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逆光15
逆光15
「你這不是浪費我的表情嗎。」張悅邊譏笑他邊跑過來，他給他做著示範說︰「就這樣，你對著我一按就行了。」他照一張還嫌不過癮，又讓潘志城給他拍幾張。拍過照他迫不及待地拿上相機欣賞他的形象，照片不是沒了頭，就是沒了胳膊，要不然，就是一個大腦袋頂著藍天，身體卻不知去向，他生氣地說︰「你看看，你看看，你怎麼把我變成一個殘疾人了。」潘志城羞愧地說︰「我不會照，你非要讓我照，我也不是有意的。」張悅又教一教他，想讓他再給他補照幾張，這時，老師叫他去給同學們照相，在同學們面前顯示自己要比留個影有吸引力，所以，他拉著潘志城又匆匆趕上去。一條小溪橫在面前，一幫子同學正在小溪旁興奮地打著水仗，你潑我，我潑你，玩得不亦樂乎。張悅把照相機往王子君懷里一塞就跳進小溪，他邊喔喔地叫著，邊轉著圈使勁地往上潑著水。站在小溪旁的姚姝被他突然潑一身水，她猛打一個寒顫，惱羞成怒地罵道︰「小死張悅。」然後她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砸進小溪，水花四處飛濺到同學的身上，隨即她又哈哈大笑起來。潘志城看同學們在水里玩得那麼開心，他一月兌鞋也跳進小溪里。站在小溪旁的女生突然捂著鼻子亂叫起來，「這是誰的鞋子呀，這麼臭。」她們邊說邊走開了。潘志城听到女生的喊叫也不敢說是自己的鞋子，他馬上低下頭，漫不經心地劃拉著水面，等到同學們都走了他才慢悠悠地穿上鞋子跟過去。
在一上午的游覽過程中潘志城時高興時憂悶，中午野餐時他的情緒更是一落千丈。來的時候絕大部分同學們都是背的旅行包，包里裝著各種小吃和飲料，而他背的是書包，包里就裝著兩個干饅頭和一飲料瓶涼開水，並且，那饅頭還是參了玉米面的黃饅頭。王子君看著學們仨一堆倆一團的吃東西覺得沒有集體氣氛，就喊道︰「同學們，把你們的東西都拿過來，大家一起吃，這樣才熱鬧。」同學們听到老師的召喚都抱著一大堆吃的跑過來，爭著給她讓吃的。潘志城本來都有點發 ，听到老師的喊聲更是心 直跳，他怕同學們笑話他，遲遲不肯走近他們，他遲疑一會兒，又裝作沒听見，而背著他們心不在焉地看風景。王子君看他獨自坐在一邊，又喊道︰「潘志城，你怎麼不過來呢？」他尷尬地說︰「我耐餓，我沒帶吃的。」
「跑一上午了，會不餓啊！」
同學們附和著說︰「就是，會不餓啊，我們帶的東西吃不完，你過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沒帶吃的，你背包干啥，我才不信呢。」張悅邊說邊跑過來搶走他的包，他打開包掏出兩個饅頭，邊跑邊欣喜地喊道︰「饅頭，饅頭。」同學們帶的東西都是從商店里買來的，盡管包裝不一樣，里面的東西都大同小異，唯獨這兩個饅頭不是從商店買來的，和那些吃的有不一樣的口味。也許是同學們都餓了，也許物以稀為貴，這個同學擰一口嘗一嘗，那個同學擰一口嘗一嘗，一會兒，沒等潘志城走過來，兩個饅頭都不見了蹤影。
盡管饅頭的事沒讓潘志城太難堪，但是，通過這次旅游，他的自卑感明顯增強了。不會照相的事不說，但從穿著上他就覺得自慚形穢，大部分同學穿的都是幾百塊錢一雙的高級旅游鞋，他穿的卻是幾塊錢一雙的球鞋，一月兌鞋臭氣燻天，別的同學都能毫無顧忌地月兌掉鞋在草地上坐著玩耍，他卻不敢效仿。所以，這次旅游他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他回到家就悶悶不樂地橫躺在床上，耷拉下來的兩只腳使勁地來回搓著地，似乎要把一天的屈辱全部甩到地上，蘇美雲問他話時他也不理她的茬。他越不吭聲，她越想知道他一天的所聞所見，她喋喋不休的問話更激起了他不愉快的回憶，他突然坐起來說︰「媽，我要買鞋子。」
「你這鞋子好好的，買啥鞋子呢。」
他突然站起來，把鞋子月兌下來觸到她嘴前，並說︰「你聞聞，這鞋子能穿嗎？」
蘇美雲把鞋子扒拉到一邊，生氣地說︰「這鞋是穿在腳上的，又不穿在頭上，你往我嘴上觸啥。」
「你都知道臭，還讓我穿？」
「布鞋你又不穿，不穿球鞋你穿啥？」
「我要買一雙好運動鞋，好的不臭。」
「好的得多少錢？」
「大概要幾百快錢。」
「一對鞋要幾百，你穿上能成仙呀。」
「你去看看我們同學，他們穿的都是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