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記女孩的養父叫住了拉著傻妞的小手正準備離開的沈屎蛋,「我說傻蛋,你當我是傻子他爹啊?這點銀子就想把我家傻妞帶走了?這些銀子,留給我塞牙縫都不夠用。」他邊說邊把沈屎蛋給的銀子收進懷兜里。
屎蛋傻眼了,腦門上冒著金星,這不是先前就說好的嗎?
他站定了腳,把胎記女孩護在身後,「爹,咱不是說好的嗎?這個價可是您說的,今兒怎麼就後悔了?」
胎記女孩早就預料到養父會反悔,養父那天能答應完全歸功于酒。她走進自己的房里,從床底下拉出早就準備好的半瓶子酒,她端出廳,「爹,您喝,」
養母坐在木凳上,沒說上一句話,但是眼神不太友好。胎記女孩是她撿來的,這倒好,成了養父的囊中銀子。
養父見到酒,就像見到命一樣,他拼了命地奪過胎記女孩手上的酒瓶,「走了吧,有酒就好,這些酒,夠塞牙縫的。」
沈屎蛋還沒反應過來,胎記女孩就拉上他的小手跑出了家,就像逃命般。
養母掉下了眼淚,「真是廢了。」
養父抓著酒瓶,興奮不已,有酒有銀子。
沈屎蛋被胎記女孩拉著跑到了離家很遠的地方,胎記女孩才放慢腳步,「屎蛋,我終于離開那個家了。」
她歡呼,雀躍,沒有比這個能讓她更開心的。
沈屎蛋撓撓腦皮,「傻妞啊,你爹怎麼這麼喜酒?」
被養父叫住的時候,沈屎蛋還以為他會叫他添銀子呢,心跳正加速跳動,還想著要怎麼擺平,沒想到胎記女孩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他感激她。
「他可是我爹,我跟他相處這麼些日子,要是連他這點酒性都不了解,那不是白活了嗎?」
很多個被酒醉後的養父踢打的日子,揮之不去。
「肚子餓嗎?」沈屎蛋听說自己的沈清姐姐開了家店,準備過去隨吃隨喝。
胎記女孩模了模肚子,扁了。她點了點頭,「起來就沒吃過飯,是餓了。」
沈屎蛋再度牽起胎記女孩的小手,「屎蛋沒銀子給你辦婚事,那屎蛋就請你吃些好的。」
他的沈清姐姐開的店,賣的東西,沈屎蛋听人家說過很好吃呢。
胎記女孩臉上洋溢著滿滿的笑臉。
沈清和凌文寒還在店里忙活,這個時候正是忙碌的時候。
胎記女孩和沈屎蛋笑著樂著步入了寒清店。
剛踏進店門,小二就熱情上前,「二位,請進。」
「我可是這里老板娘的親堂弟,所以好好招待著些,給我上些店里最好的。」
沈屎蛋身無分文,卻口氣大開。
小二拿出隨身攜帶的麻布擦了桌凳,招牌笑容露一個,「當然,不管是誰,老板娘說了,都會讓您笑著進來,笑著走出去。絕對讓您滿意。」
沈屎蛋和胎記女孩入座,「老板娘可在忙著呢?」
他應該要先跟堂姐打聲招呼才是,不然等會吃完了飯,沒銀子,在人眼里不就成了吃霸王餐?只要有堂姐的一句話,他就可以放膽隨便吃。
小二給沈屎蛋先泡了壺茶,「有啥事找那邊老板。」他往櫃台站著的凌文寒指了指。
沈屎蛋才不認識什麼凌文寒呢,「老板不是沈清姐嗎?」
他就奇怪怎麼不是叫沈清老板,非叫老板娘。
小二笑臉迎人,沈清都有交代過,顧客是上帝,所以不管客人提什麼要求,都要耐心滿足。
沈屎蛋看著凌文寒,心里毛毛的,有種排斥感。
他讓胎記女孩先坐著,他一個人走了過去。
「你是這家店的老板?」沈屎蛋看著凌文寒冰冷冷的臉色,聲音有些顫抖。
凌文寒的目光從賬本上移到沈屎蛋的臉蛋上,「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凌文寒本來是想找個信得過的侍從幫著記賬,只是他想陪在沈清身邊,所以也就找了個算賬的工作。
沈屎蛋笑嘻嘻,堆得滿臉的笑,「我是老板娘的堂弟呢。」
眼前這個凶巴巴的老板,不會是堂姐的相公吧?自己的堂姐夫?
凌文寒掃視著沈屎蛋,不太滿意,看著就像沈清奇葩二嬸的親身兒子,但是他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有何貴干?」
看著凌文寒由陰轉晴的臉蛋,沈屎蛋輕松多了,「我進去問候一下我姐。」
說完就準備進廚房,凌文寒阻止了沈屎蛋,他才不敢輕易讓沈屎蛋接觸到沈清,這要是把沈清惹急了,他可就要跟沈屎蛋急了,「有話在這外頭說,就沒必要進去了。」
王氏正好跟沈清換班,沈清抽閑伸了伸懶腰,走出了廚房,看見沈屎蛋,的確是出乎意料,「你不是娶媳婦去了?怎麼跑我這來?」
沈屎蛋再給自己添些什麼麻煩,她可真會後悔自己給自己找了麻煩。
「姐,我就是過來捧捧場。」都說一家親了,這放在沈屎蛋身上,怎麼就覺得那麼怪異呢?「多虧姐,我也把媳婦帶過來給姐過過目了。」
在凌文寒面前,沈屎蛋不好開口說是過來吃免費餐,他只能拿胎記女孩說事,沈清和胎記女孩第一次見面,理應會待她不薄。
沈屎蛋拉著沈清走到胎記女孩旁邊,凌文寒也跟著走了過來。
「傻妞,起來,見過我家堂姐。」沈屎蛋瞬間演變成大人,有模有樣的。
胎記女孩身子骨弱,看起來也是個矮小之人,沈清站在她面前,簡直就是長頸鹿。
「姐姐。」雖然胎記女孩長得不怎麼樣的,但是聲音絕對的動听。
沈清裂開嘴,笑了笑,這可是沈家媳婦,不管梁氏先前怎麼得罪了自己,那也跟眼前這個特別的女孩無關,「坐著,站起來就見外了,要吃啥盡管點了便是,在姐姐這吃,就隨意,不需要客氣,能吃多少是多少,听著沒?」她把胎記女孩摁回座位。「吃多少都算姐的,不用擔心錢的事情,姐請客。」
沈清的隨和讓胎記女孩原本臉上的緊張感瞬間消失,「姐,一起坐著吃。」
沈屎蛋在一旁听著就更加樂呵了,「姐,就坐著一起吃了吧,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一起吃個飯。」沈屎蛋以前對沈清可從來不這麼客氣,因為梁氏,他對沈清有說不完的意見。
凌文寒看沈屎蛋那張獻殷勤的臉龐,無奈地嘆了口氣。
胎記女孩注意到了凌文寒的存在,「姐,這小二長得可真是俊。」
「噗。」沈清怎麼能忍住這麼帶勁的笑點?「傻妞嗎?」
沈清真沒想過眼前這個女孩不僅樣子看起來奇怪,甚至是名字,叫起來都覺得變扭。
胎記女孩點了點頭,「姐,奇怪嗎?」
沈清搖了搖頭,「傻妞啊,這小二可是很貴的,是這家店最大的小二。」
胎記女孩傻愣愣地任沈清耍著玩,「這樣啊,就是因為看起來比較好看嗎?」她歪著腦袋,一副未長大的樣子,沈清在心里哀嘆,傻妞配屎蛋,這樣的組合,能永遠嗎?
凌文寒冷著一張臉,「什麼最大的小二,我可是這兒的老板。」
冷冷的聲音,傻妞嚇得沒再敢多說一句話。
沒過多久,店里該有的,沈清都給叫了一份上來,小二接二連三的把飯菜端上了上來。
「傻妞啊,這米板好吃著呢,多吃些。」
沈屎蛋狼吞虎咽,沒管任何一個人,把桌上弄得可是亂七八糟,沈清見怪不怪了,「屎蛋,這就不準備拜堂了?兩人就這麼著了?」
沈屎蛋這麼貪胎記女孩的便宜,倒是挺像梁氏能干出的事。
沈屎蛋點了點頭,嘴巴沒空。
沈清無奈地搖了搖頭,孺子不可教也。
柳秋雨抓過江氏給的銀子,腳步慢了一些,臉上照樣如常掛了一層面紗。
她走到寒清店門口,看著絡繹不絕的人,她在猶豫,該不該進去。
多麼熟悉的字,沈清?凌文寒?
柳秋雨駐足于店門外,盯著招牌,久久沒拿定主意,店門口站著的小二看見了,熱情地走了過來招呼她。
「小姐,要進去試試嗎?不好吃不用付銀子。」同樣是招牌式的笑容。
柳秋雨看著他就像看到了沈清,擁有一切的沈清,「這家店以前沒有的。」
「這是近期才新開的,這進去試過的顧客可都是滿意而歸,小姐要是想試試呢,就進去。」沈清交代過,對待顧客要有耐心,所以這里的小二都特有激情,每天的心情都保持得特別愉悅,這樣直接帶動了店里的紅火生意。
柳秋雨對此嗤之以鼻,她往里頭探了探腦袋,環境看著倒是挺干淨的,「老板是誰?」
「凌公子。」小二雖然覺得眼前這個胖妞問的問題跟進店吃飯沒著邊際,但是他還是很耐心地給予答復。
「凌文寒?」柳秋雨聲帶有些顫。
小二點了點頭,「小姐,可想進去一試?」
小二都還沒反應過來,柳秋雨就匆匆離了去,沒再給他任何的機會。
「屎蛋,吃慢些,沒人跟你搶,吃那麼快做什麼?」凌文寒真看不下去了,沈屎蛋這樣不講禮數的,他還真不是特別能容忍,害得他一點吃飯的胃口都沒有。
沈屎蛋抽空抬起了腦袋,朝凌文寒嘿嘿傻笑兩聲,雖是放慢了吃的速度,但是他卻將盤里的東西都先搶到了自己的碗里。
凌文寒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站起身,進了廚房,留下胎記女孩和沈屎蛋。
沈清早就進了廚房幫上一把手,現在店里的食物慢慢都開始移交給其他人,但是她還是不能放心,總要呆在一旁關顧。
胎記女孩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她更是無暇管周遭都發生了什麼,她沒有狼吞虎咽,但是吃相不比沈屎蛋好,真是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
「小笨蛋,這屎蛋也太不懂事了吧?外頭的東西也夠他們吃的,其他的就算了,別上了,等他們桌上的東西吃完了,就讓他們走了吧。」
沈清點了點頭,她已經夠給沈屎蛋面子了,要是她接二連三地給屎蛋好臉色看,沒準以後屎蛋只要發生什麼事情,第一個想到的就會是她,那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日子就又得起漣漪了。
「第一次跟傻妞踫面,而且還在我們的店里頭,這要是不請他們,就是我們的不對了。」沈清對于一些禮節,還是比較擅長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傻妞對她壓根一點威脅都沒有,所以,她對傻妞才能以平常心對待。要是今天換做是梁氏找上門來,沈清絕對會把梁氏趕出店里的。
凌文寒本就對沈屎蛋沒什麼好感,就更談不上什麼禮節不禮節的,更何況沈清一家已經跟沈二一家斷絕了關系,這些禮節壓根就是白搭,「以後還是少招惹了好,免得引火上身。」
沈清知道凌文寒是對自己好,所以嫣然一笑,「急著了。」
沈屎蛋和胎記女孩把肚子撐得圓滾滾的,然後直接站起了身,「傻妞,咱們回家。」他拉上傻妞的小手,就準備出門。
「不好意思,客觀,您還沒付錢呢。」小二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沈屎蛋喝了一點酒,膽兒上來了,「讓開,你也不瞧瞧我是誰,我可是這店老板娘的親堂弟。要吃隨便吃,付什麼錢啊?自己人。」
另一邊正在招呼另一桌客人的小二跑了過來,彎腰致歉,「真不好意思,這位小兄弟初來乍到,不識抬舉,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他一回。」
胎記女孩弱弱地拉扯著沈屎蛋的衣袖子,「咱走了吧。別惹事。」
沈屎蛋拉起傻妞的手,「看在我媳婦的面上,我就饒了你。下次可要小心點了。」
沈清听到外頭的動靜,走了出來,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還有沈屎蛋目中無人的話語,她無法忍了,「屎蛋,今天我可是看在傻妞的份上才給你算的免費,要是今兒個你自己來的,我還要雙倍收你的銀子呢。在這說大話,今後來到這里,可沒那麼容易就能吃到免費的。」
真的是,給他點陽光,他還燦爛了。
沈屎蛋一看沈清的架勢,慘了,「姐,那我們先回去了。」
沈清不給沈屎蛋一點顏色看看,他還真以為她好欺負的?
凌文寒站在一邊,看著沈清擺出的架勢,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就差伸出手鼓掌了。
這時候,正是店里的顧客都散去的時候,所以沈清才敢發揮自己的大脾氣。
「忙完了店里的活,是不是該下田里去瞧瞧了?」
按著沈清的吩咐,凌文寒派人往田里放了很多水,還牽了好幾頭牛去把實泥土踩得稀巴爛。
「行,收拾好了就一起去瞧瞧。」皇上不急還急了太監。「看完了地,得下田拔秧。」
因為開店的緣故,插秧的日子都推了好幾天,「這地已經找了人去耕了,就差插秧了。」
凌文寒點了點頭,按著沈清現在的家庭狀況來說,插秧這樣的苦活,壓根不需要她親自動手。「拔秧、插秧,就不需要你干了,這些花些銀子,找人干了就是。」
沈清才不要呢,這可是她第一次嘗試著干這些農活,等到豐收的那天,她會比任何一個人還要開心的。「石頭村里,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活兒干,誰還會幫著干啊?」
「沈俊當上了村官,這村里的執政策略可是有了很大的改善,沈俊都是以老百姓的安樂為準,千方百計給老百姓找好處,就算是到了秋收,沈俊也不會讓老百姓把自己種的稻谷全當了稅上交。」凌文寒就沒見過有這麼一個當官的家庭里,還有自己種田的,「就算是這樣,多多少少還是會收些,所以你壓根就沒必要自己花心思重這些。」
沈清听後,不大高興,這些稻米可是老百姓辛辛苦苦用汗水種來的,她怎麼能吃軟飯?「這樣說可就不對了,人在官位,最重要的可是人心所向,要是連老百姓都不能忠于你,那你就干脆下了台,回家種田算了。現在沈俊是當上了村官,日子是好過了,但是這不完全歸功于沈俊的村官一職,很大程度上,完全是我們自己豐衣足食。」
沈清喜歡自己動手,什麼都讓自己來,從零開始,走向美好。
凌文寒看著沈清突然沒了笑容的臉龐,有些擔心,「小笨蛋,我可是擔心你的身體,這要是什麼都得讓你操勞,我怎麼忍心?」
凌文寒生怕沈清的身子落下什麼病。
沈清鑽進凌文寒的懷抱里,「壞蛋,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