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向著眾人聚集的地方走去,尋找著顧寧顏的位置。沒幾步,便看到那一抹水藍色的身影尷尬的低著頭,上首便是這次壽宴的主人,漁陽公主,與之並肩而坐的亦是一華貴的婦人,寧遠侯夫人。
婦人身側立著位淺笑盈盈的少女,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美則美矣,只是掛在雙頰的那一抹嬌羞,眼波中濃濃的情意是為墨辰所不喜。
那情為誰惆悵,不言而喻。
「萱兒,發生什麼了。」墨辰悄無聲息的走到正皺巴著小臉望著被推到風口浪尖的顧寧顏的小郡主身邊,輕聲問道。
見是墨辰,萱兒大眼楮賊溜溜的掃了一圈,牽著她向後方蹭去,直到確定她娘親看不到她,才貼著墨辰的耳朵說道︰「沒什麼大事,只是我娘親用話刺寧顏姐姐,讓她有些尷尬。」
墨辰一挑眉,道︰「可是因為那碧衣少女?」
萱兒不屑的撇了撇嘴兒,說道︰「可不就是她,滿腦子只想著嫁人的蠢貨,白生了副好皮囊。」
墨辰眉毛一抖,這小丫頭罵起人來可是絲毫的不含糊。只听得萱兒繼續說道︰「那姑娘叫陶琬玉,是陶丞相的唯一嫡出女兒,她母親是我姨母,我娘一直想把她娶進侯府,偏我大哥看不上,如今侯府又在和顧府議親,白白的讓陶琬玉等到了十八歲,都成老姑娘了。」
說罷還掩嘴咯咯的笑了起來,顯然對這個陶丞相的千金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墨辰無奈,姨母為自家人出氣,刺了顧寧顏幾句,她也只得忍著,難不成要她當眾頂撞寧遠侯夫人,那被笑話的可就是整個顧府了。
「大哥,三哥。」萱兒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墨辰回頭,正看到沈遠陽和沈遠烽施然而來。沈遠烽依舊自來熟的站在墨辰旁邊,嘖嘖了兩聲說道︰「我娘親在為玉妹子抱不平,委屈你們大小姐了。」
墨辰正不爽,听著沈遠烽那理所當然的語氣,怒從中來,冷哼道︰「各取所需,何談委屈?」
冷冷的聲音毫不客氣的語氣,沒有一絲絲一個民女說起侯府應有的敬畏,沈遠陽古井無波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波動,望著場中言笑晏晏的顧寧顏,露出思索的神色。
寧遠侯夫人好不容易放過了顧寧顏,顧寧顏笑著告退,禮數上不差一絲,寧遠侯夫人也算滿意,但墨辰沒錯過那碧綠衣衫女子眼中一閃而逝的陰霾。
拉著墨辰的手就走,沒與萱兒打聲招呼,還惡狠狠的瞪了沈遠陽一眼,沒嬌羞,沒敬意,那眼神就像是說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我就拿小紅繩勒死你!
避開繁華的花園,為了讓她靜下心來,二人又來到那碧綠的湖邊,顧寧顏淡藍色的倩影在碧綠湖水的襯托之下,更顯輕盈。
墨辰沒管她,自顧自的靠著柳樹坐了,手中撿了支柳枝,兀自玩的歡暢。
顧寧顏等了半天,也沒听到一句安慰的話,心中更氣,掐著腰對著墨辰說道︰「我真真是白救你了,你看我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都不知道安慰我下麼?」
墨辰淺笑怡然,懶洋洋的說道︰「需要麼,大小姐心懷家國,何必將自己的位置與那些只懂得用陰謀手段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的閨閣怨婦擺在一起。」
顧寧顏撲哧的笑了出來,知道墨辰已經看出了是那陶大小姐使得壞。「閨閣怨婦,可別讓丞相府的人听了去。」
二人沒成想,雖然這話沒讓丞相府的人听去,卻讓跟著而來的沈家二兄弟啞口無言。沈遠烽怕顧寧顏吃了虧亂發脾氣,想來道個歉,硬拉上了沈遠陽,卻被墨辰這一句話說的不知是否應該再上前去。
畢竟,不管怎麼算,陶琬玉也算是二人的表妹。
正當沈遠陽準備離去之時,一聲清脆的鳥鳴又讓她停住了腳步。因那鳥鳴出自于墨辰之口。
此刻的墨辰輕靠在綠柳之下,象牙白的衣衫並不如何華貴,不過是普通府邸丫頭的規格,可穿在她身上卻生出一種鮮見的自在瀟灑來。
朱唇輕啟,聲音如春日鶯啼般美妙,接著盤旋在空中的兩只小鳥向下俯沖,落在墨辰伸出的掌心之上,低頭蹭了蹭墨辰瑩白如玉的手掌,便乖乖的讓墨辰將爪上系著的紅綢解了下來。
那紅綢不過小指粗細,配著紅綠相間的小鳥,根本不覺得有任何的突兀。小鳥繼而飛起,與空中伙伴並肩而去。
沈遠陽拉著沈遠烽躲在柳樹之後,看著墨辰將後綢卷起,雖看不清楚,但依舊能夠隱約分辨出那卷起的邊緣有兩個黑色的小字。
顧寧顏早已斂去怒容,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知道墨辰這三個月利用她各處的生意,組成了一個龐大的消息網絡,與其說是幫顧寧顏,幫顧家,不如說是墨辰想通過這個消息網絡查找出自己家人。
而之前顧寧顏拜托她幫她查一查莫訴死前送給寧遠侯府的東西最後出現的地點。因為顧湛急于知道這件事,無意間便透露了出來,顧寧顏因此上了心。
而今天,相思鳥帶回了消息。
「怎麼樣?」顧寧顏眨著大眼楮,早就把剛剛事情忘在腦後了。
「在青州。」墨辰掃了一眼四周,並沒有發現樹後的侯府兄弟。接著順手將紅綢系在頭發之上,雖看起來嬌俏了些,卻沒有人會在意那個發帶。
沈遠陽眸中閃過一絲冷芒,再看二人,卻已不再說話。顧寧顏眼中露出思索之色,這一刻沈遠陽突然覺得,這個未過門的妻子帶給自己不小的驚喜,本來他以為不過是個只懂得女則女戒的普通小姐,當墨辰給出三句話的評價時,他已經驚喜了一次,而現在,又驚喜了一次。
便為了那四個字,心懷家國。女子眼界開了,又怎會陷足于那些爭寵爭財爭權的後房之事之中。這般,便不會失了心,失了品。
那一抹冷芒,卻是沖著墨辰,莫訴的東西消失在青州,是他半個時辰之前剛剛得到的消息,而為這件事,他們已經查了兩個多月。
而也因此,他知道上都的一些商業鋪子隱隱似有一條線在其中,手伸了很多次,都無功而返,卻沒成想那線的主人竟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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