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逆光25
逆光25
「你沒看到那個年齡大一點的剛才一下子搬兩件嗎？」
「是嗎，我怎麼沒看到。浪客中文網」
「還有嫌自己的東西多的，沒見過。」小青年冷笑一下又說，「你要不信，自己上樓看看。」
潘光明把兩件瓷磚搬到五樓，感覺身體像一個大蒸籠，熱氣透過毛衣直往外冒。他月兌掉毛衣，感覺舒服多了，當他走出樓道時突然打一個寒顫，仿佛渾身的汗水突然凝結住了，纏在身上的襯衣又硬又涼，仿佛一層冰霜覆蓋在身上，他把毛衣往旁邊一扔，趕緊背起一件瓷磚跑進樓道。身上少一層毛衣，又少背一件瓷磚，他上樓時感覺輕松多了，但他感覺瓷磚突然變硬了，把一個個突出的脊柱骨頂進肌肉里，強烈刺激著中區神經，那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得不挺直腰板，挺直腰板後仿佛失去了背負，他扭頭往後看一看，背上依然馱著瓷磚，他又放心地登上下一個台階。他昂頭挺胸地往上邁著步子，仿佛視察樓房竣工的領導，他听著軟聲細語的匯報，心里甜滋滋的，他拿捏著腔調哼一聲，又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隨後就到處尋找缺陷。首先，他感到不滿意的就是那樓道里的燈光，燈光太暗，一定要整改。當他面對樓道里的窗戶時感覺極不舒服，那窗戶小得像個狗洞，陽光拐著彎鑽進來也只能照到大的一片地方。總之，他一進這樓道就覺得憋悶得很，他想要是我有錢了，我就給我兒子蓋一棟高大的房子，讓屋里亮堂堂的。但他那凹吸的肚子既否定了他領導的地位，又證明著他是一個沒有錢的人，他的奢望只能被那雙吃重的腳板無情地踩在腳下。
呼嘯的風聲漸弱下來，仿佛沉睡中的嬰兒呼吸。天上的星星逐個眨巴著眼楮隱匿在天幕的後面，氣溫也隨著暮色漸漸低沉下來。主家男人抄著手蹲在樓的一隅，他眼楮半眯著，但心里還默念著不斷增加的數字。小青年縮著頭抄著手仍站在那兒，身體歪斜著象一棵被風拔起的扭曲的柳樹軀干，眼皮仿佛干枯的樹皮牢牢地蒙在眼珠上，等他們從樓道里出來時他才能費力地往上抬一下眼皮，但他嘴里還在不斷地數著搬上去的件數，有時重復幾遍上一次的件數才能說出增加後的件數，那聲音就像蚊子哼哼一樣，小得連他自己都听不清。
潘光明和憨子剛開始時還忙里偷閑說說笑話，後來只能听到兩人沉重的腳步聲和不均勻的出氣聲。潘光明覺得天越來越逼近他，仿佛壓在頭頂上，沉悶得難以呼吸。開始時他覺得那小青年的喊叫聲是那麼刺耳，像一根無形的鞭子抽在他身上，聲聲刺疼著他的心，後來他卻極想听到那聲音，他感覺那聲音是那麼悅耳，那麼振奮人心，可是，在這沉悶的黑夜里連那帶有侮辱性的刺激神經興奮的聲音也吝嗇起來，只有他的心跳在告訴著他你還活著，這個世界還在運轉著，而他無法逃離這個運轉的軌跡，他只能默默承受著這黑夜的擠壓。當搬完瓷磚時兩人又興奮起來，潘光明長出一口氣，說︰「日他女乃!總算把這些硬東西搬完了。」
「你以為剩下的好搬呀！」憨子說著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