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05肯定
05肯定
晚上，刁頓確實另有飯局，是市局雷德蒙局長親自安排的，刑偵支隊長珞瑪發的通知，沒說是些什麼人，只說是小範圍聚聚。
跟市局局長吃飯當然不能遲到，刁頓告別雷奧就讓司機送他去珞瑪約定的雲涯暖餐廳。這家餐廳其實是一家農家樂，在奈巴的郊區，依山而建，茂林修竹，菜園荷塘，雖是深冬，仍然滿目蒼翠。珞瑪定的主包廂是荷塘里一座**的閣亭，四面環水，只有一線竹制的浮橋與岸上相連，別有村趣。
晚餐確實範圍小，雷局長連警令部主任或後裝部主任都沒帶，上下張羅的除了珞瑪，就是馬斯科，參加的還有奈巴區分局長史達克、魯巴區分局長馬林。
主賓坐定，十幾個菜盤便迅速擺上餐桌，雖是些鄉野土菜，但盤盤精致無比，潤滑爽口。席上雷德蒙局長心情不錯，氣氛熱烈親切，酒很快過了三巡，仍然對下屬的敬酒來者不拒。最會來事造勢的馬斯科趁機說︰「全國政治會議閉幕了，很快就要召開市縣兩會，我們雷局長和在座的三位區局長，很快就會成為副市長、副區長，讓我們為新任政府領導干杯。」
刁頓看到，馬斯科說話時，張著嘴巴，流著涎水，一雙眼楮諂媚地望著雷局長。
「八字還沒寫完一撇呢？暫時不喝。我說個文的，與大家共勉。」雷德蒙局長友好地對馬斯科一笑說，「前天為省里掛號的一個信訪案子，走訪一個老人，路過雙江口，登上匯清亭，看到一幅對聯很意思。大家都是巴戎本地人，看你們注意到沒有，我念給大家听听。」
雷德蒙喝了一口茶，接著說︰「上聯是雙雙對對皆然為江為塔為橋來人亦復如此，下聯是清清白白所在是月是風是水此身其又雲何。」
「妙，妙。」雷局長話音剛落，馬斯科率先鼓起掌來，「雷局長真是好記性。」
珞瑪翹起嘴角看了馬斯科一眼，接著說︰「好，這副對聯不僅寓情寓景，而且含義深刻，寫出了做官的道理。」
「老板真是細心，我土生土長在巴戎，只知道匯清亭有副「雲帶鐘聲穿樹出，月移塔影過江來」的對聯，真是缺心眼。」
「你不缺這個心眼，你不當市局局長了。」史達克趁機逗趣。
警壇也是官場，酒桌上的官場一模一樣。這些平時雷霆萬鈞的人，在領導面前，那個不想法使出吃女乃的阿諛勁。這樣，一桌人為局長喝彩，觥斛交錯，酒又多喝了一瓶。
雷德蒙說︰「酒也喝了，笑話也講了。珞瑪有事跟大家講。本來，我不願意來陪大家吃這個飯的，但珞瑪想扯我這張虎皮，我不來不行。大家如果有意見，只當我這張虎皮不在場。」
刁頓才知道，珞瑪請大家吃飯，是為了技偵協作向各區分局收取建設費的事。當前，各級公安機關基礎建設和刑事技術項目建設任務艱巨，經費卻緊張，中央雖有轉移支付，但傾斜縣級公安機關和貧困地區，市級公安機關受益並不突出。市級公安機關的刑事技術項目最多，上級機關有一定經費撥付，但缺口較大，市財政又不能完全補足，所以只得向下級公安機關「征收」。而這個「征收」又是有違上級精神的，只能悄悄進行。縣里還好說，中央轉移支付的建設經費用不完，區里就不同了，跟市局是一個大灶分鍋吃飯，經費並不充裕。
前面的話，雷德蒙是當笑話講的，誰能當局長不在？既使當他局長不在，那他對收取這個建設費也是默認首肯了的，誰敢抗拒？
三個分局長只得吱吱唔唔地同意。
接著，珞瑪講明天召開刑偵工作會議的事，三個分局命案欠帳太多，嚴重影響了市局在全省的排名。會後，支隊將派出得力工作組指導，希望各分局進一步加強警力和經費支持，盡力在十一底實現命案全破。
雷德蒙局長問刁頓︰「沙巴分局還有幾起命案未破？」
「只有兩起，都是十一月份發生的。」
馬斯科立即接過話頭，說︰「這兩起命案牽涉較廣，破起來不易。支隊一直在為主偵查，但嫌疑對象始終沒有露出水面。」
馬斯科又趁機給雷德蒙灌眼藥水，說︰「原來把盧卡放在分局，對案件偵查可能有些妨礙，現在會好一些。分局刑偵大隊長還是比較得力。」
听了這話，雷德蒙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刁頓覺得有些話不說硬點不行，趁機抓住這個空檔，說︰「我們整個刑偵工作是不錯的，這兩起命案偵查也有突破，我相信不會拖全市的後腿。」
雷德蒙從這話里听出了有別于馬斯科的滋味，不想把話題再往深處引，便站起來說︰「今天的飯局就到這里。有沒有沒帶司機的，湊合著坐。」
刁頓立即高舉起左手，說︰「我沒帶司機。」
「那你坐我的車吧，我送你。」雷德蒙說，「珞瑪，你負責把馬局安全送到家里。」
「那就搭領導的福羅。」刁頓頑童般喜滋滋地鑽進雷德蒙的車里。
車上了一條凸凹不平的土路，閉目養神的雷德蒙，不經意地問刁頓︰「是不是有什麼話跟我說？」
「不知道該不該說？是下面的人在辦案中發現的問題，或者說看到的現象，也許不一定準確。老板，你站得高看得遠，也許可以給我們開個處方。」
「你是個直爽人，怎麼變得這麼哆里哆嗦。」
刁頓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說︰「說了，是怕給您添堵，但不說，又怕下面的人生病。」刁頓邊說，邊看著雷局長的臉色。終于，斗起膽子把雷奧匯報的情況如實吐給了雷德蒙。
雷德蒙用一只手卡住下巴，神色嚴峻地說︰「幾件事可有具體依據？」
「與兩個女人的事有原始的聊天記錄、開房記錄、入住照片；與姓肖的社會混混密談的事，因為姓肖的是我們的監控對象，所以有全程錄音。」
「好，這些事我都知道了。你能把這些事告訴我，說明你也好，你的下屬也好，是光明正大的，事做在明處，話說在桌上，我們不能搞窩里斗，不能把有限的精力耗在無謂的矛盾上。我告訴你，你回去告訴你的下屬，把一百個心放進心窩里，安心扎實工作，不要想其他的，破案是硬道理。案子破了，一切都會明了。」
刁頓說︰「謹遵局長指示。善惡自有報應，我相信這兩起命案的案犯很快就會揪出來的。」刁頓說的報應，听起來所指的似乎是兩起命案的案犯，聯系上面的對話，卻也是對馬斯科嫌疑的結論。
「看樣子，雷奧是個干實事的人。」雷德蒙說，「以前，市里領導打招呼要給他封個官，我是有想法的，現在看來，這個官是他應得的。」
刁頓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