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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章 神志不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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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七月里,不過剛剛過了辰時,太陽就已毒辣辣的刺人皮膚,樹上的蟬鳴不斷,擾的人心中煩悶。範氏的院子里,錢氏端坐在廳中的椅子上,眼神盯著面前的地面,一動不動。金敏坐在錢氏身邊,雙手放膝上,頷首垂目。李嬤嬤翠珠碧珠立在錢氏身後,朱玉春玉立在金敏身後。範氏屋里的四個新來的丫鬟四個蘭除去被掐暈過去的紅蘭與照顧她的後怕不已的青蘭,其他兩人都在里屋照看著範氏。除去紫竹剩下的老丫鬟三個竹垂首立在一旁,廳里的幾人都一言不發,靜等著金老爺的到來。

所以當金老爺火急燎燎沖進屋子的時候,所有人都將殷切的目光投向他,金老爺眉頭一跳,心頭一緊,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緊張的對著錢氏問道,「母親,發生了何事?」

錢氏眼神迷茫了一會,心中煩悶無比,真的是想就此撒手不管了,張口道,「你媳婦魔癥了,想要掐死她屋里的紅蘭。」

「什麼?」金老爺一聲驚呼,顯然有些難以置信,若是主母想要懲治府里的哪個丫鬟,隨便開個口,就有人照辦了,何至于親自動手?

錢氏閉上了雙眼,顯得有些抗拒與不耐,閉口不言。

錢氏疲憊厭煩的模樣,令金老爺于心不忍,遂金老爺扭頭望著立在錢氏身後的李嬤嬤,想要了解事情的經過。

李嬤嬤難得的語氣中含著絲驚異,「昨日老夫人和老爺商量好的,今日派了兩個粗使嬤嬤守著門,結果夫人要硬闖,兩個嬤嬤當然不從……」

「那就能傷著夫人!?」金老爺有些會錯意了,大聲呵斥道,目光在屋里搜索著守門的嬤嬤,腳步不停的向著里屋走去。即使範氏做的再錯,她也是自己的夫人,金府的主母,哪里就能被粗使下人忤逆的!

「你給我站住!」錢氏突然暴起,滿是失望的看向自己的兒子,「你是在怪你母親派人傷了你媳婦?」

金老爺頓住腳步,臉色糾結萬分,喏喏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金敏攙扶著錢氏,錢氏一步一步靠近金老爺,「這個家有人敢傷你媳婦?有人敢嗎?自從她進了這個門,我可約束過她?任她作威作福,任她欺凌你唯一的兩個妾室。」錢氏貼近金老爺小聲道,「孫姨娘不可能生了,你以為我不知道?」

說完錢氏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金老爺,一步也不退讓,直到金老爺從原本梗著脖子,變的氣焰低落低垂腦袋,錢氏才又開口道,「你媳婦是個什麼性子,你忘了?她這還是在禁足!安排兩個粗使嬤嬤守門也是和你商量好的,守門的嬤嬤是緊守崗位,是職責所在,況且即使你媳婦帶人硬闖,守門嬤嬤都只將你媳婦推開些,怕傷著你媳婦,而你媳婦呢,竟然只是因為紅蘭勸她回屋,她就要掐死紅蘭!」

金老爺再次听見這句話,這回確信不是自己听錯了,錢氏確實說的是範氏要掐死紅蘭。金老爺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錢氏無奈的笑了笑,「大夫來看過了,紅蘭性命無礙,你媳婦倒是神志不清。你進去看看吧。」

錢氏的話音一落,這下怕是什麼事都無法阻止金老爺的腳步了,金老爺一把掀開簾子,徑直進了屋子。

屋里紫蘭藍蘭正坐床頭的小凳子上照看著範氏。此時看見金老爺進了屋子,都起身行禮。

金老爺恍若未見,直接幾步沖到床邊看著範氏。範氏此時喝了藥,已經迷迷糊糊的睡下。金老爺張口想要喚到範氏的名字,翕動了幾下,卻仍是沒有出聲。起身,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紫蘭藍蘭,交代道,「細心照顧夫人。」

「是。」兩個蘭應道。

或許是幾人說話的聲音大了吵醒了範氏,又或許是藥效過了,床上原本睡著的範氏低吼了一聲,竟然猛的坐了起來,喘著粗氣,滿頭是汗,臉頰潮紅。

金老爺听見動靜,趕緊轉身坐下,一手扶住範氏,一手輕輕的替她順著氣,輕聲喚道,「月娥,月娥……」在金老爺想來,錢氏所說的「神志不清」不過是說範氏不顧身份去掐下人的做法太過荒唐,根本沒有意識到錢氏話里的意思就是字面的解釋。

範氏听見金老爺的喚聲,慢慢的平靜了下來,機械的將頭扭轉了過來,眼神迷茫的怔怔的看著金老爺的臉,良久良久,直到金老爺心疼的又喚了幾聲,「月娥月娥……」範氏眼中的焦距才漸漸凝聚,定格在金老爺的臉上。

「為平……」範氏竟喚起了金老爺的字,當年金老太爺不過是想著為平民百姓謀福造利,剛剛考中了不過一個小小的進士,還未大展身手,便留下了錢氏與金老爺撒手西去。所以後來當金老爺行冠禮時,錢氏照著金老太爺的遺願給了當時的金老爺這個字。

範氏滿臉是淚,淒慘可憐,緊緊的抱住金老爺,不停的喚著,「為平為平……」

哪怕是再惱範氏,金老爺此刻的心都碎了,這到底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啊,金老爺輕聲安撫著,「月娥別怕……」

範氏放開金老爺,眼中盡是柔情,滿含期待的問道,「為平,你什麼時候娶我過門?」

腦中像是被重錘捶打了一下,轟的一聲,金老爺這才意識到錢氏之前所說的「神志不清」是什麼意思了!

「月娥,月娥,你怎麼了?」金老爺慌亂的喚著範氏的名字,雙手抓著範氏的雙肩搖晃著,想要將其晃醒。

範氏像是在疑惑為什麼眼前的情郎會露出如此驚慌的神色,皺著眉頭,歪著腦袋,擔憂的反問道,「為平,你怎麼了?什麼事如此驚慌?」

望著眼前的範氏帶著少女的嬌羞滿懷深情滿是擔憂的看著自己,金老爺突然覺得此刻眼前的範氏,才是自己心底那個深愛的女人。金老爺放開範氏,替她揉了揉之前被自己抓住的地方,笑了笑輕聲問道,「疼麼?」

範氏羞澀的垂下了頭,輕輕的說了一聲,「不疼。」隨後範氏滿臉驚恐的抬起頭來,沖著金老爺焦急的道,「為平,之前我做了一個噩夢,夢中我父親騙了我們,將二娘許配給了你。為平,你快些娶我過門吧。」說著說著,範氏的淚水又一次決堤般的流淌,不再年輕的臉上滿是對金老爺的依賴與期望。

金老爺心頭巨震,這樣的依賴與期望,多少年了?自己已經記不清了,最後一次看見月娥對著自己表露出來這樣的神情是多少年前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月娥不再相信自己,不再依賴自己?是當自己掀開蓋頭才發現娶的二娘,而迫于無奈接受了,後來陪著二娘回門時?是當被岳父囚禁在家中的月娥發現她自己懷了孩子,感到害怕無助彷徨孤單時?是當月娥驚訝的知道被趕去庵里的二娘竟也懷了孩子時?還是當母親強逼著她委屈的將二娘的孩子放在她名下時?

金老爺心中酸澀,虎目含淚,卻怕被範氏發現,緊緊地一把摟住範氏,輕聲細雨道,「月娥,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娶你,一定八抬大轎娶你過門。」

……

夜深了,金府的各位主子也都歇下了。錢氏將今日在場所有下人都狠狠的敲打了一遍,今日是紅蘭頂撞了夫人,夫人被氣昏倒了,紅蘭已經被趕去莊子上了。至于紅蘭是怎麼頂撞夫人的誰也說不清,夫人到底怎麼就這麼被氣昏倒了,更是說不清。

金老爺夜里就歇在了範氏的屋里,而事後得了消息的金琪與金弘毅只探望了睡夢中的範氏就被趕了回去。

金敏的屋里,只剩值夜的春玉,春玉替金敏鋪好了床,輕聲喚道,「小姐,該睡了。」

「恩,辛苦你了。」靠坐在窗前的金敏隨口應了聲,便起身向著床邊走去,待靠近春玉金敏又問道,「那兩丫頭朱玉怎麼說?」

「秋雲。」春玉挨近金敏耳邊輕聲耳語道。

「知道了,待會你去讓朱玉別盯著了,這段日子辛苦她了,如今……也能稍稍松乏幾日了。」金敏听了春玉的話,腦中過了一遍秋雲平日里的表現,想著到底是自己動作快,讓範氏的棋子秋雲白白浪費了,否則就憑著秋雲平日里絲毫不露馬腳的表現,若是突然發難自己還真的很難招架。

「那位會不會好了?」春玉指了指範氏院子的方向,有些擔憂的問道。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即使好了,範氏也會裝做沒好,能再得了夫君的喜愛,範氏怎麼會舍得好呢?一面是曾經紅衫黛眉的侍郎府大小姐,身份尊貴受人喜愛被意氣風發的青年俊郎愛慕著。一面是有三個孩子,其中一個還不是親生的中年婦人,雖然地位一樣尊貴,可被夫君嫌棄婆婆厭惡,甚至臭名在外被官員女眷排斥。若是自己,一定選擇第一個記憶,即使知道那是假的,也會自欺欺人的永遠沉溺其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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