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01撞車
01撞車
送走彭工，已是下午三點多鐘。雷奧感到激情如同電流一樣在他體內奔騰。他不明白馬斯科從哪里弄來了第三個羽絨樣本，但明白了馬斯科其實一直在為了破獲「11•4」案件做著努力，這份努力也許不是他能理解的，而且卓有成效。他以感激的目光看著馬斯科。馬斯科卻沒有理會他，神情冷峻地打著電話。
終于，馬斯科放下了電話，轉身面向雷奧。
「馬局長，」雷奧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說，「有什麼指示嗎？」
「我們一起回市局。」馬斯科就這麼一句，再沒多話。上午做完鑒定結論後，馬斯科讓蘇希把資料全部鎖進證物櫃里，沒做更多的指示，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
雷奧一下子泄了氣。他想與馬斯科聊聊鑒定結論的事，但幾次張開嘴，卻又把話咽了回去。馬斯科一直唬著臉，似乎沒有聊天的興趣。
趕到市公安局，技偵支隊民警史觀正等在馬斯科辦公室門口。
「雷局長，我想告訴你，我這兩天踫到的事可能與你最近忙的事情有關。」
雷奧本來在馬斯科辦公室的沙發上坐著，听到史觀咄咄逼人的話，驚訝地站了起來，委婉地說︰「感謝史專家，我們累死累活，不如你手指頭一點。」
「我想給你提個醒——我們的保密防火牆受到了黑客攻擊。」史觀說，「這個牆里保護著的是一個與你們正在偵查的案件有關的證據。」
雷奧一下子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了。唐納修找到丁拉，並確認丁拉願意幫忙時，給雷奧打過電話，兩天了，唐納修卻一直沒有再聯系過他。雷奧忙于焚燒變壓器案件，忙于應酬，忙于羽絨的事，竟把唐納修給忘記了，——他在找聊天記錄里的線索，也許馬斯科也在找這個線索，他們的偵查撞車了。雷奧使用的是民間力量，馬斯科使用的卻是技偵力量。當前技偵運用的器材和軟件是科技的最前沿，當他們運行的軟件程序，踫巧與其他在網絡上運行的程序撞車時，技偵程序就會提供即時警報，並偵查出準確的ip地址和跟蹤方位。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雷奧說，「你知道，什麼防火牆、什麼黑客攻擊，我是一個純粹的外行。」他不敢肯定史觀是否知道他請人破解qq群的事，這個方面史觀應該無法調查。而且，他不相信唐納修或者唐納修請的人這麼快就陷入了危機。
「好吧，難道是我們搞錯了？」史觀直截了當地說，「今天上午我們攔截了兩名黑客，從他們操作的信息來看，我懷疑與你有關。」
黑客？！雷奧心里跳了一下。「繼續說。」
「前天開始我發現一個黑客一直在攻擊我們的防火牆。」史觀說，「這本來是司空見慣的事。但昨天上半夜，這個家伙竟然使足了勁，要進入了我們內部數據庫的一個文檔。這個文檔是我前天才建立起來的，沒有什麼獨特之處。下半夜，這個文檔被一個內部搜索引擎標記過。看上去，他運行了特定關鍵詞搜索，並迅速生成了一個保密防火牆的修訂版本。怪就怪在，他為什麼能夠復制我們的防火牆——這個軟件數據庫在全國是獨一無二的。」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修訂本形成，他就可以在我的數據庫里來去自如，而我們自己卻再也進不去……因為修訂本已高于原來的版權本。」
雷奧冷靜地坐回到沙發上，松了口氣︰看來有驚無險。
「但一個黑客要與我們斗，那是找死。」史觀說，「中午，我們把這個黑客和他的同伴一起請進了候問室里。」
雷奧驚訝得挺起了身子，問︰「他們在哪里？」
「與你沒有關系就沒必要就沒必要告訴你。」史觀吊起筋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馬斯科，盯著雷奧看著。雷奧有些心虛，「我也不知道與我有沒有關系，但既然與我正在偵查的案子有關，不妨去看看。」
馬斯科跟著一起出了門，來到位于辦公樓附一樓的候問室。只見過道兩邊一間間裝璜標準的狹窄空間里，不斷地有人進出，電腦鍵盤敲擊的聲音甚至蓋過了問話聲，監控紅外線、審訊燈把牆壁照得色彩斑斕，煙味、汗臭味充斥空間。
三號候問室里關著兩個人。一個是唐納修，兩日不見，他的外表起了驚人的變化︰仍有稚氣的嘴角仿佛被墨筆畫了兩撇，浮了一層黑黑的胡須，頭發長而蓬亂，眼楮凹陷，幽黑的眸子里布上了血絲。另一個人年紀稍大，戴著副深度眼鏡，皺著眉頭，一臉憔悴，上身穿著格子布夾克，是條水洗牛仔褲。
「丁拉，站起來。」史觀一聲吼，室內的兩個人驚疑地彈起來。
唐納修看到了雷奧，臉上露出瞬息的驚訝，立即恢復了平靜，像不認識任何人似的掃視著路過候問室門口的三人。
但雷奧不能裝著不認識唐納修，他面對著馬斯科和史觀。
「他們是我的人。」雷奧坦誠地說，「我為他們的行為負責，要處罰就處罰我吧。」
「可他們攻擊的對象屬于國家秘密。」
「是我安排他們做的。如果只是攻擊了qq群信息，他們只是執行了我的搜索指令。」
「好，這件事可以等破案之後再追究。」馬斯科說，「但他們必須停止執行你的指令，一切听從史觀的指揮。」
「只要對破案有利，可以。」在領導的指令面前，沒有什麼可以不可以，他只是表明態度而已。
唐納修走出候問室，愧疚地望著雷奧，不知所措。「按史警官的指示做，跟給我做事一樣。你放心，我會保護你。」雷奧說著，握了一下丁拉的手，說，「你是丁拉吧，久聞大名。」
「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丁拉說，「但我是遵紀守法的。」
經過這麼一折騰，冬日的陰霾已經彌漫了天空。雷奧注意到，市公安局機關有些辦公室做好了下班的準備，他牽掛著奈巴區焚燒變壓器案件，小心翼翼地問︰「馬局長，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想晚上繼續到奈巴區去蹲守。」
「我們一起去。」馬斯科說，「今晚擴大蹲守範圍，把奈巴區所有的巡邏隊員都安排到點位上去，由辦事處和居委會的治安專干帶隊。」
「這樣敢情好，但不知他們能不能勝任。」
「別擔心。」馬斯科以權威的口吻說，「鄭區長已做好布置，與民警交叉安排，互為呼應。」
趕到專案指揮部，鄭伍茲果然正在召開辦事處治保主任會議。鄭伍茲請馬斯科講話。馬斯科也不客氣，簡要地介紹了案情，重申了蹲守的重要性。其實每個治保主任都十分清楚案情，其破案的迫切性不亞于任何一個民警。隨後，馬斯科對鄭伍茲的組織工作大加贊賞，對全體治保干部參與蹲守，表示衷心地感謝，並承諾，他將與鄭區長一起守在指揮部，不抓獲犯罪嫌疑人，決不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