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第十五章（3）
周一上午，全廠車間部門負責人例會上，在說到對員工的日常管理和員工素質問題時，歐陽廠長說︰
「我們雖然是勞動密集型企業，對員工的學歷和專業要求不高，但時代在飛速地發展，二十一世紀初的今天已絕非上世紀八十年代可比，也不是九十年代可比的，中國企業已普遍面臨轉型升級，轉型升級有多方面的問題要解決，而員工素質是重要一環。」
他停下來，呷口茶，繼續說︰
「所以，我們要重視員工素質的提升……」
說到這里歐陽廠長頓了一下，突然噗哧一聲笑了，說︰
「你看，我們廠里昨天晚上還發生這樣的事︰幾名女工沖著涼，開著玩笑，追追打打，一下子鬧昏了頭，竟把一個光著身子的趕到外面去了！」
大家一听，轟地笑了起來。有的嘴咧得半天也合不攏。
「開玩笑也要有個分寸嘛！」歐陽廠長加大聲音說，會場這才靜下來，「也要有個底線嘛！鬧成那個樣子，成何體統呢？所以大家回去要多教育自己的員工，幫他們提高素質，加強修養，不要只知道讓他們干活，其它什麼都不管。這種落後的管理模式已經跟不上形勢了。」
下面表示贊同，並開始議論，有的又舉出一些好笑的例證來相互分享，也有的舉出一些正面例證，說的和听的就都露出「的確難得，值得贊揚」的神態。
本來，這個事件已為廠里大多數人所知，並且還在擴散，但都不明真相，即使是目擊者也不明原由。經歐陽廠長一說，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些經理主管回去按這個口徑一傳播，關于這個事件的色彩和性質就改變了，這樣一來，一曲可能復雜沉重的悲劇就變成了簡單明朗的輕喜劇，聞者哈哈一笑，陶醉其中，不會再往別處想了。有一刻甚至讓曾皓都有點迷糊，是不是真的就這麼回事呢？
這個辦法是曾皓向歐陽廠長匯報後，在廠長辦公室，歐陽廠長親自想出來的。
當時歐陽廠長也感到此事非同小可，叫了曾皓，葉經理，保安部副隊長，小芸，八車間主管胡萬高，在他辦公室緊急踫頭，詢問情況，商議對策。葉經理和副隊長的意見是把這幾個員工全炒了。胡萬高態度模糊。小芸看看每個人，不說話。曾皓不贊成。
「說說你的看法？」歐陽廠長從靠背上仰起來，兩手交叉握著放在大班台上，看著曾皓。
曾皓直言道︰「全部炒掉的確是一個快捷省事的選擇，但在真相弄清、矛盾化解之前就一炒了事，還是有點草率，不負責任。如果他們出了廠發生嚴重糾紛，釀成惡果，表面看已與我廠無關，實際上卻是我們的工作失誤造成的，追溯起來，還是大有干系的，再說，我們的內心怎得安寧？」
歐陽廠長沉默了。幾個人都看著他，很快又把目光移開，各自做思索狀，眼楮的余光卻不時又看一下他。
歐陽廠長大學文化，曾經做過中學政治老師，雖然也有看不透的地方，但至少表現出來的是個穩重、親和又有魄力的領導，管理能力和行事風格都遠在前任廠長之上，做車間主管時，他的車間各項工作年年領先，升任廠長後，廠里的面貌大有改觀，深得老板信任。曾皓所說的這些，他應該不會沒有想到。
「是否可以炒掉肇事者，受害者不炒？」這時胡萬高抬起頭。
「僅僅炒掉？這對受害者不公平……」小芸鼓起勇氣說。
「是的，這麼處罰顯得輕了點……」葉經理和副隊長也有了想法。
歐陽廠長兩手松開，右手在台面輕輕叩了幾下，說︰
「暫時不能炒。當務之急一是要掌握信息傳播主動權，化不利為有利，二是要盡快弄清事情原委，才好處理……」
這時，前台文員阿慧已打開廣播︰
「各車間部門經理、主管，听到廣播後請到會議室開會。」
「例會還開不開？」葉經理問。
「開！」歐陽廠長說，「第一點我已經想好了，等二點會後再說。」說著開始整理開會的資料。幾個人半信半疑離開了廠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