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紅妝頓時像警惕的刺蝟般,眸子死死盯著那逐漸裂開的縫隙,直至一道微弱的亮光自門縫中射了出來,落在石壁的一角上,照的通亮。
除了這道亮光後,良久沒有動靜,墨紅妝逐漸松下了自己的警惕心,心中不由喜悅起來,難不成這佛像內真的沒有安裝什麼機關?
「嘶嘶嘶嘶。」
還未等墨紅妝完全松下心來,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聲音,那種類似爬行動物趴在石階上蠕動著,發出刺耳的聲響,伴隨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味,差點把墨紅妝給燻得吐了。
這是什麼東西?墨紅妝和錦北冥連忙回頭一望,頓時被眼前的情況給驚呆了。
眼見那石壁上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幾個空格子,而一條條色彩鮮艷的毒蛇就從那空格子里爬了出來,吐著蛇芯,掉在地上,一條跟著一條,仿若有無數的數量般,光看這陣容就讓人膽戰心驚,還有那股巨大的腥味,更是讓人作嘔。
掉在地上的蛇蠕動了幾下,抬起頭來,一雙蛇眸看向墨紅妝和錦北冥後,身子猛地一彎,張開蛇嘴,一團綠色的液體從口中吐出,向最近的錦北冥射了過來。
「錦北冥,那是毒蛇液!快逃!」
墨紅妝見到這一幕不禁大聲喊了起來,錦北冥也不是傻子,在看到這毒蛇的動作之後就知道它是蓄勢待發著了,連忙後退幾步轉身就跑。
毒蛇液噴到地上,頓時將石路融化出了一個小坑,發出「滋滋」的聲音,冒出了白煙,看得讓人都感覺牙疼,這東西要是噴在身上,作用不會亞于硫酸吧。
毒蛇見自己的攻擊沒有效果,也不氣餒,頓時扭轉著身子,沖著墨紅妝和錦北冥沖了過來,待到一定距離的時候,又是身子一扭,打算噴出毒液。
後路已經完全斷絕了,無法選擇,那麼就算這石門之後是萬丈深淵也必須得一跳了,好在石門雖然只是因為機關打開了一道縫隙,但也能夠容納一個人進入,墨紅妝輕盈地閃了進去之後,錦北冥也跟了進來。
但毒蛇,仍舊緊追不舍,墨紅妝運起自己全身的內力,試圖將這石門打開的縫隙重新關上,但是石門太重了,紋絲不動,在嘗試兩秒鐘之後,墨紅妝馬上放棄,轉身就逃。
「看來最近我要打算去苗疆拜一下女媧的蛇像了,最近真是快被蛇給弄瘋了。」
墨紅妝一邊往石門深處逃著,順著吐了個槽,錦北冥一臉凝重之色,沒有回話,現在的自己更需要保存自己的體力,不能拖累墨紅妝,好在這石門之後仍舊是條石路,空間還算挺大,石壁上的夜明珠仿佛不要錢的,每隔一米就用托盤掛上一個,幾乎將這條石路照的一片通亮,看得到前面到底有沒有危險。
後面那「嘶嘶嘶嘶」的聲音仍舊不斷,錦北冥和墨紅妝絲毫警惕都不敢放松,一直不要命地朝前奔跑著,腳步聲和毒蛇的聲音環繞在這個空間之中,但路總會有盡頭,不可能一直延續下去,眼前,最為致命的情況出現了。
他們走到了一條死路!
「靠,不是吧,用石門關得這麼緊,還設下了一個機關,竟然就是條死路?!」
墨紅妝看到面前那石壁擋住了自己的去路,忍不住叫罵了一聲,該死的,做了那麼大的手腳,沒想到竟然是個引人前來送死的誘餌,這次真的要玩完了嗎?
錦北冥見到這死路的時候也是臉色發黑,心中拼命叫著自己要冷靜下來,現在墨紅妝和自己就在一瞬之間,是生是死,都必須得自己破開一條生路來,我們在進入佛像的時候,排除有其他機關開出另一條路的可能性,那麼一路走下來,就只有這麼一條路可以走了。
若是那個石門是個誘餌,機關是開啟死路的契機,那麼自己和墨紅妝就真的玩完了,可是為什麼,如果要殺死我們的話,明明只是單純用那道石門作為誘餌,只要我們為了進入石門而開啟了機關的話,不要將石門打開,那麼不就更方便了嗎?
而且還在石門之後修建了這麼一條寬敞的石路,還在牆壁上掛上了那麼多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這一點怎麼都想不透,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里還有一條路,但必須找到機關來開啟!
眼見身後的「嘶嘶嘶嘶」聲音越來越近,錦北冥就算現在想要找到開啟這石壁的機關也來不及了,禁不住將拳頭握得發緊,直至自己的指甲刺入肉中,瞳孔閃過一絲黯淡。
難不成,已經沒有希望了嗎?自己和墨紅妝真的要死在這個地方了嗎?
「錦北冥,快過來,這里可以走!」
突然墨紅妝那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錦北冥連忙跟著聲源一看,就見墨紅妝蹲在石壁的正中間之下,抬起腳,內力運在腳尖,狠狠一踹,將中間那塊石壁給踹碎了,露出了一個類似滑梯的通道。
「原來這正中間的石壁是空心的,這只是個障眼法而已,紅妝,你太聰明了!」
錦北冥感覺自己的心又從地獄中給拉了回來,這種感覺自己很久沒有過,也太膽戰心驚了,不由贊嘆地叫了起來。
「別說那麼多廢話了,趕緊走,那些蛇來了!」
墨紅妝說完之後,就見身後幾條毒蛇已經如游龍般的形勢沖了過來,連忙將身子彎曲,跳在滑梯上,順著這彎道溜了下去。
錦北冥也是猛地一沖,剛巧躲過了身後毒蛇噴出來的毒液,身子一彎,直直滑了過去,順著滑梯,跟在了墨紅妝的身後。
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滑梯之下到底會有什麼東西了,情況之危急,已經沒有給他們足夠思考的時間,眼看這滑梯的盡頭深不見底,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們還在佛像之內,究竟這滑梯的盡頭到底會到什麼地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那些團在一起的毒蛇,見到自己的獵物順著這深不見底的滑梯逃跑了之後,竟然沒有追上去,一雙蛇眸不甘地看了一眼眼前的滑梯,似乎在忌諱著什麼比自己更加強大的天敵般,皆是全部往後退了回去,沒有再追上來。
「刺溜刺溜。」
整個滑梯一個接著一個彎拐著,不知道到底通向什麼地方,身下的滑梯簡直就是用光滑的石板打造而成的,別說想要制造摩擦,就連用手撐住石壁不讓自己的身子繼續下滑也做不到,墨紅妝和錦北冥就這樣被無數個彎拐著,一路滑到了底部。
一道亮光出現在滑梯的前方,墨紅妝用手擋住自己的前身,以防過快的速度使自己的身體飛出去的時候撞上什麼東西。
不知道前方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先前是蛇,這次到底會是什麼,罷了,走一步算一步了!
墨紅妝的身子,自滑梯的上方,直直沖入那道亮光之中,身子猛地飛了出去。
「撲通」
迎面的,不是什麼堅硬的石板,也不是先前那毒蛇的獠牙,而是,水池?!
「咳咳。」
墨紅妝一個沒有防備,原本以為會有什麼危險存在,結果一下子從滑梯上掉進了一個水池中,一不小心被涌進來的水嗆了幾口,甩動著手臂,往上面的方向游了上去。
緊接著,又听到一聲「撲通」,一道水柱沖入了水池之中,墨紅妝不用想就知道那是錦北冥了,此時也管不著他,連忙游了上去,將頭探出了水面,噴出嘴中的一口水,哈的一聲,擦了擦自己的面容。
墨紅妝貪婪地吸著這新鮮的空氣,雖然也是很奇怪這封閉的佛像內如此新鮮的空氣究竟是從何而來的,但想必也是證明了這佛像的底部有一條通往外面的出路存在,將眼楮緩緩眯起,見到前面有個高度的石壁,涉著水,往那里游了過去。
「呼。」
墨紅妝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從石壁上爬了上去,剛巧,錦北冥的身影也從水中冒了出來,漂浮在水上,擦著眼角的水珠,恢復自己的視線,墨紅妝沖他招了招手,錦北冥自然明白,便涉著水往墨紅妝這邊方向的石壁游了過來。
直至,墨紅妝將錦北冥拉上石壁,這下,總算是可以安全地松一口氣了。
「那些蛇好像沒有跟過來吧。」
錦北冥看著剛剛他們從上面掉下來的那個坑洞,喃喃自語著,墨紅妝躺在地上,簡直連骨頭都直不起來了,只能勉強地說著︰「剛剛滑下來的那個滑梯。上面涂有箐花粉,那是蛇類最害怕的東西,它們當然不敢從那里進來。」
「原來如此,若是那是條死路的話,那麼也太不切合那暴君的心思了。」
錦北冥總算也能夠松下心來了,將身子重重倒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的形象了,經過剛剛那水池的洗禮,渾身都是濕濕噠噠的,就算現在那些毒蛇真的追過來,經歷了剛剛那麼一遭,錦北冥也感覺自己沒有什麼力氣可以繼續逃跑了。
「剛剛掉下去的時候,那水池好像不見底,不知道這水池的下面到底會有什麼東西。」
墨紅妝想起自己剛剛從水池上掉下去的時候,抬眸往下一望,水池的水十分清澈,幾乎看不到什麼混濁物,看輕易地就能貫穿下去,只是在視線之內,仍舊看不到盡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石壁周圍太暗了的緣故。
「這里周圍看起來都不像是能夠制造水源的地方,想必,能在這水池里積累那麼多的水,那水是從水池底部流上來的,或許,就是我們一直苦苦尋找的洺山泉眼也說不定。」
錦北冥一邊躺在地上喘息著,一邊猜測著關于這水池底下的源頭,墨紅妝伸出單指,在錦北冥視線可及的範圍內,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個山洞,同樣也是漆黑一片,深不見底,乍一看好像有什麼妖魔鬼怪就藏在里面一般︰「那麼這里,你覺得里面會有什麼東西呢?」
「不管有什麼,我只希望到了這一步,別再遇到什麼危險了,我現在的能力,已經吃不消再一次了。」
錦北冥也難得地服弱了起來,將臉仰躺在地上,變成「大」字型,動也懶得動了,若不是真的擔心有什麼危險,自己現在沒有內力指不定會扯上墨紅妝的後腿,錦北冥真想兩眼一閉直接睡死過去了。
自己實在是太累了,從來沒有這麼累過,失去了內力,還真是讓人感覺十分不習慣啊。
「不管怎麼樣,還是要過去看一下啊,走到這一步了,除了這個水池底下,就是這個洞穴里我們還沒探尋過,若是這水池底下是條死路,這個山洞反而是條生路,那麼跟著你,我豈不是虧大了。」
墨紅妝看著錦北冥這麼虛弱的模樣,用手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子,重新站了起來,全身濕噠噠的,讓自己的頭發都黏在了衣服上,這種感覺真不好受,好在身上的血腥和泥土味被水池里的水沖洗得干干淨淨,這樣聞起來,倒是舒暢多了。
「還能不能走,不能的話我就自己一個人先進去探探情況,你在這里休息下。」
墨紅妝站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骨頭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活躍起自己全身的關節,邊對著躺在地上的錦北冥說著,錦北冥思索了幾秒鐘,終是緩緩爬起了身子︰「放你一個人進去我不放心,要走一起走吧。」
「什麼叫你不放心,明明是沒了我,你就怕你自己會死了吧。」
墨紅妝挑起眉頭,听著錦北冥的話感覺一陣不舒服,忍不住嘲諷著,錦北冥淡淡笑了笑,對墨紅妝嘲諷的話不至于否︰「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接下來的路,直到我們兩個活著出去,一起走,這樣的話,就算是死了,好歹黃泉路上也能個伴不是?」
「呸呸呸,誰要和你一起去走黃泉路了,要死你自己去死,還說有個伴,我和你現在頂多就是個合作關系,出去了一樣是死對頭,和你這種人一起走黃泉路,我還不如去和豬一起走,哼。」
墨紅妝就知道錦北冥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麼不吉利的話,真是好運氣都要被他的霉運給弄沒了,暗罵了一聲,也不打算等錦北冥起來,轉過身就往洞穴內走了進去。
錦北冥看著墨紅妝生氣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自己剛剛是哪里說錯話了嗎?怎麼墨紅妝每次听到這些話的時候都那麼惱火,不是很多女孩子都喜歡在這危難的關頭听這看起來像是個能夠溫暖人心的海誓山盟嗎?
輕狂,等我出去之後,定要把你抓來狠狠毆打一頓,你說的這些話就跟屁一樣,對紅妝壓根就沒用啊!
錦北冥爬起身子,拍了拍,不顧渾身濕噠噠的一陣不舒服,快步跟上墨紅妝的背影,往洞穴里面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原本靜止的水池,表面上突然冒起了無數個水泡,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腦袋從水池中冒了出來,帶起無數波紋往四周擴散而去,露出一雙直三角形的眸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靠,怎麼又是石門!」
墨紅妝走進山洞之後,雖然一片漆黑,幸好剛剛收在懷中的夜明珠沒有丟,此時正是這東西發揮作用的好時機,借著夜明珠的光芒,周圍的黑暗也被驅散了開來,一如既往平常的石壁,上面刻著一些不知道什麼意思的紋路,直至走到最後見到又是一道石門,墨紅妝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石門石門石門,就不能玩點新的花樣嗎?剛剛經歷了那樣的事情,我都對這石門有了嘔吐加恐懼的心態了,這次打開來是不是還要拿出無數條蛇來玩死我啊?!
錦北冥此時也跟了上來,見到面前的石門後,臉色也是沉了下去,很顯然,他也並沒有忘記剛剛開啟石門的時候,差一點就葬身蛇月復的情景,難不成這一次,還是重蹈上次那樣的陷阱?
上一次,幸運地被墨紅妝找到了出口,還有箐花粉的幫助,才擺月兌了那無數條毒蛇的追殺,那麼這一次,還會有那麼好的運氣嗎?
「怎麼樣,紅妝,你決定打不打開?」
錦北冥上前幾步,詢問著墨紅妝的意見,反正現在已經確定了水池下面有路,而且錦北冥有種預感,那條路極大可能就是通往洺山之外的出口。
至于這道石門,還不知道暗藏什麼玄機,若是真的像剛才那樣開啟機關後反倒是無數條毒蛇跑了出來,估計這一次,他們可真是插翅難飛,連性命都要賠上了。
「等等,我先看看情況。」
墨紅妝也是難以做下決定,若是不開的話,可能會沒有那麼多關于危險的擔憂,但若是里面才是出路,而水池底下那看似有路的方向其實才是真正引人致死的深淵呢?這個事情誰也說不準,或許只能那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暴君還有修建這個佛像的人才會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