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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橋短篇小說集二塵海茫茫(4)

()12、陳高老師

高中教師陳高雖然滿月復經綸,在生活上卻笑話百出。

陳老師這年已經五十六歲,老婆還是農村人口,大兒子是純粹的農民,二女兒正在讀初中,都住在離高中校三十里的鄉下。星期五的晚上陳高就睡不穩覺,策劃著買點什麼好吃的回去,讓成天背紅太陽過山的「拙荊」和兒女們,熱熱鬧鬧的吃一頓,一家人好高興高興。

適逢冬月嚴寒,他先想起了吃一頓豆花,可立即又被一條名諺否定了︰殺牛都比豆花快。他還想起了吃羊肉,可是錢包里數的和想的並不匹配,他可沒有地方透支。他最後鎖定了吃「旺子」︰三角錢一盆豬血,能煮一大鍋,先放點蔥姜,再放點醋,那可真是價廉工省又味美啊!

那時,豬血可也不是想買就買得到的,不過,老師的優勢——桃李滿天下,有時也能派上用場,食品公司正好有個十年前的學生,天還沒有亮陳高就利用早起值周的機會,進辦公室打去了一個電話,下午離校時宿舍門外真的就有了一盆殷紅的豬血。陳高老師去校門口張大媽家借了一個能裝下一個面盆的大背 ,平平穩穩的把豬血盆放了進去,然後,在大眼楮上戴上了一副小小的玻璃眼鏡,頭上戴一頂破草帽,以便遮遮寒風,身上穿著老婆勸了十三回才下決心買的新棉衣,把房門一鎖,背起背 就上路了。

陳高老師,身材微胖,個子苦不甚高,走起路來,多少有點鴨子步︰左右擺。盆里的豬血經不住這種步伐有節奏的左右晃動,漸漸活躍起來,直往背 的四周蹦跳。先跳到背 上,再跳到新棉衣上,等新棉衣到了飽和狀態,就往下淋淋灕灕的落。過路的人見了,說︰「陳老師,你的豬血!」他還滿以為人家是在贊揚他的豬血不錯哩,于是只是和藹的點頭笑笑︰「是的,豬血,豬血。」

還沒有到家門口,陳老師就高喊︰「老二,接倒,接倒,煮旺子吃。」老二是個女孩,十三歲了,因為家在農村,就在家門口讀初中,她听見叫聲,立即奔出來,接下背 一看︰「豬血在哪里?空盆子!」「胡說,這是空盆子!」陳老師埋頭一看,可不是血紅的一個空盆子?「哎呀,你的背上!」陳高老師順手模了一把,一手都是粘糊糊的。他大惑不解地嚷道︰「啊呀,怎麼都跑到背上去了?」

暑假要過了,陳高老師上午把水缸挑得滿滿的,然後去龍王廟水庫里釣魚,這個水庫的基礎是一條河的石灘,石洞很多,原來那條河里就盛產團魚(鱉的別名),自從一九五八年修成水庫後,里面的團魚與r 俱增。陳高這天的運氣也真不錯,只半小時竟然釣得一只大團魚,足足有三斤重。當地產團魚,當然懂得烹調之法︰桑木材久炖味道最佳。陳高特地找來桑木,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裝了大半鐵鍋水,把團魚放進鍋里,看著它在里面游了兩轉,才蓋上鍋蓋,然後慢條斯理的往灶里放柴,生火,炖了足足三個小時。正好他的妻子兒子上街賣梨回來。陳高老師興高采烈的說︰「今晚上有山珍海味慰勞你們。」二女兒看他滿頭大汗的問︰「熱氣騰騰的,鍋里炖的啥子呀?」「二姑兒揭開鍋,自己欣賞。」他二女兒提起鍋蓋,等迷蒙的煙氣散盡了,又端詳再三,然後問︰「爸,忘了下米?」「下米干啥,沒听過團魚稀飯好吃。」「團魚?這鍋里有團魚?」「三斤重哩,你沒見。」「沒見。」「好大的眼楮。」

陳高說完站起身來,漫不經心地往鍋里一看,空蕩蕩的。「全炖來化了?」陳高驚奇地自言自語,然後拿起鏟子,往鍋里嘩嘩嘩只顧撈,「怎麼渣渣都沒有一點?」「爸爸在這里!爸爸在這里!」陳高老師朝女兒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只大團魚靜靜地伏在水缸底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陳高老師氣急敗壞地說著,狠狠一腳踢去,哪曉得有點年紀的人往往腳不隨心,一腳踢到了水缸上,只听「砰」的一聲,瓦缸子裂成兩半,一下子水漫金山,團魚得水,隨流奔涌,滾入y n溝,一晃的就不見了。陳高老師怔了半天才哈哈大笑起來︰「算我放生,算我放生!」隔了好一陣,又義正詞嚴地說︰「二姑兒,都要上高中了,還造出這樣的歧義句!」「什麼歧義句?」「要說‘爸爸,團魚在這里’。‘爸爸’後,逗號不能少,‘團魚’也不能省略,你那樣說,人家還滿以為你是小團魚哩。」說得女兒笑彎了腰。

這事過了十年,陳高老師早已退休了,可心境特別不好。這倒不是說他生活不如以前,而是常常和別人比,覺得自己知識淵博,錢沒幾個;一些人,讀書常吃鵝蛋,偏能腰纏萬貫。他有一個學生,讀書時名字都寫不全,語文考試沒有上過65分,而且高不過四尺五,長得又黃又瘦,居然做圍皮生意,成了大款,人稱郝百萬,才滿31歲卻要做生,請貼就擺在桌子上,燙金的。最使他憤懣的是︰妻子臥病在床,藥費還沒地方找。不要說做壽,他戴了差不多四十年的「581」上海半鋼表,大前天徹底罷工了。連街頭擺小攤的修表匠也說︰「如果沒有收藏癖,就扔進垃圾堆算了。」陳高老師拿起請貼說︰「我六十七歲做不起壽,人家三十一歲倒要做壽。」陳老師的妻子喘著氣說︰「人家請,就去嘛。沒忘記你這個老師,還算好的。讀書不行的,混社會不見得就不行。你不是說那個劉局長是你的得意門生麼?自從當了官,對面撞著也不招呼你。人比人氣死人,別想不開,你就去吧。」

「可是」陳老師說,「人家那麼發財,我好意思空手兩腳的去麼?」妻子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字寫得那麼好,就給他寫幾個字吧。」「寫幾個字?」陳高說,「我六十七歲,他三十一歲,我去祝他壽比南山?我這個窮老十還沒有窮到那個程度。」

不過,說歸說,做歸做,這也是陳高老師的風格之一。他也有他的理由︰「說」,表示的是「理該如此」,而「做」可就是按實際該如此了。到了七月初一這天,陳高還是興沖沖的赴宴去了。一則窮教書匠,機會難得;二則師生義重,禮尚往來。他懷里揣著妻子叫買一百斤「四月肥」的大編織袋,手里握著自己書寫的對聯,東坡體,剛柔相濟,雄秀相成,內容是︰

富能積德

強不忘師

陳高這位學生的新居在西門新街口,他走到門旁,見食客們正要放鞭炮。門口擺著一餅鞭炮,厚厚圓圓,像一張五彩圓桌,少不了一萬響,五個人在那里,理的理,拉的拉,擺的擺,掛的掛。圍觀的人,男男女女,肥肥胖胖,穿金戴銀,五彩斑斕。還有十幾個花籃,鮮花燦爛。有認得陳高老師的,遠遠一揮手表示招呼。陳老師怕听鞭炮響,幾步跨進了門。背後立即響起了連珠炮般的巨響,震得天也在抖,地也在顫,硝煙一團一團的涌進來,如雲如霧,叫人喘不過氣來。陳高老師穿雲破霧,咳著嗽進了客廳。見里面坐滿了各s 人等,搓麻匠,打字牌,桌子上都堆著錢。

陳老師按經驗估模,一般桌子上,少說也有上千元。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堂子里,還相顧多相識,本區稍大點的官兒,幾乎一個不差。那種聚j ng會神、全神貫注的樣子,和當年听讀「571工程紀要」的神態可以媲美。一場子賭棍,誰也沒有發現他的光臨。

陳高忽然覺得自己是只丑老鴨,到這雞群中來,實在是天大的失策。他悄悄的退了出來,踩著鋪了幾百公尺寬的鞭炮屑,很有點踩在原始森林里厚厚松針上的感覺。走出了這道門,他更有鑽出刺巴籠,重見天r 的輕松。他信步走去,太陽當空,梧桐涌綠,攤點一個挨一個,每一個攤點,或賣糖果,或售衣服,或租圖書,或銷玩具,都是五彩繽紛的,像一個小花園。三輪車,有點像打谷子時田里的烏魚,不提防,「嘰」的一聲從你腿肚子旁擦過,嚇人一大跳。他見到「新華書店」四個字,便挪動腳步,鑽了進去,頓時有了如魚入海的味道。他東翻翻,西瞧睢,不覺肚子咕咕直叫。他只得放好書,直往外走。他一進門就一直饞涎y 滴、目光罩上了他的姑娘,扁扁嘴,聳聳鼻子,憤憤地盯著他出門。

陳高本想買兩個饅頭充饑,剛在飯店門口放慢了腳步,就被熱情有余的小姐纏住,就像《西游記》里被蜘蛛j ng網住一般,不由自主的進了店門。他正在進退未定的時候,忽听里面高喊︰「陳老師,這邊請!這邊請!」他凝眸一看,正是那位發了財的學生郝富強。寬大的飯廳里,有幾十桌人正像滿簸箕大蠶,個個吃得搖頭晃腦。陳高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郝富強已經鑽過來,拉著了他的手說︰「陳老師,家里擺不下,就到這里來了,臨時改變,沒有辦法通知你,我還派了人上街去找哩。」

陳高說︰「豈敢,豈敢。我還特地寫了幾個字,禮輕仁義重嘛。」陳高遞上去,郝富強展開來,立即飛來幾個腦袋念道︰「富能積德,強不忘師。」「這是藏頭聯呀!」「把富強的大名嵌在里面了。」「字也好!」郝富強收起說︰「老師的鼓勵,勝過十萬元啊。」

陳高半推半就的坐到了服務員添加的椅子上,郝富強立即斟滿了一杯酒,擺在陳高面前說︰「陳老師,我今天能找幾個錢,全靠老師當年罵得透徹!」「是嗎?」陳高有些驚訝。「老師可能忘了,你說‘好,就能富能強;不努力,就只有去當區長縣長’。這在我心目中——張區長可不要多心——區長縣長成了最賤的,所以,我走了學手藝,經商的路。老師,不成敬意,請滿飲此杯!」

陳高本來就是酒仙,杯子一舉,脖子一仰,就成空杯。食客們看主人這樣客套,都對陳高刮目相看。陳高邊吃邊看,才發現這一桌,全是本鄉的頭面人物,都是見面要點點頭的,除了什麼「長」,就是什麼「經理」。陳高可懂得,能在這些位子上的人,都是些‘打牌一天不累,喝酒一斤不醉,跳舞一夜不睡’的主,所以只顧埋頭吃菜,不敢主動招惹。

哪曉得陳高進店之時,正是大家一半清醒一半醉的時候,都巴不得有個人來轉移目標。陳高現在來得正當其時。陳高的座位旁接二連三來了敬酒的。陳高心中有數,這些人不過一是為了討好主人,二是為了找個避酒港。陳高為了嚇退對方,就說︰「我的酒量不大,要來敬酒的,我們就三杯三杯的來!」先站在旁邊的幾個,都目瞪口呆,進退兩難。這時擠過來一個黑凜凜的大個子,左手提著酒瓶,右手端著酒杯說︰「陳老師,我是心髒病外加高血壓,不過見陳老師如此豪爽,只得舍命陪君子了。」郝富強介紹說︰「陳老師不認識,剛從雲南來的刀老板,開豬鬃廠,能喝兩斤酒。」陳高站起來說︰「刀老板,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刀老板自飲自斟,喝了三杯,然後指著陳高的酒杯說︰「自已先干!」陳高端起一飲而盡。然後,刀老板斟,陳老師飲,完成了三杯,刀老板還斟滿了座杯酒,才說著「真是師高弟子強,怪不得郝老板那樣的斬釘截鐵」,又和這一桌的人每人踫飲一杯。陳高說︰「刀老板,真真是海量!」刀老板開了頭,酒量大的,絡繹而來;酒量小的換個話題來,把個陳高老師,灌得天昏地暗。直到月亮要升起來時,陳高老師才偏偏倒倒的往家里趕。

酒醉雖然心明白,但腿腳卻不听使喚。月亮已經升到半空中了,才走到龍王廟水庫旁邊。這水庫依山而建,溝渠縱橫幾十里,在朗月的照耀下,樹木如煙,山嶺如影,波光朦朧。陳高被清風一吹,酒往上涌,立腳不穩,倒在了溝岔邊,哇啦哇啦一陣嘔吐之後,便在庫埂上呼呼睡去了。

待到他睡醒時,先聞到一股臭味,後聞到一股腥味。他睜開眼一看,天藍雲亮,山雄樹雅。他詫異了片刻,才想起昨天的宴飲,便坐起來,覺得頭還是暈的,他打量了一下山形水勢,發現自己就坐在龍王廟水庫的鱉洞灣。這里離家尚有五里路。陳高雙手撐地,想坐起來,等到他低頭一看,竟然嚇了一大跳︰左手旁邊伏著一個圓形的黑黑的東西,他定楮一看,是團魚?他趕忙縮手翻身站起,因為據說團魚要是咬住人的手指頭,要打雷它才肯松口。這麼樣的大晴天,哪里找雷去?他昏沉沉的站起身,向四周一看,嚇得毛發直立,他的四周竟然都是那種圓家伙,似乎已經對他形成了環形包圍圈。

他搖搖晃晃的沖出重圍,跑了十幾步才想起,如果真是團魚,那可是七八十元一斤啊!他放慢了跑的速度,止住了腳步。然後慢慢的向後轉,搖擺回去,到了圓東西的旁邊,提起右腳一踢,那東西輕輕翻了過來,縮著頭,曳著尾,四只肥腳,一個白肚皮,分明就是團魚。

他蹲揉揉眼仔細一看,這些團魚都像是泥塑木雕的,用腳踢它,也沒有反應。他抓起一個湊到眼前看,一股酒味。他突然明白了,這些團魚都跑來吃了他的嘔吐物,醉了。人醉了也能醒,團魚也醉不死。可是這麼多裝在哪里呢?他想去附近借口袋、籮筐之類,但周圍並無人家。干脆月兌下衣裳,能包多少包多少。剛把衣服解開,一團東西滾落地下。陳高老師一看,編織袋!真是天遂人願,想要口袋就有了口袋。

陳高拾起口袋,牽開袋口,收獲團魚。他邊裝邊數,一共五十一個。裝了滿滿一口袋。他用力一提,怕一百斤還多。弄上街,還是弄回家?他不好拿主意。弄回家的好處,是讓全家人都看一看這個奇觀,高興高興。拿上街的壞處是要自己去賣,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賣團魚,而且是因為喝醉了酒,嘔吐物所醉倒的,那還成什麼體統?賣團魚這類事情,只能讓老大、老婆子他們去干,農民嘛,賣這賣那,是天經地義的。

陳高拿定了主意,就往家里搬。因為太重,舉不上肩頭,只好兩手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一步一步往家里移。才移了半里路,陳高早已渾身冒汗了。幸好,他的大兒子出現了。「爸,你買的豬飼料?媽喊我來找你,怕醉死了。」陳高老師這才想起,那條口袋原來是老婆喊買豬飼料的。剛才還以為是上天所賜哩!真是好記x ng。「是豬飼料?」大娃扛在肩上就走。「小心輕放,回去一看就知道了,要保密啊!」陳高的老大,二十八歲了,讀書不行,力氣倒有,還是光棍兒一條。老大在面走,陳高在後面跟;老大越走越慢,陳高越走越快,父子兩人一同走進院壩里。

「輕放!輕放!輕輕放!」陳高的妻子病松了些,提著潲桶兒在喂豬。笑著說︰「‘輕放、輕放、輕輕放’你還怕把豬飼料跌死了啊?」

陳高走上台階,拉著妻子的手說︰「我們發了。」「發什麼呀,發泡粑?」你猜口袋里是什麼?」「總不會是金子嘛。」「也差不多。」他牽著妻子的手走近口袋︰「打開,你自己打開,你打開好好看看。」一家四口都來圍住口袋,老大解開了細繩,拉開了袋口,都不約而同的大叫起來︰「團魚!」「哪來的這麼多?」

陳高說︰「我恐怕得申請專利。大娃、二娃,你們都去縣城賣,我負責配料,你們負責投料,裝團魚。」大家都听得雲里霧里的,問了半天,才理出了個頭緒。他們把家里所有的盆盆罐罐鍋桶水缸都裝上水,把團魚放進去。不過兩小時,一個個都活蹦亂爬起來。

老大說︰「我先去縣zh ngf 招待所聯系。管伙食的,是我初中的同學。」下午,老大回來說︰「我們運氣好,正踫上縣里下個星期五要召開三級干部會,水娃說了,有多少要多少,老同學,八十元一斤。」

陳高老師思襯了半天,向村里租了門口廢棄的蓄水池,先把團魚放在里面養起。

他又憑這次經歷,自己配料做成了誘捕團魚的藥餌。試了幾次,一次比一次成功。到了下個星期四老大把第一批團魚運到招待所去賣了,一百二十五斤,賣得整整一萬元錢。全家人哪里見過這麼多錢,高興得半夜都無法入眠。

第二天,陳高就找人,擴大蓄水池,又買些團魚家養的書來,邊干邊學,不到三年時間,成了遠近聞名的團魚養殖專業戶。

一九九八年,陳高慶祝七十大壽,專請本鄉教師。老師們舉杯向他祝酒。陳高師說︰「我當了大半輩子教書匠,窮酸了大半輩子。沒想到退休後,團魚使我擺月兌了困境。偶然中也有必然啊!」老師們都感慨萬千,有感嘆欷噓以至愴然泣下者。

(下面一篇,自以為有新意,若覺不妥的語句,可以刪去)

13、丈夫妻子與情人

康廉街有一家電器修理店,師徒二人,都是女的。師傅名叫祝青,三十歲上下,徒弟叫艷娥,二十出頭。兩師徒相比,師傅長得更為漂亮,頭發濃密,面目慈祥,肌膚女敕白,身材適中,豐滿而並不顯得肥胖,窈窕而不顯得妖冶。隨便什麼衣裳,穿在她身上都顯得高雅考究。加上技術j ng良,態度和藹,顧客都慕名而來,經常是應接不暇。他的丈夫也是三十來歲,名叫可平是縣長的秘書,清正廉潔,頗有令名。他們有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嬰兒後,便請了艷娥來作小保姆。

艷娥和可平是同一個村的,剛來時,只有15歲,給人的總印象是小巧玲瓏︰頭發又濃又密,又細又軟,梳成兩條小辮兒,活活潑潑的搭在肩上,很有靈氣。眉毛濃黑,睫毛細長;瓜子臉兒,白里透紅,像熟透的山桃。那對眼楮,黑油油、水汪汪,充滿了生氣、充滿了感情。穿一身彩s 燈草絨童裝,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可平覺得可愛,祝青覺得可靠。艷娥除了領孩子外,還幫助做些家務,有空還去看祝青修電器,看可平寫文章。

孩子進了幼兒園,艷娥覺得回鄉也沒有什麼出路,祝青覺得也該要個幫手,于是把艷娥正式收為徒弟,當然還要做些家務。光y n荏苒,艷娥已經滿了二十歲,不過看起來,只不過長高了些,豐滿了些。和師傅站在一起,已經比師傅還高了,但是單獨看起來,還是給人十五六歲的感覺。艷娥和可平,因為是同鄉,在這個家庭里,她在可平面前更比在師傅面前隨便,似乎也更加親近。一次艷娥患了重感冒,沒有吃飯。可平出差回來,家里連開水也沒有。可平走到艷娥床前,模模她的頭,模模她的手說︰「我馬上給你燒開水,煮稀飯給你吃。」可平削來一顆梨,抓來一把糖,送給她,看著她吃。晚上,可平埋怨祝青說︰「艷娥病得那麼重,你怎麼開

水也不燒一口?」祝青說︰「太忙了,沒想起。」艷娥生病期間,可平煮飯、洗衣、領孩子,連艷娥的內衣內褲都給找來洗了,曬干後,又疊好,給她送去。艷娥說︰「可叔,太謝謝你了,我怎麼報答得了呢?」可平說︰「說什麼謝,說什麼報答呢,我們這是互相服務。」

可平又去醫院給艷娥開了兩次藥。艷娥的病很快好了。艷娥的r 常工作是這樣的︰早飯前掃地,早飯後有衣服洗就洗衣服,沒衣服洗就陪師傅坐門市,學電器修理。到11點煮午飯,飯後洗碗。早飯一般都是可平做,晚飯,則可平有空就可平做,可平沒有回家就艷娥做。

這種分工,除了和各自的工作特點有關外,和住房的特點也很有關系︰從門市進來,過一道小門就是可平和祝青的臥室,臥室往里一道小門進去是廚房和飯廳。和門市並排一牆之隔,有個小房間,本是可平的書房,後來兼作艷娥的住處。這種布局,關了門市,艷娥就進不來了。所以,沒有讓艷娥做早飯,門市也就老開著。

祝青就一天到晚和顧客和電視機、收錄機、電水壺、電冰箱打交道,所以,一般情況下,三餐飯,都不會麻煩她做。祝青長期搞的是動腦筋的活路,中午都要好好睡個午覺,為了稍微清靜一點,就在書房里艷娥的床上睡,可平就在自己床上睡,艷娥收拾完了,師傅就小睡過了,她想午休又到書房里去睡。

艷娥坐在祝青的旁邊,開頭看,遞遞工具零件,不久就自己動手拆、裝、檢查、修理。艷娥和祝青雖然成天坐在一起,但除了技術,別的什麼話都沒有說的,有時甚至半天都不說一句話。艷娥覺得和師傅一起並不很自在。而和可平一起,覺得他又健談,又活潑,又會體貼人,又會安慰人,艷娥反而感到舒心。

而他們兩人接觸的時間是很多的。早上,可平下面條,艷娥要過來洗臉刷牙,吃完早飯,常常是可平洗碗,她洗衣服、掃地;午飯,只要可平不出差,就提前下班,他就來幫著艷娥切菜、炒菜、擺碗放筷子,舀飯;而做晚飯,幾乎是和祝青結婚以後可平長期的第二職業;艷娥來了以後,他們兩人誰有空誰做。一般是可平做

時,艷娥有空也來幫忙;艷娥做時,可平回來就找些忙來幫,比如擦擦碗櫃,洗洗菜板。他們在一起,一般都是邊做家務邊擺龍門陣,擺些家鄉的事,擺些社會新聞,常常是談笑風生。吃了晚飯以後,大家沒有事,就坐在門市里看電視,或者唱歌,可平的嗓音相當好,艷娥和祝青都夸他唱得和原聲磁帶沒有多少區別。

一次早飯後,是一個星期天,蚊帳、被子、衣服一大盆,艷娥要端到六樓樓頂去晾,而且還要去掌管樓頂小門鑰匙的人家去求人拿鑰匙,後面這一點,艷娥可不大情願。可平也覺得麻煩,好在是個大太陽,可平就在後門陽台外扯起了幾根繩子,叫艷娥就晾在繩子上。可是祝青卻反對,她說︰「等你把繩子扯好,我倒上樓晾好了嘍。」艷娥一听,端起盆子就走,可平見艷娥身子那麼單弱,就趕忙追上前去,搶過盆子就往回端,全晾在了後陽台的繩子上。祝青沒有說什麼,可平心里卻不平,晾好衣服後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反對拉這根繩子。」祝青卻說︰「我說得贏你, 不贏你。」吃午飯時,可平見菜有些少,都是昨天晚上剩的,就說︰「我再炒兩個雞蛋吧。」祝青說︰「算了,將就吃吧。」可平還是把雞蛋炒好了,放在桌子上,可祝青一筷子都不拈,艷娥見師傅如此,也不拈,只有可平和兒子吃。第二天早飯,吃稀飯饅頭,可平又煮了四個雞蛋,一人一個擺到各人的面前,寧兒最怕吃雞蛋,沒有動;祝青也沒有吃;艷娥見師傅沒有吃,也不吃,只有可平吃了自己面前的一個。可平勸寧兒說︰「寧兒不是想去爬峨眉山嗎?這麼瘦的,上到山里,猴子見了,還能不說,‘啊,我的猴兄弟來了’,把你抱起就跑呀?」寧兒還是不吃。可平對艷娥說︰「吃吧,你應該再長豐滿點。」艷娥在師傅面前,低著頭,不言語。

一天上午,祝青見顧客不多,買了一包味j ng放在廚房里,艷娥打開往小瓶里裝,不小心倒了些在地下,可平看見了,說︰「沒關系。」一掃把掃進了垃圾撮子。艷娥紅著臉說︰「真不好意思。」吃午飯時,祝青見垃圾撮里有些白s 的東西,又看了看瓶子,問道︰「艷娥,你把味j ng倒了?」可平連忙說︰「是我,不小心。」祝青說︰「那麼大的人,還毛手毛腳的。」艷娥低著頭只顧吃飯。

有一天,可平去書房寫東西,看見艷娥的r 記本就放在桌子上,就順便看了幾段,他看見一段里寫著︰「在桌子上吃不下飯,晚上睡時又餓得慌」的話,于是就買了些吃的,放在書房里,還寫了張紙條︰「艷娥,餓了就只管吃。」從此,在睡覺之前,可平總要搞點東西大家吃。比如,買些梨他邊看電視邊削,一人一顆;生

花生,炒黃豆,瓜子,晚上睡覺前,他都要搞些來,讓大家吃半個鐘頭。祝青說︰「可平,你天天這樣不把我們都培養成好吃嘴兒了嗎?」「寧兒這麼小,你們這樣辛苦,能吃就吃。」

艷娥要回家過年了,征得祝青的同意,可平把一包香腸,兩斤瓜子、幾斤糖果,一瓶文君酒,裝到了艷娥的提包里。艷娥說︰「這不搞顛倒了嗎?應該徒弟給師傅拿來,可惜徒弟家里又窮。」可平說︰「你在為我們家勞動,這是應該的。」艷娥走了,一家人都不習慣,七歲的國寧嚷著要到姐姐家去,可平也有一r 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過年嘛,不過是切切炒炒,吃吃喝喝,走走串串,擺擺談談,好容易盼到正月十四,該回可平的老家了,老家其實只有一個姐姐,老房子和祖墳,祝青不願意去,留在街上為一個相好的朋友修彩電,可平和國寧趕車直奔柏樹灣老家。

可平的手里提著兩個包,一個包里的東西是給姐姐和佷兒們的,另一個包里是給艷娥家的,都是她愛吃的東西。一路上,太陽暖暖的照著,柏樹青青地長著,河水藍藍地漾著,人們喜笑顏開的走著,大多是青年男女,有的背著女圭女圭,有的牽著小孩,可平每走上這一條路就有「我又回來了」的感覺。每一個小山包,每一塊彎彎田,每一籠竹林,每片草坡,甚至每一個墳包,都是可平生命的一部分,見了它們,他又想喊,又想叫,又想哭,又想笑,真是酸甜苦辣麻,五味俱全;再也不可能見面的父親、母親,這時都活靈活現的在自己的腦際浮現。真是人生如夢啊!滿眼的梯田層層直上,竹林掩映之下,已經不是竹籬茅舍,而是樓房和小青瓦房了。艷娥家就在公路旁邊,在回可平老家的必經之路上,順著河邊的公路向右一拐,下車再走兩百步,就到了。那房子背靠山梁,面對水田,青竹翠柏環繞,風景秀麗。這地方國寧到過好多次了,一下車,高喊一聲「姐姐」就沿著彎彎曲曲的田坎飛跑過去。可平怕他跌到田里,慌忙跟在後面追。

艷娥早已听見,她正在洗頭,頭發上水流叮當的就迎了出來。笑盈盈的,穿著淡綠s 的毛線衣,襯托得臉蛋兒更像綠葉中的紅隻果,身段更顯得窈窕。「累了吧?快進來!」調門兒輕柔得像ch n天的風。艷娥接過可平手里的包,引他們進屋,抬凳倒茶抓花生。她的父母也笑容滿面的出來招呼。可平說︰「明天晚上有焰火,我來接你們全家去看。」

喝了一會兒茶,可平約好明天下午一同回縣城,然後告辭,又走了不到兩百米到了姐姐家。看了祖墳,在姐姐家住了一晚上,吃過午飯,又和國寧到了艷娥家。艷娥的父母兄嫂都不打算去,只有ど兄弟梅剛,要騎著自行車去。艷娥背著一夾背兒米,米里還放著30個雞蛋,右手還提著一只母雞出門了。可平說︰「母雞就不帶

去算了。」送出來的艷娥母親笑著說︰「你平時照顧艷兒,過年過節還要帶東西來,這個情報答不了,一只母雞算個啥?」可平說︰「大嬸快別這樣說,艷娥幫了我多少忙啊!國寧真把她當親姐姐啦。」艷娥一家把他們送到公路上,正好來了一個中巴車,可平一行人上了車,揮手和艷娥的父母告別而去。

看完焰火,艷娥留下了,梅剛住了一夜,吃了午飯也騎車回去了。誰知到晚上九點梅剛和他的父母竟然都找可平來了。原來梅剛在回家的路上和交j ng的摩托踫了梅剛被摔到了摩托的後面,幸好一點也沒有受傷;自行車卻被壓斷了前輪。對方反而說梅剛違反了交通規則,放了人,扣了車。可平連夜和艷娥父母姊妹找到了交j ng

隊,督促他們秉公處理,負責把車修好還給別人。幾個交j ng原以為一個農村小孩可欺,現在看見背後竟有這麼個縣長的大秘書,只得自認晦氣,賠了一部新車。艷娥一家真是喜出望外,更加敬重可平。

轉眼到了八月,祝青去省城進貨,又正好是假期,順便帶國寧出去玩兩天。可平晚上又去參加了一個宴會,吃得左腳打右腳的回來,推開門,見艷娥一個人坐在那里看電視。艷娥一見就起身說︰「我給你打水。」可平說︰「我自己去洗澡。」可平洗完澡就身不由己的倒在床上呼呼的睡著了。他半醉半醒時,只覺得祝青還睡在旁邊。夫妻間的一些動作,是不必在清醒的時候就能出現的。可平伸手探其,覺得還系著緊松帶,就給她拉松月兌下了。上身是短衫,也給解開了。可平正在上下撫弄,忽然想起祝青不是上省城去了麼,這是誰?他吃了一驚,完全清醒了,睡在旁邊的無疑是一個女人,還輕微的發著鼾聲。這一定是艷娥,她想把短褲給她穿上,又怕把她弄醒了,自己怎麼說得清。他慌忙把手移開。正在沒了主意,艷娥也醒了。她先說話︰「叔叔醒了,我怕你酒喝得太多,晚上沒人照顧,就睡在這里了。你?」

艷娥可能感覺出來了發生的事。「怎麼有點痛?」可平說︰「對不起,我把你當祝青了。」「你那樣了?」「沒有。只是用了手。」「你醒了,那我出去了。」可平說︰「現在出去可不好,半夜三更的,隔壁鄰舍的听見都會覺得奇怪。」艷娥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幾乎是赤身**的了,還偎依在可平的懷里說︰「結婚就是這樣的嗎?」可平說︰「不完全是。」「那還要怎樣?」可平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更由于他的秘書職務,已經陪各種領導進過一些s 情場所,早已沒有了坐懷不亂的修養了,就趁勢把艷娥緊緊抱在懷里。艷娥格格地笑道︰「下面什麼,那麼硬,頂得我的肚子痛。」可平說︰「那就是結婚時要放進女人里面的東西。」艷娥也是二十一歲的姑娘,電影電視看得多了,早就想得到男人的,這時心里已經如醉如痴。她顫抖著聲音說︰「我們就結婚吧。」可平說︰「這不叫結婚,只能叫x ng交。因為我有祝青,這一輩子,不可能娶你。你也同意嗎?」「我不管,反正我就在你這里不走了。」可平看這姑娘已經激動得渾身發抖了,如果拒絕她,那才是殘酷,將使得她以後無法再在這一家生活下去,再說,這也不過是他的一種正常的生理需要罷了。可平說︰「你是第一次,會很疼的。」「我不怕。」可平看她要求這樣強烈,于是就緩緩的完成男女之間最為**的事情。艷娥輕聲申吟著,一切都完成了。艷娥才說︰一點也不舒服。」可平說︰「這是正常的。以後會一次比一次舒服的。」

七點鐘了,可平才給艷娥穿好內衣,又親吻了一番才起床弄飯吃。因為是星期天,艷娥開門上班,可平洗衣買菜。中午飯時,祝青娘母倆還沒有回來,晚上仍然沒有回來,兩人又重演昨晚的故事。艷娥正在青ch n年華,一旦偷吃禁果,便不可收拾,自此以後,只要沒有第三者在,兩個人就會粘在一起。

到第三天晚飯前,祝青和國寧才回來,買了顯像管、小蓄電池、小變壓器、穩電器和許多小零件。可平、艷娥都去幫著下貨。祝青累得臉兒紅撲撲的,穿著黑s 套裙,高跟紅s 涼皮鞋,更顯得風韻天然,窈窕動人。國寧高喊一聲「爸爸」,就奔過來,抱住可平的腿。可平彎下腰,輕輕抱起來親了親,問︰「給爸爸、姐姐買了什麼好吃的呀?」「有!」國寧從包里模出兩個泡泡糖,剝去了紙,一個塞到爸爸嘴里,一個塞到艷娥手里。可平做出津津有味的樣子大嚼起來。貨下完了,可平忙去打洗臉水,問祝青︰「還順利吧?」祝青說︰「回來時還出了問題,在九眼橋,小包被扒手偷去了,里面有一百元錢,還有我的身分證。」可平說︰「這社會治安是該整頓一下了,身分證,我去給你補辦一個就是了。」

可平對妻子照樣體貼,對兒子一樣慈祥,對艷娥更加愛憐,對工作也特別負責,年終被評為了優秀黨員、五好家庭。可平從不注意這些東西。他拿著獎狀,心里想,和艷娥的事,只要一敞出去,恐怕少不了腐化墮落的帽子,這和好些這樣書記那樣長的一樣,一頂一頂的紅帽子,不過是保密工作做得好罷了。可見這些榮譽的虛假,我還是我,好與壞都是別人在說,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這年陽歷十二月底的一天,艷娥的好友桃紅從成都回來,要約她去成都打工,可平听見這個消息,驚得不知所措,在廚房里可平緊緊抱住艷娥想問個究竟,艷娥听見腳步聲,慌忙掙月兌,祝青進來倒開水喝,對可平說︰「艷娥明天要走了,去買個鹵鴨子給她餞行吧。」可平答應一聲上街去了,艷娥要陪朋友耍,恰好祝青活路

不多,就進來下廚,祝青洗碗,艷娥陪朋友看電視,可平和艷娥單獨在一起的機會都沒有。可平想勸她別走,可是沒有機會,一晚上無情無緒的。第二天洗臉時,可平剛抓住艷娥的手,桃紅就進來了,可平心頭嚇得咚咚跳,當然只得趕快放手。早飯之後,艷娥頭扎小辮兒,身上內穿淡綠毛線衣,外套大紅呢子大衣,敞開著前胸,下穿黑s 健美褲,腳穿紅s 高跟皮鞋,和這一家人握手告別。國寧不讓姐姐走,拉著艷娥哭,可平握著艷娥的手,淚水都要涌出來了,當著祝青和桃紅的面,只得強忍住。祝青抱過國寧說︰「人家姐姐長大了,怎麼能不走呢?听話,國寧。」大家送到大門口,可平呆呆的望著亭亭的背影,艷娥走了幾步回過頭來望了可平一眼,揮一揮手,便和桃紅說說笑笑的沒入了人海中。

電器修理店和這一家人雖然只走了艷娥一個人,卻都感到冷清了一大半。祝青少了個幫手,什麼都要自己動手了。國寧少了個從小在一起的朋友,一天要念叨幾次。可平像掉了魂似的,真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他一走進書房里,就覺得心里隱隱作痛;空空的房子,寬寬的床,床上的枕頭、背蓋、高掛的蚊帳,每一件

東西都可以讓他想大哭一場。夜深人靜時,艷娥的**,艷娥的聲音,艷娥的神態,艷娥的舉止,就接二連三地涌上腦際,飯只能吃半碗,還得泡開水,成天寡言少語,在床上翻來覆去,和祝青的房事也從未有過的長期停止了。祝青也發覺了,模著他的頭問道︰「你病了?」「沒有。」「那,為什麼沒j ng打采的?」「我也不知道。」一個星期後,艷娥來信了,是寫給祝青的,祝青還沒看完,可平便搶過去看,只見信上寫道︰

我敬仰的師傅大人您好!

與師一別多r ,未能及時給你寫信,請多包涵!

明天已是新的一年的開始,首先祝您在新的一年里,生意興隆,萬事如意------

師傅,徒兒沒有二話可說,只是覺得自己問心有愧,愧對了曾經為我花費了許多j ng力和心血的師傅。徒兒在此向師傅表示衷心的感謝。

師傅,當您收到這封信時,一定是在恨我吧?但我說什麼呢?心里一直處于矛盾重重。你要怎麼去想,就由您的便好了。反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我于12月25r 平安到蓉,師傅不必遠念。到這里的情況不值一談。唉,早知今r ,何必當初喲!初次離開自己的父母和朝夕相處的恩師,難免心里惆悵,那種滋味,不說你們都想象得到------

不過,萬事開頭難,度過了嚴冬,ch n天總會到來。

我這一次的出走,其實並無他意,只是想出來鍛煉一下自己的d l 生活能力。人嘛,遲早總要踏上這步艱苦的路程。我會勇敢地走下去,請相信我。

並再一次感謝你們全家的深情厚意!!!望師傅在百忙之中多多保重。

于1990年12月31r 徒兒親筆

(來信地址在信封上)

可平把信看了三遍,得出了兩點結論;一是艷娥對他並無反感,兩個省略號,三個驚嘆號足以說明這一點。二是她在成都很不如意,有後悔出走的意思。于是,第二天,他在辦公室給艷娥寫了一封信,語句很淡,主要說全家都很想念她,無論出于什麼原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都熱烈歡迎。信寄出去了,但他對自己的第二

點推論並沒有多少把握,對想她返回電器修理店的奢望,沒有抱什麼希望。

再過半個月就過ch n節了,十分寒冷,可平沒有多少事,國寧已經放了假,祝青卻十分忙。夜里十一點了,祝青剛把門關上,就听見了敲門聲。可平想這位顧客真討厭,便懶洋洋的去開門,門一開,站在門口的竟然是艷娥。頭上添了一朵大紅花,臉兒凍得通紅,更加顯得嬌艷。「師傅,你們好!」艷娥笑吟吟的點頭鞠躬。可平、祝青、國寧都奔過去給她接下挎包、提包。國寧說︰「我好想姐姐喲。」艷娥抱起國寧親了兩下,拉開提包,拿出糖果放到國寧和可平、祝青手里,說︰「我也好想你們啊。」祝青說︰「怎麼那麼快就離開成都了?」艷娥說︰「我們三個人睡一個木板板,每一頓飯,能有青菜就不錯了,伙食費還貴,一個月只能剩余40元錢,收入還不到師傅這里的五分之一。」

祝青听艷娥說還沒有吃飯,就進去給她下面吃,國寧吃糖看電視。可平馬上打開書房,把行李提過去。艷娥也跟了過去,見床上的東西,都還按原來的樣子放著。可平說︰「能洗的我都已經洗過了。」艷娥緊緊抱住可平說︰「想死我了,我不知道離開你會那麼難受。」可平瘋狂的親吻著說︰「我也一樣。」他們估計祝青的面已經下好了,艷娥就過來吃,可平就去讓國寧睡覺。

第二天吃過午飯,洗了碗,艷娥就去撲到睡午覺的可平身上說︰「比貓抓還難受。我可能是得了什麼病了,快給我醫一醫。」可平說︰「我原說禁果不能吃,你不信,這就是x ngy 。」「快整我幾下嘛。」可平說︰「如果祝青進來看見怎麼辦?」「你兩口子倒安逸,晚晚上都抱著睡在一起,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那怎麼辦?未必她在家我還敢一晚上來挨著你睡?」「我只是說的我的感受!」

可平自此心里很累贅,因為艷娥的x ng的要求是自己挑起的,現在丟下他不管,是對人不負責,那不過是始亂終棄的老封建;如果丟下祝青不管,見異思遷,那不過是萬人唾罵的陳世美,這兩種,他都不屑為,也不能為。他想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辦法是向祝青公開,正大光明的在這一家為艷娥爭得一席之地。

可平所以這樣想,是有原因的,和祝青結婚8年多,覺得祝青是不太在乎他的,經常指責他不會跑關系,十年老秘書,在社會上吃不開,還不如人家小齊,大學畢業才五年,就當上了副局長,也不如小英,當秘書才三年就被提為組織部副部長。前一陣,她經常扔下他一個人回娘家,三五天不回來。一天到晚埋著頭修理電器,不僅對他,對國寧都沒有多少熱情,所以國寧最喜歡和他玩。

主意打定了,可平得找個機會實施。一個星期六的晚上,已經三點多鐘了,可平一覺醒來,覺得祝青也醒了,就說︰「我剛做了一個夢,夢見和艷娥在一個很深的井里洗澡,我上去緊緊抱住她就那個了。」祝青模了一把,硬硬的,就問︰「你是不是想干她?」可平說︰「想。」「她願意嗎?」「你想想你二十幾歲的時候想不想?」「只要她願意,你干就是。」「你不會氣?」「你安逸,我氣什麼?」「真的?」祝青翻身過來依偎在可平懷里。

「大家都是過來人,男的女的在一起,不就是那些事。」「你想不想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睡?」「我可從來不想,**只能給自己的男人。」「你真的同意我和艷娥睡?」「只要她同意。」「我們已經睡過了,有了三年的歷史。」「我不信。」「艷娥的大腿根有一顆黑痣,有蠶豆那麼大。」祝青這才吃了一驚。因為她們常一起去澡堂洗澡,真的見過。

祝青沒有作聲,但想起了幾件事,好幾次她午覺起來進屋洗臉,都踫見他們從里屋出來。還有一次,她打開門見可平在睡覺,而艷娥正出去,滿臉通紅,那天下午,始終低著頭,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祝青問︰「和我有什麼區別?」「她站著都可以,你不行。她躺著雙腿並攏都可以進,不費勁,你必須大張開腿,費勁。比

你柔軟,溫度要高些,覺得更舒服。尤其這一塊又厚又軟,最**。」他模著她的會y n處說。可平為了把事情全攤開,有問必答。直擺到早晨六點。祝青逐漸相信了,這是真的,淚水不由自主的如泉水般涌出。「你哭什麼?我又不會甩你。我只是想向你公開,不要反對我和艷娥在一起,讓我照顧你們兩個人好了。」「法律不允許。」「我只是和你商量,當然只能對內公開,對外保密。」祝青哭得更厲害了,抽泣著,一身都在抖動,說︰「誰叫你平時那麼疼我,沒有你在床上,我手不知往哪里放,腳不知往哪里擱,你要扔下我,我只有死。」可平百般勸慰,一再表明,祝青和艷娥都是他的心上人,兩個都不放棄,都不傷害。

從此,祝青吃不下飯,每頓只能吃半碗,晚上徹夜不能成眠,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可平百般溫存安慰,吃藥打針都沒有效果。可平沒有料到平時少言寡語的祝青對自己愛得竟有這樣的深,依賴得這樣厲害。這恐怕就是中國婦女的傳統特征吧。可平照常和艷娥往來,但細心的艷娥發現了問題︰師傅的眼經常是紅腫的,原來動

作十分敏捷的她,這一陣一天到晚卻像掉了魂似的,要解刀卻拿起了鉗子;拆電阻卻拔下了集成塊。一天到晚,不言不笑,人也一天比一天消瘦。顧客們都驚奇地說︰「祝師傅怎麼了?」「胃病翻了。」祝青頭也不抬地說。

一天中午,艷娥問可平︰「師傅怎麼了?」可平說︰「我把我們的關系給她說了,她氣壞了,晚上睡不著覺。」艷娥一听,臉s 頓時煞白,手指戳著可平的頭咬牙切齒的說︰「真是書呆子,這,怎麼可以告訴她呢?男女的事是天下第一秘密,怎麼可以告訴別人呢?」可平說︰「我是為了滿足你的要求,想為你在這一家庭爭

得個平等的地位。」艷娥氣得滿臉通紅︰「我沒有想到你是頭腦這麼簡單的人,你叫我還怎麼好意思坐在師傅的身邊,我怎麼還敢呆在你的家里?」可平第一次看見艷娥傷心地哭了。可平把艷娥緊緊抱在懷里說︰「祝青已經接納你了,她已經知道了有十多天了,她如果要恨你,還不早趕你走了?你師傅說了,不管我們的事,不

和你鬧。你還擔心什麼呀?」

艷娥說︰「你好好看看師傅的樣子,她是為了你我,有苦不願說,悶在心里氣。」她指著電燈線說︰「你看這導線吧,就隔著一層皮,電燈就亮著,你要戳破了這層皮,就短路了,不但不能亮,說不定什麼都會燒掉。」可平說︰「那怎麼辦?」「只有一個辦法,我走,本來也該我走。」可平說︰「有這麼嚴重嗎?」「為這事殺人放火的事多著呢,還有比這更嚴重的事嗎?」艷娥依在可平的懷里說︰「你是我遇見的最好的人,關心我,體貼我,為了讓我快樂,把什麼都給了我,我本想一輩子不結婚,就和你這麼過,哪曉得你老實得過了頭,師傅愛你又這麼深,我們的關系也只有從此斷了。我自己去找出路,一個月以內離開。」可平還要相勸,艷娥重新洗了臉出去了。

晚飯桌上,可平特意炒了腰花、肚頭,買了鹽漬花生這些祝青和艷娥最愛吃的東西,擺了一桌子,可是祝青和艷娥都低著頭,臉上沒有活氣,都只吃了半碗飯,只有國寧吃得津津有味。可平看在眼里,痛在心頭。自己一個人傷了兩個女人,我可並不想傷害她們啊!

晚上,睡在床上,祝青問可平︰「你給她講了我知道了?」可平說︰「是的,她發現你神態不對,消瘦了許多,我就告訴她了。」祝青說︰「那很危險,她一個年青姑娘,我不知道時,她都成天低著頭,我看今天下午,她更是如坐針氈,你要好好安慰她,不要出事。」可平給祝青講了艷娥要在一月內離開的話。祝青說︰「我可以托人給她介紹個對象,讓她有了寄托你再和她月兌離關系,免得j ng神刺激過大,產生意外。」可平親著祝青的臉說︰「我這老婆太偉大了,這麼通情達理,那你就不應該氣呀!」祝青說︰「哪里是我自己想氣嘛,我成天囑咐自己,男人還是愛我的,讓男人去欣賞一個大姑娘,她又是自願的,自己的男人安逸,有什麼不好?

可是不由自主的,一想起你們在一起,頭就發暈了,就象要倒下去一樣。我不斷安慰自己,以前的男人,不是都三妻四妾的,當皇帝娘娘,那皇帝還有三宮六院呢。她喜歡讓你玩,有什麼呢,可是,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我真擔心我會瘋,我瘋了,你怎麼辦?」

可平說︰「時間一長就習慣了。你真要想開點,男女關系本來很普通,對x ng的要求,就像對水、對飯、對酒、對煙的要求一樣,各有各的胃口,應該能吃多少吃多少,根本用不著限制。比如以前買煙要計劃,我本來不抽煙也要買點來擱起,現在,煙隨你買,我反而一支也不買。我們中國的男女觀念太害人了,把男女的這種

自然要求壓抑了、扭曲了。」祝青說︰「我也不認為男女關系是好大的問題,但自己的男人去和別的女人睡覺了,自己就覺得不好受。」可平說︰「我認為這還是長期形成的封建思想在作怪。如果你喜歡哪個男人,我準許你去睡,我會一點也不氣。讓自己心愛的人去享受新鮮的x ng生活,獲得愉快,我難過什麼呢?」祝青說︰「我本來也這樣想,但事到臨頭才不z y u,你現在還體會不出。」可平說︰「希望你勇敢點,我真的想體會一下。」祝青說︰「你這一輩子就沒有這點福氣。」夫妻兩個還商量了立即給艷娥找個對象︰「她已經滿二十四歲了」祝青說。

艷娥對可平明顯改變了態度,盡量避免兩人單獨在一起。看見可平進來,她就出去;看見可平出來,她才進去。吃完午飯,她先把店門打開才洗碗,可平在書房里她就不進去。兩人不但發生關系的機會沒有了,連擁抱閑談的機會也很少了。一天晚上,趁艷娥洗臉的機會,可平抱住艷娥說︰「你不應該故意躲我。」艷娥說︰

「逐步拉開距離,免得以後大家都受不了。」

祝青見艷娥這幾天魂不守舍的樣子,就對可平說︰「艷娥這兩天飯吃得很少,我想和她攤開說,讓她放下包袱。」可平說︰「我的老婆,你真數得上世界第一。不過,我和她的關系,全是我勾引的,她沒有任何過錯,你不要有任何一點責備她的味道。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就不要找她談。」祝青說︰「明知道你們有那種關

系,我沒有說你,也沒有說她。如果是別的老婆,還不鬧得天紅。我能做到,你用不著擔心。」

第二天晚上,可平領國寧去看電影,祝青關上店門,叫艷娥去祝青的床前坐下,抓出花生,兩人邊吃邊談。艷娥低著頭,準備接受師傅的訓斥羞辱甚至打罵。祝青說︰「艷兒,你和可平的事,他全告訴我了,開始半個多月,我氣得很,時間長了,就好了。這個事,我不怪你,責任全在可平。」艷娥卻抬起頭來說︰「不,責任全在我。他喝醉了,是我想照顧他才自己挨著他睡的,他把我當你了,才出了那些事,後來都是我自己找他的。他沒有強迫過我。」祝青說︰「我今晚找你交一交心,我不怪可平,更不怪你。我是想給你說,你已經二十四歲多了,應該有一個自己的家了。但是,我今晚特別找你,要告訴你的是,找愛人,可不能x ng急,一定要選對人好的,脾氣要不怪的。你不要因為和可平的這一層關系就急于求成,急著離開。我們都是成年女人,懂得正常女人對x ng生活的渴望,這不是罪過。所以你一年找不到滿意的,就在我這里住一年,兩年找不到好的,就住兩年,一定要找到稱心如意的才離開。只要你沒有離開這個家,你們就保持你們原來的關系,不要躲躲藏藏的。」

艷娥淚流滿面地說︰「謝謝師傅的理解,我也理解師傅的痛苦,我當然還是越早離開越好。」祝青又說︰「我把你當成我的親妹妹一樣看待,有一點要和你商量,可平已經三十五歲了,女人喜歡和男人在一起,本不是壞事,但是,男女都要互相愛護。你正當青ch n年少,要求強烈;可平是孩子都那麼大的人了,怕他受不了。我建議你們一個星期一次,好不好?逐漸的淡化。」艷娥低著頭,滿臉通紅,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後來說︰「我已經拒絕了他一個星期了。我也是考慮逐漸淡化。」祝青說︰「你們五年多的感情,不要這樣一下斷完了,雙方都受不了。你就照我說的辦,不要不好意思。我們雖然是師徒關系,但又都是女人。」

從此以後,祝青每到星期六就領起國寧回娘家去住一晚上。同時托人給艷娥找對象。半年當中介紹了五個,艷娥都不滿意。

晚上,祝青對可平說︰「她把你作為了標準,大學生,領國家工資,一表人才、感情豐富,對人特別的好。她只是個初中生啊,按這個標準,她到哪里找去?」可平說︰「這件事,只得由她。她在我們這樣的家庭里生活了那麼久,當然不同于一般的農村青年。」直到要過年的時候,熟人給艷娥介紹了一個對象,在深圳打工,高個兒,體格健壯,善于言談,對人又好,他們兩人耍了兩天,雙方約定,明年七月結婚。

轉眼之間,七月到了,那位青年打來電報,已經從深圳坐火車動身了,兩三r 便到。可平和艷娥商量好,要用徹夜之歡來作告別儀式。祝青理解他們,五年多的情人,馬上就幾乎是永別,便領著孩子走了。

夜晚,可平和艷娥擁抱著坐在床上。艷娥說︰「我真想一死了之,這樣分別後,那想念的滋味,真不堪想象。」可平說︰「感情可以形成,也可以消失。那個小伙子不錯。」「問題是沒有感情。」「感情也是建立起來的,我們見面的時候,有什麼感情?你開頭不是還有點怕我嗎?相處久了就有感情。他對你好,你就用不著想我了。」艷娥說︰「不想是不可能的,看我的身體,哪里都有你的痕跡。是你,把我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女人。」難舍難分的纏綿話直講到半夜過,兩人才月兌衣洗澡上床。各種姿式兩人都試遍了,那些吸引男女雙方的地方,他們都互相看了又看,模了又模。他們想到這一夜的地位,都恨不得你把我吞到肚里,我把你吞到肚里。直瘋狂到遠處雞鳴,兩人都疲倦了,才擁抱著睡去。

兩人一覺醒來已經紅r 臨窗了。可平說︰「還有一件事是最重要的,就是新婚之夜,你決不能露出破綻。什麼事你都不要主動,不要讓人家看出你有過這些經驗。中國許多人的腦袋里封建蟲是很厲害的,知道你有婚前x ng行為,你一輩子都抬不起頭,甚至釀成離婚、打架、動刀動槍的悲劇。這事是我害了你,你這一輩子都要小心。」艷娥說︰「我又不是傻瓜,隨便都能應付過去。沒有你這樣體貼我,說不定我在外頭找十個八個男人也難說。你不要內疚,以後也不要想我,我們的這種關系也就到此結束。」

他們剛剛吃過早飯,祝青和國寧都回來了。下午,艷娥的未婚夫南雲到了,並叫來一個小四輪。可平幫著艷娥收拾行李搬東西。東西上車後,艷娥進廚房洗手,可平又跟進去,見她滿臉是汗,用毛巾給她擦了擦,一吻而別。艷娥和南雲上了車,可平、祝青、國寧都到門口送行。大家都頻頻揮著手,直到車子轉彎而去。

可平回到書房,見枕上有幾根艷娥的長發,地上有一節她身上穿的淺綠s 毛衣上的毛線,他都撿起來打成一個小結,裝進一個信封,然後他一個人在屋里呆呆的站了十分鐘。他想起了「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的名言,看來,要把這句話真變成現實,社會不知還要進化多少年才有可能。他又想起了「好夢卻如真,事往翻如

夢」的名句。他忽然覺得,他所經歷的也許只是一場夢幻。此後好多天,他都在唱剛學會的這麼幾句︰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夢里有你追隨……」

電器修理店,少了一個人,這個原來表面平靜的家庭現在是真的平靜了。祝青對可平更加關懷備至,可平對祝青也更加體貼入微,兩個人的心思除了工作就是兒子。但祝青還是心有余悸,不敢再招徒弟。因為男女在一起,無論老少,只要相處久了,那感情會怎樣發展,是誰也說不準的,因為上帝創造的男人和女人都把對方視作自己的最終需求和最大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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