挺遠。一連下了七八天雨,此時又加地震,下一步就會是泥石流。」

「喬其,毀人婚姻是要下地獄的。」

那麼驕傲的喬其,怎麼能容忍讓自己心尖上的人看到他躺在床上無能為力的狼狽樣子呢!

「諾南,天一回來了啊。」

郁諾南為她掖好被角便出去了,許天一躺在床上盯著外面的景色發呆。

「你怎麼來的?」

許天一抬頭,不經意的瞟過翻過山頭走來的兩個人,本來已經黑沉的眼眸里突然迸發出璀璨的亮光。

那一刻,許天一沉默了,緊緊的依附在郁諾南壞里,指甲幾乎已經掐進了膝蓋里。

就這樣靜靜的坐了良久,終于鼓足了勇氣來到了喬其的病房門口。

「是,走出去,如果繼續留在這里也是死路一條,往外走,說不定會有活路。」望著外面連綿的青翠山脈,許天一的眸光清亮。

最終,小徐考慮了一下,還是跟著走了,背喬其的擔子自然落在了他身上!

芝蘭生于幽谷,不以無人而不芳。

她倚在他的懷里,雙肩不停的顫抖,到後面竟不管不顧的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天一」

喬其殘廢了——

這下,唐清水的面色更是難看了,連他也只是將她當成保姆了嗎?和郁諾南在一起那麼久,她從來不知道他會做飯。

芝蘭圖序——

郁諾南深吸了一口氣,「衣櫃倒下來的時候剛好傷到了腰,救援時間拖的太長,雙腿以後可能不能站立了。」

也許是沒料到她會這麼直接的拒絕,唐清水有一下的愣仲,接著了然的笑了笑,「天一,這麼緊張,是你前男友送的吧。」

「喬其——」

「喬其,不要放棄,沒到最後一刻,都別放棄,等一下衣櫃抬起來的時候我們一起用力。」許天一不敢保證是不是能趕在那麼短的時間將喬其救出來!

這也許是兩個差點陰陽兩隔的夫妻說的最沒激情的一句話,卻讓許天一這兩天一直堅強的外表寸寸龜裂。

他說,天一,踏破鐵鞋,尋尋覓覓,我終于于深幽山谷中找到了你。

「听說」

「唐清水。」郁諾南冷漠的打斷她的話,平靜的看了眼她臉上偏執的扭曲,那一眼不見得有多凜冽,但是卻清晰的彰顯了他眼中涌動的怒氣。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