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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骨鯁之臣

天微微發亮時,小狗子帶著無缺等四人出現在晨曦中……

鮮于賁依舊帶著茂海,無缺帶著小狗子,風野懷抱著睡著的阿紫,空出的一匹背上駝著大家的行李……一行人往海安而去。

不知是閭丘歸的藥丸神效,還是有了精神一振,茂海神奇地在第二天下午就能自己騎馬了。當然,那些包裹也都各自背上了。

茂海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小狗子也是個機靈鬼,兩人領的路,那叫一個羊腸,只能單騎而過,甚至還有的地方要跳下馬,拉過去才行。至于涉水的地方更是常見,好在都是淺灘,只要坐得穩些,也不會掉下去。

阿紫這麼一折騰,身上的小肉肉掉得迅速,讓風野心疼得總在她耳邊嘀咕白瞎了,令阿紫哭笑不得。

第三天傍晚前,他們來到海安鎮外。老遠的便見鎮外有巡兵來回走動,鎮子里竟沒有幾家炊煙升起,倒是兵營里熱鬧得似快開飯了。

阿紫立在林子邊,越看心里越冷,臉上便帶了出來。別人還好說,茂海跟小狗子卻被她釋放的無形殺氣驚得惴惴不安。

許久,阿紫才緩出一口氣,「這就是朕治理下的大虞,軍隊居然防百姓跟防賊似的,不知道面對海盜倭寇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威風!」

鮮于賁是軍隊上出來的,听得臉上一燙︰「是我的失職。」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你一直在北方,……這是兵部的失職,朕養了一群拿空餉吃白飯的蛀蟲。」阿紫咬著後槽牙回道。「沈司都覺得有問題了,朕卻沒有給予充分的重視。」

「我去碼頭查探一下,戰艦過沒過來。」鮮于賁自責的神色溢于言表。

阿紫扭頭看著他,「小心行事,這個時候,不論什麼人都不可輕信。無缺,你跟著阿賁,一在明一在暗,相互照應著。」

無缺應了一聲,將小狗子又拎了出來︰「我們三個去,這小子蠻有用的。」

小狗子雖然被顛得渾身骨頭都似散了一樣,听了無缺的話卻小眼放光︰「那是~!」小胸脯也隨之挺得老高。

阿紫撲哧一笑,「嗯,這精氣神兒……還不錯,這次事了,一定讓無缺給你找個好活兒。」

無缺淡淡地看了小狗子一眼,「做個暗探還勉強,別的就不用想了。」

小狗子也不知懂不懂暗探是干什麼的,美得眉飛色舞的。

三人兩騎離開後,阿紫看了看茂海,「你可能猜出柳卿的大概位置?」

「我離開的時候,他們往礁崖那邊躲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阿紫眯眼點點頭,「給你三個人,你帶著他們去尋。」然後看向跟來的三個新晉隱衛,「要小心,保護好茂海,他是重要的人證。如柳大人的情況特別不好,派個人回來送信。」

閭丘歸忽地說︰「還是我跟著去吧,省得來回折騰,只是你跟阿野……」

「放心吧,當年我才多大就在笨虎眼皮子底下逃了好幾回?你只管去就是,阿紫有我。」

閭丘歸看著風野點點頭,「我會盡快回來的。」

他們也走後,風野美滋滋地看著阿紫笑。

「笑得好……賤哪,至于美成這樣嗎?」阿紫朝天翻了幾個白眼。

風野不以為易地湊上來,「終于只剩咱倆了,你想吃些什麼,我去弄。」

阿紫為難地想了想,「說實話,我什麼也不敢吃,都不知道那些活的吃了多少死人肉……」

風野一听,犯了難,「……那我去尋些果子來,你別亂走,我把馬留下,真要有事兒,你只管跑就是。」

「我還是跟你在一起吧,別分開太遠。」

風野心情又好了起來,「你也舍不得我吧?我就知道~」

阿紫將臉扭向另一邊,吐了吐舌尖。真不知道自戀到這種程度是不是隨了老魔君。

想起魔君,阿紫又將臉轉回來,「你爹跟阿歸的娘,到底怎麼樣了?」

「啊?他們應該怎麼樣嗎?」風野拉起她的手往林子里走去,一臉的懵懂。

「你真是……」阿紫搖了搖頭,打住這個話題。

「咦,那樹上有果子,你等等……」風野一松阿紫的手,幾個騰躍就上了前面的樹,不多時旋身而落,獻寶一樣地將一捧黃黃的小果子遞到阿紫的眼前。

「這是……黃皮果嗎?」阿紫曾听說過,卻沒吃過。當下拿了一粒放到嘴里輕輕一咬,用手指一擠再一吸……唔,酸酸甜甜的,阿紫吐出里面的核,「好吃。」

風野笑了,「是嗎,我也要~」說罷張開了嘴。

阿紫又捏起一個來,塞到他嘴邊︰「像吃葡萄一樣的,別吃核……」說得晚了些,風野已經連汁帶核咽進肚了。

兩人相視而笑,無限柔情盡在不言中……

月夜下,風野還是掏了不少鳥蛋埋在火堆下面,手里提著一只成鳥,正翻烤著。

「不是喜歡吃我燒的嗎?」阿紫坐在他搬來的石頭上,托著下巴,等著吃。

「你太忙,等上一回太費勁了,還是我學會了烤給你吃吧。」風野自在地說道。

阿紫特意看向他,在他臉上並未瞧出什麼不滿來,知道他這是有口無心,便嘆口氣,「還是出來的好,累是累了點兒,可是心輕松了。」

「那我們就不回去,反正有大舅子小舅子坐鎮,天也塌不了。」風野認真地翻著手中的鳥,「這麼烤對吧?」

「你轉這麼快哪能行?不能太快可也不能太慢,盡量以勻速轉動。」阿紫心里有了主意,將注意力拉了回來。

「啥叫勻速?」風野好學的勁兒是別人比不上的,阿紫偶爾冒出的現代名詞,已經被他掏得差不多了。

「就是……這樣,知道了嗎?」阿紫解釋了一遍,「做到絕對勻速在這里可能性極小,……不用那麼標準,差不多就行了……」又被風野逗笑了。

風野回眼一笑,「就喜歡看你笑,你一繃臉,我這心就開始突突。」

火光映著他年輕俊朗的臉,看得阿紫有些走眼……這家伙越來越耐看了。會不會被別人惦記上?想到此,阿紫湊過去,直接親在他的臉上,「不許這麼對別的女人笑,記住沒?」

「啊?哦……你當我真傻呀,干嘛要對別的女人笑?」風野不客氣地翻了翻白眼,與阿紫的如出一轍。

阿紫听了這話,咯咯地笑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露水還未消,閭丘歸就帶著人回來了。

柳寄安被兩個隱衛用藤架抬回來的,四個護衛只剩了一個,胳膊上中了一刀,已經重新包扎過了,兩人的臉色都臘黃的。

柳寄安一見阿紫,神色激動得要從藤架上滾下來,被阿紫攔住。「柳卿,你辛苦了。」

近四旬的柳寄安雙眼一紅,強忍地連喘了幾下才哽咽道︰「是臣無用,累得陛下要親自過來。」

「不要說這種話,朕……真是心疼未來的骨鯁之臣,差點兒因朕的一時疏忽而折損,……柳卿,你一定要好好地陪著朕,讓大虞不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柳寄安連連做著深呼吸,半晌才鄭重地點頭,「臣一定盡心竭力。」

阿紫拍拍他的肩,「你且安心養傷,朕既然來了,就不會再讓你出事。」然後看向那僅存的護衛,「那三名兄弟都是怎麼沒的?」

那護衛也一身狼狽,半邊臉都被寸長的胡子遮住了。見阿紫居然注意到自己,當即跪倒,「屬下無能,沒有保護好大人。兩名兄弟在逃出海安時自動掩後,那時他倆已經受了很重的傷……還有一個,是傷重不治而死。」

阿紫點點頭,「朕保證,罪魁禍首必當活焚。那幾名兄弟的家眷,朕會好生安置,讓他們走得安心。」

「屬下替兄弟們謝過陛下。」再抬起臉時,眼角已濕。

似他們這些做隱衛的,都是在刀頭上舌忝血,雖然出任務的時候報酬豐厚,但也一樣是用命去換的。只是從未有君主會承諾照顧其家人,頂多是給撫恤金罷了……這怎能不令他感動?

「快起來吧,地上的露水還未消,別落了病根。」阿紫親自扶起他,「傷可要緊?」

「已經無礙了,先生親自處置的,屬下肯定死不了的。」護衛臉上流露出一抹輕松。

是的,提心吊膽地躲了這麼久,終于盼到京里來人了,來的居然還是陛下,這令他覺得縴細的阿紫突然高大了起來。

「你們還沒吃過東西吧?昨晚阿野弄了不少鳥蛋,熱了就能吃。」阿紫看看一臉疲憊的他們,「大家原地休息,等待消息好了。」

風野已經利落地重新架起火,「你們先熱著蛋,我再去捉幾只鳥。」

柳寄安又是一陣感動,「豈能讓帝君做這種事?」

「帝君不能做這個嗎?」風野一本正經地問,隨後哈哈笑了出來,「若阿紫不做女皇,我豈會做這什麼帝君?天天還要被隱衛們操練……」說罷,人已經掠走。

閭丘歸坐到阿紫方才的石頭上,「讓他去吧,好不容易出來放風,怎麼能不盡興呢?」

一群人才吃過東西,無缺就匆匆尋了過來。

「陛下,戰艦到了,沒有停在碼頭上,大將軍讓我回來接你們過去呢。」

阿紫將還有余溫的半只鳥遞給他︰「餓著呢?先吃東西。」

無缺不客氣地接過來就咬了一口……「不是陛下烤的吧?」他臉色有些怪異。

「嗯,怎麼了?」阿紫詫異地問道。這只是風野烤的,是有些焦,但她也嘗過的,不那麼難吃,就是老了些。

無缺似囫圇地吞了下去,才抻了抻脖子,「跟想像中的差距太大,不過還能吃。」

風野正豎著耳朵听著呢,听到這兒,立即轉回身,直接飛起一腳,「臭小子,有的吃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

無缺似早有提防,在第一個音發出的時候就已經閃向阿紫的身後……「紫哥哥,嫂……他又欺負我~!」

阿紫好笑地拎著他的耳朵從身後扯了出來︰「惡人先告狀,這已經是他烤的最好的一只了,我都沒舍得吃完……」出來後無缺也活潑了許多,阿紫感慨著,看來不只風野一個被拘著。

風野似滿意了,哈哈笑了起來。

一行人終于往海邊走了。

柳寄安依舊躺在藤架上,在兩匹馬之前,雖然前面有個偌大的馬,頭頂上有個馬嘴不時噴著氣……但柳寄安卻睡得很安心,只有顛簸得厲害的時候睜開眼瞥上一記,就又閉上了。

無缺回來的時候還多帶了一匹馬,不用說,鮮于賁是帶著小狗子上了戰艦。

過午,終于在繞過一段礁岩後看到了那艘最新型戰艦。

頗有些費力地繞到岸邊時,鮮于賁已經帶著小船來接他們了。「總算到了,我盼得眼都藍了。」

他跳下小船,先是抱了下阿紫,才走到柳寄安跟前,「活著就好,陛下一听說你出了事,插上翅膀就想飛過來呢……」

阿紫回身給他一掌,「說這個做什麼?船上還好嗎?」

鮮于賁嘿嘿一笑,「當然,大舅哥辦事,你還不放心?你上去一看就明白了。」

阿紫倒提起心了,「怎麼回事?」

「哎呀,都說讓你自己看嘛。快溜滴,上船上船~」

小船先載著人過去,再回來,把幾匹馬又分兩回運了過去。

阿紫坐著大吊籃,才一露頭就見到鳳展……「你?帶多少人過來?」

「百名。」鳳展已經長成大小伙子了,眉眼間英氣濃濃,「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陛下請放心就是。」他當著眾人的面,連姑都省略了。

阿紫哈了一聲,「好,看你的了。」

鳳展自信地笑了,「您就瞧好吧。」

眾人終于來到唯一的一個大廳里舒服地坐下了。

柳寄安神色又激動上了,這戰艦,他可不是頭一次上來了。「陛下,有了這寶貝,咱們就直接去把海盜窩端了吧!」

「不是說,那海盜窩極難進去的嗎?」阿紫掏出那羊皮卷,「你有把握?」

柳寄安一見它,手就有些抖,「陛下可知這東西是誰留下的嗎?」

「朕不知。」阿紫看著他的神情忽地心頭一動︰「莫非是你的親人……」

「是臣的老父親留下的。」柳寄安切切地看著她,「十年前,臣本也衣食無憂,老父尚在,嬌妻幼子也溫柔可愛。可有一天,老父于夜半扣開臣的房門,匆匆將這東西塞給臣,急命臣連夜帶著妻兒遠避他鄉,逼臣發誓未出人頭地時不得歸鄉。」

阿紫神情一震,「那你父親……」

「家父……臣在外輾轉一月後才打听到,他竟被扣上私通海盜之名,被那安知府問斬了。」柳寄安的淚,終于落了下來,「臣這才明白,家父竟是用自己的命換來我們的……臣了解家父,他絕不會做出這等事的。家中本是開船行的,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無須賺那昧良心的銀子!」

「……但臣沒有證據,無法為家父洗清罪名。」柳寄安緊閉雙眼,半晌後才說︰「臣隱姓埋名,四處求學苦讀,正打算上京尋門路,就听到要開恩科的消息。陛下,臣不是為一已私仇說這些的,似臣這樣遭遇的,福州地界還有不少。」

阿紫緩緩點點頭,「朕信你不是公報私仇之人,否則……這安道釋究竟是何許人?難怪這海盜屢剿不絕。莫非那倭寇也與這安道釋有關嗎?朝廷的軍餉,陣亡將士的撫恤金……莫非都進了安道釋的腰包?」

「陛下,臣懷疑這安道釋是被人調了包的。」柳寄安又丟出一記重彈。

「調包?被何人調的?」阿紫一邊追問兩句,突然瞪大了雙眼︰「難道是……」她與柳寄安對視上。

「臣也只是推測,上次來福州就有些生疑,但安道釋在福州經營了十來年,早就根深葉茂了,臣只好向陛下提了幾條建議,想借此挾制他一些。」

阿紫沉吟了片刻,才道︰「柳卿,這事你應該跟朕明說的。朕是信你,才沒往深里想的。」

柳寄安臉上浮出不安,「臣……臣並無把握,怕冒然行事,會打草驚蛇。再者,安道釋為地頭蛇,臣總要有確實的證據才好拿到陛下跟前。」

阿紫點點頭,「柳卿現在可有證據了?」

「也沒有,但臣有一釜底抽薪之計。」柳寄安雙眼一亮,「或許可以一勞永逸。」

阿紫突然了然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柳卿這計好哇~」

「臣就知道陛下一定能夠理解的。」柳寄安急火火地欲起身,卻拱了兩下未成,急得咳了起來。

「你且安心養著,朕已經明白你的意思了。」阿紫抽出他手中的羊皮卷,「雖有這圖,亦需個恰當的人領路才行。」

「茂海就行,臣讓他帶上圖逃出去就是……咳咳……」他又激動上了。

「卿下去休息吧,這不是立馬就辦的事,朕不急,卿也不必太急,總要謀劃謀劃。」阿紫不等他再表意見,揮手讓人把他送回房間。

「茂海……」她扭頭看向茂海的方向,卻笑了,搖頭揮手,讓人把已經坐著就睡著的茂海送回房間。

她亦起身,抻了個懶腰,「都去補一覺吧,什麼事,睡醒了再說。」

但她招過來鮮于賁,將羊皮卷遞給他,低聲說了兩句才離開。

阿紫被磕醒了,一邊揉著額頭,一邊極力穩住身子,免得被晃下床。

好大的浪……才這麼想,門就被急急地推開,「阿紫,你沒事吧?」風野一臉焦色地沖了進來。

「別慌,我沒事兒。」阿紫放下手,順勢滾入他的懷中︰「莫不是來了風暴?」

「正是,方才還好好的,突然刮起了大風,沒半刻雲就上黑了,說下就下了……」風野邊摟著她邊用腳頂住床柱。

「那也是沒辦法,總爭不過天去。」阿紫整個盤在他身上,「你醒了半天?」

「嗯,阿紫,這風暴不太對頭。方才在船頭還風和日麗的,……總覺得有些邪性,可不能大意了。」

阿紫眨眨眼,「你不是想說,有人能呼風喚雨吧?」

「你還記得在那峰上不?」風野突然話題一轉。

「啊?」阿紫莫名地看著他。

「你不讓我回頭那次,我就覺得背後唰唰地冒涼風,嚇得我什麼也顧不上,抱著你就回去了……」風野眼底有懼意涌上,「後來你一大早的就非要下峰,我盡了全力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去,差點兒虛月兌了……長這麼大,那是頭一次怕。」

阿紫微張了嘴,……他居然能感應到?

「這回不全是怕,更像惡心一樣,像吃了不好的東西,想吐又吐不出來。」

「你確定不是又暈船了?」

「阿紫~!」風野難得跟她瞪起了眼楮。

「我錯了。」阿紫連忙認錯,態度好好,「你這麼一說,我也似覺得。不如我們去船頭看看如何?」

風野不贊同地看著她,「外面狂風大作,傾盆的大雨,你不是想受風寒吧?萬一一個不慎掉下海……你還想讓我活不?」

「可是我躲在這里,什麼也感覺不到呀?反正有你在呢,我就在門邊看一眼,大不了不出去就是,我就是想看看這風暴大到什麼程度。」

風野想了想,「那你听話?」

「好,我最听話了。」

風野還似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才攬著她的腰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去。

順細窄的走廊,還未到總艙門,閭丘歸就在一間門後走了出來,「你們干什麼去?」

「她要看看。」風野簡潔地回道。

閭丘歸不甚贊同地看了阿紫一眼,「回去吧,等雨過了再出去吧。」

阿紫放軟了姿態,「我就在門里看一眼,還沒見識過風暴呢。不知道跟上個月的比,哪次更大些~」

閭丘歸對著她殷切的眼神,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那好吧,只看一眼就回來。」

「行行~」阿紫連聲應著。

風野帶著她來到門前,還未開門就听到狂風卷著雨砸到艙壁跟甲板上的聲音,如十面埋伏一般,令阿紫心中起了一絲異樣。

「果然有些邪性,听上去雖亂卻亂中有序,似一波一波的……」阿紫呢喃道。

風野向她看來︰「怎麼?」

「沒,」阿紫搖頭,「你還惡心嗎?」

風野點點頭,「比在艙里惡心。」

「不開門了,開扇窗就行。」阿紫踉蹌地往旁邊圓形小窗走去。

閭丘歸也跟了過來,連忙上前,替她推開……

風野將她兜在身前,雙臂把住弧形的窗框,「更惡心了。」

阿紫卻怔怔地看向外面……那濃黑的深處似有一黑洞,如獨眼盯著自己,邪惡且陰霾,說不出的惡心……突然一聲乍雷響起,雲層深處劃過彎曲的閃亮,似將那隱約的黑洞劈開,或許說是睜開更恰當……阿紫如被雷擊,右手卻猛地探出窗處,一道銀芒閃過,手腕上那盤著的銀圈卻咻地一聲不見了……

阿紫隨即雙眼一黑身子一軟,滑了下去,被風野及時撈起︰「阿紫!」

閭丘歸連忙將窗子關上︰「抱她回去!」

阿紫悠悠轉醒,「……我又睡了多久?」

「一刻鐘吧。」閭丘歸終于放下提著的心,看著她眉心似有若無的黑氣,將心里的擔憂壓了下去。「可有哪里不舒服?」

「還行,就是渾身沒勁兒。」阿紫覺出平衡來,詫異地問︰「風暴停了?」

「說來也怪,你才暈過去不久,雨就歇了,風也住了,船也不搖了。」閭丘歸撫上她的右腕,「那手環又不見了。」

「阿紫阿紫~」風野興沖沖地進來,「你看這是什麼?」

他手上捏著的,正是那只又變直了的手環,「真是神奇,這東西就釘在那窗外面,好家伙,鐵板都扎出個窟窿來。」

閭丘歸接過那細長之物,才一搭上阿紫的右手腕就唰地纏了上去……「這是個認主的神物呢。」閭丘歸再一抬眼,阿紫眉心處的黑氣竟然消失了,「真是個好寶貝,屢次救你。」

阿紫覺得身上輕快了不少,「是呀,」然後舉起右手,在那手環上親了一下,「好寶貝。」

一夜平安無事,阿紫睡了個飽,將多日奔波的辛苦散去大半。

一大早的,阿紫神清氣爽地立于船頭,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戰艦了,雖沒有現在裝備那麼先進,但抗擊抗沉的防御能力還是讓阿紫頗為自豪的。而且還配備了火炮,水雷等遠距離的武器。

「姑,什麼時候殺海盜去?」鳳展走近她。

阿紫扭頭看了他一眼︰「那伙強盜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極惡之徒,你可是只有百名兄弟,不可太過沖動啊。」

「姑,您也太小瞧咱們了吧?」鳳展筋骨已經長開,比阿紫高出一頭,雖沒鮮于賁塊頭大,卻也比一般人來得高猛。肩後飄著兩段紫綾,那是迎風雙斬,都是厚背窄刃齊頭的特制品。是阿紫將鋼的概念灌輸給刀匠後的產品,尋常刀劍被它猛劈後,不是斷掉就是豁口。

「阿展,除海盜只是一時之戰,你想不想打長的?」

鳳展雙眼瞪圓,「當然想!可現在與各國不是友好邦交了嗎?想打也沒的打呀……」

阿紫齜牙一笑,鳳展忙抬手猛搖,「姑,我說笑的,你千萬別這麼笑,……慎得慌,真的~!」

阿紫踮起腳尖敲了他一記︰「臭小子,敢沒大沒小的是不?」

鳳展嘿嘿地笑,「姑,這才像你嘛~」

阿紫橫了他一眼,「看來還不足以堪大任呀,不然我讓無缺來吧。」

「別別……姑,咱可是親的,你不能總可那小子來呀?」鳳展這才慌了,拍著胸脯︰「這塊頭,可比他抗練!」

阿紫上下打量著他︰「海軍大都督長成你這樣的嗎?」

鳳展听得眼都直了……「就這樣,沒錯,姑,您火眼金楮啊~!」

阿紫露出一排小白牙,「臭小子,拿我當猴哥兒是不是?那你是哪方來的妖精?」

鳳展突然瞪向阿紫的另一邊︰「姑,到我身後來!」說的同時,一把將阿紫扯到自己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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