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還楞在那里,落落恨鐵不成鋼地再次喊道,「紫玉!」
紫玉這才激靈一下驚醒過來,也不敢站起身來,只好爬到落落身邊,賀蘭明威沒說什麼,只是揀起落落的繡鞋,給落落小心地穿上了,這才淡淡地說道,「扶夫人去吧。」
紫玉這才敢站起來,從賀蘭明威的身上扶下落落來,往淨房里去了,落落大力地扶著紫玉的手,走向淨房過程中都還一直感覺到賀蘭明威落在自己後背的炙熱目光,這讓她更加心驚膽戰的,走到淨房,紫玉掀了簾子,二人進去,落落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腿腳都已經軟了,再多走幾步的話肯定會摔倒的。
落落在淨房里磨蹭了好半天,實在不能再磨蹭的時候,這才慢悠悠地晃出了淨房。
賀蘭明威已經從床上起來了,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落落走到妝台坐下,讓紫玉給自己梳起了頭發,簡單地簪了根釵,看賀蘭明威還在那站著,無奈,只好問道,「殿下不去洗漱嗎?」
賀蘭明威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落落,「怎麼,夫人要幫為夫親自打理嗎?」
落落被他嗆著一下,頓時忍不住假裝咳嗽起來,賀蘭明威搖頭道,「還是算了吧,夫人身子本就不好,本王還是自己去吧。」說罷,也走進了淨房。
落落這才松了口氣,問紫玉道,「今兒什麼時辰出發?是不是要早點把早膳擺了,用好了好動身啊。」
紫玉答道,「殿下已經吩咐過了,因天色亮得愈發晚了,霧氣也還沒怎麼散開,以後早上都要晚半個時辰再動身呢,早膳紅玉姐姐已經打理好,奴婢這就去端上來。」
落落點點頭,紫玉便去忙著早膳了,落落自己走到桌邊先坐了下來,待紫玉和紅玉把早膳都擺好,賀蘭明威這才換了一身玉色的長袍從淨房里走了出來。
落落不管他,只示意紫玉給自己盛粥,接了粥碗過來就開吃,賀蘭明威坐到落落身邊,「夫人這麼餓了?」
落落白了他一眼,懶怠跟他多說話,只吃自己的,賀蘭明威也不再多說話了,二人很沉默迅速地用完了早膳,紫玉和紅玉過來撤了飯桌,上了漱口的茶水,二人先把東西收拾了放到了車上,這才過來準備攙扶著落落上車去了。
落落也站起身來,這幾日雖然在她的刻意調理和打坐之下,身子有恢復了點力氣,但內力依舊被閉塞得厲害,她一點辦法也沒有,除非是師傅連海那樣的高手才能幫忙打通自己的內力。她站起來,準備紫玉過來攙著自己。
卻不料賀蘭明威對走過來的紫玉擺擺手,示意她自去忙去,而走到落落身邊,彎下腰一下子就將落落抱了起來,大步往外走去。
落落吃了一驚,賀蘭明威看了看她,「還不摟好?當心掉下去!」落落無語,出于本能,她還是摟住了賀蘭明威的脖子,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被他抱了出去。
外邊的院子里站滿了侍衛,東邊的院子里正好也踫上被宮女扶著走出來的假冒公主,落落心里直哀嘆,怎麼這麼多人,又要丟人現眼了,她只好將腦袋縮了起來,縮在賀蘭明威懷里,假裝看不見眾人或驚異或羨慕或了然的眼神,當然,她還是很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友好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感覺是從假冒的公主那個方向來的,落落沒有理會,賀蘭明威更加沒有理會,只是朝著假冒公主的那個方向遙遙點了點頭,便抱著落落大步走到車邊,小心地將落落放到車上,自己這才轉身吩咐兩個丫頭上去伺候。自己則轉過身子,朝公主方向去了。
落落趕緊掀了簾子偷偷地看去,賀蘭明威走到那假公主身邊,行了禮,「見過公主!公主睡得可還安穩?」
假模假式的,落落在心里鄙夷道,明明這個冒牌貨就是他自己安排的,還裝模作樣地噓寒問暖的。
那假冒公主也是相當的有範兒,倨傲地點頭問道,「看不出殿下還是個憐香惜玉的呢,那夫人如此貌美,定是殿下心尖上的人吧?」
賀蘭明威戲也演得到位,笑語晏晏,「公主說笑了,本王的如意再美也比不上公主的高貴,公主才是我們繕善草原上最珍貴的明珠呢!」
那個假冒公主听了這樣奉承的話也並不見有多少高興,落落自然是明白其中的緣由的,因為夸的可不是她啊,她能高興得起來嗎?不過落落自己對賀蘭明威這個變相的吹捧也不怎麼感冒,這個人,有時冷酷致死,有時又有幾分油嘴滑舌,倒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邊賀蘭明威同假冒公主寒暄了幾句,目送了公主上了宮車,這才回到這邊來,對著侍衛吩咐道,「出發!」
然後跳上車來,車上的紫玉紅玉見了連忙退了出去,車上就只剩了落落和賀蘭明威在了。賀蘭明威大剌剌地坐到落落身旁,落落往里動了動身子,問道,「你到底要干嗎?要一直讓我以你那個寵妾如意的身份活著嗎?」
賀蘭明威寬慰道,「別急,本王的如意雖然美,但剛才本王說的話可都是我的真心話,公主你才是繕善草原上最珍貴的明珠,本王怎麼會讓你一直這樣下去呢?不過現在還不到時機,到時候本王自然會恢復你的本來面目的。」
落落覺得他肯定有什麼陰謀詭計,試探道,「到什麼時候?你所謂的時機是什麼意思?」
「天機不可泄漏!公主還是不要問的太多才是,本王自有考慮。」賀蘭明威顯然不想透露任何的口風給她。
落落心里覺得非常不安,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哪里不對,從賀蘭明威的嘴里自然再難套出話來,她只能暗暗企求景泰那邊一切順利了。
兩人呆在車上,讓落落覺得甚是尷尬,原來他不在的時候落落還可以想想心事,或者看看外邊,或者和紫玉說說話,這個家伙一回來,那些丫頭們誰也不敢沒有吩咐上車來,就連自己也覺得手和腳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了。
好在沒多大一會兒,有侍衛來敲門,賀蘭明威便下了車去,落落忙掀簾子,想听听看他們在說什麼,然而,沒有了內力,落落的听覺也退步不少,調集全身的注意力集中之下,也只听到幾個單字而已,「……有人……包圍……陷阱……」斷斷續續地,還有賀蘭明威的命令,也是幾個單字,其中有一個詞她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就是「殺無赦」!
落落听得心驚,似乎是那侍衛發現了什麼,賀蘭明威吩咐下去要準備好,還要將什麼人殺無赦一般,落落不由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難道是景泰?或者是連海?
但落落又推翻了這個疑惑,按照行程來算,景泰不可能這麼快就救出了連海,還能把他帶到這里來。但是如果不是他們,還能有誰能叫賀蘭明威如此緊張呢?
落落心里似打鼓一般,開始慌亂了起來。後來賀蘭明威再上車來時,落落已經讓紫玉給她拿了本游志在看了。
賀蘭明威瞧了瞧落落手里的書,「怎麼,看起游志來了?」
落落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要不然怎麼辦,太無聊了,只好看看這個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賀蘭明威便說道,「反正我們的行程也快,不如下午咱們在這里歇上一陣子,本王帶你去打獵去。」
「打獵?」落落放下手中的書,疑惑地問道,「怎麼想起去打獵了?」
賀蘭明威笑笑說道,「反正本王听下人說,公主也嫌坐車太悶,正不高興呢,你也坐了這麼久的車,不如咱們都松快松快,再往前走,林子愈發少了,恐難再像在大離那般打獵了。」
落落想到剛才侍衛來報的事情,在想這會不會和賀蘭明威的什麼安排有關,但還是應道,「也好,可是你封住了我的內力,我還怎麼去打獵?不如……」
落落話還沒說完,就被賀蘭明威打斷,「你這麼嬌美柔弱的女子,不適合打打殺殺的,還不如就跟著本王,看本王給你獵只白狐來給你做衣裳。」
落落自然是知道這家伙沒這麼容易就解開自己的內力,但還是小小的嘗試了一下,雖然失敗,但還是瞥了瞥賀蘭明威,「膽小鬼!你怕解開我的內力,殺了你才是真的把?」來軟的不行,就來個硬的刺激刺激他。
賀蘭明威竟然絲毫沒有動怒,反而笑道,「公主說的極是,本王還真怕解開了你的內力,倒不是怕你殺了我,公主的功夫雖然不錯,要想殺我卻還差得遠呢,本王倒是怕你會跑掉,要是再也不能將你這樣拴在我身邊,豈不是要本王遺憾終生?」
落落刺激不成,反倒被這賀蘭明威半真半假的話給刺激了一下,這個家伙,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不過落落還是有點期待下午的打獵的行動了。
賀蘭明威叫了紅玉進來,去給假冒的公主那邊傳話了,又吩咐車隊,選一處林子里歇下,廚子伙夫埋灶燒水做飯。
待到了一處林子,眾人歇在林子邊上,將馬車都趕到一處樹下,馬匹也都安置好了,賀蘭明威這才上前,要抱落落下車去,落落忙問道,「我不用換身簡便的衣裳嗎?」
賀蘭明威看了看落落,「這身就好,反正你也不用騎馬。」
「我不用騎馬?那我怎麼打獵?」落落反抗道,她還想趁這個機會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逃的法子呢。
「你和本王同乘一騎就好了。」賀蘭明威根本不容落落多說,就抱了落落跳下了馬車。
那邊,那個假冒公主已經換了一身輕便的大紅色騎裝,帶著一批侍衛,牽了一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候著了。
看著賀蘭明威將落落從車上抱下來,放下里之後,又緊緊地握住落落的手,便問道,「殿下,莫非您這嬌滴滴的美人也要一起去不成?」
賀蘭明威接過侍衛牽過來的一批黑色高頭大馬的韁繩,點頭應道,「如意沒見過打獵,本王帶她開開眼。」
那假冒公主冷冷哼了一聲,自己翻身上馬,動作竟十分地瀟灑利落,看來也是個馭馬的好手。「不知道,殿下您的這個如意夫人可受得住著馬上的顛簸?」
賀蘭明威先將落落抱起來放在那馬鞍上,然後自己也翻身上了馬,將落落圈在自己懷里,「公主費心了,本王帶著她就是了。」
落落心里直罵賀蘭明威,看著對面那個假冒公主眼里都要噴出火來了,又覺得有趣,莫非這兩人之間有奸情?
落落眼楮骨碌骨碌地在二人之間打轉,卻被賀蘭明威在耳邊悄聲說道,「你想歪了。你最好抱緊我,要不然掉下去被狼啊熊啊的吃掉,本王可沒有本事把你救回來。」
落落正要回話,卻被賀蘭明威拉上了自己披風上的風帽,將大半個臉都遮住了,然後賀蘭明威就大喝一聲,打馬飛奔起來。
落落根本就還沒有做好準備,離心力之下,整個人上半身往身後的賀蘭明威胸膛上撞去,賀蘭明威身形高大,落落身材稍顯較小,這麼一撞之下,落落整個人仿佛都遁入到了賀蘭明威懷中。
賀蘭明威一只手抓著韁繩,騰出一只手來將落落往自己懷里再按了一下,低聲喝道,「抓緊我!」
落落此時如果不抓緊的話,還真的有可能會被這馬給顛下去,于是不得已只好抓緊了賀蘭明威的腰帶,卻沒看到賀蘭明威嘴角流露出的一絲笑意,很快,那假冒公主也厲聲喝了起來,那匹雪白的馬兒便追了上來,二人身後,是大批的侍衛打馬跟著,一時之間,林子里灰塵漫天,各種鳥兒被驚嚇之下,都撲騰著翅膀飛上天空,侍衛們也紛紛拿出箭矢射向各種獵物,林子里響徹著馬蹄的聲音,侍衛們歡快的聲音,各種動物的或飛奔或被獵的聲音……躲在賀蘭明威懷里的落落卻听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聲音。
那是箭矢往自己所在的方向來的聲音,落落雖然頭埋在賀蘭明威的懷里,卻依然能感覺到那箭矢破空而來的呼嘯聲,甚至還有一種奪命的緊迫感,但是落落也听到了賀蘭明威的冷哼聲,「終于來了嗎?」
落落從那風帽之中露出眼楮來,卻看見賀蘭明威不知道從哪里抽出一把長劍來,一下子就揮開了直逼而來的箭矢,馬上,原來跟在賀蘭明威身後的侍衛們立刻分成了兩撥,一撥圍在那個假冒公主的身旁,將她牢牢地護衛了起來。另一撥就護在了賀蘭明威的四周,那個薩巴帶著一批黑衣高手擋在賀蘭明威的身前。
落落凝神看去,這才發現林子深處有不少隱蔽的灰衣人,賀蘭明威一聲令下,兩方的人馬迅速地交戰在一起,落落正想看個明白呢,卻被那賀蘭明威一只手攬了過去,將落落攬在了自己懷里,任落落如何掙扎都不肯松手。
落落急了,「你放開我,我看看怎麼了?又傷不到我!」賀蘭明威卻不理會于她,手上更加用力,導致落落在他懷里幾乎是動彈不得了。
賀蘭明威顯然也加入了戰斗,不斷有熱熱的液體濺到落落的披風上,甚至是還能感覺到身旁不斷有人撲落在地。落落只得用心听去,似乎戰況非常激烈,兩方人馬的兵器交接的聲音讓整個林子顯得血腥了不少。不斷有人痛苦地申吟,還有人撲倒在地,應該是有不少傷亡吧。
而另外一邊,一隊灰衣人護衛著一個似乎是頭領的蒙面人慢慢靠近了公主的身旁,就在公主身旁的侍衛慢慢被殺掉或者是被牽制住的時候,那個蒙面的灰衣人一把拉過了那公主,著急地問道,「公主,你沒事吧?」
那蒙面的灰衣人看到了大紅騎裝騎在馬上的落落,似乎心中一輕,感覺到她沒有什麼異樣,那人就去拉落落的手,「走,快跟我離開這里!」順勢一拉,將公主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坐下。
誰知道那公主竟然反手抽出一把短劍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且準確地插向了那灰衣首領的胸口,那灰衣首領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地看著那把短劍沒入了自己的胸口,「你!落落……你怎麼會?你不是……」灰衣人瞪大了眼楮,望著自己身前的那個依然明眸皓齒但卻眼神冷漠的女子,許久才慘然一笑,「我真傻……」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往後翻去。
「主公!」他身後的灰衣護衛們迅速上前接住了掉落下馬的灰衣首領,其他幾個迅速地纏上那公主,掩護著這結果護衛帶著那受傷的首領往外突圍。
這邊,賀蘭明威一劍刺落一個灰衣人,對著薩巴大喊,「留一個活口,速去將那個受傷的給我攔住,除了活口,其余的殺無赦!」
薩巴領命帶了侍衛靠著人多的優勢迅速解決了這邊的灰衣人,往那護著受傷的灰衣人那邊殺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