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什麼能力,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如此多的毒蛇卷成一團,被銀針刺得猶如串燒一般,獠牙上的毒液還在滴下,散發著一股腥味,在月光之下,那獠牙之下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即使是墨紅妝,看得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但為什麼,這種蛇自己卻感覺那麼熟悉,總感覺在那里見過一樣。
「快來人啊,刺客在那!」
突然一個聲音打亂了墨紅妝的思緒,緊接著無數火把閃爍著前方,伴隨著鎧甲和鞋子踫撞的聲音響徹這條小道之內,幸而有周圍的灰塵模糊了視線,生怕埋伏,所以他們每一步都走得有些小心,否則的話早就一股腦沖上來,看清楚墨紅妝的身份了。
看來此地不宜久留,要是被抓住的話恐怕又要解釋許多了,扯上什麼麻煩也說不定,而且那個人看起來已經逃遠了,現在也追不上,這些死蛇,也沒什麼用處,還是留在這里吧。
至于那股熟悉感,回到清幽居後再慢慢想。
墨紅妝一瞬間理清了現在的局勢,紅袖一揮,一陣狂風朝著小道兩旁的灰塵弄得一片風濤,將那些飛揚的塵土往那些沖過來的侍衛方向卷了過去,侍衛們一陣驚嚇,抽起腰刀,一臉警惕地看著沖過來的灰塵,腳步頓時緩了下來。
就是現在!
墨紅妝運起輕功,從中間飛了起來,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這個地方,沒有人看見月光之下那一抹紅袖飄揚,轉瞬消失不見。
墨紅妝往回趕的時候,半路上還遇到了剛趕過來的重樓,對他做了個手勢,便躍過他的身邊往清幽居的方向飛了過去。
解決了嗎?
重樓心中暗想,但也沒有多問,順從地跟著墨紅妝的背影離開了這個地方,而待那些侍衛沖破塵土之時,唯獨可見的只有遍地狼藉,無數磚塊,血跡,還有無數死了的毒蛇。
「這,這到底是什麼!」
侍衛們哪里見過被銀針串成一團的毒蛇,皆是慌亂地叫了起來,後退的時候,有些人還緊張地把手中的火把給弄掉了。
火星燎燃,幾顆飄灑到了那團蛇的尸體上,忽然像被倒了汽油般,燃起了熊熊大火,成了一個火球!
僅僅燒了一會兒,火焰慢慢變小,而那些毒蛇,已經化為了一灘黑漆漆的黏液,腐化在地上。
「快,快去報告老爺!」
帶頭侍衛臉色凝重地看著這一情景,連忙出聲穩住已經有些慌亂的侍衛們,侍衛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派出個人去稟告,剩下的等待著帶頭侍衛的吩咐。
「刺客一定還在王府內,千萬要小心,不要落單,爭取結伴同行,大家去搜查吧。」
帶頭侍衛這麼一喊,率先帶出自己幾個親信往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剩下的人見狀,也紛紛掉頭,往他們一直以來巡邏的方向散了去。
「大哥,剛剛的情景不難看出,這次真的有邪門的高手來墨王府了。」
親信附耳到帶頭侍衛的耳朵小聲說著,帶頭侍衛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既然我們選擇效忠墨王府,哪怕是再強再可怕的敵人,我們都要盡我們的職責,就是抓住他,哪怕是犧牲自己的性命,我永遠不會忘記,墨王府對我的恩情,你們呢?」
「當然了。」
眾位親信齊聲喊道,無一例外,他們都是在危難時刻被墨老王爺救的人,以他們的本事,還有更好的差事可以選擇,但他們都留在了墨王府選擇當一個普通的侍衛,為的就是報墨老王爺的恩情!
擁有相同的經歷,所以他們惺惺相惜,結為兄弟,哪怕五湖四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主子,剛剛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您突然轉身往墨老王爺院子的方向返回了去,而且還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
重樓與墨紅妝即將飛回清幽居的時候,見墨紅妝的腳步緩了緩,點在牆上,背骨挺立,沐浴著月光之下,重樓停下輕功,站在墨紅妝的身邊問著。
「爺爺院子的方向?」
墨紅妝听到重樓的話,心中一陣駭然,剛剛追趕那個黑影太過著急,來路只記得翻了無數個宅子,但剛開始沖向的,卻是墨老王爺的院子?
難不成那個黑影,是從墨老王爺院子里出來的?是因為那個香料嗎?!
「怎麼了?難道您沒有發覺嗎?」
重樓沒有想到在墨紅妝的追趕之下那個黑影竟然還能逃跑,看起來,這一次他們真的對上了不得了的敵人了,僅僅只是一個奸細就有如此身手,那麼他的幕後主使,到底有多強大?
「沒有,我追得太緊了,周圍的情景我都沒來得急觀察,若不是你剛才這麼一說,我都差點忘了,剛剛在回清幽居的時候,我看到有一道黑影從眼角的視線中一閃而過,情況太緊急,所以來不及說,可惜被他給逃了。」
墨紅妝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平淡,似是听不出多大懊惱的情緒。
「那麼,主子,您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重樓抿了抿唇,總感覺墨紅妝似乎有自己的心思,此時恭敬詢問。
「當然,今晚一事,我越發確定這條香味的線索越來越有重要性了,還有那個黑影,果然,在墨老王爺的周圍,有一個身懷奇門武功的高手就潛藏在那里,這墨王府里,果然來的有價值。」
墨紅妝勾起一抹笑意,雙手合十,很好,總算讓自己看到了一個像樣一點的東西,擁有那樣高強的武功,看來就是那個幕後主使派遣過來隱藏在墨王府的親信了。
仰或者,他就是那個設計陷害我的幕後主使!就在這墨王府里!
「我知道了。」
重樓听明白了墨紅妝的意思,重重地點了點頭,現在只需要將搜索範圍安排到整個墨王府就行了,而且自己越發追查那個香味的線索,那麼再次遇見那個黑影的可能性越大。
到時候,可不能再這樣讓他給逃走了,必須生擒,問出背後的一切!
「今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估計那個黑影也不會再出現了,經歷了此事,可能他會越發變得小心翼翼,甚至開始暗地里對我們下手了,我們今後的日子要過的小心一點,若是那種人,下毒可不像陳百生那樣,一聞就能聞出來的貨色。」
墨紅妝一臉嚴肅地對著重樓吩咐道,重樓當然明白,既然能夠從墨紅妝手上逃月兌,那麼實力之強毋庸置疑,至少在自己之上!
與這種危險的人物為敵,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在一些小細節出了差錯,否則的話代價就是要為之付出自己的性命!
「回去吧,你去把小個子叫到我房間來,我為你們安上手臂,這次可千萬不能忘了。」
墨紅妝說完之後,率先飛回了清幽居內,自己可還要多做些準備呢。
重樓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望了望自己空晃晃的衣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拳頭緩緩握緊。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明明才幾天而已,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
重樓收起心中的喜悅,往小個子的寢房趕了過去,得趕緊告訴小個子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呢。
就在此時——阮紅居。
此地乃墨明清安排給侍妾王月紅的住宅,這里一年四季種植著國色花木,芬芳暗香,誘人視線,使人看到便是心情大好,再加上主人精心的照料,這里的花兒盛開得堪比皇家的御花園,堪稱墨王府內一道獨特的美景。
夜深了,也是深秋,花兒許多都已經枯萎了,但有些耐寒的花兒仍舊爭芳斗艷著,在這塊院子的土地上,迎著月光,隨著秋風搖曳著身姿,輕盈舞袖,如一絕代風華的佳人般,每一次風吹過,帶起的是一片芳香,淺而不淡。
「老爺,您怎麼來了?」
王月紅一听門口丫鬟來稟告,便驚喜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隨意梳了梳自己因睡覺而弄得有些凌亂的頭發,含著紅杏血,動作急得差點咬上自己的嘴唇,仿佛生怕墨明清飛走般。
若不是時間緊張,自己恨不得花上一個時辰弄個鳳凰羽,緊接著王月紅披上自己最漂亮精致的外衣,邁著雀躍的步伐來到大廳,看著負手站立在大廳中央的墨明清,心中喜不自勝。
真的是老爺!他竟然在這麼晚的時間來了,難不成,他真的被我的真心打動了,要招自己侍寢?
墨明清此時身穿著一身黑色的披風,身上還穿著白色的內服,似乎是剛從睡夢中吵醒般,還未來得及換下衣服,眼眸帶著一股不同于往的銳利,頭發用紫金冠豎起,仰著頭,透著一股屬于王族的驕傲。
盡管這個時候,王月紅也深深被墨明清這股姿態吸引著,眸光暗含秋水,充滿仰慕,想當初,自己就是被墨明清這個模樣吸引了視線,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完完全全愛上了他,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所以,就算再苦,再疼,自己也忍了下來,而今天,是不是自己已經忍到頭了呢?
墨明清听到了動靜,轉過頭來,看向一臉暗含期待的王月紅,心中淡然,無一絲起伏。
「剛剛有刺客來到了墨王府,我現在正帶著人四處搜查,順便來看看你們有沒有事,月紅,你有沒有見到刺客的蹤影?」
墨明清的眸光平淡,如執行命令般的機械,只是此刻在那平淡中透著一股疏遠的冷漠,不比以前的溫和,這種轉變,讓王月紅有些愣了,久久未回過神來。
老爺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對自己的口氣,也感覺比以往更加冷漠疏遠了?
「月紅。」
墨明清的聲音有些不悅,吐出的兩個字加重了口氣,這才將王月紅給叫醒了般,有些愣愣地搖了搖頭︰「不,我沒有看到什麼刺客,到底……」
「那麼我就先走了,你好生休息吧。」
還不等王月紅剩余的那句「發生了什麼事情」說出口,墨明清就揮了揮手,轉身便往門外走去,如此動作,將王月紅來之前那股雀躍的心情,猶如一塊鏡子摔在地上般,四分五裂,發出響亮的聲音,割傷了自己的心髒。
好疼,心髒仿佛流著血般,疼得無法呼吸,王月紅看著墨明清離去的背影,眸子涌上一片水霧,拳頭握緊自己的胸口那抹素衣,死死抓住,以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老爺,您,您今晚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嗎?就沒有其他話了嗎?您,是不是因為擔心我才來的?」
王月紅此時的聲音充滿了懇求,淚眼朦朧地望著墨明清的背影,希望挽留住他,不,就算他還沒有想通接受自己也好,自己還能等,都等了這麼多年了,自己還不在乎繼續等下去。
但,墨明清,你不能這樣對我,我這麼愛你,甚至將一切都給了你,為的就是嫁給你,你可以無視我的自作多情,無視我對你的愛意,但你不能無視我這麼多年為你的付出,因為這等于是將我打入地獄!
只要,只要你說你是因為擔心我才來通知我,我就很高興了,求求你了,明清,這樣跟我說吧。
墨明清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子,望著王月紅看著自己的眼神,那雙美眸充斥著一層水霧,配上她那鵝黃色的外衣,楚楚可憐,猶如一幅江南煙畫中走出來的柔美女子般,需要男人去呵護,疼惜。
換做以往,墨明清肯定是懊悔自己沒有顧慮到王月紅的感受,上前安慰,但此刻,墨明清卻感覺到,自己的心底很平淡,平淡到像是不是在面對著自己的妻子,而是在面對一個陌生人般,無動于衷。
甚至,還有一些厭惡,我墨明清的妻子,怎能因為這點小事哭哭啼啼的,這成何體統!
「既然你身為墨王府的一份子,我身為家主,自然是要關心,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吧。」
墨明清說完之後,拂袖轉身離去,帶起一片疾步行走的清風,一如他來的時候那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來不及給人留下一個念想,就這樣走了。
「是嗎?這真是太好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王月紅淒然地笑著,仍由自己的清淚在臉上流下,抽噎著,閉上眼楮,感受著自己的心痛在身子四處蔓延著,盡管疼,但,還是有甜的不是?
這就好了,這樣自己的等待還有價值,還有意義,還有讓自己堅持下去的希望,至少他不是拿自己當外人,至少他還是關心自己的,墨王府的一份子,真是好听的稱呼,不是嗎?
王月紅銘心自問著,故意忽略墨明清臨走時那眸光一閃而過的厭惡,仍由自己心中那個小人說服自己,只因為自己還愛他,愛著墨明清,甚至甘願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用盡自己不想用的陰謀詭計,犧牲自己不想要犧牲的人,我都只要他過得好,我的一切就有價值!
「主子,您沒事吧?」
一旁的貼身丫鬟劉蓉見狀連忙上前,遞給王月紅一張干淨的手帕,心中也是悲痛不已,剛剛听著看著,劉蓉幾乎都快控制不住,沖上前去大聲指責墨明清了!
主子人明明那麼好,為什麼老爺這麼多年只給了主子榮華富貴,卻從來都不在這里留宿,這麼久了,就算是快木頭也被主子的痴情所打動了吧,當初是老爺自己要娶主子過門的,主子為了他做出了那麼大的犧牲,可老爺他,怎麼還越變越冷漠了呢!
他墨明清早就應該知道,主子要的根本就不是這些啊!
「我沒事,放心吧。」
王月紅心知劉蓉是擔心自己,對著劉蓉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接過劉蓉的手絹,擦著自己眼角的眼淚,邊擦邊笑著︰「你看我,為了這點小事就哭,難怪會惹老爺心煩,這麼快就走了,這一次是我的不對,我真是該罵呢。」
「主子,這根本不關你的事。」
劉蓉見得听著眼圈也紅紅的,就快哭出來了,連忙心疼地叫著,這怎麼可能是王月紅的錯,明明就是老爺他自己太過分了!
「沒事的,我沒事的,好了,你快去休息吧,這麼晚了,別累壞了身子,明天還有活干呢。」
王月紅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對于現在的王月紅來說,墨明清就是她的一切,只要是他不滿意的,他不開心的,自己都會攬到自己身上為他排除一切礙眼的東西。
墨明清的敵人,就是我王月紅的敵人,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對,沒錯,這個目前最大的敵人,讓老爺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墨紅妝!
「好,那奴婢先去休息了,主子您也早點休息,奴婢告退了。」
劉蓉難過地擦了擦眼角的淚光,做了個福,轉身便想退下,突然身後傳來一聲︰「等等。」
「主子,您還有什麼吩咐?」
劉蓉連忙轉過身子,靜待著王月紅的命令,王月紅深吸了一口氣,似是平復自己剛剛因為落淚而帶起的抽噎︰「百生已經回來了吧,你去把他叫來,我有事要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