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顛王國首相羅伯特•皮爾收住了臉上的笑容,鄭重其事的說︰「這事兒還需征求您的意見,我初步的設想是,由您擔任財政部次長,凱恩斯先生擔任財政部研究院院長……」
「哈哈哈哈。」我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皮爾對我們還是相當器重的,次長處在內閣的邊緣,如果干得好的話以後入閣也說不定,俺在漢江可是沒機會爬這麼高的。凱恩斯的職務安排也很巧妙,他本來就是某一時期英國財政部的顧問和高參,這只能說明皮爾的眼光堪稱非凡。
想到皮爾對我們的期望,我也正襟危坐起來,道︰「謝謝閣下對我和凱恩斯的器重,不過我有要事必須暫時離開英國一段時間,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所以……」我又朝凱恩斯看了一眼,把他叫過來並把皮爾的提議講給他听,凱恩斯如我意料的回絕了皮爾,理由和我一樣。
「能告訴我離開英國的理由嗎?我尊敬的先生們。」皮爾面帶狐疑地問。
「內森的病情很嚴重,留在英國估計是沒有希望的,我們想帶他到美利堅或者大清國去試試看,說不定一些民間獨家秘方能夠帶來機會。」我只好胡編出這樣的應答。
皮爾想了想,面帶堅毅的說︰「也好,你們所說的很有道理,我就不再刻意挽留了,只是希望兩位今後回到倫敦的話,一定要來找我,我還想听听你們對一些事情的看法。」
我和凱恩斯忙不迭的點頭,因為我們內心里非常明確,皮爾是智慧、正直、仁愛的人,可惜我們沒有機會做朋友。如果我們生活在同一個時代,或者哪怕我們只在同一個時代生活幾年的光陰,我們一定是好朋友,就像我和內森、成鋼一樣,為對方的好而高興,為朋友的失意而沮喪,相濡以沫,冷暖相知……
不知道身為首相的皮爾怎麼能騰出幾個小時的時間來探視內森,他一直很鎮定地待在這里,和我們就天南海北的話題展開交流。
說話的當口,威靈頓公爵來了,軍人的氣質讓他具有強大的氣場,一進門就引起了眾人的關注。
他和我們一一打過招呼,然後坐在內森的病榻前說︰「我這次來不光代表我自己,我是受國王的委托來看望內森先生的。」
內森有些激動,想在病榻上坐起來,威靈頓公爵趕緊起身摁住了他。
「別動,別動,繁文縟節就別去管他了。」
威靈頓公爵和內森聊起羅斯柴爾德家族初到倫敦的情景,兩人有說有笑,內森的眼中噙著淚光。
內森剛到倫敦時做的是布匹生意,將英國的優質棉布收購起來運送到歐洲其他地方。雖然珍妮發明了紡紗機,凱伊•約翰發明了飛梭,蒸汽機給紡織業提供了動力,英國已成為世界上最先進的紡織大國,生產的布匹超過了世界產量的一半,但是單體的工廠規模還是很小的。這加大了內森販運的勞動量,他不得不四處顛簸,以便采購到盡量多的棉布。
其時,英國的農奴制殘余還廣泛存在,各地的地痞、流氓、惡霸也屢見不鮮。內森采購棉布在路上被劫的事情時有發生,受過的苦遭過的難比尋常人多太多了。某種意義上說,一個人能力越大,他所肩負的責任越大,他遭受的磨難也越多。
拿破侖戰爭結束以後,內森憑借過人的膽識和非凡的魄力在英國國債上暴賺,一舉成為倫敦首富,成為英國政.府的頭號債權人。但這種光環並沒有減輕他的壓力,時常有官吏和本地資本與他作對,讓他四處遭遇制肘,步步維艱。英國雖是世界上最發達的國家,但現代商業文明尚未真正建立,叢林法則仍四處盛行。
有一次,內森拿著他哥哥阿姆斯洛從法蘭克福羅斯柴爾德銀行開出的支票到英格蘭銀行兌換現金,銀行以只兌換本銀行支票為由拒絕了。內森勃然大怒,第二天一早,他領著自己的九名下屬,帶著大量的英格蘭銀行支票要求兌現黃金,僅僅一天就導致英格蘭銀行的黃金儲備明顯下降。接下來的一天,內森又帶來了更多的支票,一名銀行主管顫巍巍地問內森還要兌換幾天,內森冷冷地回答︰「你們拒絕接受我的支票,我干嘛還要它?」英格蘭銀行立即召開了緊急會議,然後非常客氣地告訴內森,英格蘭銀行保證,今後將兌換所有羅斯柴爾德銀行簽發的支票。
這就是叢林法則。要麼你把人家打趴下,要麼被別人打趴下,沒有和平共處的道路。
就在這時候,內森和威靈頓公爵相識了,公爵在議會中倡導自由競爭,力促給民間資本和私人企業平等生存的權利,從此之後,內森的經商之路才算是稍稍變得平坦。
後來,在威靈頓公爵和皮爾等人的極力推舉下,英王授予了內森男爵爵位,內森從此融入了倫敦的上流社會。
很難說沒有誰誰會怎麼樣,但可以肯定的是,正是因為有了內森,皮爾,威靈頓公爵,威廉四世,喬治四世這些人,此時的大不列顛王國才具有了世界王者的風範,引領了工業革.命的潮流。
威靈頓公爵陪著內森說了好半天的話,後來又安慰內森睡一會,看著內森閉上眼休息後他走到我跟前。
「查爾斯先生,為了大不列顛王國,你們辛苦了。」
我呵呵一笑︰「您客氣了,朝聞道,夕可死矣。我們只是追尋自己的理想,追隨自己的內心,做了這一切才能求得內心的安寧。」
公爵拍拍我的肩膀,笑著說︰「我對你既佩服又羨慕,年輕,有活力,有思想,有才干。」
我略帶羞怯之色道︰「公爵真是體恤年輕人,您才是我們心里的偶像,誰不知道威靈頓公爵名冠歐洲,威震全球,將拿破侖元帥擊潰于滑鐵盧戰場,維護了歐洲的和平,這種業績我們窮盡一生也追趕不上。」
我說這話時用余光瞥了內森一眼,只見他的臉色慘白,我隱隱感到他的靈魂正在靜悄悄地遠離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