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晨輝38
晨輝38
走出廢品收購站，劉老頭說︰「城城，我們那房子太熱了，我們找一個涼快的地方坐著吧。」潘志城欣然同意，很快，兩人來到郊區的一條河邊，河岸上的楊樹和柳樹粗壯茂密，不給陽光一點可鑽的空隙，外面陽光毒辣，樹林里卻很陰涼。樹林里停著不少三輪車，有的車主光著背躺在車上睡大覺，上身在車廂里，雙腿只能耷拉到地上，有的干脆躺在地上，身子下面鋪著自己的爛上衣，這些人要麼是蹬人力三輪車的，要麼是撿破爛的，樹上的知了扯著嗓子鳴叫，這叫聲與他們的鼾聲遙相呼應。潘志城剛進樹林覺得舒服極了，他越坐越覺得喘不過氣來，一股股刺鼻的惡臭味直侵心肺。他忍著惡臭味好奇地下到河邊，尋找起臭味的來源。烏黑的河水泛著綠色泡沫，朔料垃圾幾乎覆蓋了整個河面，他用一個粗樹枝在河水里劃幾下，沒有看到任何有生命的東西，他又失望地爬回岸上。這時劉老頭已經躺在地上打起呼嚕，河里的臭味，樹上知了刺耳的鳴叫，再加上地上的呼嚕，一起撞擊著他那脆弱的神經，弄得他心煩意亂，剛進樹林的那種涼爽感覺不翼而飛，頓覺干渴難忍。他四處望一望，希望能找到一點能解渴的東西，可是，附近全是一些建築垃圾，他又往遠處跑一跑，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片燒磚挖土留下的一個個大坑，大部分坑里都堆滿了生活垃圾，從垃圾坑里散發出來的惡臭味比河里的還強烈。他捂住鼻子走近一個垃圾坑，看到兩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正在垃圾堆里扒拉，稍大點的是個男孩，穿著一個大褲衩和一雙爛拖鞋，身上又黑又髒，小的是個女孩，身上的連衣裙在太陽的照射下顯得黑明，兩人都頭發蓬亂，臉上流著一道道干黑的汗印。他好奇地問︰「你們在干啥呢？」
男孩說︰「撿破爛。」
「這兒還有破爛？」
「有。」男孩舉起手中的髒朔料袋給他看一看。
「撿破爛干啥？」他的意思是你們為什麼要在這麼髒的地方撿破爛呢。
「賣錢唄。」
「賣錢干啥？」
「攢學費唄。」
「你爸爸、媽媽不給你們交學費？」
男孩沒吭聲，女孩說︰「我爸爸給人家蓋樓房時摔死了，我媽媽也有病死了，沒人管我們了。」
「你們是哪兒的？」
男孩說︰「我們家離這兒不遠，走半上午就到我們村了。」
潘志城捂著鼻子的手慢慢地垂下來，他蹲在坑邊想有爸爸、媽媽真好，同時，他也對這一對兄妹同情起來，「我幫你們撿吧。」他邊說邊跳進垃圾坑里。兄妹倆多了一個伙伴，他們扒得更起勁了，妹妹舉起一個廢閘閥，高興地說︰「哥，我撿到一個鐵疙瘩。」哥哥說︰「別說話，越說話越渴。」潘志城扒拉著垃圾說︰「你們學校讓你們社會實踐嗎？」
「啥叫社會實踐？」男孩一臉茫然。
「就是幫單位做好事。」
「我們那兒沒單位。」
「你們家有地嗎？」
「有。」
「你們為啥不在家種地呢？」
「你們城里人不懂，現在地里沒事。」男孩蔑視地看他一眼。
「我也是農村人。」
「你也是農村人！」男孩驚訝後又說，「你為啥跑到這兒？」
「我是跟我們隔壁的劉爺爺過來的，他也是撿破爛的。」
兩人越說越覺得投緣，潘志城完全融入到她們之間，扒拉垃圾的勁頭不亞于那男孩，似乎和那男孩較上了勁，竟然忘記了樹林里的劉老頭。劉老頭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了，他喊兩聲城城，但沒有听到回應，他站起來朝周圍看一看也沒看到潘志城的人影，他又大聲喊一陣子，還是沒有听到回應，他似乎有些著急了。他想要是把這孩子給丟了可是沒法給他父母交差了，他越想越害怕，趕緊下到河邊來回尋找，邊看還邊用樹枝在河里劃拉著。他在河邊找一陣子，又到岸上找一陣子，還是沒有發現他的蹤影，然後，又唉聲嘆氣地坐在樹林里。潘志城渴得實在忍不住了，才想起來樹林里的劉老頭，他匆匆趕回來，喘著氣說︰「爺爺，我快渴死了。」劉老頭本想發火，但看到他滿身髒兮兮的又心軟了，他愛憐地說︰「看你這樣，干啥去了？」
「我幫兩個小孩在那垃圾坑里撿破爛呢，那兩個孩子的爸爸、媽媽都死了，他們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