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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既予我不可承受之痛,化骨成灰又如何(上)(小高潮)

一連三日,韓珂白天都看不見弈凡,只有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弈凡才會悄悄進屋,靜默在她身邊躺下,卻一句話都不多說。

三朝回門,韓珂總算找到機會與弈凡相處。

「舅舅,瑤兒想家了,瑤兒想母親了,今天你是不是要陪瑤兒一起回家?」韓珂一臉期待地望著弈凡。

小醫童低笑︰「睿王總算進宮了,如今這睿王府中你最大,只要你不出睿王府,你想去哪兒都不會有人攔你的!」

「為什麼不走?!」小醫童雙眸紅通通的,若不是一貫堅強,怕是此時的她也要跟著韓珂一道落淚。小醫童的嘴角冷冷勾起,輕蔑地笑聲在暗黑的空間回蕩,「你要留在這里,等著弈凡來看她嗎?弈凡天天都會來看她……你凍不死的,弈凡很快就會發現你的。」

小醫童覺得她們就好似走進了一個冰窟,有些可怕的事情正一點點向她們襲來。

韓珂雙唇忍不住打顫,貝齒將下唇咬出血來。

小醫童在遠處靜靜地望著這對舅甥,心中惶然。弈凡對那丫頭分明是有情的,否則他為什麼要刻意隱瞞君初的死訊呢?就算弈凡將這種感情解釋為親情,而小醫童卻不肯相信,舅甥並非父女,哪里會產生那麼深刻的親情?弈凡對那丫頭的感覺,怕是弈凡自己都搞不清楚吧。

「你……你……」月彤氣結,只得眼睜睜望著小醫童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什麼死人?什麼晦氣?」月彤有些模不著頭腦,既然一個激靈,連忙問道,「你就這麼走了,若是郡主發病了可怎麼辦?」

韓珂忍不住輕笑出聲︰「舅舅,你的畫工真是退步的。你雖能畫出吳紫昕的外形,卻畫不出吳紫昕的神.韻……舅舅,你就沒發現你畫的這雙眼楮根本不是吳紫昕的,這雙眼眸是我的啊!舅舅,你心里頭是有我的,對不對?舅舅,你為什麼不肯承認?!」

「不--」

牡丹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弈凡與吳紫昕因牡丹定情,每每看到牡丹花,韓珂都會想瘋狂地沖過去,將那些花瓣全都撕成碎片。

「別走--」小醫童卻不許她這樣輕易退縮,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

弈凡薄唇抿成一線,似有難言之隱,回頭道︰「不想。」

「呵……呵呵……」女童的笑聲輕裊,直沖雲霄,驚得白塔頂端的幾只燕兒飛速逃開。

月彤傻愣愣點了點頭,一時間有些模不著頭腦。

小醫童默默跟在韓珂身後,走到屋門口時,她突然重重一跺腳︰「就這麼走,我不甘心!」

「可……我是心甘情願的。」韓珂聲音沙啞,冰冷的空間讓她的身子瑟瑟發抖,先前的傷口在幾次磕磕踫踫下再度裂開,一冷一熱的交替,使得她額頭滾燙,說話都有些無力了。「舅舅愛的人一直都是吳紫昕,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不該來白塔的,我不該自欺欺人,我可以一輩子呆在舅舅身邊,哪怕他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可我不要他恨我……」

舅舅,我好累啊,就讓快些沉睡吧。

「舅舅,我真的要毀了她哦……」

弈凡回頭,目光一沉,道︰「記得。」

「真的,你真的想通了?」小醫童有些疑惑,但相信經歷了這樣的變故,韓珂也該徹底明白了,「那我走了,你也快些走吧。」

「我毀了他的心血,我還有什麼顏面留在他身邊。你走吧,等我料理完這里,我也會走的……一輩子都不回睿王府了。」韓珂的聲音里藏著深深地疲憊。

弈凡說罷,冷漠轉身,匆匆上馬。

睡夢中的吳紫昕、嬉笑時的吳紫昕、哭泣時的吳紫昕、放河燈時的吳紫昕……每一張都有吳紫昕的身影,顯然是出自弈凡之筆。

躲在暗處的小醫童低嘆了一聲,默默走到韓珂身邊,蹲下來同她平視,抬起她的下巴,問︰「你就不想知道你舅舅這些日子都呆在白塔中做什麼嗎?」

舅舅,你一定不會知道,墨白的尸體是我親手挖出來的,是我親手毀了它的尸體,是我親手將它掛在了「枯木逢春」之上。我真是個混蛋!為了騙取你的同情,為了讓你在新婚之夜離開吳紫昕,我早已不擇手段!

小醫童上前一步,狠狠朝著她的手指踢了幾腳,踢散了地面上的畫卷,冷笑道︰「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愛!你睜大眼楮看清楚,畫上的人是吳紫昕,不是你!」

「瘋了!都瘋了!你們是一群瘋子!」小醫童恨得直跺腳,「愛情能當飯吃嗎?!弈凡是瘋子,你比他還嚴重!」

暗門內是一處小金屋,弈凡確實是金屋藏嬌,可惜藏著的只是一具尸體以及這具尸體身前的一顰一笑。

「舅舅……」韓珂的精神幾乎崩潰。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堅持得比吳紫昕久,可是她錯了,舅舅對待吳紫昕至少是付出過真心的,而他對待自己,從來就沒有過真心……

「睿王果真重情重義,怕是這全天下地牡丹都聚集在此了。」小醫童嘴角扯出一抹薄涼的笑意,「倘若我沒有猜錯,這里有的不僅僅是牡丹,還有睿王最心愛的女人。」

小醫童瘋狂地撕碎了所有的畫卷,所有的牡丹都在她腳下被踐踏,華麗的小金屋變得一片狼藉。

如果還有來生,我不要做你的外甥女,我希望能像吳紫昕那樣與你同齡。我再也受不了那樣不平等的待遇了,憑什麼你對我的愛始終要隔著舅甥這道牆?

韓珂從來沒見過弈凡用這種語氣說話,心中就好似有針尖在攪動,疼得難以呼吸。漠然站在原地,朝著弈凡的背影跪下去。

弈凡也不知道該如何同這小外甥女解釋,君初的死在鎮國候府影響太大,瑤兒若是此時回門,恐怕有些人不會輕易放過她。

「瘋了!弈凡一定是瘋了!」小醫童原本遏制不住地嘶吼出聲,連她都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她上前一步,緊緊拉住韓珂的衣袖,扯著她向門外走,「我們離開這里,離開睿王府,我們永遠不再回來!」

「舅舅,你究竟在想些什麼?你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呢?」韓珂一顆心惶惶不安。弈凡總是那個樣子,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卻不肯告訴別人。

「什麼意思?」韓珂嘴巴上雖然這麼問,心里頭卻早已明白了小醫童話中深意,顫抖地身子抵擋不住內心的寒冷,慌忙丟了手中的燭火,倉惶朝著門口奔去。

距離吳紫昕去世已經好些天了,尸體卻被弈凡保存得極好,吳紫昕的眉眼似乎經過畫師的描摹,精美至極,就如同她生前一樣。不過,她躺著的時候要比她活著的時候可愛多了。

「王爺並不是不在意郡主額頭上的傷,王爺怕是猜到了那是吳紫昕所為,自己不敢相信罷了……你也知道,王爺與吳紫昕始終彼此相愛過。」

「你……難道你要代我受罰?」小醫童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絕望的女童,怒道,「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我不需要別人替我認錯!倘若你真的替我認錯,弈凡真的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你了!你何必自絕退路?!」

再往前幾步,滿地上都鋪滿了牡丹花,各色各樣的牡丹,劃破美人臉、黃花魁、潑墨紫、盤中取果……韓珂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一場牡丹的盛宴。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我什麼都不會跟舅舅說……」韓珂跪坐在地上,雙腿早已僵硬,一手緊緊揪著自己的右胸,一手指了小醫童,「你救過我,我便救你一次。你快些離開睿王府,這件事我不會跟舅舅多說半個字……」

白塔很高,參天而立,高聳的頂端刺破了雲霄,算是這京城之中最壯觀的建築。盡管蕭墨不疼愛弈凡,可睿王府從來就不缺錢,姜皇後這些年以各種手法搜刮來的財產幾乎都藏到了兒子名下,正是因為如此,睿王府的每一個角落都修葺的極為完美,奢侈到了極致。

月彤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小郡主。直到弈凡的身影完全消失,韓珂依然跪在原地,任月彤怎麼勸說,她都不肯起身。

韓珂的目光被刺痛,他連自己的謊言都不願意圓了,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去回憶死去的吳紫昕嗎?吳紫昕在他心中的地位當真那樣不可替代嗎?

韓珂點燃了燭火,看到屋子四壁的冰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隱約猜到了什麼,卻不敢相信弈凡真的會那麼做。

「舅舅愛吳紫昕……」韓珂目光呆滯,腦子里一片空白,慘白的唇角翕翕合合,對著虛空中無力地重復著,「舅舅愛吳紫昕……」

「王爺--」直到侍衛急匆匆地通報聲打斷了韓珂的思緒,韓珂這才從方才的死寂中轉醒,愣愣望著眼前的侍衛朝著弈凡急急跪下去。

弈凡眉頭一擰,對月彤吩咐道︰「好好照顧郡主,本王這就進宮。」

蹲子,韓珂首先點燃了碎紙片上那雙灼灼的眼楮,繼而轉身,將小金屋的四處一點點都沾上了火星。

吳紫昕,等我的骨灰與你融為一體,你猜舅舅會是怎樣的反應?

弈凡為難地望了韓珂一眼,有些話真的難以啟齒。他不知道該怎麼跟一個單純的孩子解釋,她的母親想要親手殺了她。

「天--」小醫童緊隨其後,望見眼前的景象更加難以置信。

韓珂心痛地轉身,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清冷,哀莫過心死,韓珂此刻覺得,她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她不小心將她的心弄丟了,撿到她那顆心的人卻不願意接受,反而肆意踐踏。

韓珂眉頭微微皺了皺,小聲道︰「是牡丹。」

「一人做事一人當!」小醫童目光冷冽,伸手指了指被毀的小金屋,唇角的笑意肆意揚起,「這地方是我毀掉的,我會親自向睿王認罪!不關你的事!」

韓珂的心情瞬間跌至了谷底,惶然抬頭望了一眼弈凡,瘦弱的雙肩瑟瑟發抖︰「可是舅舅,今天是三朝回門的日子……」

偌大的水晶床上,擺滿了盛開的牡丹,紅紫妖嬈之中,吳紫昕那張素白的臉靜靜藏在其中,並不清晰……

韓珂順著玉石台階一節節往上爬,身側的白玉欄桿晶瑩剔透、價值千金,可她根本沒心思去注意這些。

弈凡微怔在原地,靜默片刻,啟唇道︰「不錯。」

濃煙嗆得她難以呼吸,最後的笑聲也漸漸湮沒在一片熱火蒸騰之中。

韓珂來不及同小醫童多說,慌忙推開了左側第二間的門。

姜皇後一向是城府很深的一個人,如今她這般急召弈凡,想必發生了什麼大事。

韓珂惶然一笑,「那舅舅慢慢處理。」

在崇寧宮門口初見你的那一次,我悄悄藏了你衣袖間掉落了一枚白色棋子,睿王府的棋盤上是不是總缺了那枚棋子呢?我一直等著你來向我要,可是為什麼你總是那樣沉得住氣……

小醫童不悅地皺眉,「你怎麼還叫她郡主,她明明就是睿王妃,偏偏連她最親近的貼身丫鬟都叫她郡主,也難怪她會不開心、會自閉。」

彼時,月彤正好從集市上回來,撞見打包離開的小醫童,忙上前將她攔住,問︰「你要去哪兒?郡主呢?」

毀了。

小醫童一咬牙,狠狠心,離開了這高聳入雲的白塔。

「你……」月彤氣結,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事實勝于雄辯。

韓珂不死心,不是親眼所見,她都不肯相信,弈凡對吳紫昕的感情已經深深根植在他心底,沒有人可以輕易拔除。

他也會失去很多,失去你,失去我。不能天天對著你的尸體回憶過去,也不能再伸手彈一彈我的額頭……

弈凡的面色陰沉下來,笑意全無,冷著張臉,對韓珂吩咐道︰「不行。不要任性,在家等著我回來!」

年紀相仿,但小醫童因為長年注意保養,力道要比生病中的韓珂大許多。關上大門,逼得韓珂再無退路,兩個人只能重新拾起燭火,一步步向著屋子深處走去。

「不,我不走。」韓珂的聲音微弱,似乎再多說一句話都能耗盡她的心力,她目光茫然,眼眸中晶瑩的淚珠簌簌往下落,淚滴接觸到冰床的瞬間凝結成小水珠,緊接著能看到白茫茫地霧氣往上蒸騰。

我甚至連墨白的尸體都利用了。

火苗遇到了碎紙片,哧得一聲,撲騰開來,瞬間燃燒整座白塔。

看不到他嘴角暖暖的笑,觸不到他皺起的眉……

韓珂的心底涌起一個念頭,她突然很想撇開弈凡的感受不顧,將吳紫昕的過往全都展現在他面前!

我真是個沒用的人,在現代是,在古代也是。我活了兩輩子,卻沒有一次可以得到自己的真愛。上輩子我為了組織放棄了愛情,可這一次我真的已經努力去爭取了,我甚至……

小醫童撇嘴,「說得容易,我哪有那麼多錢買房?」

「好好好!我叫她睿王妃,若是睿王妃發病了,可怎麼辦?」月彤一臉急切,「你還是留下來吧。倘若你不喜歡睿王府,就在京城中購置一處府邸,也好讓我們能隨時找到你啊!」

「瑤兒乖。這件事算舅舅的不對,過幾日,舅舅自然會帶你回家的。」弈凡看到女童絕望的神色,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月彤,送郡主回屋,」弈凡對月彤吩咐了一聲,隨即轉頭對韓珂道,「風大,小心著涼。瑤兒回屋呆著吧,你的病還沒有好全。」再讀讀小說閱讀網

「郡主,王爺已經走遠了……你這是何苦呢?你已經嫁給了王爺,總有一日王爺會明白你的心意的。」

韓珂孤身一人呆在白塔之中,夕陽西下,舅舅應該很快就要回來了吧?

韓珂的心就好似被千萬把利劍射穿,愣在原地,啞口無言。

听到小醫童的話,韓珂的身子頹然跪坐下去,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走進客房,小醫童收拾了下衣裳,背著包袱便要出睿王府,回頭望了一眼睿王府,笑道︰「再見!」

小醫童似乎能看透她的心,總是能輕易找到她心底的死結。她確實好奇弈凡這些天都在干什麼,雖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不親眼見一見都不肯相信。

「皇後娘娘密旨,急召王爺進宮!」那侍衛滿頭大汗,顯然是匆慌趕來。

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紙片,那是吳紫昕的眼楮。

韓珂渙散的眸光猛然凝聚起來,愣愣望著小醫童。

韓珂心中焦慮,上前拉住弈凡的衣袖,懇求道︰「舅舅,是不是出了大事?舅舅帶瑤兒一起進宮吧。」

「我去掌燈。」越往里頭走,韓珂便覺得身子越來越冷。大胤的氣候一向溫和,即便現在是冬日,也不該這麼冷。

畫卷,滿屋子的畫卷。

小醫童見狀,斜睨了月彤一眼︰「看見沒有,我醫仙出馬,三兩句話就能將她擺平。你說再多有什麼用,她還不是照樣跪著,不肯起來?」zVXC。

你可以為了救我奮不顧身地跳下萬丈深淵,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為什麼不能說一聲愛我?

「走吧。」

「不,你不能這麼做。舅舅不會原諒我們的,舅舅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韓珂痛苦抱頭,頭痛之癥在瞬間復發,她只覺得眼前昏昏暗暗,好幾次都差一點暈倒。

下輩子我還要遇見你,遇見你是太美好的事情。

「王爺有。」月彤忙道,「我將此事稟明王爺,王爺一定願意幫你購置府邸。」

弈凡听到玉安長公主的名字,心中微微發澀,擔憂地望了一眼韓珂,道︰「瑤兒,過幾日舅舅再陪你回府吧。舅舅近來真的很忙……」

「不--不要--」韓珂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麼,慌忙沖過去,因為看不清地上的路,一連摔了好幾個跟頭,跌跌拌拌走到小醫童身邊時,眼前的景象讓她驚慌不已。

咳咳……

韓珂心中明亮,跌跌撞撞爬起來,朝著白塔的方向奔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但隱約可以聞到一股花香。

「啊--」

「恩。」弈凡低低應了一聲,朝著白塔的方向走去。

饒是再怎麼堅強,韓珂看到眼前的畫面,還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不,這都是我的錯。」韓珂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不停地搖頭,跪坐在地上,努力想要將已經破碎的畫卷拼接起來。

「左拐,第二間。」見韓珂像個沒頭蒼蠅似的隨處亂撞,呆立在她身後許久的小醫童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點。

一股寒氣迎面襲來,韓珂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雙臂抱住自己瑟瑟發抖的肩膀,僵硬的腿腳一步步向前移動。

我對不起墨白。躺母今句。

一句話說罷,小醫童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韓珂身後,復又沖進了暗門。

「……」

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他的反應了。

「不錯。」小醫童點點頭,「睿王府有死人、太晦氣,我可不想沾了一身晦氣。」

韓珂忍不住抬頭問︰「那舅舅你呢?瑤兒回屋,舅舅要去哪兒?」

撥開一叢叢妖冶的牡丹,吳紫昕白淨的臉闖入韓珂的眼簾。她身上穿著大紅的嫁衣,一如剛剛嫁給弈凡的那晚。

韓珂的意識漸漸模糊掉了,她的嘴角漸漸浮現一抹笑意。

「我知道。」小醫童也是個固執的人,認定了一個人便挪不開自己的視線,盡管她明白,那個人永遠不會屬于自己。這些天听聞歐陽烈焰忽然失蹤,心里便嫉恨上了這對令歐陽悲傷的舅甥。幾日來,一直默默地跟蹤著弈凡,打听著弈凡過往,竟發現原來他們四人竟然同病相憐。

不等弈凡回答,韓珂連忙問︰「是進宮嗎?舅舅又有很多政事要處理嗎?」

「恩,你走吧。」韓珂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平靜,仿佛已經看透了世事,「我隨後就走。」

光芒刺目,韓珂痛呼一聲,扔掉了手中的燭火,捂住了自己的眼眸。眼楮好痛,韓珂費力地睜開眼楮,才發現暗門內別有洞天。

「舅舅,是不是只有我徹底毀掉吳紫昕,你才肯看一眼身邊的其他人啊?」

月彤皺眉,「你要走?」

「別怕。」小醫童從背後拍了拍她的後背,竟有些同情起她來,挽著她的手,道,「我陪你一起進去。」

「我這輩子最討厭欠別人錢了!不干!」小醫童擺了擺衣袖,又道,「你也別太著急了,你家郡主也快離開這個不是人呆的地方了。說不準,將來我們還能踫到,讓你家王爺別再操心你家郡主的病了,那丫頭根本就是心病,而且是早就沒得救的相思病!我無能為力啊……」

弈凡從來就不是那種奢侈的人,但為了幫助母親掩蓋罪行,他寧願自己遭受外人的閑話。幸而,這些年來,睿王時常開倉濟民,在百姓中的聲望還算不錯。

看到韓珂落寞的神情,小醫童的心底生出幾分愧疚來,或許她根本不該多事,不該帶這丫頭來到此處……

「舅舅就不想知道那傷是怎麼來的嗎?」韓珂揚起眼眸,目光中藏著幾分渴望,可內心卻無比的糾結。

韓珂的嘴角茫然扯出一抹笑意,認命似的點點頭道︰「好。舅舅,瑤兒听你的,瑤兒相信你,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對著吳紫昕的遺物黯然神傷,後來想想,恐怕不止于此呢!」小醫童輕笑出聲,尾聲旖旎,「一個人寂寞地躲在黑暗的白塔之中整整三個白天,該不會是金屋藏嬌吧?」

「舅舅,還記得瑤兒額頭上的傷嗎?」韓珂匆匆上前幾步,將弈凡拽住。

「我就要走了。」小醫童撇撇嘴,正視了一眼月彤,「以前總是和你斗嘴,現在好了,再也不用同你斗嘴了。我這回是要徹底離開了,皇宮也不去了,你再也見不到我了,以後算是耳根清淨了。」

沿著牆壁一路走過去,推開一截小小的暗門,內壁刺目的光亮朝韓珂射來。

「他不會恨你的!」小醫童眼眸充血,沖著韓珂怒斥,「毀掉他所有心血的人是我,他憑什麼恨你?!你對他那麼好,他怎麼可能遷怒于你?!你根本就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你不願意接受現實罷了!」

不再理會小醫童,韓珂茫然抬起頭來,重新點燃了燭火,費力地直起身子,腳步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她心中有一種預感︰這冰床只是這屋子的一角,或許其他地方還有更美麗的風景。

「舅舅,你只知道珍惜已經失去的東西,等到你徹底失去了我,你是不是也會額外珍惜?」韓珂的身後是一片火海,她不躲不閃,置身其中,「可惜舅舅,我不會給你那樣的機會。我不願意被你保存起來,就像吳紫昕那樣,身子冰冷得毫無溫度。我喜歡火熱的感覺,我寧願葬身火海,讓你連一點骨灰都找不到!呵……呵呵……」

撿起地上的燭火,韓珂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多了幾分血色,不再是方才那樣的慘白,甚至可以用妖嬈來形容。

弈凡的心血在剎那間毀了。

舅舅,你看,墨白要找我了……

——————題外話——————

這個,我想了半天,還是虐了女主,我承認節操掉了一地~~~親們,乃們砸吧,我回家拿我的小鍋蓋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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