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意是用梁尚飛老頭的法子騙騙陳良,看他什麼表情,我斷定一般人都會跟我一樣,然後我再告訴他,我就是這樣被騙的,不是自己亂吃別人的東西,讓他少念叨我。
沒想到出乎我的意料,陳良根本就沒有傻兮兮的抬頭,而是十分戒備的抬眼一瞟然後目光左右巡視,同時伸手護住我的口鼻。如此迅速和專業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半晌他見沒什麼動靜就詢問的看了我一眼,我看他全神貫注的認真樣憋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騙你的,哈哈。」
陳良立刻抽走護在我口鼻上的手,臉色垮下來轉身道「無聊。」
他還會說無聊了,哈哈,肯定是跟小師弟學的!
我在水缸里笑的氣都短了,看他背對著我半天不說話就伸出濕的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唉,別這麼小心眼,開個玩笑而已。」
陳良稍微一抬手甩掉我**的爪子,轉身對我緩聲說︰「危險當兒戲,遲早要出事情,你就是太不正經。」
我心想,我不正經,我哪里不正經了,我又沒對你干什麼就不正經啦,真是的。
「是你自己笨行不行,你不想想你又沒功夫,真有什麼危險,別說我吃了個會發燒的藥,就算剩下半口氣也會跳出來把你拉走,怎麼說也得是我跟壞人打,還能待在水缸里邊泡澡邊看你跟人家玩?」
陳良听完我的話緘默了,半晌沒動靜,不知他在想什麼。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難道他以為我這樣說是在嘲笑他沒用?我發誓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總之看著陳良那樣站著覺得挺不舒服,于是趕緊換個話題︰「你這個辦法挺好的,我現在都不熱了,呵呵,呵呵。」
陳良看我一眼略微一點頭,仍舊沒有說話。我也只好訕訕的閉了嘴,跟他一起沉默。
我們倆就這樣尷尬的一個蹲缸一個發呆,好一會陳良才開口說「現在固然好一點,但是最好再待兩個時辰。」
說完他月兌下外衣放在我旁邊的石凳上,然後就朝房間的方向走去,留我一個人在院子里曬月亮。
他大概回去睡覺了吧,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里有一點莫名的失落。
今夜月圓,月光朦朧皎潔,傾瀉在院子里,如果是個詩人定能又寫出好詩把靜謐聖潔的月光留在紙頁間了吧。我天馬行空的想著,把手伸出水面,握緊松開再握緊,嘆口氣自嘲一笑。心中一陣悵然,然而這月光與我,再美好也終究是握不住的沉涼。
我在水缸里待到中夜,自己都迷糊過去了,半夜冷風一吹把我凍清醒了。抬頭一看月到中天,趕快從水缸里爬出來,雖然從小習武習慣了蹲馬步,但我畢竟是在涼水缸里泡了兩個多時辰,渾身都虛,腿早就軟了。一出水冷得我又渾身打哆嗦,趕快披上陳良留下的外衣東倒西歪匆匆忙忙往房間里趕。
走到門口又想這回陳良肯定睡了,我再把他吵醒多不好,于是輕手輕腳的推門,可是我腿軟得很剛推開門邁步進去就不小心整個人撞到門上, 當一聲巨響。
「搞什麼!大半夜不睡覺!」隔壁傳來一聲憤怒的大罵。
我在心里把自己罵了一萬遍,自欺欺人的默念,陳良沒醒陳良沒醒。試探著轉過身去,卻看到陳良站在我打開的窗戶前面側身看著我。
「不好意思啊,我那個……」我亂七八糟的關上門,動搖西晃的坐到凳子上賠笑道「你還沒睡呢?」
陳良看著我表情淡然,說了句「早點休息。」然後就獨自上床躺下,翻個身背了過去。
我看到自己的干衣服整齊的放在桌子上,心里有點感動,但終究沒有再去打擾他。
換好衣服我走到窗邊去關窗戶,抬頭看到窗外中夜月明,銀光灑在院中一口孤零零的水缸上。他一直這樣站著看外面嗎?我回頭看著背對我躺在床上的陳良。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歉意,感激,愧疚甚至還有點迷惑。
這些感覺並不能用語言表達,我只好關上窗戶爬到自己床上也背過身去,卻久久的怎麼都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