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02品茶
02品茶
下午又是做每一個普通刑警都要做的功課︰審閱案卷。七十多起案子，分布在十幾個派出所轄區，現在雖然刑事技術下基層，每個派出所都有技術民警，但現場勘查材料做得五花八門，每個人關注的重點都不一樣，呈現出來的案情也就不一致。看來看去，雷奧得出一個結論︰雖然看上去每起案件都有差異，但作案工具、作案時間、作案手法基本一致，而且沒有團伙，就是一個人作案，這個人晝伏夜出，孤僻無群。
晚餐時，雷奧把自己看案卷的結論向馬斯科做了匯報，並提出從今晚起，所有參戰民警兩人一組，每組守一台變壓器。用傳統的蹲點守候辦法，一定可以抓捕這個案犯。馬斯科便將會餐改成了會議，在餐桌上，簡單地總結了一下全天的工作情況，按雷奧的提議，做出了安排，要求全體專案民警抓緊時間休息三個小時，晚上十點鐘趕到各自的點位，抓捕嫌疑對象，並宣布了工作紀律。
鄭伍茲依然是晚餐的主人，他左手邊坐著馬斯科，右手邊坐著雷奧，主動地挑起各種話題。他對雷奧的破案思路大加贊賞，對馬斯科從善如流的領導藝術深感佩服。說得兩人心里都舒舒坦坦的。
中午打牌時，兩人說過悄悄話，雷奧覺得鄭伍茲真是個可以交心的朋友。這時，听著鄭伍茲夸獎自己，心下得意，趁著馬斯科與兩位老板喝酒的當兒，悄悄地問鄭伍茲︰「可以抵銷一些不會說奉迎話的尷尬麼？」
鄭伍茲默默地看著雷奧，含笑不語，端起酒來，為預祝成功破案干杯。
又一杯酒下肚，雷奧突然有點清醒，覺得自己十分愚蠢︰那句話問得愚蠢、問話的方式愚蠢、用這種話問鄭伍茲更加愚蠢。歸根結底，他是想巴結奉迎馬斯科的，但他不會，便想用做事來討領導的歡心。其實會說奉迎的話，比會做事更重要。對著領導說奉迎話，表明了你緊跟領導的態度，說明你願意跟領導一條心，而會做事只是公事公辦，是職責所在，與上下級的感情無關。有時，會做事也許適當其反，比如剛才鄭伍茲說馬斯科從善如流，其潛台詞不是罵馬斯科根本不會破案，只會拾下級的牙慧嗎？
吃完飯，雷奧想同其他民警一樣回去休息，鄭伍茲卻一把拉住他，說︰「雷局長，回去也睡不成，不如一起喝喝茶，養養神，比趟在床上睡不著還強些。」
雷奧眼望著馬斯科，想他能說句話，放他回去。馬斯科卻微微笑，徑直前面去了。
雷奧沒法，只得跟上腳步。鄭伍茲帶著去的地兒很清靜，在奈巴區的東郊，穿過綠樹掩映的一條回廊，進去是一座苗族四合院式的吊腳樓。院內裝成大堂模樣，可容三十多張桌子，一面設有樂壇，幾位樂師在那里演奏曲子。馬斯科和鄭副區長一行進去時，正好奏著《風擺翠竹》，但他們沒在大堂里停留，被服務生引著，上了二樓的包廂。雷奧憑著二樓的欄桿觀賞著演奏。這地方真的不錯，不見人聲喧嘩，只听絲竹悠悠。听了一會，鄭伍茲在催促，只得回了包廂。包廂的竹木牆壁隔絕了外面的光影，卻不隔音，古箏聲聲，依然入耳入心。包廂里已點了茶水、點心和水果，雷奧端起面前的小杯，輕抿一口，香氣馥郁，茶也不錯。
雷奧不懂音樂，但他不想與人虛與委蛇，便把心思放在樂聲里。這會兒傳來天籟一般的絕妙之音，古箏婉轉，如流水潺潺，竹林扶疏，泉石相映，好不空靈悠遠；偶爾幾聲琵琶清越短促，像花朵碎密如錦，飄浮在綠枝之間。把個雷奧听得痴了。
「雷局真是性情中人。」鄭伍茲輕推了他一把，把盞相敬。雷奧恍然，微嘆一聲，說︰「這曲子真動人。」
「這曲子叫雲水禪心，屬于佛教音樂。」鄭副區長輕抿一口香茗，說，「相傳北宋時期，有一位少女，名叫禪心，悟性頗高，慧質天生。一個遠游的道士，道號「雲水真人」，途經禪心家時，一見如故，一住就是一年余，還絲毫不想離開。白天與禪心切磋琴藝，晚上就觀賞星辰。久而久之，就有人說起閑話。被逼無奈，雲水真人與禪心辭行。禪心遠送十六里，折柳相贈，雲水奏曲辭別。此曲就叫︰雲水禪心。」
「好一個雲水禪心。那算什麼佛教音樂，分明是兩情相悅，不忍相別的絲絲情意。」馬斯科軍旅出身，平日听的、唱的都是軍旅歌曲，雖不會品，但一听那故事也知其中的纏綿。
「確實。傳說後來禪心郁郁而終，英年早逝，還不是害的相思病。」鄭伍茲說著，又搖頭笑笑，「不過，在曲中還是可听出佛家的那種無牽無掛，靈台空明。」
說話間，樂曲又起。這回古箏加上了合成器音色，更顯清麗如水，氣韻縹緲，給人一種清透心扉的淡雅之美。馬斯科卻不干了，喚來茶博士，掏出自備的「鳳凰水仙」，請茶博士泡制。馬斯科也算略通茶藝，說起茶來頭頭是道。這種「鳳凰水仙」產于廣東潮安鳳凰鄉，屬于烏龍茶，以水仙品種結合地名而稱。該地烏龍茶，分單叢、浪菜、水仙三個級別，因水仙產量最少，而愈加名貴。鳳凰水仙享有"形美、色翠、香郁、味甘"之譽，主銷港澳台地區，及日本、美國。在台灣、日本，泡制鳳凰水仙極為講究，有三十六道工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