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場景刺激著她的腦海,一片鮮血淋灕里,她的雲霓慘白著小臉在血泊里,沒有洪亮的啼哭聲,沒有那雙無數次凝望著她的純淨大眼楮,小小的雲霓蜷縮著身體了無生氣。
如果只是那樣子,並無法看出他是個死嬰,但是身下的鮮血淋灕卻讓人看出了不對勁,她的雲霓的肚子是被剝開的,里面空蕩蕩的,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在她肚子里那麼健康的雲諾怎麼會像被人虐殺的孩子丫?
心底的叫囂一次次的響起,雲諾頹然跌倒在地毯上,愣愣地看著床上死氣沉沉的她,她看到了自己抱起那個孩子,美眸里滿是茫然,一道虛影出現了,是父親大人雲威森,他在笑,在那個她的身後冷笑著消失了。
雲霓被剝開的肚子自動愈合了起來,然後雲諾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昏了過去。
場景一轉,卻是香甜女乃味四溢的寢殿,同樣是她,剛生完孩子虛弱地躺在床上,她剛滿月的雲霓很健康,趴在嬰兒床里笑眯了純淨的大眼楮,而她,像是什麼都忘了,竟是笑得柔和,紅唇邊的弧度泛著母愛。
就在雲諾腳步僵硬要去看那個像雲霓卻非雲霓的孩子時媲。
雲霓……不,也或是她的父親大人把眼光轉向了她,竟是透出了詭美的弧度,她的腳步僵住,全身發冷,直到身後響起了城彥的聲音,她才知道原來那個孩子是在看城彥,它,也看不到她嗎?
美眸茫然著,雲諾轉身看向當年的城彥時,沒有發現身後那道詭美的弧度越發深幽了起來,片刻後竟是笑了出來,諷刺的笑,听的人心里發寒。
雲諾不知道在這個走不出的迷宮里徘徊了多久,仿佛像是走不出去,她走出一個寢殿眼前就會出現另一個場景,一次次地重復,她重溫了她不堪的過去。
有關桑科的,有關沙魯的,最後在一片黑暗里,雲諾看到了一抹曙光出現在了前方,她美眸還是渾渾噩噩的,當她走過去的時候,一聲驚恐的尖叫聲溢出喉嚨深處。
「啊——」
那是什麼?那是當年摔下樓梯躺在血泊里的母親大人,那張溫婉柔美的容顏因為不甘扭曲著,猙獰的可怕,在她身邊是年幼雲家族的管家,母親大人婚內偷情的對象,她……真正的父親大人。
他就那樣仿佛受到了難以承受的痛苦,全身抽搐著,緩緩向她爬來,他喊她︰「小諾,我是父親大人啊,小諾……」
眼前出現了一道虛影,重重地踩住了他爬向她的手,那麼重的力道是雲威森,那只專屬于吸血鬼修長白皙的手緩緩萎縮,向失去血液滋潤的吸血鬼,最後腐爛發出了難以忍受的味道。
眼前都消失了,死的不甘心的母親大人,腐爛的手垂掛在半空中的管家,那道虛影,都消失了,雲諾緩緩後退一步,轉身剛要跑出去,腳下不知道踩到了什麼差點滑倒。
她低下頭是一顆眼珠子,像是知道她在看它,眼珠子滴溜一轉,竟透出些許詭美,雲諾尖叫一聲緊捂著耳朵,跑了出去。
夠了,真的……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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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尖叫出聲,雲諾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寢殿上空的水晶燈柔美的光芒照耀在她身上,雲諾急喘著氣,突然發現她的手還是捂著耳朵,手一軟,她放了下來,垂下的美眸里滿是茫然無措。
「公主殿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深幽著眼眸看她的桑科放下紅酒杯,端了一杯白開水走了過去。
听到熟悉的聲音,雲諾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只是茫然地看著他,桑科的眼眸幽深著,有那麼一瞬間手微顫,他想,也許現在雲諾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他是誰,還沒緩過神。
「桑科。」
突然的,雲諾柔美的嗓音有些干澀地傳出了喉嚨,桑科的身體微僵,只是把白開水湊到了她干裂的櫻紅唇角邊,雲諾美眸灼灼地凝視著他,許久她沒有推開,只是輕啟紅唇喝了下去。
桑科等她喝完拿起紙巾給她擦了擦唇角,站起身就要走出寢殿,一雙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衣角,桑科的後背微僵,就听到雲諾低低的聲音︰「桑科,今晚你在我身邊陪我到天亮好麼?」
她,不想再做到那樣的夢……
太可怕。
像是想到了什麼,雲諾拽著他衣角的手一僵,她閉了閉美眸,那,是夢還是真的,她的雲霓到底有沒有存在過,她不知道,作為雲霓的母親大人,這一刻,她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桑科低著頭,柔軟的黑發遮擋住了他的神色,許久桑科轉過身,把水杯放在了她身旁的床頭櫃上,坐在她床邊,眸光幽深︰「你睡吧,我陪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話帶有催眠,雲諾有些困,眼前的場景搖晃了幾下,她緩緩閉上了疲憊的美眸。
桑科薄涼的唇角里溢出一聲嘆息,許久他站起身把她踢到腰間的被子給她蓋好,修長的手指憐愛地撫摩著她的美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雲諾消瘦了很多,仿佛只是一瞬間。
這一晚,寢殿里的光輝柔美璀璨,雲諾躺在床上睡得很沉,沒有再做噩夢,她的床旁始終坐著桑科,他深情地凝視著她,轉瞬間又有些掙扎,許久,原本撫摩著她長發的手僵住,緩緩放下。
一聲低嘆溢出了唇齒間,桑科幽深的眸光灼灼,他忘了,這個是公主殿下,也是他的仇人啊。
還真是,再一次失控了吶,桑科。
拉開了她緊緊拽住他袖子的手,桑科走到了落地窗前,靠在那里望著被黑夜圍繞的法老院,一句話都不想說,在燈光的照耀下,他的背影有些落寞,格外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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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照,雲諾醒來的時候桑科已經不在寢殿里了,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只看到城彥,那人站在落地窗前,身姿冷傲俊美,像是知道了她起來,他含笑著轉身︰「我們離婚吧,雲諾。」
我們離婚吧,雲諾……
這句話如果是在以往城彥任何一次對她說,她都會毅然的拒絕,為了她的雲霓有個父親,但是此刻的雲諾沒有,她美眸里的迷茫緩緩散去,換上了深幽,紅唇輕啟,她竟是笑出了聲。
「好久沒有出現了,城彥,你這段時間是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嗎?」
「雲諾,我們離婚吧,我想,擁有真正讓我幸福的婚姻,雲諾,你一直都清楚,如果結婚是要我選擇我愛慕的人,那個人就只有翟藤妞妞,經久流年,有些事情還是不會隨著時間被埋葬,一如我只愛她。」
城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深幽的眼眸緊緊盯著她,他頓了下,猶豫著說道。
「雲霓與你,我會照顧你們,但是我不想逃避了,我逃避了我自己多少年,就同樣傷了我自己多少年,我想要與她在一起,從來沒有這般想要給她最好,翟藤妞妞再不好,她都是我愛慕之人,我曾經愛了幾千年的女人。」
是啊,他與翟藤妞妞的感情明明就是垂手可得的,不像她,可是,雲諾想,沒有了雲霓的她沒有必要再抓住這個男人了,她沒有雲霓,一直就沒有,在她身邊的從來就是她恐懼到骨子里的父親大人。
雲諾抬起美眸的時候,笑顏明媚︰「好,城彥,我們離婚。」
他們離婚,多年後,她放開這個男人,因為她沒有了任何再綁住他得到屬于自己幸福的理由,他一直就不欠她,是他在她最困難度的時候幫了她,即便他是在逃避自己的感情,但是那卻是對窮途末路的她最重要的幫助。
那一天雲諾很爽快地和城彥離婚了,震驚了法老院眾多人,翟藤妞妞知道的時候,她正靠在吧台啜著紅茶,當听到那消息,她的美眸里縈繞上了紅茶的熱氣,格外飄忽。
「我回來了……」
磁性的嗓音溢出了喉嚨,翟藤妞妞抬起頭就看到了靠在殿門含笑的城彥,他其實不愛笑,翟藤妞妞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很少笑,他可以隨時臉上帶笑,但真正的他,笑起來卻是最吸引人的,沒有虛偽,只有真誠的笑。
而那樣的笑,他在她面前露出過很多次,多到翟藤妞妞已經數不清了,她愛他,毋庸置疑,她逃避,同樣毋庸置疑,然而到了最後翟藤妞妞卻還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感情,經久流年,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可以被埋葬。
母親大人說依照她的沒耐心,她的愛情不能維持到多久,父親大人說真正的感情,無論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爛,都不會因為時間而褪色,父親大人說的就是她,她對城彥就是這般。
她與他愛過痛過厭惡過對方,最後還是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感情,真的很好,這樣……真的很好,上天還是眷顧她的,是麼?
翟藤妞妞揚起燦美的笑顏,最後到嘴邊的卻是苦澀的弧度,在她生命的盡頭,這個男人還是回到她身邊了不是嗎?
只是雲諾,我只是借用他一段時間,等到我累了我沒有力氣了,城彥還是你的,真的……只是你的,請你,幫我照顧這個男人,我有多愛他,就請你加倍愛這個男人,愛我愛慕了千百年的男人。
城彥含笑著走到了她的面前,翟藤妞妞緩緩閉上了美眸,許久,她感覺到了那人灼熱的吻,帶著顫抖帶著霸道吞噬了她的呼吸,她不想掃興,她想伸出手向往常一樣熱情地回應著他,可是不能。
翟藤妞妞感覺到自己的手軟了下來,她感覺到了她的血液在倒流,然後在美眸失去光明的時候,她看到了那個人,她藏在心里愛慕了千百年的男人震驚的眼神,是啊,她騙了他,城彥,會恨她嗎?
恨她騙他離了婚,最後卻無法成為他的妻子,終于等到了他離婚。
翟藤妞妞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思,只是不希望,不希望這個男人比她好。
即便是最後她死了他還會回到雲諾身邊,但是她就是那麼的想,想要他回到自己的身邊,不再帶著他人丈夫的身份,回到她翟藤妞妞的身邊,其實,她很貪心,她還想要與他成婚,當一次他的妻子再離開。
很多年前的記憶她還記得的,那個時候城彥總喜歡眨巴著小鹿般純潔眼神,他曾經深情款款地對她說。
「翟藤妞妞,以後嫁給我好麼,我會對你好,雖然當我的妻子有些降低你的身份,但是我愛你,只要是你要的,我都幫你取來可好?」
當時的翟藤妞妞呢?她記得自己是輕蔑地甩開了城彥的手,她趾高氣揚地看向那個不知所措的男人,那句話在很多年後她再次想起來都感到全身無力,只有一次次地抽自己耳光,那年的她竟對那人說。
「城彥,你知道我與你的身份嗎,在法老院,你讓我嫁給你是想讓人看我笑話嗎,一個貴族吸血鬼與低賤的下屬生出來的能是什麼貨色,你就和你姐姐一樣配不上站在我身邊!」
很過分,是的,以前的她曾經對城彥說出了那麼過分的話,讓他顏面無存,盡管過了幾千年,翟藤妞妞還記得當年那個男人蒼白的俊顏,他後退了幾步,小鹿般純潔的眼神不復存在,緩緩淡化最後是傷痛。
他轉身走了,那道冷傲俊美的背影在她的腦海里定格過那麼幾年,因為那之後城彥不曾出現,後來他出現了的,只是帶著不再愛她的心出現了,他可以與她翻雲覆雨一天,也可以在次日對她嫌惡,一如她多年前對他那般。
那樣的他,一遍遍地在提醒她,這個男人是被她一點一點地毀掉的,而那時的她,卻已經愛上他。
最後一次重遇,他回來了,帶著懷孕的雲諾回來,在她的面前平靜得過分,甚至沒有過問過她過的好不好,他和雲諾之間的溫情蜜意都一一刺痛她的眼。
只是,翟藤妞妞問自己,如果他跟自己平靜的像個老朋友一樣問好不好,她會高興嗎?
不會,她只會更加的想笑,諷刺的笑他,也笑自己,好在沒有,城彥沒有對她說那樣的話,無視卻是對她最好的局面。
當她失去意識的時候,耳畔還有城彥震驚而痛心的叫聲︰「翟藤妞妞!」
是啊,她叫翟藤妞妞,她有個很幸福的家庭,她有疼愛自己的父母親大人,他們愛她寵她,她還有城彥,他說過愛她的,是不是對她很好,其實,她很容易滿足的。
如果她不要那些所謂的面子,許多年前他與她深情款款求婚的時候,她會高興得跳起來,可是沒有呢,因為那個時候她和一群純血種吸血鬼在用下午茶,她很難堪,那些人輕蔑嘲笑的眼神,讓她真的很難堪。
所以她那樣對他說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她只是轉身繼續和他們啜著下午茶,笑得明媚,盡管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髒有那麼一抹痛楚掠過,等她跑到他寢殿,要跟他解釋的時候,那個人卻不見了。
消失的那麼快,她只有擦去眼里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然後告訴自己,沒事的,他會回來,是啊,他會回來的,城彥一直就不會丟下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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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在血族法老院里,一直有那麼一座寢殿,里面躺著一個消瘦美艷的女人,還有一個喜歡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他們在一起,仿佛夫妻般相處在一起,可是很多人都知道不是,那里面的女人睡得很熟,是的,她一直睡著,仿佛不知道醒來,就像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
露玥玥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兒子城彥始終和以前般端著杯紅酒,靠在落地窗前淡淡地啜著,俊美的容顏上含著淡淡的笑,他,一直都是在這麼皮笑肉不笑的,露玥玥知道。
「她還沒醒嗎?城彥,你打算守候這個孩子多久?」踩著高跟鞋走了過去,露玥玥奪下了兒子手里的紅酒,美眸深幽,翟藤妞妞她一直都是算不上喜歡,但也算不上不喜歡,但是如果是要她兒子受這種折磨的話,她不會答應。
城彥的手里一空,有些不習慣,他緩緩揚起了笑容︰「母親大人,您不是與父親大人去旅游了嗎,怎麼回來了?」
他有意在轉移話題,露玥玥怎麼會不了解自己兒子的心思,她眸光沉重,許久抿緊了紅唇,卻是毅然轉身走到了床旁的翟藤妞妞那里,城彥的身體一震,幾乎是一瞬間就閃在了母親大人前面,厲喝道︰「您要干什麼?」
他,以為她要做什麼?
原本露玥玥並沒有想要做什麼,但看到城彥那副警惕她的樣子,突然心里升起了一股沒由來的憤怒,她揚起手對他就是一耳光︰「城彥,你和城莫馨都要鬧得我不得安寧是不是,你們什麼時候能不為翟藤妞妞,鳳鸞這樣子!」
都是瘋了嗎?她的兒子他的女兒都愛上了純血種,法老院是個什麼地方?
他們都不知道嗎,什麼沒有尊卑之分完全是假話,不管經過多少年,法老院就是法老院,不會因為任何人改變那苛刻的制度!
鳳鸞那個人卻在好不容易她以為城莫馨會幸福了,他卻棄婚了,可笑,如果從一開始就不願意結婚,那麼何必讓城莫馨那樣子,要一年了,城莫馨還在外面找他,以前為了自己的弟弟城彥,現在卻是因為鳳鸞。
她是不是該為自己兩個孩子的痴情大笑三聲,他們的痴情那次不是傷到了她這個母親大人,他們痛,連帶著她,這兩個自私的孩子,如果可以,露玥玥寧願從來沒有生過他們,何必……給自己找罪受!
每一次,他們為什麼不想想,心痛的是她啊?
她只是一個母親大人,她只是城涼的妻子,她只是城莫馨和城彥的母親,她想要自己的丈夫好,想要自己的孩子好,可是每一次他們都不好,都因為那些人痛哭,而她只有看著,一次次憤怒的罵,想罵醒他們。
她,真的只要她在意的人都好好的,僅此而已……
城彥的俊臉上印上了五個鮮紅的巴掌印,許久他沙啞的聲音從喉嚨里傳了出來︰「對不起,母親大人。」
對不起?又是對不起,露玥玥哭笑不得地後退了好幾步,最後她的美眸里染上掙扎,吼了出來︰「夠了,你和你姐姐有沒有想過我……城彥,如果你還當我是你母親大人,那麼你離開她,我不喜歡她,一點也不喜歡,包括鳳鸞!」
城彥沒有說話,露玥玥搖了搖頭,許久她都等不到兒子的答案,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人,她還在睡,美顏很蒼白,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們的對話卻醒不過來,她微微蹙著眉。
露玥玥的喉嚨像被什麼哽住了,她轉身走出了寢殿。
「怎麼了?」走出寢殿的時候,露玥玥剛好和城涼撞上,城涼緊蹙著俊眉,看向妻子,卻在看到她抬起的美顏上淚流滿面的時候,他的喉嚨快速滾動了下,眸光深幽地望著她,許久沒說話。
她,又是因為孩子傷心了吧……
修長的手指憐愛地擦去她臉上的淚,城涼的動作很輕柔緩慢,一下一下的,露玥玥的淚更是止不住,她憋紅了臉,最後是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很重的力度,直到嘗到了腥甜的血腥味,她還是死咬著不放開。
而城涼只是僵了下,片刻後無奈地伸出另一雙手揉著妻子的長發,仿佛他的手指並沒有流血,仿佛只是夫妻間的情趣玩笑,盡管並不是,城涼一直都知道,他的妻子是個好母親,她疼愛他的孩子,更甚于當他的妻子。
所以她會哭,她會總是在半夜因為孩子驚醒。
她,對孩子的束縛太深了,深到傷到了自己,抿緊了薄涼的唇角,最後城涼笑了出來,露玥玥已經松開了他的手指,紅唇邊染上了他的鮮血,她美眸灼灼,最後只是紅著眼眶︰「對不起。」
呵呵,城涼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片刻後他抱緊了自己的妻子,下頷抵著她的小腦袋,聲音磁性悅耳︰「沒事,大小姐,城涼一直在你身邊。」
很多時候,露玥玥會強烈要求城涼叫她老婆,因為那樣很親熱,但是城涼都是頑固的喚她大小姐,唯有在新婚之夜的時候,他叫過她一聲「老婆。」。
那道聲音輕柔而深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露玥玥覺得,城涼叫她大小姐她更喜歡,仿佛過去的他們還歷歷在目,愛過痛過,他的那聲大小姐無數次都會喚醒她過去的記憶,讓她更加珍惜現在兩人擁有的。
鼻子有些發酸,露玥玥緩緩伸出美臂圈住了他的腰,破涕為笑︰「其實,城涼,我對你又愛又恨的。」愛他,但恨他讓她有了這兩個孩子,每天只有為城莫馨和城彥操心。
城涼自然知道露玥玥指的是什麼,他微抿著的薄唇微勾,揚起了一抹笑,修長的手指纏繞上她的長發。
「你縱使恨,但是大小姐,你還是那麼的疼愛城莫馨和城彥,他們是我與你的孩子,其實,我很幸運,擁有你這個妻子幫我看著我的孩子。」
這算是……甜言蜜語嗎?
她可記得,城涼從沒有對她說過什麼情話,從結婚到成為他的妻子已經千百多年了,他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甜言蜜語,更別說是我愛你。
每當她問的時候,他都會蹙眉告訴她︰「大小姐,說愛太膚淺,我的愛融合在我們婚後的點點滴滴,別告訴我,你沒看見。」
那是唯一一次,城涼對她說話沒好氣,好像很生氣她不知道,要硬說起來,那句應該可以算作是甜言蜜語。
露玥玥美眸里含著笑意,與他緊擁在一起,美眸里的光芒在那一刻璀璨異常,城涼只是笑著,嘴角泛著寵溺,仿佛是在對個孩子般溺愛。
寢殿里,城彥靜靜地看著緊擁著的父母親大人,他的眼眸里有些恍惚。
很多年前,他就想要與翟藤妞妞像父母親大人那般甜蜜,他陪著她,她也陪著他,簡簡單單的把愛都融合進生活里的點點滴滴,但是那年的翟藤妞妞拒絕了,以那樣的方式拒絕了他。
從那之後,他很少再那樣想過,而如今,心尖微微一動,城彥幽深的眸光看向還在沉睡的翟藤妞妞,她始終躺在床上,他在她身旁蹲體,修長的手指憐愛地撫摩過她消瘦的臉龐,許久,一聲低嘆溢出唇齒間。
「你看,瘦了啊,翟藤妞妞,你醒來我給你做你喜歡吃的美食,好麼?」
城彥的頭枕在她的手上,那樣的他沒有看到躺在床上緊閉著美眸的翟藤妞妞精致的眉間微微一動,一滴灼熱的淚水緩緩滑落美顏。
這年,這月,她是翟藤妞妞,翟藤家族的純血種公主,她看不見了,她失去了醒來的權利,她……還沒有成為他的妻子,還沒有與他成過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