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是她的父親,雲威森,那一晚血族里下著很大的雪,她出生在寒冷的雪夜里,她的父親大人賜予了她雲諾的名字,她在血族里因為那個男人擁有了身為純血種所擁有的尊貴身份。
從那之後,她的世界里就是她的父親大人,她的母親大人和恭敬的血僕們丫。
他愛笑,是的,在她的童年回憶里,都是父親大人的笑臉,他時常在她在花園里玩鬧的時候,向她含笑伸出手,他喚她︰「小諾,過來父親大人這里。」
而那時的她依賴著她的父親大人多過于母親大人,她橫插在他與母親大人之間,佔了他們的床,打擾了他們夫妻間的溫情蜜意。
而每當她依賴著父親大人的時候,母親大人那個溫婉如水的女人都會坐在地毯上抱膝喝著紅茶,時不時沖他們父女倆一笑。
這是,停留在雲諾記憶里唯一可以稱得上溫馨的回憶,在七歲之前她都是被父母捧在手掌心里溺愛著的孩子,七歲之後一切都變了味了,那一天晚上是暴風雨,她听到母親大人的哭聲,寢殿里傳出父親大人暴怒的聲音媲。
一向溫潤柔情的父親大人難得的暴怒,卻讓她的心恐懼的撲通撲通直跳,當她走到寢殿外的時候,厚重的殿門沒有關緊,她看到了原本該是夫妻間最親密的事。
可是她的母親大人在慘叫,鮮血一直滴落下床下的白地毯,暈染開了血色。
越來越大的慘叫,她的瞳孔緊縮著,最後捂住嘴後退,那一天在雲諾的世界里定格,終于,一切都安靜了,父親大人出來的時候她躲了起來。
當那道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她跑進寢殿里時母親大人慘白著臉,听到她的哽咽聲失神的美眸緩緩看向她,她像是一瞬間崩潰了般,抱著她哭了起來,一貫漂亮干淨的那一刻很狼狽,而她開始疏遠父親大人。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那一天過後一切都變了,父親大人時常復雜地看著她,偶爾還會失神地喚她女兒,每當那道韓曉生響起,她都會渾身止不住的打顫栗。
母親大人也開始奇怪了,她對母親大人說害怕的時候,母親大人卻是幽怨而痛心地看著她,一聲一聲的對不起仿佛撞擊在她心上,疼得厲害,後來三年後的那一晚她在自己的寢殿里拼圖,那一晚寢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很熟悉的腳步聲,以往她最愛听腳步聲辨認出誰是她的父親大人,不知道是不是警惕使然,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利爪有些微微伸長,他走進來了,她裝作睡著了,憋著氣不敢看他,她能感覺到父親大人復雜的視線望向她。
最後當父親大人的手開始在她睡衣旁停留的時候,她猛地睜開了眼,剛要尖叫,他就俯身堵住了她的嘴,安靜寒冷的寢殿里,只有她因為驚恐跳的飛快的心跳,她很茫然,不知道要做什麼,只是察覺到了身上的草莓小睡衣沒有了。
她看到了溫潤柔情的父親大人那一刻眼里的嗜血幽光,那種眼神和三年前他欺負母親大人時疊合了起來,她瞪大了眼,震驚地看著冷笑的父親大人,不知所措。
突然的,她猛地往後亂模,模到了一個冰冷的東西,幾乎是大腦空白就尖叫著刺入了父親大人的心髒,那麼重的力度直到穿透心髒,鮮血一滴一滴地墜落在她的身上。
她在哭,恐懼地退後,看著震驚的父親大人站起身,修長的手緊握著那把匕首,嗜血的眼眸滿是不敢置信,他的話幾乎是從牙縫間咬出來的︰「小諾,你怎麼可以殺我,你瘋了嗎?」
沒有瘋的,她沒有,她只是看著染滿鮮血的雙手,幾乎是一瞬間父親大人化作晶瑩的顆粒消散了,就在那個時候她的母親大人含笑打開了門,紅唇里的那聲小諾硬生生地卡住了。
透過亮光她看到了母親大人震驚地望著父親大人消散的地方,美眸緩緩移到她身上,母親大人的眼里掠過悲傷的憤怒,她仿佛一時沒有透過氣,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潔白的地毯上暈染著一片片血紅。
那一天的母親大人搖搖欲墜,轉身就跑出了寢殿。
她驚惶地追了出去,哭著喊著母親大人,她卻避她像瘟疫,最後……她摔下了樓梯,那麼高的樓梯,鮮血一直在流,腦海里嗡嗡的作響,有那麼一瞬間,雲諾像懂了什麼又好像還是什麼都不懂。
她感覺到腦海里轟然倒塌的東西,她看到母親大人向她伸出了手,她哭著在她面前蹲下的時候,她的母親大人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小諾,你不是他的孩子,一直都不是……你是母親大人婚內情的野種,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句話,在很久以後始終記在她的腦海里,她不是父親大人的孩子,她是母親大人婚內情對象的孩子,而那個人在不久之後雲諾知道了他是誰,是家族里的管家,他死了,早在父親大人得知真相的時候就死得很慘。
也是三年前的那一晚,改變了一切,而桑科,就在那個時候還在她身邊,虛情假意的對她好,讓她以為,他真的不在意自己的父母是因為她冤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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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的時候,雲諾緩緩後退著,美眸瞪大著看向眼前的雲霓,小小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大,仿佛只是一瞬間,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那張熟悉的俊容,溫潤而柔情。
仿佛深情款款地向她伸出了雙手,他喚她,聲音竟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小諾,我是父親大人啊,來,過來,讓父親大人看看你……」
喉嚨里發不出聲音,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雲諾只是狠狠地搖著頭,美眸含淚地一步一步後退,那人卻是轉瞬間閃到了她的面前,修長的手指纏繞著她的長發,他的身上很冷,周身散發著冷氣,那種冰凍幾乎在一瞬間冷去她的溫度。
「雲威森……」
雲諾的身體僵硬著,有些死然,終于她紅唇輕啟,叫出了那個名字,那一瞬間,纏繞著她長發的手指微微僵住,頭頂上呼出了冷氣,他呵呵一笑。
「還真是,不懂得情趣呢,你瞧,你和你死板的母親大人好像,連下賤也是那般,怎麼你也步上了你母親大人的後塵,結婚了就要干干淨淨的啊,小諾,別讓父親大人丟臉……」
雲諾的美眸里有些恍惚,想到了沙魯,想到了桑科,想到了她的孩子雲霓,說出口的話竟是著魔般的鬼使神差︰「那麼,我的雲霓在嗎?」
那人仿佛早就知道她會這麼問了,笑得好不放肆,嗜血的眼眸里滿是諷刺。
「雲霓?雲諾,你是瘋了嗎,你還是忘了,忘記了你遇到過什麼嗎,雲霓是誰,你沒有孩子,一直就沒有,那是你父親大人我啊,你的孩子,你忘了早就消失了嗎……」
他的話仿佛一聲聲沉沉地砸在她心髒,消失了?雲諾想笑,怎麼可能,她懷胎十月的孩子,就連出生……
她美顏上的笑容突然僵硬著徹底,美眸里深幽震驚,她猛地後退了好幾步,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反復這樣問著自己,眼前的父親大人越來越模糊,終于雲諾倒下去的那瞬間,听到了殿門被撞開的聲音,伴隨著那聲熟悉的吼聲。
「公主殿下!」
是你嗎,桑科?她想睜開眼,最後卻是疲憊到美眸睜不開,黑暗襲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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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很真實,雲諾美眸里滿是茫然,她赤腳踩著地毯走進了一處寢殿里,那是她的寢殿,她記得的,里面傳來疼痛的申吟聲,像是感受到了莫大的痛苦,當她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慘叫的女人。
她很美,精致的美顏很蒼白,冷汗一滴滴地滑落,幾個女皇室御醫在她身邊,各自手頭忙碌著什麼,好像是大出血了吧,她听到皇室御醫們的交談聲,那樣的場景很熟悉,雲諾歪頭看了好一會,美眸里的迷茫緩緩散去。
這個場景她見過的,那就是她當年生雲霓的時候的,還有的,雲諾凝望著床上痛苦的女人,這個女人她認識,是她自己啊。
只是為什麼她會看到自己呢?雲諾不知道,就在她轉身的時候看到了一面大鏡子,她看到了雲霓要出生了,不知道為什麼雲諾有些異樣的恐慌感,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一樣,這樣的感覺促使她看向鏡子那里。
她看到孩子的頭出來了,床上的她緊緊攥著床單,終于她叫了出來,仿佛穿透了整個寢殿,那樣宣泄痛苦的聲音讓雲諾的心髒微微一顫。
在鏡子的反射里,她看到皇室御醫的美顏上都帶上了笑,卻突然變成驚恐的尖叫︰「公主殿下,怎麼會這樣,是死嬰!」
瞳孔轉瞬間猛地緊縮,皇室御醫的叫聲讓她猛地轉過了身,死死地瞪著那個剛出生的孩子。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她的雲霓出生了的,她的雲霓那麼健康,怎麼可能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