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冷面乞丐」宋世杰,突然一聲長嘯,面色慘厲中,竟然毫不閃躲,只運起「華陽神功」護住背後要穴,掌勢仍然不變向吳婷婷右脅猛擊而下。
吳婷婷閃避不及,只有閉目待死。
宋世杰獰笑聲中,掌沿已觸及吳婷婷衣衫,陡然,他覺得背後那片暗器中,竟有一枚透過他護身的「華陽神功」襲向「精促穴」而來。宋世杰此刻,如繼續一掌擊下,吳婷婷固然會立即香消玉損,但他本人,也會吃這枚暗器射中「精促穴」而致當場吐血而亡。宋世杰恨得鋼牙猛咬,挫身疾翻,人已倒射而去,饒是如此,吳婷婷被他臨體掌風,震得退了三步,方才拿樁站穩。
這些經過說來很慢,但在當時,卻快似電光火石。只見宋世杰一個大翻身,已撲向出手狙擊他的兩名「閻羅幫」香主。那名手持竹節鞭的香主,見狀不由大喝一聲,手中兵器,抖得筆直,點向宋世杰咽喉。他身旁的「百手神猿」吳寧,也冷笑一聲,兩大把暗器,又如飛蝗般奔向宋世杰全身要穴。
好個「冷面乞丐」的確不愧為丐幫幫主,只見他長嘯一聲,那麼龐大的身軀,在空中一連兩個翻滾,又猝然往下墜落,雙掌已閃電般擊在手持竹節鞭的香主胸前。左腳疾出,也將「百手神猿」吳寧,踢出兩丈開外。
正在他一擊得手時,驀然,一聲慘嚎起處,那「邪丐」鐘漢良已吃于凡一掌震碎了髒腑,口噴鮮血,翻身栽倒。
于凡一掌擊飛敵人,急疾撲向宋世杰而來,他眼見自己手下香主已有三人倒地不起,急痛之中,雙掌運出十成勁力,騰身躍起,凌空擊向宋世杰天靈。
「冷面乞丐」宋世杰,此刻目眥欲裂,急運全身功力,硬接硬架而上。四掌觸處,但聞「劈啪」連聲暴響,于凡身形又向空中升起兩丈左右,宋世杰卻雙足深陷,入地半尺,滿面赤血如火,急喘吁吁。
于凡身在空中,陡然發出一聲奪人魂魄的厲嘯,復又落在那正告不支的「獨臂金輪」嚴魯身側。只見他,雙手疾圈突吐,一片如狂飆般的炙熱勁力,已將「鐵臂乞丐」金庸,震得連退五步。
嚴魯精神一振,手中金輪疾揮,乘機進擊,只見血光突冒,金庸前胸,已被金輪利齒劃破一道尺許長的血槽。
正當此際,忽聞一聲悶哼傳來,于凡回頭一看,只見「笑面佛」秋月和尚,正手拿佛門方便鏟,面色蒼白如紙,胸部起伏甚劇。再看那與他對敵的苦智道人,卻面含微怒,右手撫著肩頭破裂的一片道袍。
于凡冷笑說道︰「苦智道長,在下一直認為你乃玄門得道高人,故而敬重你三分。不料你強自插手,掌傷我幫中堂主。哼!你道我‘閻羅幫’人,不敢動你不成?」
苦智道人本待答言,但見于凡俊目含煞,緩緩步向他行來,不由心中想到︰此刻我若不應戰,旁人必定以為我懼怕于他。所以他閉口不語,默運功力,蓄勁以待。
于凡冷冷一哼,一言不發,雙掌快速無比的拍向苦智胸月復,掌勁如山崩峰塌,勢不可擋。
苦智道人大喝一聲,也運足全身功力,急迎而上。
轟然巨響聲中,于凡身退一步,苦智道人卻滿面赤紅,後挫七尺。
于凡面色凝重,冷冷說道︰「道長功力果然非凡,請再接一掌試試?」說罷,雙臂突抬急吐,一式掌力又擊向苦智道人身上。
苦智道人暗道一聲︰「罷了!」也不管此刻五內如焚,突然默用全身功力,硬封而上,「劈啪」巨響中,但見地上泥土翻飛,空氣激蕩如嘯,于凡又倒挫一步,巾發散亂,面色微現蒼白。
再看那武當監院主持苦智道人卻踉蹌退出幾丈,口噴烏血,面如金紙的跌坐在地上,急喘之聲,三丈可聞。
這雄踞武當第三高手寶座的監院主持道長,此時,已受了嚴重的內傷。
于凡嘴角,雖微微閃過一絲憐惜的意味,但稍現即隱。此刻周遭忽而奇的寂靜。他回首四顧,只見「閻羅幫」隨來十三人中,除倒地三人生死不知外,其余眾人,包括身負內傷的秋月和尚,皆目不轉楮,緊張地瞪視著這場全是以硬打硬,空前猛烈的比斗。于凡長嘯一聲緩緩說道︰「敵人現已全數逃逸,本幫弟兄,請即刻查驗傷亡!」
眾人聞言,方才悚然驚醒,齊齊游目四望,僅有那已成尾聲的火勢,猶自在燃燒著,地下除了死傷殘骸外,哪里還有丐幫半個人影?原來,當苦智道人與于凡出手對掌時,「閻羅幫」眾人與丐幫門下,無不關心此一勝負關鍵所系之拼斗,皆住手觀戰,在苦智道人硬拼第一掌,落了下風時,丐幫幫主「冷面乞丐」宋世杰,已悄悄率同「鐵臂乞丐」金庸,挾著「邪丐」鐘漢良尸體,與余下丐幫弟子不聲不響而退。
「閻羅幫」眾人見敵人已全部撤走,急忙找尋擔架抬自己那三名伙伴,不多時,已有六名香主,抬著三人而來。
「獨臂金輪」嚴魯逐一探望了一下,滿面含著悲戚,向于凡道︰「啟稟幫主,本座探視之下,本幫此次戰役中,共死傷七人。」
于凡雙目急睜,問道︰「是哪七位?」
嚴魯道︰「化龍堂屬下香主,芙蓉堂屬下香主,戰死殉幫。負傷者五人,有四位香主及化龍堂堂主秋月大師。」
于凡急道︰「傷者不知傷勢是否嚴重,快敷藥急救。」說罷,躍至秋月和尚身旁,問道︰「大師,傷勢如何?是否有礙?」
矮胖的秋月和尚豁然長笑道︰「幫主放心,這點小傷貧僧還挺得住。」
于凡見眾人均忙著替創病療傷,自己再回頭一望,那位與自己對掌的武當老道,此刻,正好調息完畢,蹣跚的站起來,用衣袖一抹嘴角血漬,緩聲說道︰「于施主功力蓋世,貧道欽服莫名。今後,施主有暇,請赴武當山一游,貧道及掌門師兄以下,必掃徑以迎。」雖然落敗,言談風範,依然不失一派宗師氣度。于凡見那苦智道人,說話時,喘息不定,雙眉時蹩,便知他內腑受傷,必定不輕,于是,他向前幾步,說道︰「道長此言,甚令在下汗顏,只待在下近日俗事一了,必親赴武當山,向貴派掌門人請罪!」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翡翠鏤金小盒,打開後,從盒中取出一粒其色如雪,大如拇指的藥丸,陣陣清香,自丸中傳出,于凡拿著送到苦智道人面前道︰「道長剛才與在下對掌,想必中氣略浮,此丸名‘百玉’,乃先師采自大雪山絕頂之千載雪蓮,配以其他珍貴藥材煉制而成,功能活血凝氣,扶神補元,祈請道長服下。」
苦智道人哈哈一笑,接過這清香撲鼻的「百玉丸」置如口中,單掌當胸豎立,稽首說道︰「于施主雅量容人,貧道必長記心頭,他日有緣,再行相見!」說罷,雙足微一頓地,人已飄然掠走。
他身形一踏,于凡也緩緩跌坐在地上,閉目調息起來,原來,剛才他與這位武當第三高手對掌,雖將對方震傷,但自己卻也是大耗真元,中氣虛浮,只因他定力深厚,當時未曾現出罷了!約莫經有盞茶時光,他雙目驟睜,自地下霍然立起,向眾人說道︰「此間事情已了,咱們也該走了。」他又走向秋月和尚面前道︰「大師傷勢,亦須小心維護,這粒‘百玉丸’也請大師服下。」說罷,又自那晶綠瑩翠的小盒中,取出一粒藥丸,遞給秋月和尚。
眾人此時,已將死者覓地安葬,各個默然相對,狀至淒慘,現出無限哀悼之意。默立片刻後,各人才扶了傷者上馬,緩緩而去。
殘陽斜照下,陣陣微風拂過,只剩下這已成廢墟的村落,與縱橫遍地的尸體,蒼茫景色中,平添了無比的淒涼。
……驛道蜿蜒,城郭隱隱。
一座挺秀的山丘下,有著一片不算大的樹林,向內望去不遠,便可以看到一間破落的土地廟。廟門之前,卻異乎尋常的,有著七、八匹健馬,正在安詳的啃嚼著地上微顯枯黃的青草。
驛道盡頭,這時突然響起一陣急驟的蹄音,眨眼間,已見十多匹鐵騎,急奔而來,輕車熟路的轉入林中,在這座破敗的土地廟前,戛然停下。原來,這正是出襲石山,大破丐幫的「閻羅幫」群豪。
他們在大獲全勝之後,仍由于凡率領,向這地面行來,目的要與率著十二紅巾,在此居中呼應的「誅殺劍」黃安國等人會合。
神采煥發,俊逸奪人的于凡,仍是一襲白色長衫,雖然,經過了這數日的旅途勞累,卻絲毫未現出一絲困倦之色。他身在馬上,將手一舉,後面各騎,已紛紛停步。于凡面容湛然,凝神注視著這破舊小廟,卻並不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