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與顧寧顏回到前院的時候,險些沒被眼前的景象驚掉了下巴,只見宋氏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帶著顧寧依到了,一張臉笑的諂媚之至。那站在二人對面與宋氏聊得歡暢的不是堂堂寧遠侯的世子爺沈遠陽還有哪個?
顧寧顏剛一出現,便與顧寧依的目光相對,墨辰雖然低著頭,依然感受的到空中強烈踫撞的火花,若不是顧寧依想在世子面前保持一個溫婉的形象,那火花絕不會一閃而逝。
墨辰心中惋惜,世界上可敬的是執著,但要用在對的事情上,若是明知不是自己的,依舊一再強求,那不是執著,那是悲哀,深刻在骨子里的卑躬屈膝,奴顏媚骨,那是最深的悲哀。
顧寧依含情脈脈的目光太過熱烈,便是瞎子也注意的到。顧寧顏不但不阻止,反倒站在一旁作壁上觀,她就是想看看,堂堂世子爺如何回應這樣的目光。
不過,似乎事情不只是這般,有句話怎麼說,魚找魚,蝦找蝦,蛤蟆找蛤蟆,往往兩個脾性相投的人特別能看對眼。
這不,剛剛還在和漁陽公主說話的寧遠侯夫人不知什麼時候向這邊走了過來,一身深紫團簇牡丹蘇繡長衣,襯的她華貴異常。剛剛對顧寧顏冷言冷語的,對宋氏卻和顏悅色起來。
「喲,這是顧家二小姐吧,真真是國色天香呢。」
顧寧依今日著了一身紅,本是暗中打探顧寧顏定做了一套紅色的梅花百水裙,特意尋了套更出挑的想要蓋過她的風頭,誰成想被墨辰臨時換了裝扮。
而扶著寧遠侯夫人的一邊是萱兒,一邊是陶琬玉,一個艷絕天下,一個清新芬芳?在二人那燦爛奪目的美麗之下,顧寧依早就被襯的暗淡無光,何談什麼國色天香?
顧寧依頓時紅了臉,羞答答的低著頭,雙手絞著帕子,時不時拿眼楮瞟一眼沈遠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堂而皇之的勾引姐夫的,除了顧寧依,墨辰還真想不出還會不會有別人。
寧遠侯夫人不知道是真的看不上顧寧顏,還是受了陶琬玉的挑唆,甚至也許是婆媳間不和的天性,她便這麼拉著顧寧依的手,好一番贊嘆,還說道︰「這麼漂亮的姑娘,是我家老大沒福氣了。」
顧寧顏哼了一聲,轉頭便走,在這種場合再呆一分鐘,她都會覺得難受。
墨辰深深地感覺到了丫頭不好做,只能亦步亦趨的跟著顧寧顏,還得微垂著頭,一個不小心,便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胸膛。
那人身著窄袖騎裝,只用鏤空雕花的玉冠束著頭發,一身黑衣袖口祿口綴著明黃緞邊兒,有別于沈遠陽的冷傲和沈遠烽的溫潤,此人劍眉之下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帶著些不羈和瀟灑,端的是意氣風發。
墨辰急忙道歉,揉著酸澀的鼻子,側身恭敬的垂著頭,讓貴人先過,眼淚簌簌流淌,不是委屈,也不是疼的,只是鼻子太酸,眼淚不自覺的往外淌,墨辰也無奈。
「墨辰,你沒事吧。」顧寧顏听到聲響回過頭來,看到是一個並不認識的男子,只是頷首作禮,便伸手來扶墨辰。
想要不著痕跡的擦掉冒出來的眼淚,卻還是被男子捕捉到了她的動作,很是歉意的說道︰「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墨辰不想多耽擱,說了句我沒事,就想拉著顧寧顏離去。就在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了過來,「大哥,你道什麼歉,形形色色的女子不都願意往你身上撞麼,你應該習慣了才對,何必對一個臭丫頭客氣。」
聲音很冷,來自那碧綠衣衫的少女,本是絕色的面容,卻被這幾句話生生毀去了氣質。墨辰不願意多作糾纏,顧寧顏卻不是好脾氣的。
借著寧遠侯夫人之手,她不得不忍,現在卻是她自己在找麻煩。
「沒想到陶小姐對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這麼的了解,看起來卻是經驗不少。」說罷冷哼一聲,將墨辰拉到自己的身後。
這時候墨辰總算是將不斷涌出的淚水擦拭干淨,可鼻頭依舊紅紅的,配上紅紅的眼眶,怎麼看都是個受盡委屈的小姑娘模樣。
陶琬玉只是冷哼一聲,拿眼楮斜瞟了墨辰一眼,道︰「像這種純潔的小白花我見多了,爬上床後目的達到了,哪個不變得又狠又毒,狡詐無比的,又何必裝的那麼無辜。」
顧寧顏還要再說什麼,墨辰卻伸出一只手攔住了她。她不與她一般見識,並不是因為她在委屈求全,而不過是天生的冷淡性子,可若被人如此侮辱若還是沒有反應,那不是冷淡,是懦弱。
「墨辰還不屑于用自己的青春去換一個金子造的牢籠,將高傲的心打落,卑微如塵埃,磨掉高潔的品質,情願掙扎于原本不屑一顧的骯髒手段,陷足于其中而不自知,可惜兜兜轉轉卻還在原地,到頭來不過是個笑話罷了。」
墨辰的鼻頭還是泛紅,只是眼中的冷漠不屑那麼清晰,甚至是帶著同情和憐憫望著陶琬玉。這一刻,即便是漁陽公主都為之側目。
陶琬玉瞬間漲紅了臉,她竟然在諷刺她,她憑什麼?一個庶民!她剛要呵斥,四面傳來的目光更加清晰,那些同齡少女鄙視的,不屑的,看笑話的目光,讓陶琬玉想要呵斥的話卡在了喉嚨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上都的貴族圈子就這麼大,誰不知道丞相府大小姐心屬寧遠侯世子,寧願等到十八歲,也不願意嫁與他人,可惜到最後還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正在這時,墨辰卻突然轉向漁陽公主,雙膝跪地。雖是跪著,但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如松柏之質,不可輕辱。
「公主,請恕民女無狀,今日得罪陶大小姐,墨辰一力承當,與顧家無關,雖墨辰今日的身份是顧大小姐的丫頭,可並非顧府家奴,請公主做主,莫要牽連。」
墨辰聲音清澈,微沉,卻無任何懼意,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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