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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回雁樓風雨(中)

天下三毒?

董慶笙忍不住一怔,什麼叫天下三毒?

田伯光也問︰「什麼是‘天下三毒’?」

令狐沖臉上現出詫異之色,說道︰「田兄多在江湖上行走,見識廣博,怎麼連天下三毒都不知道?常言道得好︰‘尼姑砒霜金線蛇,有膽無膽莫踫他!’這尼姑是一毒,砒霜又是一毒,金線蛇又是一毒。天下三毒之中,又以尼姑居首。咱們五岳劍派中的男弟子們,那是常常掛在口上說的。」

令狐沖說得一板一眼的,恰似有這回事,董慶笙隱隱猜到他的心意,但是心中憐憫儀琳,暗嘆道︰「令狐沖雖是一番好意,但如此信口開河,也未免過分了些。」

不過話又得說回來,跟田伯光這等大惡徒打交道,若非說得像煞有介事,可也真不易騙得他相信。只可憐了儀琳天真無邪,不知道這些話是令狐沖故意捏造出來騙那姓田的,還以為他當真是討厭忌諱尼姑,不知道心里有多傷心。

令狐沖又說︰「田兄,你雖輕功獨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霉的華蓋運,輕功再高,也逃不了。」

田伯光一時好似拿不定主意,瞧了儀琳兩眼,搖搖頭說道︰「我田伯光獨往獨來,橫行天下,哪里能顧忌得這麼多?這小尼姑嘛,反正咱們見也見到了,且讓她在這里陪著便是。」

就在這時,鄰桌上有個青年男子突然拔出長劍,搶到田伯光面前,喝道︰「你……你就是田伯光嗎?」

董慶笙見那年輕人人一身玄門衣冠,他那桌還坐著一個老道士,見到青年男子站出來,眉頭大皺。

田伯光道︰「怎樣?」

那年輕人道︰「殺了你這婬賊!武林中人人都要殺你而甘心,你卻在這里大言不慚,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挺劍向田伯光刺去。

田伯光身子一晃,手中已多了一柄彎刀,笑道︰「坐下,坐下,喝酒,喝酒!」將彎刀還入刀鞘。

而那位年輕人,卻不知如何胸口已中了他一刀,鮮血直冒,他眼楮瞪著田伯光,身子搖晃了幾下,倒向樓板。

何必呢?武功不行就不要逞強,反誤了卿卿性命,董慶笙暗嘆。

「好膽,敢殺我泰山派弟子!」那兀自坐著的老道怒極大叫,想不到田伯光會下次毒手,當下縱身搶到田伯光面前,連聲猛喝,出劍疾攻,老道的劍招自是十分了得,但田伯光仍不站起身,坐在椅中,拔刀招架。老道攻了二三十劍,田伯光擋了二三十招,一直坐著,沒站起身來。

此時令狐沖見機拔劍向田伯光疾刺,田伯光回刀擋開,倏忽站起身來,禮道︰「令狐兄,我當你是朋友,你出兵刃攻我,我如仍然坐著不動,那就是瞧你不起。我武功雖比你高,心中卻敬你為人,因此不論勝敗,都須起身招架。對付這牛……牛鼻……卻又不同。」

令狐沖哼了一聲,道︰「承你青眼,令狐沖臉上貼金。」嗤嗤嗤向他連攻三劍。這三劍去勢凌厲得很,劍光將田伯光的上盤盡數籠罩住了。

田伯光接一招,退一步,連退三步,喝彩道︰「好劍法!」轉頭向老道士道︰「牛鼻子,你為甚麼不上來夾攻?」

令狐沖一出劍,老道便即退開,站在一旁。老道冷冷的道︰「我是泰山派的正人君子,豈肯與婬邪之人聯手?」

董慶笙嗤之以鼻,暗暗罵這老道士不懂變通,死守成規,什麼狗屁正人君子。

儀琳也忍不住了,說道︰「你莫冤枉了這位令狐師兄,他是好人!」

老道冷笑道︰「他是好人?嘿嘿,他是和田伯光同流合污的大大好人!」

他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樣董慶笙非常熟悉,因為七年前的他也經常對鏡流露那樣的表情,此時這副長在別人的臉上時,竟覺得得非常厭惡,听到他冤枉令狐沖,恨不得上去抽他一大嘴巴。

突然之間,老道「啊」的一聲大叫,雙手按住了胸口,臉上神色十分古怪。田伯光還刀入鞘,說道︰「坐下,坐下!喝酒,喝酒。」

董慶笙見到老道雙手指縫中不絕的滲出鮮血。不知田伯光使了甚麼奇妙的刀法,竟沒有瞧見到他伸臂揮手,老道胸口已然中刀,這一刀當真快極。

儀琳臉色蒼白,剛剛從那死去的小道士尸身上回過神來,眨眼間又看到老道士身受重傷,連忙尖叫道︰「別……別殺他!」

田伯光笑道︰「小美人說不殺,我就不殺!」

老道按住胸口,沖下了樓梯。

令狐沖擔心其傷勢,起身想追下去相救。田伯光拉住他,說道︰「令狐兄,這牛鼻子驕傲得緊,寧死不會要你相幫,又何苦自討沒趣?」

令狐沖苦笑著搖搖頭,一連喝了兩碗酒。

田伯光說︰「這牛鼻子武功不錯,我這一刀砍得不算慢,他居然能及時縮了三寸,這一刀竟砍他不死。泰山派的玩藝倒真還有兩下子。令狐兄,這牛鼻子不死,今後你的麻煩可就多了。剛才我存心要殺了他,免你後患,可惜這一刀砍他不死。」

令狐沖笑道︰「我一生之中,麻煩天天都有,管他娘的,喝酒,喝酒。田兄,你這一刀如果砍向我胸口,我武功不及天松師伯,那便避不了。」

田伯光笑道︰「剛才我出刀之時,確是手下留了情,那是報答你昨晚在山洞中不殺我的情誼。」

董慶笙听了好生奇怪,如此說來,昨晚山洞中他兩人相斗,倒還是令狐沖佔了上風,饒了他性命。這惡賊罪該萬死,令狐沖為什麼還要放過他,還和這萬惡婬賊拉交情。

他厭惡田伯光,想到這里不由連帶著對令狐沖都生起了悶氣。

令狐沖道︰「昨晚山洞之中,在下已盡全力,藝不如人,如何敢說劍下留情?」

田伯光哈哈一笑,說道︰「當時你和這小尼姑躲在山洞之中,這小尼姑發出聲息,被我查覺,可是你卻屏住呼吸,我萬萬料不到另外有人窺伺在側。我拉住了這小尼姑,立時便要破了她的清規戒律。你只消等得片刻,待我魂飛天外、心無旁騖之時,一劍刺出,定可取了我的性命。令狐兄,你又不是十一二歲的少年,其間的輕重關節,豈有不知?我知你是堂堂丈夫,不願施此暗算,因此那一劍嘛,嘿嘿,只是在我肩頭輕輕這麼一刺。」

令狐沖道︰「我如多待得片刻,這小尼姑豈非受了你的污辱?我跟你說,我雖然見了尼姑便生氣,但恆山派總是五岳劍派之一。你欺到我們頭上來,那可容你不得。」

田伯光笑道︰「話是如此,然而你這一劍若再向前送得三四寸,我一條胳臂就此廢了,干麼你這一劍刺中我後,卻又縮回?」

令狐沖道︰「我是華山弟子,豈能暗箭傷人?你先在我肩頭砍一刀,我便在你肩頭還了一劍,大家扯個直,再來交手,堂堂正正,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董慶笙听罷心頭大罵,這令狐沖怎能學那泰山派的老道一樣假仁假義,對待惡人,就應該用惡人的手段,不須墨守什麼正人君子的作風。

田伯光哈哈大笑,道︰「好,我交了你這個朋友,來來來,喝一碗。」

令狐沖道︰「武功我不如你,酒量卻是你不如我。」

田伯光道︰「酒量不如你嗎?那也未見得,咱們便來比上一比,來,大家先喝十大碗再說。」

令狐沖皺眉道︰「田兄,我只道你也是個不佔人便宜的好漢,這才跟你賭酒,哪知大謬不然,令我好生失望。」

田伯光斜眼看他,問道︰「我又如何佔你便宜了?」

令狐沖道︰「你明知我討厭尼姑,一見尼姑便周身不舒服,胃口大倒,如何還能跟你賭酒?」

田伯光又大笑起來,說道︰「令狐兄,我知你千方百計,只是要救這小尼姑,可是我田伯光愛色如命,既看上了這千嬌百媚的小尼姑,說甚麼也不放她走。你要我放她,唯有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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