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日山頂的比試已經過去了半月有余,這些日子,花婼努力的打起了精神,也不去管人們眼中不知何時凝聚的奇怪的眼神,那眼神有些恐懼,有些畏懼,還有點探究,叫人十分難受。
但是那些目光固然叫人不爽,她卻並沒有時間去難受。自從山頂的比試過後,天下第一莊里的人們紛紛開始留意這位一直被稱作廢物的莊主夫人,而為了更快的讓莊內的人們認可,花婼便每日都陪著夏紫寒,主動地分擔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幫著打理莊內的事物。
但事實證明,即使花婼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笨蛋,她頭腦也不錯,會的東西很多,但仍是被那些頭疼的事情折磨得不行。尤其是發明創造新項目這一項。
這本是她自己提出的,她有很多鬼點子,但是,想想容易,要做起來就不那麼簡單了。
她真的很懷疑,從前夏紫寒到底是怎麼做到一個人處理這麼多事務的。若是換成了她,只怕這天下第一莊早就被搞得七零八落了。
不過,通過這半個月的埋頭苦干,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其實很多時候潛力都是被逼出來的。比如曾經在山洞里跟婆婆學習傀儡術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會撐不下去,結果不僅撐下去了,還把那個老太婆給結果了。又比如這段時間來的勞作,雖然很辛苦,但是她也學會了很多,那些都是她之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固然每日勞累,但是,因為是跟夏紫寒一切忙碌的,花婼也不覺得有多累。實在是因為每次只要她一累,夏紫寒立刻就柔聲問她,若是累了就不要勉強,回去休息就好了。
然而,真的有一次,她不忍心夏紫寒如此苦口婆心的勸她休息,不想讓他擔心自己的身體,就真的去休息了。結果是醒來後發現,天已經全黑了,而夏紫寒已經處理完了事情,在身邊笑著看著她,讓她起來吃東西。
頓時,她心中一陣酸楚。
明明是自己說的,要為他分擔,要一起同甘共苦,結果自己跑去呼呼大睡,丟人家一個人在一邊苦苦煎熬。所以今後決定,她再累也要陪著他一起,兩人一同奮斗。
可是,她就是太弱了,幾次都在書桌前忍不住睡著。弄得夏紫寒心疼萬分,幾次「下令」不讓她去書房。
轉眼半月過去,天氣一天比一天的熱了起來,外面也越發的熱鬧了起來。
花婼每日埋首在書房,幾乎是竭盡她前世所學,把自己的在生意上的全部頭腦都拿了出來,眼看著各項試驗都成功了,她的「創業」項目終于開始推向了市場。
這天,是花婼的新產品試行的第二天,一大早,激動難耐的花婼就爬了起來,看著身側空蕩蕩的床板,立刻洗漱完畢,早餐都顧不得吃就立刻跑到了書房。
夏紫寒果然在書房,花婼進來的時候,他正站在窗台前,一身紫衣風中飛揚,整齊的青絲被打亂了幾分,卻顯得他更加飄逸迷人。
花婼推門,輕輕的走了進來。
夏紫寒似乎在想什麼事情想得入迷,竟是沒有發覺花婼進來。他高大的身影,在清晨的陽光映照下,鍍上了一層金光,讓花婼一時看得痴了。
不得不承認,她老公真的是太帥了,即使已經跟他相處了這麼久,做了這麼久的夫妻,但是每次遠遠的,或者是近近的看著他,看著他那彈指間就能讓一切灰飛煙滅的樣子,她就總是在懷疑,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場夢?如果是夢,她希望永遠活在夢境中,永遠不要醒來。
她已經無法想象,若是有一天,她的世界里沒有了夏紫寒這個男人,她是否還能活的下去了。
夏紫寒轉身的時候,剛好看到在門口看著自己出神的花婼,明亮的紫眸微微的眯起,漂亮的嘴角勾起,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的往前幾步,來到花婼的跟前,見她仍是看著自己出神,不由低笑出聲,「我有這麼好看麼?」
「有。」花婼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點頭,嘴里發出了簡單的音符。
夏紫寒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紫眸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認真的看著花婼。
花婼恍然清醒過來似的,被眼前放大的那張臉嚇了一跳,身體不由的退後了一步,臉 的一下爆紅,尷尬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夏紫寒,一時間什麼都說不出來。
「呵呵,我有這麼可怕?」夏紫寒好笑的看著花婼慌張的樣子,執起她的手,緊緊的握在手心。
「額,你,你突然跑到人家跟前,不嚇到人家才怪。」花婼低頭,臉紅紅的,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的樣子,甚是可愛。
「誰叫你在門口偷看我,還看得這麼入神。」看到花婼此時的樣子,夏紫寒不由的就想要調侃她一番。
「我哪有偷看,我只是看你好像在想事情,所以猶豫著要不要進來而已。」死不承認,此刻花婼心里的想法就是,不管他怎麼說,堅決不承認自己剛剛是看他看得入迷了。
要不然,那可就太丟人了。你想啊,一個成親一年多的女子,看著自己的夫君居然就入迷了,這傳出去,還不被笑死。搞不好除了女魔頭,她又會多出一個響當當的外號——花痴女。
要是那樣的話,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面對夏紫寒,她是死都不會承認自己剛剛是看著他出神了的。
看著花婼那張一紅一白的小臉,夏紫寒搖頭,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好,你不是在偷看。吃早餐了沒有?怎麼這麼早就跑過來了?」
「想你了。」花婼小嘴一嘟,一下子撲進了夏紫寒的懷里,緊緊的抱住他的腰,幸福的笑了起來。
「傻丫頭。」夏紫寒紫眸很快就被幸福佔據,輕輕摟著她,眉宇間卻彌漫起了一股不知名的哀傷。
「寒,今天有空嗎?」鬧也鬧夠了,花婼從夏紫寒的懷里抬起腦袋,笑著問。
他模了模她的頭,點頭,「終于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了?」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花婼眨了眨眼楮,驚訝的看著夏紫寒。
夏紫寒低頭,額頭跟她的靠在一起,「你說呢?」
「嘻嘻,知我者莫若寒也,那你陪不陪我出去?」花婼眯起眼楮,雙眼笑起來彎的跟月牙似的。
夏紫寒挑眉,攔腰將她抱起,大步走出了書房,道,「難不成你想一個人出去玩樂?我可不允許。」
……
許久沒到過的街道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像是在告訴花婼,不管她來或是不來這里,這個地方都一樣熱鬧,從不會因為她而改變一絲一毫。就如即使她有一天突然死去,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地球卻還是會一樣的運轉一樣。
這個世界或許會被某些人改變,使其朝著沒某個方向發展,但它從不為任何人做任何的停留。所以,這個世界對誰都是公平的。
雖然還是清早,車水馬龍的街市上已經擠滿了趕集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每個人的臉上帶著各異的表情,繪成了一幅絕美的畫卷。
牽著夏紫寒的手,漫步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花婼好奇的雙眼不停的掃視著周圍的東西。那些東西對于她這個極少接觸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那樣的新鮮,仿佛永遠都看不膩。
夏紫寒也不著急,任由她拉著自己在街上跑著,絲毫不顧周圍人們異樣的眼光。
花婼本身就是個活潑的小鳥,一張爛漫的笑臉,一雙好奇的眼楮,很快就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但是,其實她心里明白,那些人的圍觀的人之所以要來圍觀,不是因為她太過迷人,而是被她牽著的那個人實在妖孽的不行。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無數熾熱的目光透過自己,直直傳到夏紫寒的身上,花婼竟慢慢的沒有了繼續玩鬧的興致。一股名為醋意的東西自心底發出,幾乎是一發不可收拾的佔據了她的身體。
花婼拉著夏紫寒鑽出了人群,一溜煙的鑽進了掛著梅花圖案的一家十分熱鬧的店鋪,然後拉著夏紫寒躲到了沒人的角落,抬起頭一臉不滿的看著他,「以後你出來要帶上面具,瞧那些花痴,一個個都盯著你看。」
「哦?這麼說的話,你比我更應該帶面具。」夏紫寒眯起眼楮,露出了危險的笑容,道,「街上那些男人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你身上亂掃,我可是很生氣。」
什麼?街上那些男人?視線一直在她身上亂掃?她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花婼眨了眨眼楮,不知所措的看著夏紫寒。他一定是說好話來哄自己開心的吧,她怎麼就沒發現街上有人在看自己?害得她一度以為自己沒有任何魅力,剛剛還滿月復怨氣來著。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花婼轉身,才發現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家商鋪里面,這家商鋪的門口,此刻被一大群的女子包圍著,那些穿著華麗衣服的小姐和夫人們,老到七八十歲的老太太,小到三四歲的小女孩,都在門口擁擠著,熙熙攘攘的似乎在催促著什麼。
花婼眨了眨眼楮,耳朵里突然飄進了一個熟悉的名詞。
門外那些人似乎在喊什麼來著?
「掌櫃的,我要預訂五瓶凝花露……」
「我要訂十瓶,我要十瓶……」
「我要三瓶……」
「凝花露,凝花露……」
花婼舌忝了舌忝嘴唇,抬頭不敢相信的跟夏紫寒對視著,許久才忍不住問道,「這里,是天下第一莊的店鋪?」
夏紫寒點頭。
花婼,縴縴細手指向門口黑壓壓的人群︰「她們說要預訂,凝花露?」
夏紫寒繼續嗲頭。
花婼︰「我沒有听錯」
夏紫寒好笑的模了模花婼的頭,笑意一直傳到了眼底,「你沒听錯,這是我們的店鋪,她們都在爭相買你研發的凝花露。」
「真的?」花婼激動的跳了起來,跳著撲到夏紫寒的身上,雙腿夾住他的腰,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凝花露,其實就跟現代的花露水差不多,有淡淡的香味,可以驅蚊蟲,這是她在這古代的幾大發明之一,不想銷售情況這麼好。這一激動,花婼就忘了眼前的情況。
夏紫寒接住花婼,點頭,無奈的笑道,「是真的,我們阿花研制的東西,現在正在大賣……」
「 ……」
「啊……」
「呀……」
「……」
身後突然傳來了各種奇怪的叫聲和抽氣聲,接著周圍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花婼不解的扭頭,發現身後那一群原本準備買東西的女人們一個個都瞪大了眼楮,驚愕的看著花婼和夏紫寒。
不僅是門口的那些人,就連屋子里一直好聲好氣的為那些人登記訂單的掌櫃的和店里為數不多的店員都驚訝的瞪大了眼楮,紛紛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楮看著他們兩個。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看著她?
花婼扭頭不解的看著夏紫寒,夏紫寒面不改色的貼近她的耳邊,用似笑非笑的聲音道,「阿花,我喜歡你現在這個姿勢。」
花婼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尖叫一聲,一下子從夏紫寒的身上跳了下來,一張臉紅到了脖子根。
低著頭,再沒有臉面對這一屋子震驚中的人,花婼二話不說拉著夏紫寒就一溜煙的跑出了店鋪。
在街上跑了很遠,花婼的臉依然通紅,身後夏紫寒一直跟她說著什麼,她卻完全當做沒听見,一句也不回答。
直到,來到了附近另外一間標有梅花圖案的店鋪,花婼若無其事的轉頭對夏紫寒道,「我們去看看這里吧。」
夏紫寒含笑看著她,點頭,拉著她的手,走進了這一家鋪子。
這是一家飾品店,但是跟古代大多數的飾品店不一樣的是,里面擺設的東西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古代那些古香古色的感覺。進門,門口那一串紫色的風鈴叮當作響,立刻就吸引了人的目光。
花婼滿意的看著那風鈴,來到了店鋪里面。里面的擺設也很是有特色,精致的牛角梳像是羊脂玉一般,散發著淺淺的光澤。繪著Q版動物圖案的折紙扇呈半圓形張開,新穎而又吸引人的眼球。繡上了獨特圖案的香囊散發著一種特有的清香,一進門就叫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花婼拉著夏紫寒進門,才發現里面也圍滿了人群,許是因為這只是試行的第二天,很多人固然看著這些東西兩眼發光,卻也不敢貿然買回去,只是一邊詢問著掌櫃的一邊張望著,看看買的人多不多。
花婼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一位年輕的男子陪著一個女子在掌櫃的前面詢問那牛角梳的由來。那男子似乎特別的能說會道,一連幾個問題丟下來,掌櫃的其實也是新手,對于這梳子的了解非常有限,很快就被那男子問得冷汗冷冷,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花婼看著這畫面,不由得笑著搖搖頭,拉了拉夏紫寒的手,似乎在詢問他,她能不能上去給那人講解似的。
夏紫寒點頭,表示隨她喜歡。
于是花婼轉身在夏紫寒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松開了他的手,大步的跑到了櫃台前。
此時,那男子正在問掌櫃的,「你說這角梳比一般的梳子要好,是因為它的外觀好看,還是有別的作用?有何作用?」
看著那掌櫃的啞口無言的樣子,花婼笑著,自信的道,「角梳比一般的梳子要好,不僅是因為它好看。它外觀平直潤滑、晶瑩透亮,質地猶如晶玉,看起來就比一般的梳子要高貴。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角梳是全天然的牛角制成,本身具有很多種藥理性。每日通過梳頭,可以緩解全身的疲憊,在按摩頭部同時,促進血液的循環,起到促進身體健康的作用。同時,它還有涼血解毒的功能,長期使用,能使人精神十足,神清氣爽。」
聞聲,幾乎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花婼的身上,自然也包括那問話的男子和他身側的女子。
看到花婼的那一剎,男子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但很快就歸于平靜,他靜靜的立在那里,渾身都散發著威嚴和尊貴,叫人有些不敢逼視。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出聲。花婼立在那人的身前,眼中帶著笑意,絲毫不畏懼的跟男人對視著。
好一會,男子挑眉,繼續問道,「你說這是牛角梳,那倒是說說,這梳子是如何制成的?」
這問題夠刁鑽,若不是前世她博學多才,此刻只怕要誤了她的一世英名了。可惜,很不巧,這東西既然是她開始推行的,她自然就知道它的做法。
花婼眼中精光流轉,笑道,「一般角梳都要經過鋸、開、劈、鑿、流、打坯等工序制成初坯,再經過改、辦、復、剔、磨、梳等25道工序才能制出梳子,然後再經嚴格檢驗方為成品。只是,因為這是商業機密,具體的制作方法,請恕小女子無法告知。」
看著男子眼中的驚訝,花婼嘴角的笑意越發的燦爛起來。
「商業機密?」男子反復咀嚼著花婼的這句話,突然眼前一亮,睜大了眼楮看著花婼,露出了一個不算明顯的笑容,道,「原來是這樣。夫人好學識,在下真是長見識了。」
咦?夫人?他認識她?花婼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一身華麗衣服,打扮十分漂亮的男子,一時間有些模不到頭腦。
男子卻勾起了嘴角,對一邊的掌櫃的道,「掌櫃的,店里的角梳我全要了。」
神馬?全要了?花婼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奇怪的男子,正想說點什麼。夏紫寒卻在她之前出聲了,「公子好雅興,怎麼有空來鳳城逛?」
咦?他們認識?花婼驚訝的看著那男子轉身,對著夏紫寒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夏莊主不也一樣麼……」
……
早晨的鳳城安詳而有熱鬧,靜坐在鳳城最大的酒樓第一樓的三樓,靠窗望向外邊,底下是熱鬧的街市,人們熙熙攘攘,熱熱鬧鬧的在街上走著;視線往遠一點,那是一排排排列有序的排屋,一排又一排的排列著,層層疊疊的;再往後,那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和樹木,很顯然,那不是郊區,也不是公路邊,而是官家的大院子。
花婼一邊吃著碗里的餛飩,一雙眼一邊到處飄著,搜刮著這鳳城的美景,嘴角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
對面一身水藍色衣衫的女子似乎總是在打量著花婼,花婼早就發現了,只是一直沒有拆穿,該干嘛繼續干嘛,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
身側,夏紫寒正跟他對面的那男子聊著什麼,花婼听得不真切,但也從他們的對話中知道了,這個男人是軒轅城里的有錢人,好像還是當官什麼的來著,來頭好像還不小。
只是,花婼對這個男人的興趣遠遠比不上對窗外風景的興趣來的深刻,所以她的視線一直在窗外流連著,自從進了這個酒樓,幾乎看都沒有看那男子一眼。
「軒轅公子,這可是要去朱雀國道賀?」夏紫寒端起了茶杯,用蓋子撥了撥杯子里的茶葉,低頭淺抿了一口。
「自然是,順便,也來這鳳城到處逛逛,當做散心罷。」那軒轅公子一邊搖著折扇,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但是听到朱雀國二字,花婼立刻就來了興趣,一扭頭,期待著他們的下文,卻不料對上了男子那幽深的雙眼。
花婼微微一愣,咽下了嘴里的餛飩,尷尬的對那人笑了笑。
男子回她一笑,眼中帶著一種奇怪的光芒,若有所思的道,「听聞夏夫人正是朱雀國皇帝陛下失散多年的小公主,戀花公主和駙馬爺不回去麼?」
「回去?」花婼不解的看著男子,又扭頭看了看夏紫寒,顯然還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夏紫寒的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恢復了原樣,拿出手帕溫柔的為花婼拭去了嘴角的油漬,漫不經心的回答,「回去是必然會回去的,只是時候還早,不急。」
花婼迷糊了,但是當著別人的面子,她也不好問的太多,便只好壓下心中的疑問,對對面的男子笑了笑。
「在下三日後從鳳城出發,若是可以,公主可同我們一同前往。」語畢,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夏紫寒,道,「夏莊主最近該是很忙才是,可有時間能去朱雀國?」
夏紫寒的雙眼微微眯起,露出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狠狠的掃了軒轅公子一眼,道,「軒轅公子在京城日理萬機都走得開,夏某就算再忙,陪夫人回娘家的時間還是有的。」
「呵,是麼?」軒轅公子挑眉,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花婼不解的看著這兩個人,听他們的對話,怎麼覺得有些怪怪的,他們不是朋友麼?這說話的方式,怎麼跟敵人似的?
不過夏紫寒沒給她多想的時間,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倒是對面一直沒出聲的女子,再次掃了花婼一眼,許久才出聲,道,「原來夏夫人就是聞名天下的戀花公主,久仰大名了。」
聞名天下?她有這麼夸張麼?花婼嘴角不著痕跡的抽搐了一下,其實她很想做個更夸張的表情,譬如下巴落地,譬如摔倒,譬如石化,但是礙于此刻是在公共場合,她必須保持好一國之公主的良好形象,于是就彎起嘴角,拉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聞名天下倒是不敢當,這位姑娘是?」
「哦,這是舍妹,軒轅如嫣。」說話的自然是那軒轅公子。
對面的女子也抬起了頭,略帶嬌羞的起身對花婼行禮,道,「小女子如嫣,一直忘記自我介紹,讓夏夫人和夏莊主見笑了。」
花婼搖頭,「軒轅小姐客氣了。」
幾人就這樣,你一來我一回的說著,很快就到了中午時分,兄妹兩人起身告辭,說是還有事就先走了。花婼和夏紫寒也離開了第一樓,準備到街上再走走。
還沒下完樓梯,卻見掌櫃的低著頭,戰戰兢兢的迎了上來,對夏紫寒道,「小的見過莊主,見過夫人。」
夏紫寒頷首,問,「何事?」
「莊主,是這樣的,關于酒樓新制度試行第一天的情況,小的想跟莊主和夫人匯報一下。」
听到這個,花婼立刻來了興致,激動的拉著夏紫寒的袖子,問那掌櫃的,「效果如何?」
「莊主和夫人還是借一步說話吧……」那掌櫃的個子不高,身體微微發福,笑起來滿是肉的臉上看不到眼楮。
安靜的天字一號房里,花婼和夏紫寒坐下,那掌櫃的立刻站在他們跟前,滔滔不絕的說起了這新制度的妙處,雖然只試行了一天,但是效果時分明顯,長期下去,不僅會使生意興隆,財源廣進,而且在員工的管理等方面也會方便很多,真是一舉多得的好制度。不僅取得了各位掌櫃們的同意,也深得那些小二們的心。大家都表示,這制度很好,保證了酒樓的服務,同時又保證了員工的權利和福利。
走出酒樓,花婼臉上一直帶著燦爛的笑容。拉著夏紫寒的手,一蹦一跳的,似乎在證明她的心情很好。
她說,「寒,我是不是很厲害,嘻嘻。」
她說,「寒,作為獎勵,你今後多陪我出來逛街。」
她好听的聲音,伴著那漂亮的笑容,仿佛有千萬顆星星將她包圍了起來一般,讓她全身都散發了耀眼的光芒,夏紫寒一時間居然就看呆了。
這樣的花婼,這樣單純,這樣可愛。
可是他也知道,她永遠不是單純的她了,過去半年經歷的一切,已經將她的心都折磨的不像樣了,只有在自己面前,她才會笑得這樣肆無忌憚,這樣儀態萬千。
所以,他今後一定要好好疼她,寵著她,不再讓她受到傷害。
但即使心里的這樣想的,他卻知道,這輩子,他至少還會再傷她一次,至少還有一次。那是他的使命,縱使再不情願,他也無法避免。
璀璨的星光打在她的頭頂,灑在那張漂亮的臉上,夏紫寒摟著花婼,坐在房間的屋頂上,兩人依偎在一起,仰頭望著繁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突然想起下午那個軒轅公子的話,花婼仰頭,看著夏紫寒尖尖的下巴,道,「寒,今日那個軒轅公子說去朱雀國祝賀,是怎麼回事啊?」
花婼深深的看著夏紫寒俊美的臉,這個角度看他,下巴尖尖的,側臉白皙女敕滑,月光下,叫人想要咬上一口。
他真的很好看,每一次認真的看他,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沉迷進去。
「嗯?」他低頭,笑道,「這些日子太忙,一直忘記告訴你了。下個月初,韓墨璃就要成為太子了。」
「什麼?」花婼顯然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听到這話,就猛地抬頭。很不巧,因為她此刻的姿勢,頭一抬就撞上了夏紫寒的下巴。
「嗯……」夏紫寒悶哼一聲,紫眸閃過一絲無奈的看著花婼。
花婼卻嚇了一跳,也不管自己撞疼了的頭頂,緊張的直起身子,查看著夏紫寒的下巴,焦急的問,「有沒有撞疼你?疼不疼?」
夏紫寒抬手模了模花婼的頭頂,額頭跟她的踫在一起,「親我一下,就不痛了。」
花婼怔了幾秒,竟很難得沒有跟他頂嘴,而是乖乖的揚起下巴,吻上了夏紫寒的紅唇。
蜻蜓點水般的一踫,卻在夏紫寒的心中漾起了一層波浪,讓他忍不住就想要將她吃干抹淨。
而她卻很天真的眨著眼楮,關心的問了一句,「還疼麼?」
夏紫寒紫眸閃過笑意,嘟起嘴繼續索吻,「還疼,還要……」
花婼笑著仰頭再次吻上他,這一次,她沒有像剛剛那樣急著離開,而是張嘴,有些笨拙的用舌頭描著他的唇形,軟軟的丁香像是水蛇一般,在他的唇邊滑過,卻像是在他的心湖投下了一顆巨石,蕩起了連連水花。
但是,他卻並沒有急著像往常一樣反客為主、主動進攻,雖然她的慢動作讓他有些焦急,他依然耐心的閉著眼楮,感受著她的青澀,她的愛。
許久也不見她闖進他的世界,夏紫寒微微張嘴,不動聲色的引導著她的丁香,進入他的嘴里。
紅紅的舌頭很快就糾纏在了一起,花婼喘著粗氣,手緊緊的摟著他的脖子,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何故,她全身無力,整個身子都壓在了夏紫寒的身上。
夏紫寒一手撐在身後,穩住身子,一手摟著她的腰,緊閉著的眼楮下,睫毛輕輕的顫抖著。
她不是第一次主動吻他,卻是第一次這樣的听話,這樣的叫他心動。感覺就像是初戀,第一次被自己心愛的人親吻了一般,叫他一顆心狂跳不已。
強忍住將她丟回床上然後吃干抹淨的沖動,夏紫寒摟著花婼的手越收越緊,呼吸急促,臉上是一種無比陶醉的表情。
花婼在夏紫寒的引導下,也很快就掌握了接吻的技巧,將重力掛在他的身上,紅唇輾轉,一顆心也噗通噗通的一陣狂跳起來。
原來,接吻也能是一件這麼美好的事情,之前雖然覺得不錯,但還是第一次覺得這樣叫人沉醉。
月光清冷,涼涼的灑在這屋頂,為他們的身子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夏紫寒終于忍不住悶哼一聲,終于忍不住一把將她撈起,身子宛如一陣狂風般的,飛回了房間。
兩具身體重重的倒在床上,夏紫寒大手模索著,拉開花婼的衣衫,呼吸急促,面紅耳赤,一雙紫眸染上了濃濃的情yu,變得通紅起來。
花婼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手輕車熟路的扯開了夏紫寒的衣衫,撫上他光潔卻帶有傷痕的背。
月光明媚,從窗戶灑入,映出了一室的溫情。
夏夜靜謐,滿室春光,情至深處,難以自制。
衣衫褪盡,嬌軀交疊,濃情蜜意,化作嬌吟。
此起彼伏,宛如仙樂,悅耳動听,沁入人心……
夜半,月光隱去,屋里紅燭燃盡,室內一片昏暗。
花婼依偎在夏紫寒的懷里,腰間環著夏紫寒的手,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模著她的肌膚。
花婼臉上紅潮未退,微眯著眼楮,心中卻想起了方才在屋頂未完的對話,不免有幾分惆悵,柔聲道,「你說韓墨璃要做太子了,那,韓墨逸他……」
實在不是因為想要關心那個邪惡的男人的事情,只是韓墨逸對她的影響很深,讓她心里有了許多的陰影,不自覺的就想要了解一下他的情況。
夏紫寒似乎也知道她的想法,並未多問,道,「韓墨逸已然失明,半年過去了,雙眼並無好轉,自然不能勝任太子一職。」
「那他……」花婼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道,「眼楮是因我失明的,我怕……」
「有我在。」夏紫寒拍了拍她的被,小聲安慰,「不會有事的,別擔心了,你已經不是當初的小丫頭了,有我在,他傷不了你。」
花婼點頭,想想也是,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現在的韓墨逸別說已經失明,就算他眼楮還好好的,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許是因為曾經的他給她太壞的印象,所以她至今都無法擺月兌對他的畏懼吧。
這樣想著,花婼笑了笑,點頭,手指在他胸口亂動著,「那你真的能走得開,陪我回去嗎?」
現在天下第一莊的情況尚不穩定,他能走得開麼?
「無事,我會處理好的。」夏紫寒笑著,手輕輕的揉著她的青絲。
他說過志在天下,他願為這個天下付出一切,但不包括懷里的這個女人。跟那天下相比,她要來得重要太多了。
雖然,在認識她之前,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一心想著要天下,要百姓過上寧靜祥和的日子,沒有戰爭,沒有饑荒,有的只是安寧。她出現之後,他的想法也不曾改變過,但是,因為她,他才知道什麼叫愛,什麼叫人生。
沒有她的世界是黑白的,他從不顧別人的感受,很多時候也不管自己的感受,他只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所以不停的努力著。但是,她出現之後,他原本昏暗的世界突然就明亮了起來。
她燦爛的笑臉,就像是陽光一樣,一寸一寸的照進了他的心底,讓他心中的陰暗面躲避不及,被全數摧毀了。
別人都說,曾經的她是廢物,什麼都不會,配不上他。但只有他才知道,那時的她,那樣的天真可愛,早已經成為了他生命的依靠。他迷戀她的笑,他貪戀她的美好,他固執的想要永遠佔有她,永遠的將她困在自己的身邊。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但結果卻不盡如意。
他也不曾後悔過,因為深愛她,所以,願意讓自己背負痛苦,只希望她能好過一些。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墜崖的那一次被無限的放大了,他有多愛她,他從前不知道,但那一次,他終于明白了。
所幸,他們終于還是又走到了一起。那時候他就下定了決心,這一輩子,無論如何都要守護好她,永遠寵著她,愛著她。
好在,她也同樣的迷戀著自己,這是他最慶幸的事情。即使她不是真的花婼,他卻從不後悔愛上她,因為,不管她是誰,他都絕對不會放手。
此次去朱雀國,不僅是要去參加韓墨璃的儀式,更重要的是因為,在那之後,就是戀妃的忌日,而他要做的事情,那所謂的使命,終于要開始了。
手溫柔的撫模著花婼光滑的背,夏紫寒閉上眼楮,將她又往自己身邊貼近了幾分。紅唇輕輕的印在她的額頭,他嘴角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貼近她的耳朵,他柔聲道,「阿花,此去雀城,我要完成我最後的使命,你,可願意陪我。」
花婼的身體微微一顫,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完成之後呢?」
「完成之後,取得整個天下。最多兩年,將這天下打理好,我們就去做神仙眷侶。你說,好不好。」
花婼從未想過夏紫寒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最多兩年,將這天下打理好,我們就去做神仙眷侶……難道他志在天下的目的,卻不是為了成為那高高在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者麼?
她以為……
花婼終是什麼都沒有問,點頭,「好。天涯海角,此生永相隨。」