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晨輝37
晨輝37
潘志城在敬老院社會實踐得很不痛快，又加上劉老頭不積極，第二天就沒有去成。在學校禁錮了一學期，他也不想一放假就在家寫作業，他起床後又纏著劉老頭領他出去。劉老頭有個伴，心里當然高興，但是，他每天的主要任務還是撿垃圾賣錢，以換得那一點剛能維持生命的可憐食物，于是，他帶著他出去後專門走一些偏僻的小巷和家屬區。潘志城平時沒往這些地方來過，他處處感到新鮮，他看著家屬區林立的樓房愣愣地想張悅家是不是就住在這樣的樓房里。劉老頭看他好長時間不吭聲，說︰「你發啥愣呢，前面有一堆破爛，走，我們去撿嘍。」潘志城回過神，搶先跑過去，他高興地喊著︰「劉爺爺，這兒有好多紙箱子，還有半個西瓜和半袋大米。」劉老頭停下三輪車說︰「我們城城真是一個有福之人，第一次跟爺爺出來撿破爛就讓爺爺發了一個小財。」他扒著袋子看一看，又說︰「這米生蟲了，拿回去曬一曬還能吃，這西瓜就不要了，把紙箱子裝到車上。」這時，一只寵物狗歡蹦亂跳地從樓道口跑出來，在潘志城腳跟聞來聞去，他喊著「狗狗，狗狗」地逗起它，小狗還以為他要伸手打它，突然咬他一下，他生氣地拍它一下，小狗嚇得汪汪地跑開了。跟在後面的中年女主人大發雷霆，「你這個撿垃圾的孩子，怎麼回事呢，你知道它有多名貴嗎，你要是打死它了，既是把你這條命搭上，你也賠不起。」然後，她把那狗抱在懷里，輕輕地撫模著它，喊著「寶貝，寶貝」走開了。狗的女主人走遠後劉老頭小聲說︰「以後你可不能招惹城市里的狗，她們對狗比對她們的孩子還親呢。」
走出家屬區，這一老一少很快就忘記了不愉快，劉老頭比劃著唱起來，潘志城在三輪車後面推一陣，又躍上車幫坐一會兒。路過扶貧辦（確切地說，是扶貧辦原來下屬的一個非盈利性公司）門口時一個中年男子擺著手讓他們過去，他把他們領到一個剛裝修好的房子，指著還未拆封的紅木家具說︰「你們把這外面的紙殼子都拆了，把這些家具擦干淨，然後，這些紙殼子就歸你們了。」他們干的時候他又反復地囑咐道︰「你們小心點啊，別弄傷了這些家具，弄傷了你們可賠不起。」
一上午，劉老頭撿了滿滿一三輪車破爛，他高興地說︰「城城，今天中午我們不回去吃飯了，我請你吃涼面。」潘志城興高采烈地跟他來到小吃攤，賣涼面的攤主是一對三十多歲的夫婦，他們只盯著衣著整潔時尚的人，沒注意到他們，劉老頭連說兩聲要兩碗涼面攤主也沒听見，他又走到男攤主正對面，敲敲攤子，生氣地說︰「我說，你這個賣涼面的，你怕我不給你錢是不是？」男攤主道歉兩聲，然後讓他們先坐下，又催著他老婆快盛兩碗涼面。女攤主覷劉老頭一眼，心想你一個撿垃圾的也敢在我們這兒耍威風，兩個撿垃圾的坐到他們攤上，不要說顧客看著不舒服，就連她看著都不舒服，她怕他們影響他們的生意，但又不舍得不掙那兩碗涼面的錢，只好快一點把他們打發走。她趁劉老頭不注意，端過去兩半碗別人吃剩下的涼面，又抓一些涼面放在上面，用筷子翻騰幾下，給他們端過來，並似笑非笑地說︰「看你們這一老一少的，怪可憐的，我特意給你們多盛一些面，你們趕緊吃吧，吃罷快一點起來，我們這兒凳子少，別耽誤別人。」兩人跑一上午，肚子早就空了，接過涼面就悶著頭吃起來，潘志城吃兩口就噎住了，嗝嗝不止，他仰起頭，用手掌不停地拍打胸脯，好長時間才順過來氣。
吃過涼面，劉老頭把破爛直接送到廢品收購站。收廢品的中年人一直在忙別的事，沒有理他，他等急了，就去催兩次，那中年人不耐煩地說︰「劉老頭，你不能撿點值錢的東西，淨撿這些虛包的東西，值得我給你稱一下嗎。」
「我也想撿值錢的東西，可是，人家讓我撿嗎。你稱不稱，你要不稱，我去賣給別人了。」劉老頭推起三輪車似乎有想走的意思。
那中年人看劉老頭生氣了，又和氣起來，「好，好，我給你稱。」然後，他又把潘志城當成他的徒弟看一陣玩笑，才磨磨蹭蹭地把錢給他，並說︰「劉老頭，我是可憐你，不管你收的東西值錢不值錢，我都一概收了，要是換了別人，起碼我也要給他除一半的損頭。」那神氣樣似乎那幾個破爛的毛票是他施舍給他的，不是劉老頭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