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具體方面,汝打算怎麼做來阻止他們兩個家族的訂婚?越龐大的家族,在這種公開的事情上就越不容易糊弄,正如汝所說的那樣,要是沒有什麼大變故的話,他們總會找一些借口讓事情繼續下去的。」
「嗯……是的。所以……想讓他們停下來的話,最簡單的方法無疑就是直接把月盈姐的聯婚對象干掉。」米諾克毫無語氣波動的一句話,讓公主殿下明顯呆了一下,隨即雙眼瞪得大大地望著他,失聲地叫了出來。
「直……直接干掉?這就是汝想出來的辦法?」
米諾克怪異地看了她一眼,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愛莎,你到底在吃驚什麼?只要月盈姐的訂婚對象消失的話,那麼兩家這次訂婚很自然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吧?要是單純想阻止這次訂婚的進行的話,這肯定是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了。」
「汝瘋了嗎!那個雷蒙家的家伙按道理來說,不應該也是汝的親屬嗎?難道就為了這種事情,汝就要去把他…啊,吾的零食…」
米諾克眼明手快,幾乎在同時便把那包從公主殿下懷中的袋子里掉出來的零食接在手里。然後第二時間,一只包裹在黑色大袖子里的小手毫不客氣地把零食從米諾克手中奪了回去。
將那包零食小心翼翼地塞回袋子中之後,公主殿下露出一副明明很想伸出手來指責米諾克,卻又偏偏害怕零食像剛才那樣從懷中掉出來前後為難的可愛模樣,不禁讓米諾克覺得一陣好笑。
「愛莎,你先冷靜一些,剛剛我只是打個比喻而已。實際上,這個計劃在最初之時就已經被我否決掉了。」
「嗯?真的嗎?」公主殿下黝黑而細長的秀眉皺成一個八字形,可臉色相比起剛才已經有了一些緩和。
「真的!」米諾克深吸了一口氣,用無比認真地表情在愛莎面前說道,「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即使我與他沒有什麼交情,但那家伙始終也算是我的遠親。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只因為這種理由就去干掉他的。」
「畢竟,我的最終目標,只是為了阻止兩家的訂婚而已,並不是引發三家亂戰,所以,那雖然是最簡單的方法,但帶來的後遺癥實在是太大了,付出的代價與收獲根本不成比例,我可不會采用這麼愚蠢的方法。」
「……」听了米諾克的解釋,愛莎在沉默了數秒之後,突然一腳踢到米諾克的小腿上。
「汝……去死吧!到頭來還是因為這種理由才放棄的嗎?那麼說,要是殺了他沒有任何麻煩的話,汝就會毫不猶豫地下手了?」
「當然……不會。」面對著愛莎,米諾克雖然很想對她說實話,但在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之後,米諾克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汝撒謊!」
可是這種蹩腳的謊言,又怎麼能瞞得住公主殿下?于是,米諾克的褲腿之上,又增添了一個小巧的鞋印。
「明明都是流著相同血脈的同族,就應該互相扶持好好相處,為什麼你們都是這樣?這很有意思嗎?難道正因為是同族才容易利用?而且一旦沒有價值的話就可以隨意舍棄?」
被公主殿下這麼一番意義不明的話罵得莫名其妙的米諾克頓時傻眼了。因為,在她的聲音里明顯充斥著自米諾克認識她至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悲憤,看上去甚至已有些失控了,就像是為什麼東西在生氣一樣。
「愛莎?」米諾克嘗試輕輕喚了她一聲。
原本正要發狂的公主殿下的身子倏地一震,就像從某種出神的狀態恢復了過來那樣,臉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見愛莎有些不對勁的米諾克正想開口繼續問道,誰知道卻被她搶先一步開口了。
「剛才的東西……汝姑且當作沒听過吧。這次的事,汝愛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吾沒有任何意見。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話畢,公主殿下當著米諾克的面便撕開了一包零食,獨自在一旁開始啃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愛莎到底想起了什麼事才讓她如此失控,但米諾克也沒有對他人的過去刨根到底的興趣,所以,他也只好放任公主殿下在一旁自個吃零食去了。
反正,他們也只是被迫捆綁在一起的伴生關系而已,真要說起來的話,無論是米諾克還是愛莎也好,他們都沒有資格和義務去干涉彼此的私隱。
「看來,施加的壓力還是不夠啊。過了那麼久了,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米諾克掏出了手機一看,只見一個聯絡也沒有。猶豫了一陣,米諾克還是嘆了一口氣,按下了里昂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不一陣,電話通了。但是那方卻沒有傳來任何聲音。米諾克知道,這是里昂等著他先開口。但是,一時之間他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所要做的事,會為家族帶來多大的麻煩。
臉上的肌肉在一陣抖動之後,米諾克還是先開口了。
「喲,那邊的一位,心情感覺如何。」
「簡直糟糕透了。」里昂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
「是嗎?」米諾克慢慢合上了雙眼。
「關于月盈姐的事小夕已經跟我說了。」深吸了一口氣,米諾克在後面補了一句,「嗯……所有事情。」
「是嗎……已經知道了啊,那麼……」
「原定計劃不變。三天後,雷蒙家本宅的訂婚宴,我會出席,不過,是以攪局者的身份。」米諾克以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語速緩慢地對里昂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那一天,原本你是打算不去的吧?」
「但是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會去的------為了阻止你。」
「這樣啊……那麼,這件事,基本上就這麼定了。」說完這句,米諾克長舒了一口氣,語氣也放緩了許多。
「原來我以為,會是你先給我打電話的。但實際上,先沉不住氣的人,居然是我啊,看來這三年來,你也成長了不少嘛。唔……或者說,是我退步了?」
「當然是前者了,艾力,你這只該死的怪物,別小看你哥我這幾年來的歷練。好歹我也為你收拾了兩年多的爛攤子,就算無功也有勞吧?可是瞧瞧你現在這囂張的語氣,有把我這個當哥的放在眼里嗎?」
「啊,是嗎?貌似還真是這樣呢。」米諾克故作恍然狀,隨即像不好意思似得在電話里打著哈哈。
然後,他笑了。
「但是,‘抱歉’這種話,我可不會再說哦。」
「雖然我沒有虧欠別人的習慣,但是,家人是例外。」
電話那邊的里昂,並沒有插話。
「既然你是我親哥,那出了問題的話,自然就是由你來兜著。」米諾克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反過來,要是你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就交給我來解決吧。」
「你很痛苦吧?因為月盈姐的訂婚……」就像看透了里昂的心情一樣,米諾克繼續說了下去,「其實你也很想去阻止吧?」
「……」電話那邊,里昂依然一言不發,可是,米諾克還是听到了,他的呼吸聲,是那麼沉重,顫抖。
「這種心情,我也是一樣的。」
「上次在殖民星外太空與那台帝國的紅色機神死戰的時候,我記得你的確是這麼說過的吧︰‘如果你能活下去的話,那麼幫我帶一個口信給月……’雖然在最後你還是止住了,並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但是,如此顯而易見的答案,還需要我去猜嗎?」
「還有,看看你這兩年間出任務的次數有多頻繁?留在煌京的時間又有多少?你這分明就是在逃避!呵,如此一想,恐怕你上次之所以會來我生活的那個殖民星,根本就不是為了尋找適合自己的機神核心,而是為了找借口躲完月盈姐訂婚前的這段時間吧?你以為只要等到她們訂婚完畢,一切既成定數之後,月盈姐就可以徹底死心地接受現實了?」
「不…不是這樣的。」
面對著米諾克一連串的質問,里昂終于開口了。
「不是讓月盈可以徹底死心。」里昂自嘲地笑道,「而是讓我自己可以徹底死心。」
米諾克臉色一滯。
「我承認自己的確是做錯了,但是你又怎麼樣?艾力。」
「我?我怎麼了……」話才一出口,米諾克突然想起了,里昂當初之所以拒絕司徒家的二次訂婚,可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這一點,他從司徒夕那里听說了。
這可是整個事件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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