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獨臂金輪」嚴魯,策馬行至一旁,低聲道︰「幫主,可是發現了什麼礙眼的事嗎?」
于凡神色凝重,沉聲道︰「嚴堂主,咱們是否與堂黃堂主約定,在此會合?」
嚴魯四周仔細一瞧,點頭道︰「不錯,此地本座曾來過一次,絕不會錯。浪客中文網」
于凡雙目如炬,向廟內望去,只見廟門半掩,隱約可見廟堂的台階。他輕聲道︰「嚴堂主,我們一行十三騎的奔馳之聲,遠近可聞,按說黃堂主必定回聞聲出迎,怎麼直到咱們行至這小廟之前,卻仍未見一人出來?」
「獨臂金輪」嚴魯也滿面疑惑地說道︰「確實奇怪!但廟前草地上的幾匹坐騎,卻顯然是十二紅巾的……」他暗一思索,又道︰「而且,就憑黃堂主那一身能耐,尋常的武林人物,休想動得他分毫。」
坐在馬上,神色略見憔悴的「笑面佛」秋月和尚,驀然一聲怪叫,道︰「咦?你們看!那掛在樹上的是什麼玩意?」
于凡等隨聲望去,不由悚然一驚,在距離眾人右側二十丈處,一株矮數之尚,掛著兩條鮮紅綢巾,在微風中飄拂。于凡神色不動,冷然道︰「游香主,請你前往林中查視一下。」
號稱「眼神」的白虎堂屬下香主游平,應諾一聲,身形一電掠而去。
于凡星目煞氣隱現,喝道︰「嚴堂主,吳堂主率其余各人保護傷者,並嚴密監視此廟周圍。」一言未畢,身形已輕如柳絮般,飄向小廟。這座土地廟小得可憐,進入廟門後,見只有一間供神的堂屋,一片不大的天井,卻生滿了野草,糾結蔓延。于凡縱身入內,已赫然見到一具尸體,旁倒牆角,頭上纏著一方紅綢巾,手中尚握著一柄精芒閃爍的尖錘,突目咧嘴,已經氣絕多時。于凡心中一凜,不用細看,便知正是隨著「誅殺劍」黃安國來至交界打算接應的十二紅巾之一。
悲哀化成憤怒,他「哼」了一聲,掠身進入供神的祠堂內。身形尚未落地,他鼻中已聞到一陣血腥的氣味。于凡雙目環顧,不由怒發直豎,目欲噴火。
祠堂內,又是兩具尸體,其中一個,也是頭扎紅巾,滿面鮮血,悲傷的尖錘仍好端端的插著未動,胸前帶的匕首,卻有三柄,深深插入祠堂門框之上。另外一人仰著躺在地下,頭顱粉碎,血肉模糊,一身打扮,不倫不類,黑衣赤足,腰間圍著一條金黃斑點的豹皮。最令人觸目心驚的,卻是在這人右手食指上,載著一枚金色的蛇形指環。
于凡暗中一驚,想到︰瞧這廝的打扮,極像海外「惡魔島」賊人,莫非十二紅巾死去,皆是「惡魔島」凶徒下的毒手?他悲憤填膺的四處察視,只見這小小的廟堂,門窗裂碎,案倒桌翻,地上竟然有數十個深陷入地的腳印。看情形,這樣好似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戰斗。
于凡嘴角上,浮起了一絲淒涼的笑意,喃喃的祝道︰「死去兄弟,英魂不遠,于凡必竭心盡力,將‘惡魔島’凶人個個誅絕為你們報此血仇。」他緩步向外行去,心中已被復仇的火焰填滿。
廟門外,「獨臂金輪」嚴魯正緊張的等待著,尚未受傷的「青蝴蝶」吳婷婷,及六名香主,亦屏息站立四處,全神戒備。
嚴魯見于凡面容淒苦,自內行出,便知事情不妙。他久經大陣,定力極高,雖知事態有異,卻強自按耐心中激蕩,上前問道︰「幫主,里面情形可是……」嚴魯心中忐忑焦急地望著于凡。
于凡冷笑道︰「好棘手的‘惡魔島’賊人,本幫十二紅巾,已有二人命喪于此……」
「獨臂金輪」嚴魯額上,青筋暴漲,雙目怒睜,叫道︰「幫主!我們必須盡殲‘惡魔島’群賊,以……」他新仇舊恨,齊涌上心頭,激動之下,已語不成聲。
于凡冷電似的目光,四周一掃,只見「閻羅幫」眾人怒形于色,面容悲憤。他斬釘截鐵地道︰「嚴堂主放心,‘閻羅幫’傷亡一人,必要‘惡魔島’島徒償上十命!」
受傷尚未痊愈的秋月和尚,也哇哇大叫道︰「好!又是‘惡魔島’的魔崽子,老衲拼著他日不能正果,也要大開殺戒。」
于凡回頭說道︰「嚴堂主,剛才游香主探查結果如何?」
「獨臂金輪」嚴魯咬牙切齒地道︰「兩條紅巾皆已破碎,像是強行自頭頂撕下,樹木枝葉之上,隱沾血漬。」
于凡面色冷如寒霜,沉吟一陣,毅然道︰「嚴堂主率三位香主,由廟左搜查敵人,並注意黃堂主及余下各人行蹤,吳堂主率三位香主留下,護衛傷者。」他臉上閃過一絲殘酷的冷笑,又道︰「在下獨探右側樹林,若發現‘惡魔島’凶徒及其他同路之人,一律格殺,絕不寬恕。」
嚴魯大聲道︰「謹尊諭令。」說罷,回身招手,率著三位香主,縱身消失于廟牆之後。
于凡正待離去,「笑面佛」秋月和尚忽然叫道︰「幫主,老衲亦請命出戰。」
于凡未及回話,「青蝴蝶」吳婷婷已縱身上前,說道︰「幫主,你可曾發覺廟前只有八匹健馬?黃堂主一行卻是十三人……」她滿面憂急之色,因為「誅殺劍」黃安國,在她心目之中,遠比世上的其他一切都來的重要。不過她卻堅信自己摯愛的人,永遠不會遭到厄運,故而她心中雖然遠比別人焦急,卻仔細的注意到此點。
于凡心中一動,微微頷首道︰「吳堂主所見,甚有道理,可能另有五人出外辦事未歸,但願他們平安無事。」他低聲向吳婷婷道︰「吳堂主可放心,安國武功卓絕,必不致遭到危險!」
吳婷婷被于凡一語道破心事,不由粉面微暈,忸怩不安。
于凡輕聲一笑,人已飛出八丈之外。他馭著一口至精致純的真氣,在林中往返奔馳,細心偵查。
只見一條淡淡的白影,仿若幽靈般,腳不沾地,以眩人心目的快速四處游走。若是有任何一件岔眼的事物,也絕不可能逃過他眼光的搜索。但是,他失望了,除了剛才發現紅巾的地方,有著些微踐踏凌亂的足印外,其他卻沒有一宗奇異之處。
于凡心中暗自焦慮,抬頭一望,卻看見那座廟後的小山。他心中一動,想到︰既是這里沒有發現什麼,不妨再到那山上一尋,反正此山不大,來回也費不了多少時間。想著,已向那小山之麓,急急奔去。
這座小山雖然不大,卻極為挺秀險峻,僅有一條小徑,蜿蜒而上。
于凡展開身法,起落間,如鷹隼翱空,眨眼功夫,人已到達半山。忽然他目光掠處,竟發現一叢雜草之間,隱約有著一條人腿。他緩緩行近,只見這條人腿,卻是赤足未著鞋襪,腳掌粗短,厚繭滿結。于凡冷哼一聲,單掌虛虛一抓,那條人腿已「呼」聲飛起,細一瞧,原來這條腿是被人硬生生的齊根斬下。于凡望著那血跡斑斑的創口,十分整齊,心中不由揣想到︰瞧這條切斷的人腿,想必是「惡魔島」賊人。
他又想到︰十二紅巾多使用尖錘,用劍的僅只「誅殺劍」黃安國一人,想這賊人必是傷在黃安國手下。他想到這里,不由精神一振,引吭清嘯,復向山上疾行而去。騰升不到十丈,又看到一處松軟的泥土中,倒栽著一個黑衣赤足之人,齊胸以上,埋在土中,月復部卻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鮮血凝結成紫色。
于凡一陣高興,想到︰看情形,可能不像我想象中那麼糟。他舉步轉過一個山岔,在一堆嶙峋巨石之間,又赫然看到兩具尸體。他一眼望去,心中仿佛澆下一盆冷水,面前俯撲地上的,竟是一個頭戴紅巾的大漢。壓在他身下之人,卻是一個面目猙獰的「惡魔島」凶徒。于凡仔細一看,只見那紅巾大漢的雙掌,深深的插入對方胸月復,將敵人內腑五髒都掏了出來。紅巾大漢卻面色黑紫,雙目怒睜,一只黝黝的勾形兵器,正插在他小月復之上。
于凡怒火沖天,大罵道︰「好毒的暗器!」忽然,他听到頭頂尚響起一陣撲翼之聲。抬頭望去,只見一只奇大的銀翼巨鷹,正在低空盤旋飛翔,火眼金楮,翅巨爪利,顯得十分威猛。于凡一陣納悶,想到︰好大的巨鷹,怎麼此鷹羽毛卻是銀白之色?奇怪……
想未想完,這巨鷹已「啾啾」兩聲銳啼,雙翅一斂,疾如流矢般,向于凡當頭撲下。于凡冷然一聲,喝道︰「畜生,你可是找死!」左手虛空一抓,右手五指已颯然彈出。
那銀色巨鷹想不到來人身手如此高絕,車輪般大的身體,已隨著于凡左手一抓一吸之勢,如流星般墜下。
眨眼間,五縷尖銳勁風,已猝然襲到,巨鷹「呱」的一聲厲叫,一篷銀閃閃的羽毛,已四散飄落。
于凡手中使勁一登,那巨鷹猝然又吃一股大力彈起,銀白色的羽毛,落滿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