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03陰影
03陰影
保安員衛迪顧今天被分配專事警衛後牆的豁口。這個豁口是工農矛盾的產物。附近的農民失去了土地，被安置在附近，拆遷的怨氣、貧富的對比，以及院內夜夜笙歌的廣場舞景象，讓他們心里很不平衡。于是，後牆成了生事者的出氣筒，今天一鋤頭，明天一耙鉤，再加上腳手並用，後牆「嘩啦」一聲豁開了一個三尺來高、兩尺寬的洞。這豁口是昨晚出現的，後勤部門還沒來得及請泥瓦工修補，只得請保安員守著。
豁口突然有陰影閃了一下，好像有一股氣流吹過。「奇怪，」衛迪顧本來坐在豁口靠里的側面，這時站起來，「喂，這里不準進來。」他是想恫嚇一下外面試圖生事的農民，警告他，這里有人守著。
又有一道陰影閃過，似乎有人在試探。衛迪顧的脈博跳動起來。分明是看見了什麼？
他轉身朝後牆外面張望，看見一個青年男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衛迪顧的脈博加速了。老天，是大哥。無論從多遠處，只要看到他闊步走的姿勢，衛迪顧就可認出他來。他急忙跨出豁口，迎著大哥，「大哥坐坐嗎，還是在這外面找人？」
費禮思走進豁口來，彬彬有禮地點頭謝過。
「需要我做什麼嗎？」衛迪顧做保安前一直跟著費禮思混，也是費最忠心的小弟之一。後來想找個正事做，費禮思便請全志展幫忙，給他安排了個保安的工作，做得挺稱心的。
「是有事找你。」費禮思在小弟面前說話有一種干脆利落的決斷。「我想進你們的機房看一個數據，請你想盡辦法配合我進去。」
衛迪顧的眼楮擔憂地睜大了，「我沒有這個權限，也沒鑰匙。」
費禮思往辦公樓的內樓梯走去，掃視了一下四周的安全攝像頭，尋找監控死角。
衛迪顧急忙跟上他，指了指牆上、樓梯間的金魚眼鏡頭說，「這里的安保投施是自動控制的。過道上的每一尺一寸都有全天候的監控記錄。這個內樓梯是整棟大樓的保密通道，必須持有鑰匙卡和錄入了指紋識別碼才能進去。」
「安保設施真有那麼好嗎？」
「建成以來，還從來沒有失竊過。也確實沒有人敢光顧。」
費禮思笑起來，「因為我沒有來。」
費禮思加快了腳步。「馬上帶我去吧。」
衛迪顧急匆匆地穿過後牆根，跟上去。費禮思掏出一張面膜一樣的東西敷在臉上，沿著牆根走。衛迪顧想跟著費禮思的腳步走，卻被費用眼神制止了。「你光明正大地上去。」
「那我要先報告一下，才能離開崗位。」
「不行。」費禮思的眼里閃過一絲威脅的神色。「正經地走上去，不算犯錯誤。」
爬上大樓的四樓，衛迪顧感到呼吸急促，肺部抽緊。這是整個大樓的重點機密樞紐，走廊架了鋼網，牆壁裝了吸音、防塵、保暖的塑膜，安全攝像頭成交叉立體、無死角地監控。
費禮思讓衛迪顧留在樓梯間，他毫不猶豫地走過去，拽住沉重的鐵制門把手往下按，門把手紋絲不動。他在口袋里模索一會，掏出幾件東西一樣一樣地往鎖孔里插。輕輕地一聲碎響，鎖開了。費禮思把房門推開一條縫，悄悄地擠了進去。
安全部長肖恩負責電信大樓的安保工作已經八年。他志願兵退役，身材魁梧，臉相堅毅，一頭硬發理成板刷樣式，這給他帶來一種硬朗形象。他總是隨身佩帶著安保裝備，用以警告那些愚蠢到敢于在他的地盤上惹事的家伙。
大部分時間，肖恩守在電信大樓地下室一間裝備著高科技監控設施的房間里，指揮協調大樓的安保隊伍。他的安全部，不同于一般單位的保安，他下屬有技術組、勤務組、警衛組。技術組負責盯著監控器、電腦記錄讀出設備，操作通話中心，檢測安全技術設施。
周六的中午，營業廳人山不海，辦公大樓卻靜得掉根針都听得見聲響。肖恩已習慣了這種狀況。這樣的中午，他可以眯一會，在電腦上打會游戲或看會經典影片。可他剛打開《烈火戰神》的主頁，听著宏偉壯麗的音樂升起，內部對講機傳來呼叫聲。
「報告肖部長！」
肖恩迅速為游戲消聲，左手提起對講機摁著通話鍵，右手還在操作游戲進入程序。「我是肖部長，有事請講。」
「一號辦公樓的三樓與四樓之間的安全樓梯拐角處出現一個人影，請你鑒別一下。」電信院內共有兩棟辦公樓，二號辦公樓即臨街營業樓下設營業廳，後面是一號辦公樓，是領導辦公室和機房，兩棟樓之間有回廊相連。
「好的。」肖恩振作起精神，走進安保部的神經中樞，——里面不僅有最先進的安全監控設備，還有一扇密布著二十多個視頻的電視監控牆。
技術員把一段數碼視頻截屏圖像轉接到監控電視上。「這是兩分鐘之前攝錄的三樓與四樓之間安全梯的錄像。」電視屏幕由藍屏開始播放出視頻。
肖恩越過技術員的肩膀看過去。
寂靜的安全梯空空蕩蕩，連蚊子都沒有一個。肖恩訓練有素的眼楮很快發現了不對勁，一個影子，——顯然是人影，灰灰地映現在蒼白的牆面上。從光線角度及反射比差分析，這個人中等高度，但塊頭大，胳膊很粗，行動迅捷，是個男人。腳步聲很輕，像貓步似的，但因為周圍靜寂，在音頻里還是有輕微的異樣的回響。
人影倏忽而過，不到一秒鐘。在肖恩心里卻引起極大的恐懼，周未的一號樓是一級安保，特別是四樓，是主機房信息數據庫所在地，所有機密通訊數據在那里流轉、儲存，不能有半點閃失。
肖恩吩咐技術人員繼續對視頻資料進行分析、辨別，轉身跑向門口，大聲喊著下達命令。「通知所有警衛點，進入一級搜索狀態，流動警衛全部往一號辦公樓集結，封鎖所有能離開大樓的路徑和逃生窗戶。所有警衛必須兩人一組，嚴禁單獨行動。對大樓所有人員進行盤查，有嫌疑的一律暫時扣留，等待公安民警前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