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第6章腳下無路
次日一早，芳芳媽開門出來，見芳芳趴在白明身上酣睡，兩個人居然都只穿了一條內褲，不禁皺了一下眉頭，走過去輕輕掐了她一把。芳芳醒過來，見是母親，趕緊爬起來，難為情地掩著胸部溜到自己床上去了。
白明被外邊高音喇叭中播放的嘈雜音樂驚醒，趕緊起床，迅速疊好鋪蓋收拾妥當。匆匆洗漱後，他把自己的打算說給芳芳父母听，他們都很支持他。
白明以前的班主任高老師見到他，恨鐵不成鋼，劈頭就是一頓臭罵。問清原委後，也是一陣嘆息。在高老師心里，白明是他的得意弟子，是他的驕傲。那年高考，全縣就數白明考得最好。小地方居然有人能考上京城的重點大學，讓小城轟動了大半年，大家見了高老師，都要贊一聲。
寒暄幾句後，白明說出自己的打算，高老師爽快地答應幫他。
打高老師那兒出來，白明直奔外祖父以前上班的木工廠，那里有老雕刻匠的幾個徒弟，老人的後事就是他們幾個為首張羅的。听說白明回來了，他們一早就去教訓他，幸好他離開了。芳芳把原委一說，幾個徒弟的火氣也就消了一大半，隨後忙著商量如何幫他。
見到幾位師叔，白明不禁痛哭失聲。在這些看著自己長大，親如父兄的師叔面前，再也用不著掩飾，直哭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見他如此傷心，師叔們不禁悲從心來，都陪著掉淚。
不等他開口求助，師叔們告訴他，廠里有一批供出口的工藝品急著趕工，定額給了他們，願意的話可以過來幫忙，先解決吃住的問題再慢慢找事做。鄉里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去的，當年他們當知青的時候，見識過，他這身子骨，是絕對受不住的！他趕忙道謝。
末了，幾個人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邊，塞給他五塊錢，要他去置辦幾樣東西，說今天是師傅的「頭七」，白天不能祭拜，晚上偷偷去上墳。怕引起注意，要他去找芳芳幫忙。
晚上，幾個人帶著祭品燒酒，模黑趕到城郊的公墓匆匆祭拜了一小會兒，做賊似的回到芳芳家里，閂上弄門，又在老先生住過的房門前祭拜了一番。隨後師叔們吩咐芳芳媽去煮好那幾樣用過的祭品，把燒酒熱好，邊吃喝，邊回憶老夫子的好，不住地嘆息老夫子命苦，獨女將近二十年未見一面，亡故時一個親人都不在身邊，據說女兒女婿到省城京城上訪，搞什麼平反的事，去了大半年了。
白明聞言難過極了，坐在一角默默地流淚。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上班」。他是得了老夫子的真傳的，手藝自然不比幾位師叔低，加上他悟性高，出的活反而要高超得多。師叔們對這位晚輩不由得刮目相看。幾天下來，從他那兒受益匪淺，都勸他說，可以的話，在木工廠做臨時工也不錯，總比去鄉下死受苦活受罪要強！
這天，白明正在與師叔們探討什麼，居委會那位大媽氣急敗壞地找來，罵罵咧咧地要他快回鄉下去，說派出所已嚴厲批評過她好幾次了。
他的師叔們趕緊分頭去活動，得到的答復一律是「絕對不行馬上走！」說派出所已派人通知了白明老家，派出所負責把人送到大路口，他老家會派人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