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被賀蘭明威強行攬在懷里,並看不到外邊的戰況,不過听上去也是驚心動魄的,落落一直有些隱隱的擔心,雖然她知道賀蘭明優此刻應該不會在這里,但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總是有些不得勁。瞙苤璨曉
薩巴帶著人去追逃走的灰衣人,這邊的戰場也在清理,賀蘭明威這才松開了落落,落落迫不及待地掀開披風,打量起外邊來。
到處都是散落的尸體,多是灰衣人的,也有賀蘭明威這邊侍衛的,空氣中一股濃濃的血腥的味道。有人正在整理著,將侍衛們的尸體放在一處,而那些灰衣人的則堆在一起,準備直接埋掉了。
那個假冒公主這會兒被一群侍衛護衛著,賀蘭明威帶著落落打馬過去,「怎麼樣,公主可曾受驚?」
那假冒公主倒是很鎮定,「不過一些宵小之輩罷了,那頭領被我刺了一劍,應該命不久矣,還要多謝殿下事先的警報。要不然,我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傷了那人呢?」
賀蘭明威面無表情,「本王份內之事,不敢當公主謝。」
落落听二人的對話,越發覺得這場所謂的打獵應該只是賀蘭明威布的一個局而已,那個被刺傷的人到底是誰呢?
沒過多久,薩巴帶著人回來了,薩巴下馬就跪在了賀蘭明威的馬前,「薩巴追出去,那賊人卻另有人接應,薩巴沒完成主子交待之事,請主子懲罰!」
賀蘭明威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能讓你空手回來的,那也不是善類,你起來吧,這次本王先記下,許你將功贖罪,下次若再失手兩罪並罰!」
薩巴感激地叩頭,「多謝主子不殺之恩!」
賀蘭明威轉身對那公主說道,「天色漸晚,公主,請起駕回去吧!」
那假冒公主應了,薩巴這才帶著侍衛們護著公主和賀蘭明威往回走了,一路上倒是安全得很,再沒听見什麼不妥了。
一路上,賀蘭明威也安靜得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情,落落自然也不會去自討沒趣,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一行人回到了林子邊上,和大部隊匯合在一起,往西走了十來里路,才在一個廟里歇了下來。
與此同時,在距此五十里外的一個小縣城里的一個客棧里,一個單獨的小院里,門口有四五個彪形大漢守著,里頭兩個男子正圍著床上的一個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
「大夫還沒請來嗎?」一個身形高大留著落腮胡的男子問道,原來就是賀蘭明優身邊的冒頓,他看起來非常焦急,滿嘴都是火泡。
另一個男子上前拍了拍冒頓的肩膀,「冒頓,阿朗索已經去請了,他知道哪有好大夫,咱們還是再等等吧。」這個說話的男子儼然就是那庫爾提。
二人回身去看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賀蘭明優,他此刻已經是昏迷不醒了,胸口包扎著厚厚的白布,還一直有鮮血慢慢地滲出來,原來那個被假冒公主刺了一劍的灰衣首領就是那賀蘭明優。
「我早就說過不能去吧,主子就是不信,那大王子擺明了就是設了個局,咱們主子還非要往里頭鑽,這下好了,連自己的小命都要折騰進去了。」那個冒頓還不解氣,還在抱怨道。
庫爾提也是一臉的疑惑,「是啊,主子冒了這麼大的危險,帶著咱們好不容易趕到了,公主為什麼要給主子這麼一劍呢?主子雖然沒有表明身份,但公主應該看得出來主子沒有惡意啊?」
說到這里,那冒頓更是生氣,一手拍在窗子下的案幾上,將那案幾上的茶碗什麼的都震得掉落在地,叮叮當當一片碎瓷聲,「就是,虧得咱們主子對她這麼上心,下次看到他,我非得問到她臉上去,看她怎麼對得起咱們主子!」
庫爾提上前止住冒頓,「你動作輕點,主子還昏迷著呢!」二人一起回頭看床上的賀蘭明優,這麼大的動靜,他卻依然面無血色,一點都沒有被驚到的樣子。二人一起嘆了口氣,沉默下來。
一會兒,卻有個男子帶著滿身寒氣和一個背著藥箱的老人跌跌撞撞地推門進來了,「主子怎麼樣了?大夫來了,快!」
冒頓和庫爾提趕緊上前,一個接過老大夫的藥箱,將他拖到床前,急切地說道,「大夫,快,快救人!」。另一個則扶著已經月兌力的阿朗索坐了下來,阿朗索拿起案幾上的茶壺,將整壺茶全灌了下來,這才目不轉楮地盯著那大夫。
那老大夫被阿朗索從被窩里拖起來,又被阿朗索用內力這麼拖著跑了一陣,早已經是又驚又嚇,抖得不成樣子了,這會兒看見了床上躺著的還在昏迷的賀蘭明優,這才緩了過來,對一邊的庫爾提說道,「老朽……老朽要喝杯熱茶才行,手抖得太厲害,把不了脈了。」
庫爾提忙要拿一旁的茶壺,才發現茶壺已經空了,阿朗索尷尬地說道,「都叫我喝了,我去外邊拿!」
冒頓按住他,「還是我去吧。」說罷大踏步走了出去,拿了一大杯熱茶進來,那老大夫喝了半杯下去,穩了穩心神,這才給賀蘭明優把起脈來。
一旁的庫爾提、冒頓、阿朗索都圍到了床邊,三人連呼吸聲不敢有,緊張地盯著那老大夫微微閉著眼的臉上。
好半天,這老大夫才吐了口氣睜開了眼,三人忙問道,「怎麼樣,主子如何了?」
那老大夫答道,「這位公子氣息不穩,脈相虛弱紊亂,看來是失血過多,加上應該是連日勞累,身子撐不住了,這才昏迷了過去。依老朽看,公子是不是身上還有傷處?」
庫爾提忙答道,「大夫真是神人,我們主子腰上還有一處傷口。」說罷,上前,輕輕拉開賀蘭明優的衣襟,將腰上的那處劍傷加燙傷露給老大夫看。
老大夫細細地看了腰上的傷,說道,「怪不得呢,公子此刻已然高熱了,就是這處的傷口已經化膿了,再加上胸口的傷口,出血過多了,好在公子身子本來不錯,又用了些好藥,這才保得命在呢。」
庫爾提急道,「大夫,那您趕緊給我們公子用藥吧?公子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
老大夫起身,打開藥箱,「老朽先留下些傷藥,若是有原來用過的那傷藥就更好了,老朽再開些湯藥,你們按時給公子服下,有個七八天,公子就能好轉一些了,若要痊愈,就得好生養著呢,半年之內,不可動內力,不可生氣。」
庫爾提直直點頭,迎了老大夫到案幾旁,奉上紙筆,侍候老大夫寫方子了,冒頓給賀蘭明優蓋了被子,也走過來看老大夫寫方子。
老大夫寫好方子,冒頓都等不及墨干,就搶著說道,「我去抓藥,順便送大夫回去,你們照顧好主子。」
庫爾提點頭,「也好,阿朗索你歇會兒,我去打理一下,主子的身子還得將養一陣子,咱們得好好安排一下,不能叫大王子再抓到咱們的蹤跡了。」
三人分開行事不提。
落落這邊,快馬走了五日,趕到了賀蘭明威的行宮,說是行宮,更像是個別遠,建在西北塞外難得的一處山邊,背山面水,前頭還有一個不大的湖,整個別院依山盤旋而上,從山底起,落落就在紫玉紅玉的陪同下,換了兩人抬的小轎上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到了一處平坦寬敞的地方停了下來。
紫玉扶著落落下了轎,落落這才發現那公主的轎子早在前頭停了,那公主也扶著宮女的手下了轎,只是不見那賀蘭明威。
看上去,這是半山腰的一處平台,看上去雲霧繚繞的,平台邊上還設有圍欄,往上看去,幾處建築露出幾分飛檐,大部分卻還掩映在霧氣中,看上去似真又似假,倒真是一處勝景。
落落心里暗暗稱贊,這個賀蘭明威看來也是個會享受的人,不過一處別院,弄得這麼雅致,地理位置也是極佳的。
馬上有人來請公主和落落,大概是前邊的路不好再用轎了,一行人走過平台,往上走了將近一百級台階,這才到了一處庭院,小小巧巧的,前面種著許多落落叫不出名的植物,都是高大的常青的,院門的牌匾上寫著的是「听風」的字跡,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過來請落落道,「如夫人,這是殿下給您安排的住所,您就住在這兒了。」
落落點頭,帶著紅玉紫玉立定了,那公主卻還是帶著大批侍衛宮女太監繼續往上走著,看來,公主住得比她更高才是。
待那公主一行人都走了,落落這才帶著紅玉紫玉進了這名叫听風的庭院。從外頭看,這庭院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待紫玉推開門。落落一邊走一邊看到里頭的景致,這才不由贊嘆了起來。
這是一處小巧卻別致的庭院,一進去就是一條彎彎曲曲的由鵝暖石鋪成的小徑,小徑的兩旁都是碧幽幽地池水,還有各種茂密的藤蘿類植物,走過去的時候,有些還會擋到人的臉上來,落落一路走過去,還頗有些曲徑通幽的感覺。
小徑走到盡頭,才看到高大的植物後邊的抄手游廊,游廊上早有兩個低頭恭敬的丫頭候著,帶著落落三人上了游廊,走到正房,那是一排三間的廂房,里頭極是寬敞明亮,各色裝飾都是精致的,東面外頭是一間小小的起坐間,里頭是臥房,拔步床上掛著山水畫的帳幔,妝台、書桌、案幾應有盡有,雕花的窗戶旁邊還有一架書架,擺滿了各種書籍、字畫什麼的。
落落對這處住所倒是十分滿意,那邊又听見紫玉的驚呼聲,「夫人,您快來看啊。」
落落隨著紫玉的聲音,繞到了八幅的山水屏風後頭,那是淨房的位置。走到淨房,就是落落這樣見慣了現代豪華裝修的人,也不由大吃一驚。這里竟是一處半天然的溫泉洗浴。
頂棚都是半封閉的,一半是屋頂,一半是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反正能看見外頭山體的各色植物。地上鋪著的都是白色大理石,中間一眼圓形的溫泉,還在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旁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毛巾、花瓣之類的。
落落真的開始感覺到自己渾身都癢了起來,恨不得現在就月兌光了跳下去好好泡一泡。這一路上,遇到有客站莊子還好,還起碼能洗個澡,但是也遇到不少時候是要宿在破廟甚至野外的,所以,落落算起來也有好幾天沒洗澡了,現在看到這一處溫泉,哪里還忍得住,連忙吩咐紫玉道,「你叫紅玉給我燒水泡茶,你去拿衣裳來,我要好好泡一下。」
紫玉忙笑著應了,去準備吩咐了,那兩個丫頭還在一旁恭敬地候著,听到落落說要泡澡,二人趕緊上前里,其中一個說道,「夫人,婢子來伺候您寬衣!」說著,那縴縴小手就模了上來,慌得落落忙捂著胸前,「那個,不用了,你們倆退下吧,我洗澡不用人伺候!」
那連個婢子顯然愣了一下,沒想到落落會拒絕,二人有些猶豫,落落想起賀蘭明威的冷酷,忙又說道,「殿下不會怪罪的,你們下去吧,我自會跟他說的。」
兩個丫頭這才躬身退了下去。
落落這才飛快地月兌了衣裳,快步走到溫泉邊,先試了試水溫,撩了點水在身上,這才慢慢滑了下去,適應水溫之後,這才深深地吐了口氣,太舒服了!
落落靠在邊上,待紫玉端了茶水進來,落落連忙吩咐道,「紫玉,拿個大毛巾來,折成厚厚的方塊,墊在我的腦後。」
紫玉將茶水放在落落身旁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才拿了毛巾來按照落落的吩咐墊在了她腦後,又問道,「夫人,要不要給你撒些花瓣在里頭,奴婢看這里有好些個花瓣呢。」
落落已經閉了眼,「好的,你放點吧。」
紫玉便去旁邊架子上拿了幾個花籃過來,撒了一些玫瑰花玉蘭花什麼的花瓣到那溫泉湯里。
看落落再沒有什麼吩咐了,紫玉這才輕聲退了出去去忙別的了。
落落在水里泡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全身松軟,連思緒也松軟了起來,模模糊糊的,似乎注意力已經集中不起來了,想睜開眼楮時,卻感覺到乏力得連眼皮都抬不起來,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模糊起來,意識里最後一絲清明就是完了,自己一松懈下來,就連基本常識都忘了,一般情況下,溫泉不能泡得太久的……
在落落就要失去最後一絲意識,身子已經慢慢在往水里滑的時候,一個有力的胳膊拖起了她的身子,隨之一件大大的棉袍兜住了她的身子,然後就是一杯溫溫的茶水灌進了自己的喉嚨。
被抱出淨房,到了外邊,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絲絲冷意,落落這才慢慢恢復了清明,抬眼看去,賀蘭明威正抱著只套了件棉袍的自己。
賀蘭明威臉色鐵青,吼道,「你是個傻子嗎?蠢女人!誰讓你不用丫頭伺候的,你這樣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落落愣了愣,半天才諾諾地說道,「一時疏忽,太累了,又沒好好沐浴過,一時貪圖舒服就忘了……哎,你干嗎這麼凶?我死了對你來說不是更好嗎?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嗎?」前面落落還小心解釋著,到後頭也不耐起來,大聲反抗道。還嘗試著要掙扎著從賀蘭明威的身上跳下來。
賀蘭明威一下沒防住,倒還真的被她給掙月兌開來,裹著一身棉袍就光腳跳到了地上,「你把我困在這里算怎麼回事?最好趕緊放了我,要不到時候有你後悔的!落落的威脅顯然並沒什麼分量,也只是放放恨話而已。
賀蘭明威看了看落落,走過來,一把抱起落落,」夫人這般光腳踩在地上可是又要受涼了,還是為夫抱你上床去歇著吧。不由分說,也根本不等落落有什麼不滿,直接就將落落扔到了床上。
真的是扔,還好床上鋪著厚厚的被褥,就這樣,落落還感覺自己的是摔得生疼,「你就不能輕點嗎?招你惹你啦?」
賀蘭明威大聲喚了紫玉和紅玉進來,當著落落的面吩咐道,「本王還有要事要處理,你們給我好好伺候夫人,只有一條,下次泡湯只能讓夫人和本王一起,其余時候,不許夫人下水,听明白了嗎?」
紫玉紅玉也連忙大聲應了,恭送賀蘭明威出去了,二人這才上前,紫玉對落落說道,「夫人,您瞧見了,這可是殿下的命令,您不可再任性了。」
紅玉被落落整治過後,現在說話也和氣多了,「是啊,夫人,殿下還是極疼愛您的呢,您可別再惹殿下生氣了。」
落落氣惱地看著二人,「好了,我知道了,紫玉,你去拿衣裳來給我換了,紅玉,你去看看膳食,我餓了,要吃飯!」
紅玉應了退了出去,紫玉噗嗤一聲笑了,「夫人,您有時候還真像個小孩子,奴婢看殿下有時候都拿您有點沒辦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