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看著擋在自己身前不甚寬厚的背,又歪了歪頭,看看只露出一雙眼的公良復。雖然不知他倆方才說了什麼,但風野這孩子還沒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很顯然的,他吃了癟。
阿紫與風野也算同甘共苦患過難的,她可以容忍鮮于賁整天跟風野對著干,是因為鮮于賁心思單純,行事正派,不來暗的。而公良復,她雖還未想起與其之間的糾葛,卻下意識地不喜歡他身上的陰霾。其實「小」時候,公良復對自己還是蠻好的,雖然每每尖銳地點出自己的真實目的,讓人很不爽。
公良復打量著阿紫的神情,隱隱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了。因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心中一突,別是弄巧成拙了吧?
「听說蒼國要有大舉動,不知你探出沒?」阿紫上前一步,與風野並肩站了,並伸出手,拉住他的。
風野有些意外,扭臉的同時沖她露出燦爛一笑,雪白的小牙露出一小排。
不只阿紫等人被晃得失了下神,就連他對面的公良復都發自內心地想到,這樣的笑容,難怪阿紫當初在山洞會跟他走了。
「……那邊防範甚嚴,但听說這回隨軍的幕僚中有一人很有些急智,慣用詭譎之計,不喜按套路走。」
阿紫輕輕點頭,「那我就算阿賁的幕僚了。」
鮮于賁嘿嘿地咧嘴笑了,「那敢情好,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阿紫嬌俏地白了他一計︰「你才是大將軍呢,悠著點兒,讓下面的人听到這話,看你這臉還往哪兒擱。」
鮮于賁笑,「你若做我的幕僚,我就什麼也不怕了。」
阿紫身著男裝,因有風野的玉潤俊秀,她雖略顯單薄,好在眉宇間的英氣及偶爾閃過的凌光,彌補回些。再者她行走之間煞是好看,沒有一般女子的裊裊亭亭,大步流星的,如行雲流水,也自成一格。
眼下,她便在四男環繞下回到將軍府,臨進大廳之前,把身邊的鮮于賁一扯,推到身前︰「人前稱我為鳳少。」
鮮于賁咧嘴一笑,再轉回身時已經掛上肅然,頗有將威地走了進去。
「列位,這幾位是本將軍的好友,鳳少,風少,還有這位,相信很多人都听說過他的名字,閭丘歸,大家稱呼他歸少就行了。」公良復並沒有跟進去。
阿紫听著鮮于賁一本正經的介紹,差點兒沒笑場。龜少?……哈~!她眉目流轉著未散盡的笑意瞥了閭丘歸一眼,正巧他也望過來,一時竟怔忡地直了眼。
夾在中間的風野輕咳一聲,眾將亦齊齊抱拳︰「三位公子。」
阿紫等人抱拳回禮後,鮮于賁一指右側為首之人,「這位是陸遜,我的軍師,能守住這北疆險關,有他大半功勞。」
阿紫點點頭,「果然年輕有為。」
陸遜比鮮于賁年長個三、四歲,很有些儒將之風,雖不若鮮于賁眉目張揚卻也不失雋秀。被個十四五的少年夸獎年輕有為……他嘴角一抽卻展眉淺笑,「過獎。」
「文凱,余楊,曲迪,也都是文武雙全的干將。」鮮于賁一句話就將這三位偏將合為一體了。
阿紫也逐一看去,含笑點頭。
文凱年長略長,約有三十四、五,阿紫還真听過他的名字,知道這是生于斯,長于斯的本地將領。別看姓文,據說打起仗來可一點兒都不斯文,是硬憑軍功爬上來的。當年听過他時,還只是個校尉,人稱拼命三郎是也。面呈古銅,與他人一比就顯得黑了些。五官倒也冷峻,真是辜負了這個姓,整個一硬漢。
余楊倒像個笑面虎,本就不大的眼一笑就似沒了,眼角微微上揚,面皮倒與文凱截然相反,白淨得跟個大姑娘似的,但眉尾處有一刀疤,斜下拉到耳側,竟平添了一股子悍意。瞧著也不大,與陸遜年紀相仿。
最後一位叫曲迪的,與鮮于賁差不多大,阿紫覺得有幾分眼熟,挑眉問︰「曲哲釋你可認識?」
曲迪一愣,「鳳少與小堂弟相熟嗎?」
「熟倒不怎麼太熟,他年前曾在我家住過一陣子。」阿紫點點頭,「將門虎子,確實不錯。」
四人皆感這位年紀不大的鳳少,言辭倒是大膽,……口氣不小。似乎誰都比她年長吧?
阿紫將各人的眼神都看到了,扭頭對鮮于賁說︰「你們有軍務相商,我等不好列席,不如出去轉轉。」
鮮于賁才想問那良策就被阿紫一個眼神堵了回去。「哦……那你們早些回來,晚上煮大骨湯。」
「嗯,多放些山藥,芋頭什麼的,我這幾天趕路趕得很是不暢快。」阿紫隨手拍拍肚皮,轉身走了。風野自然跟上,閭丘歸微想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陸遜突然笑了一聲,鮮于賁扭頭問︰「怎麼了?」
「這位鳳少倒是個趣人。」陸遜又呵呵了幾聲,「有意思,有意思,你打哪兒挖過來的?」
鮮于賁想了想才明白他是指阿紫當著大伙兒的面,居然把便秘的事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便也笑,一指曲迪︰「問他家堂弟去。」然後話題一轉,「不過曲迪,你堂弟的功夫照你可差遠了些。」
曲迪正琢磨著家中的寶貝疙瘩如何認識的這位鳳少,聞言點頭︰「在老太爺身邊長大的,難免嬌慣了些。不過以小堂弟的脾氣,能在鳳少家住,可見這位鳳少也不是一般人。」
余楊笑眼一眯,「我看咱們大將軍更不是一般人,不愛紅顏愛竹馬,怎麼以前沒看出來呢?」
私下里,幾人相處得非常要好,不然這北疆也不會這麼牢固了。
鮮于賁虎目一瞪︰「你消停的吧,給我惹上麻煩,看我不捶死你的~!」
文凱清了清嗓子,「還是說正事吧,這蒼軍意思了兩回就沒了動靜,也不知道是什麼打算,咱們也得制定幾個計劃備用才是。」
鮮于賁卻輕松地說︰「沒事兒,有鳳少呢。」
陸遜一挑眉︰「喲,你倒是蠻器重他的,那我這個軍師是不是可以不做了?畢竟我再年輕有為,也比不上他了。」
大家一听,轟然大笑,余楊更是上前拍拍他的肩頭,「年輕有為的你,比人家一比就是老黃瓜了。」
鮮于賁一听老黃瓜就想起風野說自己是黑瓜來了,臉上一熱,「行了行了,你們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若知道了保準不敢笑得這麼大聲了。」
「那他是誰?」曲迪還真是好奇,小堂弟的性子,他雖不在家多年卻還是印象深刻的,斷不會幾年就變得人見人愛了起來。
鮮于賁卻故意賣個關子,「不告訴你們~,反正很大的來頭。我可先說好,她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們別以為她年紀小就看輕她,不然可別說我不護著你們。」
陸遜吊吊眼梢︰「難道余楊懵對了?」
「反正不是他想的那樣齷齪。」鮮于賁瞪著他,「我知道你心眼比我多,但別跟她玩,她那人,看似性子隨和卻最是小心眼兒的,恩不一定報,怨是肯定要找回來的,別說我沒提醒你。」
陸遜本來還沒起什麼心思,被他這樣再三警告反而好信兒起來,「是嗎?那就多謝大將軍體貼了。」
余楊笑眼又眯,「阿遜,你可別把小家伙惹哭了,要不咱大將軍可得追著你狠狠地踢。」
一向比他們沉穩的文凱搖頭道︰「你們哪……再不討論正事,我可走了。」
于是幾人向掛著地形圖的那面牆聚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