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江南三大幫派相約上門談判,青幫管事的「蘇老頭」會找個不相干的人來,是不把人放在眼里還是有意推諉?漕幫和鹽幫的三名當家的對視一眼半天沒吱聲,估計在考慮蘇老頭如此做用意。要說今天青幫幫眾隨這神秘公子來的也不少,要是這人真沒什麼話語權,青幫的人也不會老老實實在那站著。
娘娘腔的路師爺先打破沉默,操著尖細的嗓音說︰「哎呀呀,蘇幫主如今年老多病,找個人來代替一下也是很平常的嘛。只要我們相談出個結果,他老人家不會有意見的。」
何老七拍案道︰「不錯,趕緊把文書簽了,就算老匹夫回來或是朝廷再任命一個新管事過來,我們三幫也不怕!」
冷薄嫣說道︰「如今義父身在京城,汝等要薄嫣簽何文書?」
「當然是借據!」何老七道,「老匹夫走之前,說好暫借一百萬算在今年稅款上,多則退少也不用補,回來就給辦文書。可他一進京城就因北疆徐茂源投敵之事連累下獄。要是他回不來,我們這一百萬兩找誰討要?還有近年來老匹夫私下克扣的稅款不少,賬目不清不楚,新管事的來要是對不上帳,拿我們三幫開刀,這責任誰抗?」
冷薄嫣一臉鎮定︰「義父的事薄嫣不清楚,只有等義父回來或是請示了義父方能做決!」
「放屁!」何老七再一拍石桌,順勢站起,但好像站不穩頭有些暈,搖了搖頭又坐回石凳上,「老匹夫走之前明明說他走之後,江南三幫要是有事直接請示你冷大小姐,如今你卻說做不了主……」此時他好像頭暈的說不出話,轉過頭看了花娘和路師爺一眼,「我怎好像渾身無力?」
花娘一直是一只腳踏在石凳上的英姿,此時也不由皺下眉頭,身體往前一倒幸好前面的石桌依靠住身體,勉強坐回石凳上。「不好,中毒了,茶里有毒?」花娘語氣中再也沒有剛才的剛毅果斷。再看幾十上百個拿著火把站在那里的三幫幫眾,此時搖搖晃晃,不少已倒在地上。
許迎仔細一看桌上的確有茶杯,可這些人一來就找茬,何時喝過茶?要說這里是大庭廣眾寬廣的露天院落,空氣里下迷煙也不可能。他們怎麼會中毒呢?觀冷薄嫣鎮定自若的模樣,該不會是她下的毒吧?
「你們當然是中招了,卻不是中毒!」一個郎朗的女子聲音從遠處傳來,緊接著二三十名白衣和黑衣服的蒙面人從側門走進院子。許迎對這個聲音並不陌生,正是先前在祠堂里綁走那些公子哥被屬下稱呼為「少主」的女子。這些人身材婀娜的也就是女的穿的是白色衣服,男子則統一穿著黑色夜行衣,無一例外都蒙著面,只露出雙眼楮在外面,為怕暴露身份。
當前的「少主」孤身走到了小亭石桌前,就好像在閑庭信步,周圍的人對她一點威脅都沒有。
「你們不用奇怪是如何中了招,我不過吩咐人在你們火把的火油上加了點佐料而已。這種佐料無色無味,不過也無大害處,是點小小的迷藥,令你們幾個時辰動彈不得!」
許迎這才明白過來這些人是如何中招的。以前只听說過迷香、飯菜酒水下毒,第一次听說在火把的火油里下迷藥,真是稀世奇譚。許迎先嘗試握緊拳頭,力氣剛猛,說明自己沒事。看來只有那些手持火把或是靠近火把的人才會中招,自己隔得這麼遠,即便傳過來,也被空氣稀釋的微乎其微了。
冷薄嫣想站起來,剛離開石凳卻又沉了下去,頭腦發暈︰「姑娘是何人?為何夜闖東府別院?」
「少主」「唰!」地一聲抽出佩劍,指著冷薄嫣的脖頸,然後劍尖上提,在冷薄嫣俏麗的面龐前比劃了幾下,語氣中帶著幾分酸味︰「你就是那個人的未婚妻?果然是一張楚楚動人惹人生憐的臉蛋,要是這張臉被劃花了,你說他還會不會要你?」
這冷薄嫣嫁人了?許迎心中詫異。在這個年代,未婚妻是下了聘以後的稱謂,不是想不嫁就不嫁的。听這個「少主」的口氣,似乎跟這個冷薄嫣是情敵啊,至少是情于同一個人。靠,何有如此大魅力?許迎就好像受到莫名的打擊,改天一定要跟這個公子較量較量。
「姑娘要是要有要事詳談,薄嫣奉陪,若是問薄嫣的家事,恕難奉告!」
「少主」對冷薄嫣的無禮神生氣,正想有進一步動作,一直佝僂在冷薄嫣身後的賣唱老人突然發難,突然端起手中破舊二胡,直接擊向「少主」的前額,端的是不留後路以命搏命。「少主」顯然沒留意這老頭,以為他也像其他人一樣中了毒,此時只能回劍去擋。「砰!」二胡與劍相交之後發出一聲爆響,二胡四分五裂,「少主」也被這股力氣震退幾步。老者「哇」吐出口血,顯然剛才這一下用盡他全力。
「馬先生,您無大礙吧?」冷薄嫣關切問道。
老者搖搖頭,目光卻還盯著「少主」,說道︰「我馬老頭一把年紀,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護小姐萬全!」
「哼!」那「少主」似乎很生氣,眉頭都快擰在一起,氣鼓鼓說道,「為什麼你身邊有這麼多人幫你?而我連最親的師傅也處處幫你!我……我……」她似乎很激動,「今天不要你好看,難泄心頭之氣!」說完一揮手對身後的人呼喝,「把人帶上來!」
「是,少主!」
一些黑衣人將元成、夏之微、公冶雲等十幾個年輕的公子哥連拉帶拽押了進來,這些公子哥無一不是搖搖晃晃像是喝醉酒,身上被五花大綁,搖頭晃腦一個個像瘋人院跑出來的瘋子。嘴里還在大呼小叫胡言亂語,近乎控制不住的,就會被後面的黑衣人打暈。
冷薄嫣一訝︰「他們是?」
「少主」得意冷笑一聲,這時候一名丫鬟笑盈盈走出來,許迎看見這人差點驚叫,竟然是今天下午給夏之微等人請柬,今天又帶這些公子哥進迷宮院的那個小丫鬟。怪不得處處都像是在這「少主」的意料之內,行蹤無所遁形,原來這小丫鬟跟「少主」是一伙,從開始就被她設下套等著自己和那些公子哥鑽。
「小姐,是我把這些公子哥請來的,他們可都是江南一地的年輕才俊!」小丫鬟得意道。
冷薄嫣再一驚︰「小蠻,你……」
「少主」哈哈笑了幾聲︰「沒錯,小蠻是我的人,在我吩咐之下假冒你名義請這些公子來。要是世人知東王千金綁架這麼多官宦富家子弟,你說他們會不會找上門拆你皮撥你骨?」
「你!」冷薄嫣一口氣不順,急的咳嗽起來。
「哈哈哈。」「少主」更得意,對身後之人吩咐道,「把這十五個人的身份查明,一家送一封勒索信,看官府和他們家人如何處置她!」
「是!」「少主」身後之人領命。
這時候那個小丫鬟小蠻突然開口道︰「少主,不是十六人嗎?奴婢記得是十六人來著。」
「少主」一詫︰「我不是給了你十五張請柬嗎?還是你填的人名,怎會請來十六人?」
小蠻道︰「下午時候奴婢與小姐一同去學館查書,誰知听到隔壁的富家公子在那里吟詩,小姐還吩咐奴婢送一面寫了字的扇子給一名姓許的先生,奴婢看小姐對那個人那麼看重,小蠻就自作主張,讓一名姓夏的公子帶著姓許的先生一同前來。」
壞了,暴露身份了!許迎心叫不妙。原來那扇子真是冷薄嫣送的,請柬卻是這小丫鬟假冒冷薄嫣的名義給的。不過話說這冷小姐好端端送自己把扇子干嘛?難道是被自己的才情所迷倒?照理說許配了人家也該規行矩步才對!
誰知道「少主」听了這番話更怒︰「那姓許的是不是叫許迎?」
听見叫自己的名,許迎嚇了一跳。
小蠻心驚膽寒道︰「這……這,這奴婢就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