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04交易
04交易
費禮思坐在梅濱飯店對面的茶館里,看著雷奧把車停在街道停車線內,鎖上車,一個人走進飯店,沖服務生要了一個包廂,便走上樓去。
費禮思慢悠悠地踱過去,敲響包廂的門。
「雷奧局長嗎?」費禮思在門口問道。
「請進。」雷奧站起來,看著側身進來的費禮思說,「似乎日子過得不錯啊。」
「托您的福。」費禮思打量著雷奧,感到對方沒有絲毫的驚訝和猶疑。
「精神比以前自然多了。」雷奧說,「難怪算命先生看相知人,相由心生,你心里的感覺變了,所以神色、精神不一樣了。」
「讀心神探,不讓我坐下來說話嗎?」
「在我面前的態度也完全變了。」雷奧目光凌厲地說,「你要知道我並沒有正式接受你。」
「你會接受的。」費禮思說著,臉色卻陰晴不定地閃著,顯然是強打著精神,「因為你看出來我變了,而我交給你的東西也會讓你真正地認識到我變了。」
「夠坦誠,也夠誠懇。約好時間,你卻提前到來等著,我很喜歡。」
「我也謝謝您的坦誠和信任。您按照我說的,一個人來了。」
「不要繞圈子了,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雷奧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輕松地說,「你有什麼東西交給我?」
「我說的是交易。」費禮思抓起一把瓜子,嗑了一顆,說,「你同意嗎?」
「關于交易,我在電話里跟你解釋過了,不必多說。你原來提供的東西,我們都做了記錄,並寫了說明,將存進你的立功檔案,今天的會面我也將寫出報告,但真正起作用的是你提供的情報,它的價值才是你的護身符。所謂的交易,你不要抱任何幻想。」
「但沒有我的情報……您們將像瞎子一樣到處亂模。」這時,費禮思說得很慢,小心翼翼,每吐出一個字,都要濡濕一下嘴唇。雷奧的話打破了他交易的幻想,讓他失去了月兌口說出一切的喜悅和解月兌。
「你錯了。我不妨告訴你,你知道鄭伍茲嗎?他被捕了。還有,全志展……」雷奧盯著費禮思的眼楮,話說得點到為止,讓費禮思去猜測。
「那,就是說您們用不著我了?」費禮思喉嚨里有無法去除的干啞的感覺,他審視著雷奧黝黑的堅毅臉龐,粗黑的劍眉一如既往地皺著,顯得深遂而狠辣。這時,雷奧蹺起腿來,雖是初冬,費禮思看到雷奧依然穿著警察訓練用的跑鞋,猛然想起幾年前參與的一次斗毆,他看到雷奧帶人出警,撥腿就跑,結果沒跑出五百米,就被雷奧摁倒在地。本來他比雷奧腿長,而且自認為能跑,但雷奧雖然腿短,但雙腿像豹足一樣極富彈性,跑步像蹦極似的,一步射出好遠……
「你主動找我們,是對你自己好,一是主動投案,一是積極協助我們破案,這些對你來說都是從輕或免除處罰的情節。」雷奧漫不經心地說,「還有,其實你自己目前的處境很危險,你正掉在一個陰謀里。」
這句話應證了費禮思內心里那個可怕、極端可怕的想法。全志展帶他入伙時,他就想到自己可能掉入了一個陷阱中,只是報復心理沖昏了頭腦,讓他挺而走險,不顧後果。費禮思感到內心里一陣戰栗,不由握緊了拳頭。
「你本來是我們的追捕對象。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沒有抓捕你嗎?因為,我理解了你的愛情,雖然我不欣賞,但我理解人性。你想報仇,那是人之常情,但沒有我們,你也許葬身其中,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死的。」
「你怎麼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仇?」費禮思的說話聲里帶著顫音。
「當然。我還知道你的懷疑與我們的偵查方向是一致的。」
費禮思感到全身有一股興奮的悸動流過,他轉身抓住雷奧的手,從丹田里冒出一種低沉的聲音︰「你們,真的查明了是肖特賓……」
雷奧微微地點點頭。
費禮思產生了一種突然的、說不清楚的信任,如此真實地,與雷奧平起平坐。一直到進入茶館包廂為止,他的生命還是無路可循,不知要往何方尋覓,也看不出方向,找不到有何意義。現在,他內心涌起了一種追求生命意義和想執行一項賦予生命意義的行動的渴望。
「因為卜倫妲知道他販毒的情況,威脅到他,而不僅是威脅到鄭伍茲。」
「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說要向我提供情報,但在這里坐了半個小時,卻都是我在向你提供信息,難道你在電話里說的都是假的,只為了誘出我來?」雷奧話鋒一轉,尖銳地盯著費禮思的眼楮。
「不,不,我沒想到您掌握的情況比我多得多,我想說的話變成了多余。」費禮思萎萎縮縮地說,「但我可以向你們舉報他們販毒的情況,並指認他們殺害卜倫妲的現場。」
「我可以把你說的這些納入你的立功表現。但你想一想,鄭伍茲如今已落入我們手中了,你講的那些情況也好,現場也好,我們還會掌握不到嗎?」
「難道我沒有一點用處了嗎?那我只有去把肖特賓殺掉,以泄我心頭之恨。」費禮思突然挺了挺身子,站起來說,「對不起,浪費你時間了。」
「哈哈,那絕對是發瘋的做法。」雷奧坐著沒動,慢條斯理地說,「你忘了你來的初衷嗎?我可達成你的初衷,但我希望你時刻保持決心來見我時的那份冷靜。」
「您想讓我做什麼?」費禮思終于理會了雷奧話里的意思,「我一定按您們的意圖做好,您既然知道我所有的想法,肯定也知道我這一段時間以來做得應該比較冷靜和謹慎。」
「好,爽快。」雷奧拉著費禮思坐下來,如此這般地交待了一番,「只有很短的時間,而且要時刻與我們保持聯系,你能做到嗎?」
「一定。」費禮思像屬下一樣與雷奧握了握手,大踏步離開了包廂。
一種目標明確的感覺,對費禮思而言既奇特又甜美,像黑夜里一道電光般地牽引著他,令他無可抗拒,又十分陶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